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袁维连忙借着上前开门时,提醒妹妹莱阳王驾临之事。
“拾春,莱阳王现下在咱们屋里。”他朝她使了个眼神。
突闻大哥这话,袁拾春楞了楞,接着瞅见他的眼神,她心头一凛,大哥的意思是说,辜稹元来了?可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来他们这里?
她惊疑不定的走进屋里,瞧见端坐在里头的人果然是辜稹元,抑下惊讶,她垂下脸,福身行礼。
“民女拜见王爷。”
“你起来,本王有话问你。”辜稹元命令道。
她起身,缓缓抬起脸,“不知王爷有何话要问民女?”
看清她的面容,辜稹元很意外,“你就是袁维的妹妹?”
见两人都认出了她,袁拾春只得躬身道:“那日民女是迫于无奈,不得已才惊扰了王爷的座轿,还请王爷恕罪。”
那事当日放她离去时,他便没打算追究,此时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辜稹元指着桌上的桂圆蛋糕质问她。
“本王问你,这些糕点你是打哪学来的?”
“有些是民女偷偷学着糕饼铺子做的,有些是自个儿瞎做出来的。”她搬出这套说词回答他。
她心忖也许是被他吃出了熟悉的味道,他才会特地过来问她这事,但她决定打死不说,既然他已娶了明惠为妃,那么他们两人之间便不会再有任何干系,今后各过各的。
“放肆,你胆敢满嘴谎言欺骗本王,这些糕点岂是你自己能做出来的!”这些糕点的做法,都是明冬在异界学来的,哪里会是她能会的。
被他一喝,袁拾春低垂眉眼,露出惶恐的表情,“王爷恕罪,这些糕点其实是民女在睡梦中,得一个仙女传授给民女,因此事太过不可思议,故而民女才不敢据实禀告。”
辜稹元眼神阴沉的盯着她,“那仙女长得什么模样?”
“仙女自然长得美若天仙。”
“那仙女都教你做了些什么?”他再问,嗓音冷得宛如要结冻。
“有这桂圆蛋糕、枣泥核桃糕、杏仁糖酥、凤梨酥、花生芝麻糖……”
她话还未说完,辜稹元便震怒的扣住她的手腕,喝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在本王面前说瞎话!”这些
左手手腕被他掐得快断掉,袁拾春疼得抬起右手想扳开他的手,“你弄疼我了。”
“你还不老实招来,这些糕点究竟都是跟谁学来的?”他厉色喝斥。
她挣扎不开,一时气不过的月兑口而出,“跟鬼啦!”接着恼怒的低下头,不管不顾的忿忿咬住他的手,想逼他松手。
袁氏母子瞧见她竟敢对辜稹元如此无礼,吓得倒抽了口凉气,就连常四也有些惊讶,但更让他惊讶的是,主子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倒像是被什么震住似的,整个人怔楞的望住袁拾春。
嘴里沁出一丝血腥味才让气昏头的袁拾春回过神来,发现自个儿干了什么好事,她吓得松开嘴,死了,她竟然咬了他,这下惨了。
“王、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她战战兢兢的想解释。
“你方才咬了本王!”
他此时的眼神灼烈得骇人,她紧张得一时答不出话来。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非但没怪罪她,还向她提出一个令人惊讶的要求。
“你再咬本王一次。”这世上胆敢咬他的人只有明冬,那晚,他强行要了她,明冬朝着他又咬又打,她适才咬他,就依稀仿佛是明冬在咬他。
“蛤?”袁拾春整个人呈现惊呆状。
“快咬!”辜稹元不耐的催促。
袁康氏惊惶的屈膝跪下,替女儿求情,“王爷,求您饶了拾春吧,她一年多前昏迷不醒,直到两三个月前才醒来,脑子还有些糊涂,不是存心想冒犯您的。”
她这话让辜稹元神色遽变,霍然站起身,“你说什么,她一年多前昏迷不醒,直到两三个月前才醒来?”
见他愀然变色,袁康氏惊恐的抖着嗓音回道:“民、民妇不敢欺骗王爷,确实如此,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事。”
辜稹元回头,一把将袁拾春拽到跟前,语气急切的问:“你老实告诉本王,这些糕点你究竟打哪学来的?”
“就是在民女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梦里有人教我做那些糕点。”她打死不松口,依然这么说。
辜稹元抬起她的脸,目不转瞬的望向她那双眼,那眼里隐含着怨慰和委屈,就像当年,他强纳她为妾时一样。早在先前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发现了,只是当时没多想。
他心绪澎湃的翻腾着,犹如巨风刮过掀起的海浪,“本王问你,“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诗句你是打哪听来的?”她拦下他轿子那天,曾吟过这两句诗,常四派人去查过,查无这两句诗的出处,换言之,这两句诗就如同他所想,应也是出自明冬所来的那个异界,就像她以前所说的那些故事一样。
“也是我梦见的。”她以为他早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诗句。
“你梦见的那人……可是叫明冬?!”他两眼紧紧盯着她。
“我不知道。”听见他说出这个以前的名字,袁拾春垂下眼。
“王爷认错人了。”她淡淡否认,此时再相认又能如何,他已娶了别人为妻。
为逼她承认,辜稹元说出证据,“你会所有明冬生前会做的糕点,你知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你还敢咬本王,这世上只有明冬才敢这么大胆,你还不承认你就是明冬吗?”
她会做那些糕点,知道那诗句,这表示她拥有明冬的记忆,能拥有明冬的记忆,除了明冬还有谁,可他不明白她为何不肯承认?急着想与她相认的心情,像烈火烹油般炽烫。
闻言,常四震惊的望住袁拾春。
袁氏母子也为他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她死咬着不认,“民女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那些糕点是民女得梦中仙女所教,那两句诗也一样。”
见她坚持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明冬,辜稹元蓦地抓起她的手,先是狠狠咬了一口,再舌忝着她的手指。
她吓了一跳,想把手指抽回却不得,羞恼得月兑口而出,“辜稹元,你是狗吗,怎么又咬人又舌忝人?”
他松开嘴,但仍牢牢的攒着她的手不放,两眼紧紧盯住她,“你还不承认你是明冬,这世上胆敢直呼本王名讳,还骂本王是狗,就只有明冬。”一模一样的话,在他还是九皇子时她便说过了。
“我……”在他咄咄的逼视下,她也想起那年她为他烤了一个蛋糕,剥了一块喂他时,他便曾像刚才那般,先咬了她的手,再舌忝吮她的手指,而当时她骂的,就是适才骂他的那几句话。
他不让她再否认,斩钉截铁道:“你就是明冬!”这次他相信他绝不会再认错人,滔天的喜悦撞击着他的胸口。
“啊,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王妃非要杀死拾春的理由!”一直在门外偷听的苏越月兑口而出。
他命令手下把李贤和那些地痞流氓送走后,便带着周随过来袁家,哪里晓得他们一到,就瞧见莱阳王在屋里头,还来不及惊讶是什么事把这尊大神给刮来袁家,接着就看见拾春咬了莱阳王。
他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接着听见的事更让他一时没忍住心中所想,月兑口说了出来。
哎呀,知道了这个惊人的秘密,他会不会被莱阳王给灭口?
听见苏越的话,辜稹元霍地看向他,脸色凶狠,“你说什么,谁想杀她?!”
那凶戾的眼神令苏越感到危险,颈后寒毛直竖,连忙说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先前一再有人派杀手来暗杀拾春姑娘,我受我家小妹所托,派人来保护她,拾春姑娘这才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末了,他不忘再提了下自个儿的功劳,“对了,就在方才,拾春姑娘的前未婚夫还被人买通,想谋害她,也是我机警救了拾春姑娘。”
他这番话里,透露出了两件令辜稹元惊怒的事,她竟有未婚夫,还有,竟有人想杀死她。
“你方才说是谁想杀她?”适才他没听清楚苏越说的人是谁。
苏越也不直接说出来,刻意扯了几个人的名字,想让他自己去猜,“是陶真听了顾永顺的指使,买通李贤,要谋害拾春姑娘。”
辜稹元震怒,“陶真!他好大的狗胆,胆敢对本王的明冬下手!还有这顾永顺是谁?”他一时忘了这顾永顺正是他的大舅子。
“王爷,顾永顺是王妃的兄长。”一旁的常四出声提醒他,刚才苏越月兑口而出的那句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便明白,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是顾明惠。倘若这袁姑娘真是明冬夫人,那么顾明惠就有杀她灭口的动机了。
一个是没有明冬夫人生前的记忆,只知道她一些生活习惯和喜好;一个则是拥有明冬夫人记忆的人,哪个才是真正的明冬夫人,一目了然。
只是也不知这顾明惠是怎么发现袁姑娘就是明冬夫人,以及她先前又是如何得知王爷在寻找明冬夫人的事,而借机冒充。
“是她!”辜稹元盛怒中,一掌拍向桌几,摆在上头的茶水和糕点,跟着被拍垮的桌面而摔了下去,“顾明惠,你先欺骗了本王,还想杀害明冬,我饶不了你!”袁拾春就是明冬,那么欲买凶杀她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已不问自明。
思及这两三个月来遭她蒙骗,对她百般的呵宠,他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常四,去给本王把那个贱妇给拖来!”辜稹元话刚出口便接着想起,不论如何,这顾明惠总是明冬的妹妹,不好当着她的面处死她妹妹,因此再改口道:“等等,这事等本王回去再收拾她。”
苏越见事情已水落石出,心忖是否该趁机溜之大吉,但又禁不住好奇,想继续把这场好戏看完,且他此时心中也委实好奇极了,这袁拾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了明冬夫人?
不止他,这一番变故也让袁氏母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为何女儿会被莱阳王当成了他的明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