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到了姬宁家楼下,姬宁没着急上楼,和谢望舒坐在车里说话。
谢望舒问姬宁,“照你说来,你家里就只有你自己,你现在在做图书出版,翡翠行的打理以后交给谁?”
姬宁抚在安全带上的手一顿,低声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谢望舒失笑,“要我说啊,我要是你妈妈,就把你关在家里,好好地锻炼成一名合格的继承人。”
“那有什么。”姬宁反骏,“又不只是我,三爷爷家里的哥哥也不做这个。”说完,也不看他,自顾自的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
谢望舒看出来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也不欲继续问,正想改别的话题,姬宁却回了头,眼底亮得惊人,“望舒。”
“嗯?”
“你——介不介意以后孩子随我姓?”
孩子?谢望舒的头顶好似落下一束白光,将他完全笼罩,耳边还有音乐缓缓响起,心底升起欢乐。
只是,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身体往后一靠,放松的问:“阿宁,你是在怪我没有向你求婚吗?”
姬宁在月兑口而出那句话之后就觉得失言,她怎么提到了孩子的事情,脸颊不禁一热,不过还是很坚持的问:“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回答我,你介不介意?”
虽然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但谢望舒很满意姬宁有和他结婚生子的觉悟,想也没想的摇头,“我不介意。”他不是老古董,如果有了孩子,姬宁喜欢,跟她姓姬完全OK,再说又不是姓姬就不是他的孩子。
“真不介意?”
“真不。”
“那好。”姬宁心底的大石头落地。
她这个样子真是可爱得紧,谢望舒想也不想,直接揽过她,细细的亲吻起来,好一会才放过她。
直到开门,进房,开灯,姬宁的脸都还是红扑扑的,跟扑了胭脂似的。
她洗了澡,洗了衣服,还是了无睡意,于是掏出手机给成安打电话。
成安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叽叽喳喳的像小鸟似的,“哎呀亲爱的,这才几天不见就想我了?是不是有抛弃谢望舒,重新投回我怀抱的?”
若是以前,姬宁必然会插科打诨顺着她的话和她笑闹一会,不过此时她没有心情,“成安……”
“啊?”隔着电话,成安都听出姬宁的不对劲,哎哟,不会吵架了吧?
姬宁把今天的事情和她说了,最后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把所有的事清都告诉谢望舒,可是最后关头,我还是没能说出真相。”
这个真相,成安知道。
姬宁决定到N城就职的时候,和她妈妈、三爷爷定下了一个五年之约,无论五年之后她是功成名就,还是一无所成,都必须抛下N城的所有,回B城掌管翡翠行。
这也是姬宁学习的专业根本和管理没有关系,却一直在修习管理学的原因,她在国外时辅修的也是管理学学位。
谢家是N城大家,几十年的事业根底全在N城,而翡翠行正好相反,几代人都在B城兢兢业业。
如果到时候,姬宁必须放弃N城的所有,那谢望舒怎么办?
最开始,姬宁若坦承,他们之间或许不开始、或许已经寻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但是现在,谢望舒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会离开。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姬宁?
成安想,如果自己是谢望舒,她一定会忍不住掐死那个骗她的姑娘。
于是她第一次哑口无言,以前的那些伶牙俐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完全无法说出个有用的建议。
“成安,我后悔了。”
她不后悔和谢望舒在一起,却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能在第一时间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导致像现在一样,节节后退。
“那你打算怎么办?”说还是不说?这两个选择,或早或晚都会有一场轩然大波。
“我今天问他,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能不能让孩子跟我的姓?”姬宁抿了抿唇,说道。
成安脑袋头一次转得这么快,“你的意思是,你要是和谢望舒结婚的话,让孩子姓姬,然后,把翡翠行交给孩子?”
“嗯。”这是刚才在车上急中生智想出来的方法,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可是,阿宁你忘了,孩子长大到能够接手翡翠行,这得需要多长的时间?这段期间你怎么办?”
是啊,姬宁沮丧的把头埋进膝盖里,“成安,我该怎么办?”
她害怕,害怕真相被戳穿的时候,谢望舒会对她失望,只要想到他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他,恢复以前的冷淡疏离,她的心就痛得蜷缩到一起。
这种偷来的幸福,每消耗一滴,就减少一点。
姬宁始终没有勇气把最后的隐瞒和盘托出,只能小心翼翼的收拾起自己不安,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每天上班,下班,恋爱。
在这期间,成安又去了一趟尼泊尔。
好像是在程淮洲离开不久,她觉得不能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就决定出去走走看看,第一站她选择了尼泊尔,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个国家。这个佛家发源地之一有空旷高远的蓝天和庄严肃穆的佛寺,游走在这里的大街小巷,让人的心灵都得以平复,安详宁静。
她回来的时候给姬宁带了两件手工的披肩,繁复的花纹、明丽的颜色,披在身上有一种难言的韵味,精致而优雅。
另外,尼泊尔的银饰在世界颇有口碑,成安在加德满都跑了整整三天,跑遍了街上所有大型的、小型的、古老的、现代的银饰店,凑齐了两套,一套留给自己,一套给姬宁。
回了国的成大小姐矫情又娇气,在电话里娇滴滴的对姬宁撒娇,“我又累又难受,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赶紧过来取。”
“你那么累,我就过几天再去好不好?”姬宁觉得自己甚是善解人意。
成安不愿意,“难道你不爱我吗?你不愿意第一眼看到我吗?”
姬宁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去找她。
在这之前,她其实是和谢望舒在鱼市的,家里的小丑鱼没了吃食,她受谢望月所托,去鱼市帮她买一点。
小丫头养鱼养得很有心得,要不是那天她的课比较紧,也不会拜托姬宁帮她。
谢望舒的车没有在成安住的社区登记,姬宁只好让他在门外等一会,她马上就下来。
尼泊尔一行,成安晒黑了不少,但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得很,姬宁见了很是无语,之前电话里虚弱得下一秒就会去见佛祖似的,敢情都是装出来的。
谢望舒还在门口等着,姬宁不欲待太久,拿了东西就走,成安一直念念有词,诸如见色忘友、有了新欢不要旧爱,她扶着门框,就差没来一场孟姜女哭倒长城了。
“动作挺快。”等她上车,谢望舒打方向盘,车子顺利融入车流。
“必须的。”姬宁翻看成安给她带回来的礼物,拿出一个紫色的盒子打开,黑色的金丝绒底上,一条银炼映入眼底。
细腻繁复的雕工,每一丝、每一毫都精致到极点,不见得有多贵重,却让人爱不释手。
她拿出来戴在手上,递到谢望舒面前,“好不好看?”
谢望舒分神看了一眼,姬宁皮肤细腻,连毛孔都很难找到,此时细细的银炼挂在她手腕上,更衬得白晰,他很诚实的点头,“好看。”随后又很中肯的评价,“成安的眼光不错。”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些珠串首饰,姬宁也喜欢,她转着手腕,用不同角度的看这条银炼,听了谢望舒的话,笑道:“要是成安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说『还用你说,我的眼光一向好得很。』”
这的确是成安对他的态度,谢望舒耸耸肩,“那就不要让她知道。”
天气越来越热,姬宁回到家打开空调,再指挥谢望舒把从成安那里带过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说待会要看。
她进了浴室洗了脸,又拿了毛巾打湿,递给谢望舒,“擦一擦。”
谢望舒来姬宁家来习惯了,进门后就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蜜色的胸膛,性感诱人。
姬宁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眼睛,把他往浴室里推,“赶紧去赶紧去。”
谢望舒失笑,猛地一个转身,扣住她的腰,“你帮我洗。”
啊?姬宁一个哆嗦,帮他洗、洗什么?罗曼史看多了,姬宁现在满脑子都是小说里男主角让女主角帮他洗澡,然后洗着洗着,天雷勾动地火劈里啪啦……
看她面色变换,一会红一会白,谢望舒就知道她理解错了,不过他很乐意看到这种效果,凑近她的唇,呼吸相融,气息交缠,“阿宁,我就是让你帮我洗个脸,你脸怎么这样红?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姬宁反应过来,羞窘不已,再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想在他的那张俊脸上啃一口,“我什么都没想,赶紧去洗脸!”
“你不帮我?”好不委屈的样子。
“不帮!自己有手,自己洗!”
“唔,那好吧。”谢望舒在姬宁暴走之前,拿着毛巾踱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