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厚的大手牵着她,一路飙车、搭电梯、开门,动作又粗又急,进到玄关处换鞋时,安念好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幸亏周非钰扶住她。他笑道:“连小孩子都不如,这么大了还摔跤。”
安念好推他,“还不是因为你,你走得那么快,我跟又跟不上,只能一直跑。”
“好啦、好啦,你难道要和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掉眼泪吗?”周非钰好笑地嘲弄她。
“我才没有。”安念好气得鼓起脸,眸光忿忿。
周非钰觉得可爱,两手从她腋下穿过,把人抱到鞋柜上坐了,蹲亲手给她月兑了鞋,又换上棉质拖鞋。周非钰低头的时候眉目硬朗、神情温柔,安念好不自觉地为之倾倒。在感情上,她从小就很敏感,任何对她好的人,她都会一直记很久很久。
替她上药、担心她受伤、帮她换鞋……这些看似平常的小动作,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她快要溺毙在他偶尔的温柔里。她也怪自己太容易被收买,可是每一次他关心她,对她好时,她就忍不住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只要有人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他好,十倍百倍地回报给他,这样是不是很傻?
帮她换好拖鞋,周非钰一个公主抱把她横抱在怀里,大步往卧室走去,“要不要先洗个澡,嗯?”
“好。”色令智昏,安念好只觉得抱着她的男人好帅好帅,哪里还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不过也幸亏他提议说要先洗澡,因为她进了浴室才发现今天是她好朋友来的日子。
十分钟后。
“好好,你怎么还不出来?”
“等、等一下,我还没有弄完……”
二十分钟后,周非钰在浴室门外暴走,“还没完?你是不是在浴白里睡着了。”
“没,再等我一会……”
半小时后,周非钰觉得再忍下去他就要直接进医院了,因为欲求不满,内伤而死。
周非钰敲门,口气不耐烦,“好了没?”
浴室门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黑眼睛骨碌碌地转,一脸为难,“我、我今天不方便,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睡觉了,你继续在沙发上睡吧。”
“为什么?”周非钰冷着脸问。
安念好舌忝了舌忝唇,“我那个、那个来了。”
“哪个?”周非钰不懂。
“就是、就是那个嘛。”安念好尴尬得要哭了,豁出去般道:“好、好朋友……还不懂啊?月经、大姨妈……总之就是女人独有,男人没有的那个,一月一次的。”
周非钰懂了,脸色冰寒,“怎么好巧不巧就在今天,你怎么不早说?”他现在忍得快要爆炸了,结果他的小妻子跟他说不行,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吧。
安念好快哭了,脸红得要滴血,呐呐道:“要不、要不我用手帮你……”
“不要!”周非钰毫不犹豫地拒绝,小妻子脸皮薄,真能帮他做这种事?与其强迫小妻子,还不如靠他的老伙伴,万能的右手。不过自从结婚后,他就不愿意自食其力了。
“那、那你要怎么办啊?”安念好眼眶红肿,眸光盈盈,娇小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困窘尴尬到了极点。
周非饪叹了一口气,“你出来吧,我今晚睡沙发。”说完,他闷闷不乐地拿上他的枕头,一步一回头地去了客厅。
安念好尴尬,觉得他好可怜,但是一想到他吃瘪的样子又觉得好开心,不由得暗暗偷笑,就连心情也似乎好了不少,肚子也不像以前来好朋友时那么疼了。
可惜,安念好只开心了不到一个小时。晚上十点,安念好疼得脸色惨白,她咬着唇,双手捂住肮部,疼得在床上直蹬腿。好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
以前在家来好朋友时,要是肚子疼,阿姨总会帮她煮红糖水,还会提前帮她准备好暖暖包用来暖肚子。可是现在家里只有周非钰一个大男人,他是家务白痴,又一向粗心,哪里会懂得照顾她。
安念好死死忍着,不想打扰到在客厅的周非钰。
周非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睡不着,他很想念小妻子的美味,就算吃不到,抱抱她、亲亲她总可以的吧,好歹可以解解馋呀,画饼充饥也是不错的选择。
打开灯,周非钰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他一开始只看见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小团,眉头微蹙,走过去掀开她的被子,训道:“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睡觉不可以把头藏在被子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眼神忽然一滞,他惊讶地发现安念好竟然一头冷汗,她死死地咬着唇,四肢紧紧蜷缩住,一双大眼睛里氤氲着泪水,看得他心尖上蓦然一疼。他一下子就慌了,连人带被子地抱在怀里,担心地问:“好好,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疼,好疼……”也许是有人抱着自己的感觉太温暖,安念好忍不住哭了,低声呜咽,嗓音又软又糯,“我好疼,快要疼死了。”
“哪疼?小痹,你哪疼?你快告诉我。”怀里的女人一直在叫疼,但是又说不清楚是哪里疼,周非钰着急得心都乱了。
“呜呜,好疼、好疼,我肚子好疼,我要吃止痛药,周非钰,你去药局帮我买止痛药好不好?”
豆大的眼泪砸在周非钰的手指上,他心痛到极点,捧着她的脸亲了亲,柔声道:“乖,不能吃药,女人来好朋友吃止痛药不好。”他再不了解女人、再无知,也知道止痛药是不能随便乱吃的。
“可是我好疼,真的好疼、好疼——呜呜。”泪水涟涟的女人趴在他怀里,小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蓝色居家服,揪得雏巴巴的。
周非钰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人揪住了,他低声哄,“乖,你先忍忍。”
谁能告诉他,女人来了好朋友肚子痛时,他应该怎么办啊?周非钰打电话问公司的女秘书,女秘书大半夜接到总裁的电话,吓得半死,赶紧表达忠心,说自己马上就赶到公司加班,可是没想到总裁竟然不是来催她去加班的,而是问她该如何照顾来好朋友的女人。
哦?女秘书一面忍住好奇,一面忍住笑意道:“女人来好朋友时是身体抵抗力最差的时候,真的需要好好被人照顾呢。首先呢,总裁,你现在马上去买卫生棉,要记得买日用和夜用两种哦。然后去冲一杯红糖水,最好是能加一两片当归,补血效果很好的呢。最后呢,就是要帮她揉揉肚子啦,还要用热水暖暖肚子,让她好好睡一觉才行呢。”
“好。”
好麻烦,周非钰一个头两个大,按照步骤来做,全程黑脸,特别是他去帮安念好买卫生棉时,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的店员还一直帮他介绍,什么日用、夜用,什么防止侧漏,什么二十四公分长……他想揍人,他又不是女人,又用不着这些东西,为什么要跟他介绍这么多,真无聊。关键是,真的好麻烦啊。
最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了一杯当归红糖水,亲自端过去喂给安念好喝。安念好竟然不给面子地吐了出来,皱着小脸抱怨道:“好苦,这是什么呀?周非钰,你是不是想要毒死我呀。”
周非钰阴沉着脸凶她,“不准吐,要全部喝光光,一滴也不准剩下。”
“呜呜,真的好难喝,这根本就不是给人喝的。”安念好拒绝。
周非钰一手抱着她,一手端着玻璃杯,半哄半威胁地喂了大半杯,安念好拒绝不了,一直委屈地哼哼唧唧,也不想理他了,背对着他,蜷缩住身体咬牙忍痛。
“乖,马上就不疼了。好好,你闭上眼睛乖乖睡觉,马上就不疼了。”周非钰松了一口气,从背后搂住她,大手拍着她的背,轻柔地哄她入眠。
安念好嘴里苦得要命,连带着心里也讨厌起周非钰来,可是不知道在他第几次哄她时,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给她浓浓的安全感,她好像回到了童年,那时候妈妈也总是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哄她入眠。
第二天,晨光微曦。安念好幽幽转醒,她回想起昨晚她一直喊疼、一直哭,羞得把头埋进被子里。呜呜,好丢人,她没脸见人了。
偏偏周非钰还拿此事来取笑她,“昨晚是谁发小孩子脾气,一直抱着我哭着喊疼,还求我去帮她买止痛药的,到底是谁呢?嗯?”
安念好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不知道,我昨晚睡着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非钰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有够磨人的,下次我要是不在家,你岂不是要一个人疼死?”
你要是不在家,我就自己吃止痛药了,哪里还会疼得那么厉害嘛。
提起昨晚,安念好又想到他逼自己喝的那一杯黑黑的东西,苦得要命。她气恼地从被子里把脑袋钻出来,眸光忿忿,意难平,“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你昨晚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啊?快把我苦死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喝过那么难喝的东西。”
周非钰的脸色黑了黑,“那是我特地给你煮的当归红糖水。”
安念好惊讶地张大嘴,旋即撅着嘴抱怨道:“你竟然能把红糖水煮得那么难喝,你是白痴吗。”她第一次大着胆子同他斗嘴,心里甜滋滋的。
周非钰凝视着小妻子充满生气的红润笑脸,也大度地没有计较,只是在几秒钟后,猝不及防地将她扑倒,一边咬着她的锁骨,一边欲求不满地嘀咕道:“没良心的小东西,亏得我昨晚担心得要命,为了照顾你,一晚上都没睡好,你不但不感激我,还嫌弃我煮的东西难喝,真没良心。”
安念好一面躲,一面笑,嘴角笑靥如花,清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