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琌玥在为雷朔夜诊疗时,发现他头部没有受伤,但诊脉的结果显示他气血窒碍,是内伤导致。
雷朔夜现在正昏迷着,因为内伤一时气窒,只要服了药,明天醒来就会见缓。
何况他一直忍着没告诉洛棂罂他的右臂月兑臼了,虽然洛琌玥已帮他推了回去,但因为发炎的关系他可能会发高烧,目前已在药里加了清热消炎的药,他明天醒来烧便会退掉。
只是……手臂要休息几日不能动作,内伤也要连续服药半个月才能完完全全康复。
他们虽没摔到崖下去,但那突出的岩壁毕竟离山崖有段距离,重摔那一下并不轻,连紫微院的随从都花了一番功夫才把两人救上来。
洛琌玥看着洛棂罂焦心地守在床边等他诊疗雷朔夜,又在他诊疗完毕后待在床边守着雷朔夜,即使他睡去,她还是仔细看顾他,洛琌玥开始担心起她是不是对雷朔夜动心了。
“棂罂,侯爷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师兄,我想留下来照顾侯爷,他的伤都是因我而受的。”洛棂罂不肯依从,因为一被救起雷朔夜便开始昏睡,虽然师兄诊断他没有大碍,但她还是不放心,她非得见他清醒了,她才相信他真的没事了。
此时,方才拿着洛琌玥开的药方去石家药铺抓药的紫微院奴仆归来,还带回了石贤熙。
石贤熙见紫微院的人来抓药,认出药方是出自洛琌玥之手,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想知道紫微院的谁受了伤需要伤药,没想到却问到雷朔夜与洛棂罂摔下山崖的消息。
虽然紫微院奴仆一直说洛棂罂并无大碍,但石贤熙还是不放心,拜托那奴仆带着他一起进紫微院,他要亲眼看看洛棂罂才放心。
石贤熙一来,洛琌玥就看见一脸焦虑的他,走到了洛棂罂的面前,“棂罂,你还好吧?!”
洛棂罂的心思全在床上的男人身上,只给了石贤熙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便又回望着雷朔夜,此时的他已开始发烧,额上也沁出热汗,她在床边几上的水盆里拧了一条巾帕,轻轻地拭去他额上的汗水。
石贤熙怀疑现在的洛棂罂虽然对他露出了微笑,但她真的知道她是在对谁微笑吗?她又是否发现他真的也很担心她呢?
不管洛琌玥及石贤熙两人有什么心思,洛棂罂现在看着、关心着的都不是他们两人。
“好吧!棂罂,如果你是因为自责,我让你留下来照顾侯爷。”洛琌玥最后妥协了,一是为了不让她到紫微院来,他们已冷战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他不想再惹她生气,二是雷朔夜毕竟是救了洛棂罂,她想留下来也合情合理。
洛棂罂很想坦然的说她当然只是因为自责,但如今的她已厘不淸自己的心思,她如何能告诉师兄,七年前她就很喜欢雷朔夜这个大哥哥了?
她又如何能告诉师兄,七年后他们再重逢,每次见雷朔夜,她就会看到不同面向的他,那让她对他充满了兴趣,想更了解他,知道更多不同的他?
最后,她把一切心思全压了下来,垂首说:“是!我很自责,若不是我不小心就不会害了侯爷。”
“不,是我的错,明明知道近来阴雨绵绵,很可能药铺里的丁仁会缺货,不该急着要调配新药方。”
“师兄……”
“你留下来吧,侯爷没事了就回来。”
“嗯,我知道了。”洛棂罂露出了笑容,仿佛能留下来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一般。
洛琌玥转身要走,见石贤熙还直盯着洛棂罂不放,遂拍了拍他的背,推着他一起走出雷朔夜的寝房。
方走到紫微院院子,迎面就看见一个园丁打扮的人走来,洛琌玥疑惑地看了对方许久,才认出来那是他和雷朔夜初见那天,雷朔夜背来让他诊疗的樵夫老伯。
“那老伯怎么会在紫微院成了园丁?”洛琌玥沉吟着。
石贤熙听见了,不明白一个老园丁怎么会吸引他的注意,“那个老园丁怎么了吗?”
洛琌玥把初见雷朔夜那天的事约略地提了一遍,还说雷朔夜救了那名老伯的过程,让洛棂罂对他的印象很好。
没想到再把那件事说一次,还是打击到了自己,洛琌玥露出苦笑,“只是……
明明当时他是一个樵夫,现在怎么变成紫微院里的园丁了?”
“这事是很古怪。”石贤熙看着那老园丁专心地在打捞庭院池塘里的落叶,根本没有发现他们两人。
“也可能是侯爷觉得伤了那老伯过意不去,给了他一份差事吧,毕竟这老伯年纪大了,再当樵夫也当不了几年。”
洛琌玥说完,便继续往紫微院大门走去,但石贤熙的心胸却不像他那样坦荡,对于这个本该是樵夫的人却在紫微院当园丁,他有了不一样的猜测。
明明是在发烧的,为什么雷朔夜还会颤抖?
是因为他的身体热,夜里的凉意反而感受得越发明显吗?
洛棂罂把雷朔夜的被子捣紧,因为他发烧全身都在出汗,更不可以吹到夜风,否则一定会着凉。
听着他的申吟声,她担忧地紧蹙着双眉,都是她,她怎么这么不小心,雷朔夜都是为了救她才要受这些苦。
雷朔夜发着烧还呓语着,双唇干燥得都裂了,洛棂罂连忙要人取来温水,扶起他让他喝了一些,见他润了润喉似乎舒服许多,便拿出自己的丝巾沾水轻拭着他的唇。
看他眉头渐舒终于不再呓语,她才渐渐放了心,在几旁的水盆里拧了一条巾帕贴放在他额上降温。
洛棂罂轻轻打了一个呵欠,见雷朔夜连颤抖也缓了下来,安静地睡着,她把手肘撑在床沿,托着下颚大方地盯着他看。
雷朔夜的脸绝对不只是“英俊”两个字可以形容,精致的眉眼端正得像画在脸上一般,紧闭的双睑之下是一对长睫,直挺的鼻让他的五官更为立体突出,最后是他那对丰润的唇,这样的脸庞连女子都自叹弗如,但放在雷朔夜身上,虽然让他不若男人阳刚,但因为他本身的霸气,倒让这张脸多了几分俊俏。
如果不是他这样的神态,拥有这张脸怕是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阴柔的男人了!
洛棂罂又打了一个呵欠,或许是放下心来的关系,她倚着床柱渐渐阖上了眼……
天方亮,雷朔夜缓缓清醒了过来,他的额上还放着一条巾帕,他取下巾帕,感觉到右手臂的痛楚。
一摔下山崖时,他便知道自己的手月兑臼了,想必是因为月兑臼发炎,所以他昨晚发了高烧吧。
他吃力的坐起身子,斜靠在床头,这才看见洛棂罂靠着床柱睡着了。
因为一夜的折腾,他衣领微敞,半露出结实的肌理以及两道似划开在前胸上的锁骨,他不像一般人刚睡醒时的邋遢、头发蓬乱,反而就像梳理整齐般适意地靠在床头,显得有些迷人的佣懒。
雷朔夜唇角勾出一抹淡笑,洛棂罂彻夜照顾他,是自责?还是有其他的心思?
虽然他是为了救她而伤,但她一个女孩子家这样守在床边照顾他,就不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不过他当然不会让她为谣言所苦,这紫微院里的事,只要他不同意就不会传出去。
该唤醒她吗?
他有些不舍,很清楚她不是随便的女子,在山崖边她会抱着他哭是一时心急,现在会照顾他是因为她觉得看护他是她的责任,如果他无碍、如果她清醒,她一定会回到过去那冷静带点疏离的模样。
雷朔夜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少起了变化,但那也只是小石子投入水面泛起的小涟漪而已,他们之间还需要其他事来堆迭,才能让平静的湖面激起更多水花。
雷朔夜下了床,轻轻地横抱起洛棂罂,即使她如此轻盈,月兑臼才刚推回的手臂抱起来仍觉吃力。
或许是照顾他一夜累了,她只是动了动没有醒来,雷朔夜把她放在他的床上,才起身披起外衣走出房门。
随身侍卫早已守在门外,看到他立刻上前见礼,雷朔夜扬手免了他们的礼,怕吵醒了洛棂罂。
“昨天抓到的那两个蒙面人呢?”雷朔夜此时的神情再也不若刚才看着洛棂罂时那般温柔,反之还带着阴冷,他要弄清楚是谁想藉由这方式接近洛棂罂,那人又是怎么觊觎着她,是不是需要帮她排除这个隐忧?
“在紫微院地牢里。”侍卫颔首回禀。
雷朔夜领着侍卫,大步往地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