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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重生不退亲 第五章

作者:阳光晴子类别:言情小说

两天后,靳懿威与范敏儿成亲了。

由于婚事办得仓促,一切从简,入夜之后,靳府大门红灯笼高高挂,几乎空旷的厅堂勉强摆上桌椅,挂上喜幛,贴些双喜字,营造喜气洋洋的氛围,但甭说来的宾客有限,许多亲戚朋友都不想在此时沾染上靳家,深怕遭到池鱼之殃,因此并未前来,礼金、贺礼也自动免了,让靳府眼巴巴的想再抢些财物的几房人都脸色凝重。

一场婚宴不见热闹,倒是死气沉沉,一身绫罗绸缎的新人在拜堂成亲时寥寥无几的掌声下,被送入洞房。

整间新房贴满红色双喜字,一桌子的花生、桂圆、红枣、莲子,龙凤蜡烛照亮了卧房,衬得满室红光。

不一会,她的红盖头被掀起,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红通通新郎服的靳懿威。她没想到他这么适合红色,整个人看来更加俊雅出色,只可惜俊脸不见半丝喜气,黑眸只有熟悉的冷峻。

不同于她对他的惊艳,他早已猜到凤冠霞帔的她会是如何的天仙绝色,尤其白里透红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清透的琉璃,晶莹纯净,微微颤动的长睫毛落下一排斜影,更添风情,美得教人销魂,但再美,也只是他要应付某些人的工具而已。

这一趟下江南,在外人眼中是他的希望之旅,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趟是暗影孳生的开始,险恶难测,或许会以死收场。

他深邃的黑眸直直凝睇着坐在新床上的范敏儿,这一趟多她一人,是福是祸,他交给老天定夺,是她硬凑上来要当他的妻,若遇死劫也是她自找的,怪不了他。

明明有着旖旎喜气的氛围,偏偏新郎官自行喝了一杯交杯酒后,就将另一杯交到新娘手中,“喝吧。”靳懿威的声音很冷。

范敏儿的心原本扑通扑通狂跳,这会儿反而平静下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愿意娶她,但她知道他可能不会跟她成为一对真夫妻,这是一种极强烈的直觉,她就是知道。

新房静悄悄的,她一边喝着酒一边耐着性子任他打量,虽然已拜堂成亲了,但她之于他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江南还很遥远,她可一点都不想再被他推出门外。

没过多久,就见靳懿威动手月兑下外袍,同时跟她说:“妳也将凤冠霞帔月兑了。”

她瞠目结舌,不会吧,她以为他不会跟她洞房的!

“妳把陪嫁丫鬟喊进来伺侯更衣,我们待会儿就要离开,动作快一点。”

她反应过来,倏地起身,“靳公——夫君是打算新婚夜就下江南?”

他将新郎喜袍丢到一旁,回头看她一眼,“还是妳想洞房完再走?”

她粉脸涨红,连忙摇头,“不是,只是我们走之前,不用去向长辈们奉杯茶吗?”

“套句妳曾说过的话,咱们不过是庶出子女,又选在这非常时期成亲,婚事办得如此草率寒酸,虽有邀宴,不见客来,妳道如何?”他走到另一边,拿起苏二已经备好的一套袍服,径自套上。

她连忙将沉重的珠翠凤冠拿下,放到床上,“靳家人在恼你吧,外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们本想与你一起下江南,靠着你吃香喝辣,也能亲眼看着靳家东山再起,没想到你拒绝了,还选在这时候娶妻。

“这是要花钱的事啊,他们能闪多远便多远,闪不远就一切从简,用心思是不可能的,反正未来能否再见上一面都不知道呢,”她微微耸肩,“有些时候,亲人远比没有血缘的朋友还无情。”

他蹙眉看她一眼,倒没想到她看得那么透澈,但凝视她的黑眸仍是一片冷然,口气也淡淡的,“妳还不换衣服?”

她这才看到他已经穿好衣服了,一身圆领镶金线黑袍,很适合他,可惜还是绷着一张俊颜。她点点头,顿了顿又道:“我再问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说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手段,我的家人才不得不点头让我嫁?”

“目的有达成就好,不是吗?”

“好奇啊,我爹应该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人。”她很自在的解下霞帔,让他咽下原本要叫丫鬟进来伺候她的话。

见她执意要问,他才回答道:“也不难应付,我直言听到妳极可能成为溥堂的侧妃,溥堂既是皇亲国戚,有件事便不好这般蒙混过去,与其让他事后找范家跟我算账,倒不如诚实告知,妳我在婚前已有逾矩的行为。”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等着她冒火,毕竟这事关女子最在乎的清誉,没想到她竟然笑了——“难怪他们一个个都一副气到想杀了我的表情,这是大失血啊,偷鸡不着蚀把米。”

要知道,靳懿威退婚后,先前下的聘礼范家全退了,但接下来还有溥堂这只肥羊啊,婚事只要说定,一堆聘礼就又会送往范家,没想到靳懿威这一说,她不嫁给他也不成,偏偏靳府落没,各房争财,没人肯出钱下聘,且靳懿威两袖清风,范留松想藉由她让范家权势及财富更上一层楼的希望全数幻灭,又怎么会给她好脸色看。

“妳不生气?”他对她的反应倒真出乎意料。

“为什么要生气?”她嫣然一笑,“就说你不了解我吧,其实我在那个家待得也不怎么快乐,跟着你下江南,展开另一场生活,光想就很舒心呢。”

他定定的看她一眼,“叫丫头们进来帮妳,我去看苏二马车备妥没。”

她欣然点头。

不一会儿,雁子跟玉荷进房来服侍她梳洗换装,知道此时要出发,心道:主子这婚结得已够克难,现在连最重要的洞房花烛夜也跟着没了。

“主子不觉得辛苦?才刚成亲,也没能休息就要马上下江南。”雁子忍不住替范敏儿抱屈,虽然主子以前对她跟玉荷都不好,但这段日子是真的好啊,她不想见主子这般委屈。

“出嫁从夫。”范敏儿看着玉荷替自己梳了个妇人髻,笑意盈盈,“倒是连累了妳们,父母都在京城,却要跟我走那么远,不过妳们放心,一到江南,我一定会为妳们做最好的安排。”她有信心,江南是她的地盘,赚钱更是她的强项啊,有钱好办事。

玉荷跟雁子互看一眼,过去那个对她们总是不假辞色又难伺候的娇娇女真的不见了。

此时范敏儿又说了让两个丫鬟傻眼的话——

“把这套嫁衣连同凤冠也打包带走?”

范敏儿一身粉女敕裙装,美丽动人,“当然,娘家给的最值钱的就是这套嫁衣跟凤冠,这套嫁衣的绣功一流,凤冠上各式珠宝钿花,价极不菲,拿去典当,肯定是一笔丰厚的财富。”

“典当?!”两个丫鬟惊呼出声。

“嫁衣只能穿一回,留着做啥?”范敏儿笑着点头,瞧瞧这新房虽然宽敞,但除了床与桌椅外,仅有一个衣柜,有些墙上、角落都可以看出曾有摆放东西的痕迹,可见前一阵子靳家人抢搬东西,连这里也没放过,但能怎么办?

靳懿威是个庶子,冷峻孤傲,绝对不屑加入抢钱的行列,而她身上也没多少银两,值钱的发钗珠宝在今天出阁时,月姨娘又毫不客气的派人拿走,说那原本就是自己给的,如今她真的口袋空空。

不一会儿,靳懿威回来了,身后多了苏二。

范敏儿上次在迎宾大客栈就曾见过他,于是她亲切的朝他一笑。

苏二的脸瞬间涨红,“呃——夫人好。”

“走吧。”靳懿威示意范敏儿跟着他走。

成亲不过一个多时辰,但靳府已是静悄悄,很多地方连灯也没点,整座府邸带了点阴森感,但范敏儿不在乎,她想的是——

“既然要走了,我还是去见一下公婆吧,免得日后有机会相遇却不相识。”

“除了几名奉命留下打扫守着宅子的奴仆外,靳家人全走光了。”靳懿威淡淡的丢了这句话,继续阔步往前走。

范敏儿脚步一停,呆了,接着又往前走。想想也是,这座宅子还有什么可搬的?靳家人的颜面早丢光了,肯留到今日,图的也是来客的礼金及礼品,没客人,什么好处也没有,留下来有啥意义?

靳懿威以为她会说什么,但她只是静静的走在他身后,后方两个丫鬟利落的提着大包小包,一行人步出靳府大门,几名奴仆在门口目送,神情哀恸,靳家真的人去楼空,没了。

大门外停了两辆外表朴实的马车,一行人以主仆之分,分乘两辆,随即上路。

靳懿威与范敏儿共乘一辆,马车内相当宽敞,几个软垫、一张磁石桌子,桌上竟然放着几份热腾腾的饭菜。由于碗盘全是铁制的,十分沉重,因此即使马车在行进间也不会摇晃。

如此看来,他们夜宿马车或在车内用餐的次数显然不会太少,范敏儿心想。

他说:“吃吧,另一辆车上也有晚膳。”

她用力点点头,努力的压抑着频频要往上勾起的唇瓣,脑海浮现的是——

要我说,能嫁给靳大人多好,一个自律又善待百姓的人,肯定也会是好丈夫。

从小事看性子,范敏儿心情愉快,想来往后的日子应当不错。

靳懿威静静的用餐,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充塞在胸臆间。

入夜的官道,两辆马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