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可就算是情绪崩溃到这种地步,行为举止却依旧矜持,就连质问的话也是温顺而委屈,完全没有市井妇人的泼辣,就连想去拉男人衣角的手都还是收回去,只是眼泪落个不停,难过到极点的模样。
男人看不清楚眉目,声音却冷厉,“妳难道不清楚?”虽然是疑问,话里话外的口气却好似认定了眼前人错了。
女子哽咽,“我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你只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男人笑了,说不出的冷酷无情,“自从妳来到府里,她三番四次病倒,还都是见过妳之后,妳说过会好好对心盈,可她现在就病在床上让大夫诊治。”
他的话那么冷,他的心那么绝情,女子像是认清了什么,退后一步,笑了笑,可那声音却似哭非笑,“我懂了,你不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试着爱我,我做错了什么?”
“妳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不该嫁给我。”
后退几步,女子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目光凄惨,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翕动的唇轻语,“如果我以命证清白,你会信吗?”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答。
唇角逸出一抹笑,却透着说不出的绝望,看着不远处一汪水,她笑意更深,缓缓走去。
随着扑通水声,那抹红色身影先是在湖面挣扎,渐渐下沉,而却始终没有呼救。她此生从未说过谎言,如果自己用死亡证明清白,他知道后会明白吗?会后悔吗?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清白以命为证。
唐若瑶连续几天梦到一个女子,这一次也不意外,不同的是唐若瑶觉得今天一定是被女子感动到了,不然那种强烈的窒息感从哪里来,从未有过的真实,倒像是她自己亲自跳进了水里一般。
她忍不住咒骂一声,该死的,这种情况不应该狠狠搧那男人几个巴掌吗,傻到什么样子才会跳湖自尽……救命啊,为什么是她这个作梦的人不能呼吸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头很疼,两个声音不断在脑海叫嚣,一个是女人凄凉的声音,萧谨寒,我不后悔嫁给你。
另一个是属于男人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冰凉,妳嫁给我,就是错。
再醒来,时空流转……呸,什么流转,鬼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大燕朝,到底是哪里?
“瑟瑟,我想要安静。”唐若瑶翻个白眼看身边忙碌的婢女,婢女正在努力用美食引诱自己,唐若瑶忍不住撇嘴,她真的没心情吃东西。
眼底沁出一片水气,瑟瑟红了眼圈,“小姐妳千万不要想不开,无论怎样瑟瑟都陪着妳。”
亲眼看到小姐从湖里被人捞出来,被大夫说没救了,香消玉殒的时候,瑟瑟一下子就瘫在地上,谁知那时主子猛地吐了几口水,醒了过来。感谢天上又把人送回来,她怎么敢离开半步。
“那妳安静待着,不准开口。”威胁一句,唐若瑶便没什么形象地瘫坐在梳妆台前,双手垫着下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习习凉风在她身上拂过,舒适度一百分,如果窗外的景致是高楼大厦,远处是湛蓝一片海,而不是亭台楼阁、轩榭廊坊的话,她会更习惯。
这是穿越过来的第六天……请允许暂时她称呼自己的状态为穿越,因为身为当事人的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明明睡前只是作了一个怪梦,谁知道一夜醒来就来到古代,被人从湖里捞出来。
唐若瑶还记得自己吐干净水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吓得一脸发白,似乎完全把她当成了死人。可实话说现在的生活和死人真的没什么差别,没有记忆、没有生活常识、没有前因后果,她莫名其妙地来到完全陌生的大燕朝,除了相同的名字,找不到一丁点来到这里的理由。
在现代,唐若瑶是独生女,母亲难产去世,父亲身边情人无数,最新的一个竟然比二十岁的她还小一岁,也不知道父亲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睡下去的。显然她这个女儿实在接受不了,父女俩感情极其冷淡,除了金钱上从来不苛给她,唐家父女都不怎么期待见到对方,有时一年都没见一次。
也许是看多了父亲的荒唐,唐若瑶从来就不期待婚姻,还自嘲二十岁的身体里有五十岁的灵魂,难道是因为自己反对父亲包养情人,所以上天安排她换一个身分,体验一下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生活?
这具身体的正主也叫唐若瑶,女,年方十六。
父亲是当朝大司马唐钧,母亲姓赵,簪缨门第的闺秀,夫妻琴瑟和鸣,生育五个孩子,她最小,四个哥哥同居朝堂。用瑟瑟的话说,咱们唐家占据了大燕朝半边朝堂。
瑟瑟是正主的贴身婢女,十一岁被人牙子卖进唐家,从此她兢兢业业地陪着唐若瑶长大,主仆感情不错,所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骄傲,俨然把进唐家当成了自己的幸运,就连冒牌而来的唐若瑶都被她感染,止不住在心底感慨正主命好,有权有势的家族、倍受宠爱的地位,这简直就是天生的人生赢家,除了……嫁错人。
没错,正主唐若瑶嫁人了,冒牌的她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差点气得昏过去,现代的自己还在为婚姻抗争,不想嫁给父亲安排的人,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有夫之妇,还是嫁给身分、地位都比她低一等的萧家臭男人。
萧谨寒,征西将军萧护的第二个儿子,一个出身武将之家却做了商人的奇葩。
萧家世居颍州,早年间去到京都,五年前老将军护卫着当朝天子登上皇位,却在乱阵中伤了腿,走动无虞却舞不动刀枪,何况天下趋于太平,自己攥着兵马也不是好事,他懂得功高盖主的道理,所以干脆就让长子承袭了爵位,带着妻子回老家。
过了两年,萧谨寒也回到颍州侍奉双亲。明明可以做官却选择回到颍州,萧谨寒就是这样一个行事奇葩的男人,正主唐若瑶自己求来的如意郎君。
若看两人的身分,这是下嫁,绝对是,可就算下嫁也没换来幸福。
前十六年的唐若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要嫁给当朝皇帝都不算难事,可她偏偏选择了萧谨寒,于是接下来的人生变得悲惨,京都不待,嫁到颍州,好好的世家小姐不做,来做不受宠爱的萧夫人。
如果这是一出戏,现代的唐若瑶表示根本看不下去,谁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受虐,可一旦当事人变成自己,她表示心里很苦,生活无望,如果不是瑟瑟拦着,早就学着正主跳湖。
没错,正主是跳湖没了的,至于理由,随便偷听府里的流言蜚语也明白七八分。
有两个版本,瑟瑟这里是,小姐痴心于萧公子被辜负,嫁过来才知道府里藏着一个甘心做妾的江心盈,还被这个坏女人设计、欺负,才想不开跳湖。
萧家下人嘴里,是唐家仗势欺人逼婚,让有情人难成眷属的萧谨寒恨上,唐若瑶嫁过来之后就被冷淡,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成为笑谈,于是鼓起勇气主动求欢,却遇到夫君青梅竹马的江心盈,被人讽刺、嘲笑。就这么着,一生顺遂从未受过委屈的唐若瑶想不开,跳湖了。
没考虑父母会多么难过,没想过哥哥要多心疼,一心只想着爱情的正主就这么纵身一跳,再醒过来,身体里面就换成了现代女性唐若瑶。
对于小姐的遭遇,瑟瑟万分心疼,而唐若瑶只想说一个字,呸!
别管事实到底如何,就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正主真是个愚蠢的女人,还害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简直胡闹。至于醒来之后她是怎么唬弄了瑟瑟与一众婢女,唐若瑶表示完全没压力,随便唬弄几句,就说跳湖之后有些事想不起,再加上现场发挥,这些单纯的小泵娘早被她摆平。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留这里,唐若瑶猛地站起身,不行,不能留下帮这个笨女人收拾烂摊子,她要回去。她要开车走遍世界,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等着她那父亲老了后悔,还要认识无数的帅哥美男,才不做弃妇,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