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晴被力石集团开除,工作没了无所谓,她一点也不在乎。
但她已经整整一周见不到温家禾,打电话给他总是转入语音信箱,每每到医院护理站询问,也被挡在外头不得其门而入。
有关温家禾的状况被保密得滴水不漏,但她仍旧天天到医院,这样持续到第八天,被她追问到很烦的某护士给了讯息。
“温先生今天早上已经出院,他身体状况恢复良好,”这无疑是好消息,对管晴和每天被追着问的护士而言都是。“小姐,你以后别再来这儿烦人了,要找温先生去他家找吧。”
管晴一得到消息马上转而赶往温家禾的公寓,她手里持有门卡和钥匙,但却被认识的警卫挡在一楼大厅,连电梯都不准搭。
“管晴小姐,真是抱歉,我们当警卫的也是按令办事,住户提出的要求我们必须遵守温律师有特别交代,除非他同意,否则不能让访客擅自上楼。”
管晴傻眼了,她连忙拿出手机。
过去几天,每一通拨出去的电话都转入语音信箱,她传过去的讯息温家禾都不曾读取,今天这通电话却连打都打不通——因为她拨的号码是空号。
她持续又拨了几通,还是一样的结果。
“管小姐,请回吧。”在警卫深感抱歉的目光下,管晴黯然离开。
她实在想不透,温家禾为何不肯见她?电话也不接,甚至连手机号码都换掉?她无法理解,低着头走出大厅,心绪陷于一片混乱之中……
“管晴。”
一声叫唤让管晴停下脚步,她倏地抬头循声往右看,周悦舞就站在不远处。
管晴眼眸一亮,带着一丝希望快步上前。“Michelle,你见过家禾了吗?我联络不上他,现下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怕是帮不上忙。”周悦舞连考虑都没有便开口拒绝。
“你也没有家禾的消息?”管晴感觉心中的迷雾更深了。
“不,事实上,我现在每天都跟Benson在一起。”周悦舞甜蜜一笑,所说的每一句都打击着一脸惊愕的管晴。“Benson答应跟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我们的关系深受两家长辈看好并祝福,等我跟Benson举办婚礼之后,未来我们两家将会进行许多合作。”
管晴以为她听错了。“我跟家禾彼此相爱,我了解他,他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我认识Benson十年了,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他,更适合他?管晴,别再纠缠Benson,今天我是看在朋友一场对你提出劝告,你对Benson而言并不重要,要不他不会轻易就将你从记忆中抹去——”周悦舞突然闭上嘴。
“这话是什么意思?”管晴更加陷入五里雾中。“Michelle,请你把话说清楚。”
“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死心呢?这样吧,我明白告诉你,我跟Benson会在近期内宣布婚讯。”
“不可能!”这绝非温家禾的作风,如果他不再爱她,会亲口告诉她,绝对不可能透过其他人来转达。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又不太确定了,这几天他没有一封讯息一通电话,分明是在躲着她……
“很快的,你会死心,也非死心不可!”周悦舞越过她走进大楼里,管晴恍惚的看着她在警卫殷勤的带领下踏进电梯。
她被阻挡在外,周悦舞却备受礼遇。
亲眼所见,她感觉眼眶微微刺痛,心口呼吸困难。
同时间,温家禾穿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垂眸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
他看见一抹桥小的身影缓缓走过宽阔的马路,那女人抬头朝他这个角度望着,他眯起眼,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容,可距离太过遥远,怎么也看不真切,他想推开落地窗踏出阳台,可头部突然产生的钝痛感让他打消主意。
头痛的症状已经逐渐减轻,身体经过检查并无大碍,因此医师同意让他出院回家休养,原本母亲坚持他必须回宫家或者聘请贴身看护就近照料,两项提议通通被他拒绝,在经过几番协调加上周悦舞主动提议之下,为了让担心他的家人放心,他勉强同意周悦舞暂时搬进他的住所,就近照顾自己。
比起跟陌生看护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宁可选择熟悉又合拍的周悦舞。
大门传来声响,他一转身,看见周悦舞带着灿烂明亮的笑容进门。
有一瞬间,她的笑容跟另一张模糊的笑靥重迭在一起……
“Benson,我买了小笼包,这可是我花了四十分钟才排到的呢,你可得赏脸吃啊。”她走到他面前,邀功似的拿高食盒。“怎么皱眉头呢,我记得你很爱吃小笼包的,难不成我记错了?”
他回过神来。“我都回台湾这么多年,小笼包早吃腻了。”
“哼,明知道我在纽约有多想念台湾的美食,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
“炫耀倒没有,不过我最近是不是曾去过一趟纽约,带了人同行,他看过护照,几个月前的确有入境纽约的纪录。
她僵了一瞬。“Benson……你想起来了?”
他皱起眉头。“并没有,只是一些非常琐碎的片段,一闪而逝。”
她暗自松一口气。“你的确来纽约找过我,不过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带了我最爱吃的牛肉三明治,那天我们还一起在顶楼花园喝了红酒,你陪了我整个晚上,那晚,我们很快乐……”那是她心底最大的奢望,能拥有他的独宠和陪伴。
“抱歉,我忘了。”温家禾半点也想不起来。
她并不介意。“Benson,你无须刻意去回想消失的记忆,那一点意义都没有,我问过宫大哥和伯母,这几个月来你的生活一如往常,跟过去没什么两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唯一不一样的是你在律师界的名气扶摇直上,听说连国内最知名的王牌律师都是你的手下败将呢,真是厉害。”
“Michelle,比起你的成就,我还差一大截。”纽约最炙手可热的年轻画家,多少知名品牌争相合作。“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怎么没听你提起,原来你后台这么硬?”
“嘿,这是后悔当年在纽约时没殷勤的追求我吗?现在还来得及,我就在你面前,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喔。”
温家禾只是笑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朝餐厅走去。“小笼包都要凉了。”
看着他消失在餐厅门口的身影,周悦舞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她嘟着嘴走过去,半开玩笑似的抗议,“Benson,我究竟哪里不好,你说说看嘛,难度不要太高的话,我可以考虑为你改变。”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淡淡的回道:“Michelle,你很好,不需要为我改变,我只是……”
他顿了下,黑色瞳眸里闪烁着让人猜不着的深沉情绪。“我目前并不想谈感情,一切以工作为重。”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周悦舞一颗心直往下沉。
不过她并不气馁,既然从纽约追回台北,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从管晴手中抢回自己身边不可。
管晴并不死心,她连续几天都到访,但依旧被警卫给挡下来。
这天,天空灰蒙蒙的下着雨,气温偏凉,管晴特地早起前往温家禾所住的公寓停车场出入口守株待兔,她已经无计可施,只好用最笨的方式,说她傻也好,不肯死心也罢,她必须见他一面。
她只想问他还要不要她,只要他一句话,她会离开的,但她深信他不会如此狠心将她推开。
守株待兔的笨方法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早上七点五十分左右,管晴看见温家禾的车子从车道里头缓缓出现,准备左转。
她眼捷手快的跑过去,挡在车子前面,眼看车头即将撞上她,她紧张的闭上眼——
车内的温家禾紧急踩下煞车,才没撞上这突然跑出来的女人。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冷峻着面容来到管晴面前。“你这是做什么?”
管晴睁开眼睛,激动得上下打量他,他一如记忆中意气风发,意外似乎没有造成他身体上的伤害,真是万幸。
她眨去眼里瞬间浮上的泪雾,乖乖自首。“对不起,我知道这方法很笨又很危险,但我已经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她口气里带着一丝情人间对话才有的娇嗔。
温家禾却皱起眉头,语气疏离又清冷。“我车子的行车记录器清楚拍下整个过程,倘若你打算以此要胁我付出任何赔偿金额,恐怕得让你彻底失望了,我是律师,你想打官司的话,我很乐意奉陪。”
她一怔,嘴角刚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凝滞,清楚看见他眼里的冷漠。
“怕了?那就马上让开别挡住我的去路,这件事我不会予以追究。”说着,他转身走回车上。
管晴追过去,抓住他的西装袖子。“家禾,你——”
“你认识我?你是谁?”
这句疑问宛如一道巨雷,劈得管晴头昏眼花。
“你究竟是谁?”他的音嗓冷酷得让人发颤。
她盯着他再认真不过的冷漠表情,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回说话的能力。“我、我是管晴……家禾,你别跟我开玩笑,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管晴?”他反复琢磨这个名字,眉头蓦地一松。“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闻言,她眼里浮上的并非是惊喜,望着他那益发深沉冷漠的眸瞳,她背脊发凉,一颗心逐渐往下沉……
“正好,我今天也有事要找你,我们找地方好好谈一谈。”他示意她上车。
她机械似的绕过车头,打开另一个车门上了车。这是她熟悉的位子,但车内的气氛却不再是熟悉的暧昧热络,而是冰一般的清冷。
是今天的气温又下降了吗?为何她感觉冷意从脚底往上蔓延,将她整个人团团笼罩住,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