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贲虎知道这几日他和杜映红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加上年关近了,所以当杜映红说要一家子都去镇上逛逛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过就离开一个时辰,再回来,只剩下两个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迎接他。
“怎么办?姊姊还有红姊姊都不见了!”
雨个孩子说得不清不楚的,旬贲虎也听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接下来不管是要找人还是如何,带着孩子都不方便,他先安抚了两个孩子,又连忙请人先去镇子口找也来镇里采买的苗婶子,托她先把两个孩子带回去。
安排好弟妹,旬贲虎转头看向茶楼掌柜,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柜也是嘴里发苦,谁会想到就要过年了,居然还发生这种事,他不久前才把茶楼里的客人都给送走了,而且只怕接下来还有得闹,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他这茶楼过了年就得关门。
掌柜一脸忧愁的领着旬贲虎来到后院,同时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这……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开始是两个小娘子不见了,后来一个哭哭啼啼的丫鬟带着另外一个小娘子往后院去找人,可是小二往后头去看看情况时,除了那个丫鬟的尸体倒在地上外,其余人都不见了。按理说这后院也不远,要是有什么动静,肯定很快就能发现,可偏偏就是没人注意到……要不是后头还开了一扇角门,之前就有人从那里跑了不付钱,我也不会让小二跑那一趟。”
掌柜的越说越小声,因为眼前的男人本就生得魁梧可怕,长相活像个煞神似的,现在板着一张脸,更让人以为是阎罗王化身。
没多久衙门的官爷也来了,而且不只衙役,还有一大群穿着私兵盔甲的大汉也跟着过来。
旬贲虎见着私兵的头头,先是一楞,却不打算在这时候打招呼,但那私兵的头头也认出他来,自己走了过来。
“虎哥,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还在老将军的手下,不知道连升几级了。”
汪有成也是从边关府兵退下来的,后来进了大户人家成了私兵的头头,也算是混得不错。
他还以为当年那个敢冲敢拚的汉子,现在至少也有个几品武官当当,不提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毁了鞑子的粮草,也不说他一箭就能射下对方的将领,只光最后护着老将军闯阵,那偌大的功劳就不该让他穿得一身破烂,待在这偏僻的小镇子才是。
旬贲虎现在没心情和他叙旧,只点了点头。
汪有成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主家的小姐不见了,伺候的丫鬟还死在茶楼里,如果不是跟着两个小泵娘的马夫知道问题大了他兜不住,连忙往府里报,只怕到现在还没人知道居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掌柜对衙役和汪有成把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几个男人全都往后走,那个丫鬟的尸体还躺在那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事情,嘴也张着,只怕是正要喊人的时候就让人一刀杀了。
旬贲虎看了看那刀痕,眼里的冷意更重,“这人下刀利落,没有半分的犹豫,看起来是个老手,手上是沾了人命的。”
汪有成看一个小娘子死得这样凄惨,忍不住皱着眉,丫鬟手里的包袱还有腰上的金三事儿都还在,看来对方也不是为了求财,那究竟是为什么?
“唉呦!这不就是前儿个刚报了案的那户寡妇家的后院吗?”一名衙役在角门后头踮了脚看,一下子喊了出声。
“什么案子?”旬贲虎急问。
“就是一家子都给灭了口的那个案子,目前正在追查到底是谁下的手,也有几个人选了……”那衙役让旬贲虎一看,说话都不由得结巴了。
“先不管是谁下的手,总之要先把人给追回来。”旬贲虎左右看了看,心中有了底,看向汪有成,知道还需要他的人手一起追才好。
汪有成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四处并没有什么线索,刚刚过来的时后又下了点雪,就算之前还有什么脚印,现在也都没了。
不过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因为他知道旬贲虎既然说出口,肯定是心中有底了,他以前可是见识过的,在一片能让人没有方向的山林中,他就是有办法追着敌军不落,甚至赶至他们的前头打个敌人措手不及。
现在找人这件事情既然有旬贲虎在,他就不打算自己花脑子打头阵了,只等着他指挥。
旬贲虎顾不得汪有成心里的打算,知道对方愿意合作,便快速说着,“三名小娘子被带走,加上这个丫鬟肯定是看到什么正想大叫的时候就让人杀了,所以对方至少有两个人,加上马车车夫,对方说不定有三个人。”
他说着,绕到屋子后头,那里果然还有比较明显的马车痕,可一路往外追去,那马车居然大胆的绕进了大路上,上头人车马的痕迹就乱了,他们也只能靠着旬贲虎的判断继续往前追。
可是等旬贲虎和汪有成一路按着线索往外寻到了镇外时,除了在枯树林里寻到了一具被断了头的尸体,和一辆被换下来的马车外,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旬贲虎现在肯定那些人肯定是早就有掳人的打算,而梅娘她们只怕刚好就撞在他们的手上了。
“这个人应该是赶车的,到了镇子外头,那两个人已经不怕被认出来,在换车的同时就顺便把车夫也给处理了。”旬贲虎看着那尸体瞪大的眼睛,心里头焦急得如同被火焚烧一般,整个人冷戾得像是开锋后的刀,一股子锐气让人看了忍不住打颤。
汪有成的眉头也皱得死紧,“这可怎么好,往镇子外头去,这要追的范围就太广了。”就算他有够多的人手,可是要每个方向都去追的话,要追到什么时候?
大王镇周遭偏僻,许多村落都离得较远,可也有几条路是通往兑州和京都的转运站,只要那些人抢在他们前头把人给送走,即使他们追上了人,那也无用了。
旬贲虎看了看车子上的东西,冷冷一笑,眼里有着冷静到将近疯狂的光芒。
“那人……要往京都去,而且要走水路。”
他说了结论,模了模随身的大弓和匕首就追了上去,他的速度很快,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可汪有成也不是吃素的,连忙追了上去,让后面的人也赶紧追上。
旬贲虎一路向前,越是着急他就越是冷静。
那些绑了梅娘和杜映红的人最好不要对她们动手,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就在旬贲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按照线索一路往前追的同时,杜映红也在两个小娘子的哀哀哭声中缓缓醒过来。
“红姊姊……”
梅娘的哭声细细地传来,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到另外一道更尖锐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哭什么哭,哭丧呢!真要哭,接下来还有得你们哭的,如果不想让老子把你们的手指剁了丢下去喂鱼,就少在那哼哼唧唧的!”
男人话一说完,两个小泵娘的哭声倒是收了,可是无声地哭着看起来更加可怜,偶尔有哽咽声要传出来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把嘴给遮得牢牢的。
杜映红没说话,等脑袋清醒一点后,她思索了一番,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这情况她还挺熟悉的,小时候让那拐子抓了,不就是这样的情景吗?
狭窄的马车或者是船里,不是孩子就是女人的哭声,然后人越来越少,她知道那都是卖去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因为要是正经的买卖那也得是身家清白,还要出具文书的,而不是像这样随意绑人。
她现在没空去安慰两个担惊受怕的小泵娘,因为她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为了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她必须得先冷静下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