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们回台湾吧!”白缎走进书房,看到天云怒火中烧的直盯眼前的那份传真瞧,心中着实感到抱歉。
二哥和冰儿的事,她多少都从红绫那儿听到一些,她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放心不下自己,二哥一定会马上飞回台湾,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当个在原地喷火的怒狮。
“那怎么行,你的身体……”天云知道白缎心中的顾虑,他又何尝不想回去呢?毕竟台湾还有一个令他牵挂不已的小女人。
可是他也不能自私得不顾白缎的身子,她流产加上自杀后的虚弱,哪里还经得起长途的飞行。
更何况她那总是红润的脸庞,现下不但苍白许多,甚至还消瘦不少,要不是她死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一定会去把那个人大卸八块,让那个人以后不敢再伤害席家的人。
天云的咬牙切齿让白缎误会了,她以为二哥是因为那份传真的内容而生气,因此原先的歉疚更深了。
于是她扬起一贯恬静时笑容,温柔理智的说道:“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儿了,我们明天回台湾吧。”
“不用这么急,反正等我回去,一样来得及解决。”天云为了安抚她的不安,缓下自己的怒气。
“二哥,我是真的不想再待在这儿了。”白缎苍白的脸,浮起一阵哀伤,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因为这里有着太多不堪的回忆。”
听到这话,他倏地起身,来到她的面前,直视那双不再明亮的双眼,“告诉二哥,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的问题,让白缎的心再次抽痛起来,因为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她爱极又恨极的男人。
缓缓的摇了摇头,她将自己自疼痛中抽离,“二哥,关于过去,我真的不想再提,如果你真的疼我,就忘了这一切吧。”
“怎么能忘?好好的一个妹妹,不过来英国度个假,就弄成这样要死不活的,你教二哥如何能忘?二哥是心疼你啊!”天云略显激动了起来,他可以笑看世间任何事、嘲弄人间任何人,但就是无法允许有人伤害他所重视的人。
不管那个人是他的家人,还是他的爱人,他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个伤害白锻的人。
“两人在一起是缘起,不能再相聚便是缘灭,并不是真的有谁伤害了谁,或者是谁对不起谁。”白缎有些感叹的说出这一段话,“如今我自残,是因为我想不开,不能怪他。”
“白缎……”天云开口,但是一向能言善道的他,此时此刻倒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二哥,我们回家吧,我真的好想回家。”她摇摇头,甩去脑海中浮现的人影,语带哽咽的要求着。
“可是……”他有了短暂的犹豫,但是仅仅只是一会儿,“不行,就算真的要回家,也不必急在这一两天,等你的身子真的完全好了也不迟,你尽避放心休养,台湾的事真的还不急,二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白缎朝二哥感激的一笑,可是还是坚持一定要回台湾,不仅仅是为了二哥,更是为了自己,她深切的知道再待在这里,对她不见得是件好事。
“我伤的是身子、伤的是心,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三、两天就能好得了的。”白缎再次尝试要他答应她的要求,“更何况感情的事情,急或不急是不能由你决定的。”
“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她的话,让天云有些动摇了,他不肯定的再次询问她。
“嗯。”白缎轻轻的点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想离开的心在二哥将要点头答应时,却沉入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天云仔细的审视她的神色,好一会儿以后,他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要人订明天的机票,你先去准备准备。”
她点点头,便要离开,但才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二哥,希望你这次不但能抱得美人归,更能拥有一份最真挚的情感,我祝福你。”
“谢谢,我一定会的。”他颔首勾起一记帅气的微笑,然后又接着说道:“白缎,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记得二哥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有什么委屈要告诉二哥,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忍着即将夺眶的泪水,白缎匆促的点头,然后便快速的离去。
虽然她不能拥有爱情,可是却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家人,这就够了,因为这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冰儿的行动力是惊人的,从下定决心到现在,不过是短短两天的时间,雾影已经易主,而对象则不是程氏父女。
虽然她已经决定放下,可是她还是希望自己前半生的心血,能交到一个真正愿意经营它的人手上。
于是她找了一个曾经向她表明有心想购买雾影的同行,以低于市价的价值,快速将公司月兑了手。
现在的她只是感到轻松,和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失落,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环视这间布置得很温馨的屋子,这时候不舍才自她的心底偷偷的冒出芽。
“真的要走?”一个问句自她的身后响起。
她转过身来,目光清明的直视筱桐,解释的说道:“我不是要离开,我只不过是要出去走走、看看而已。”
“真的放得下一切吗?连席天云也放得下?”筱桐还是不敢相信她的转变,生怕她不是真的看开,而只是想逃避。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冰儿轻快活泼的回答道,今天她一直觉得自己快乐许多,没有负担的日子真好,“我突然想起前半生我待我自己并不好,可是我相信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如果他再来找你的话,我应该告诉他你的下落吗?”随着她情绪的轻快,筱桐渐渐的相信她是真的看开。
“他并不一定会来,但是万一他来了,告不告诉他就随你便吧!”冰儿想都没想,就这么回答了,“以你的敏感,相信你已经察觉出我对他的情感不同于以往的淡然,可是这一次我不想追寻、不想奢望,他会不会来并不在我思考的问题当中。”
筱桐细细的审视冰儿好一会,然后漾开一朵真诚的笑容,伸出双臂,紧紧的拥住她。
“看来你是真的想开了,我真替你开心。”她真诚的话语、喜悦的微笑,牵引出冰儿少有流露的笑容。
“怎么两天前你不是还狠狠的痛批我一顿吗?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开心?难怪人家都说,女人心是最善变的。”难得的幽默,再加上一睑的微笑,将冰儿睑上的冰冷和苍白都尽数的驱离。
“那你还不是一样,前后判若两人,若是席天云再看到你,只怕也是不敢相信喽。”筱桐也笑着反击,但是她没有漏看冰儿的神情在听到席天云这三个字时,曾经一闪而逝的眷恋。
“好啦,别闹了!我真的该走了,否则真要赶不上火车了呢。”冰儿制止筱桐的笑闹,一手欲提起行李,另一手则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脸正色的说道:“这几日你若还有地方住,先不要住在这儿,我怕程嘉瑜找不着我,会找到这儿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筱桐豪气干云的拍胸脯说道,“你的第一站是哪里?”
“花莲。”冰儿只是简短的答道,而她的神情却难掩一抹紧张,并再一次的要求着,“我是说真的,答应我,你的日子很平静,没有必要去趟这一淌浑水,何况这淌浑水中已经不再有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可以了吧!你尽避安心的去玩,别忘了带礼物给我喔。”
筱桐为了安抚她的紧张,只好暂时先答应下来。
“筱桐,是你答应我的,可不要反悔喔!”冰儿还是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次。
筱桐轻拍自己的额头,然后一脸无奈的表情,“我知道了,我会去避难的。”
“那我走了。”提着自己并不多的行李,冰儿开始了她新生活的第一天,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的告诉自己,她会爱上这样的生活。
身处于一间满满都是冰儿照片的房间里,筱桐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她所有的记忆只到她刚离开杂志社,正准备回家,但是没想到才一靠近路边,便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身边,她并不以为意,可是突然车上下来两个人冲向她,记忆中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还拿了一块手帕突地捂上她的口鼻。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她完全没有印象,看了看自己腕上的表,从那时候起到现在她在这间房间中醒来,至少已经有三个钟头了,这段时间在她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抚着自己略显疼痛的额际,她完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人将她带到这儿来的。
“你醒了?”随着开门声的响起,一个问句也传进她的耳际。
“你是……你就是那个席天云?”站在门口的那个人背着光,所以筱桐也不敢太过于肯定。
“没错。”天云走进来,微微的朝她弯了弯身子,“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请你前来。”
筱桐轻哼了一声,然后才不屑的说道:“怎么,你大人物终于也有时间见我了?不过很抱歉,我现在已经不想见你了。”
“前一阵子,我人不在台湾,所以无法见你,这点请你见谅。”天云很少对人这样客气,不过因为她是冰儿的好友,所以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对她讥讽的话,也并不以为意。
“我知道啊,你在伦敦另结新欢嘛。”筱桐忍不住气的又再补上一句,她对于他的平静,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天云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相信?”
“我相不相信无所谓,冰儿相不相信才是重点。”
“那她信不信?”他很有耐性的问道,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小男派出去的人误了事,今天他也不必用这种方法找人了。
“你真的想知道?”筱桐瞄了他一眼,然后见他点了点头,她才带着颇为恶质的笑容说道:“不知道!”
“沈小姐,我是很诚心的想要解释这个误会的。”天云的语气恳切,让人很难不去相信他的话。
“真的只是误会吗?那那个照片上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一颗心已经忍不住的偏向相信他的那一边,可是基于对朋友的忠诚,令她不确定的再次询问。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是我妹妹——白缎。”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懊恼,他本来以为冰儿应该可以知道那是一篇不实的报导。
毕竟同是在服装界,就算真的没有交情,可也应该见过面才是啊,只能怪白缎这次实在是消瘦不少,再加上拍照片的人刻意放远距离,让人影模糊,这才令人认不清那个人就是她。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你妹妹的话,冰儿没有道理认不出来啊。”筱桐起了一丝疑惑,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杂志社不应该会做这样离谱的报导才对啊。
“那家下三滥的杂志社已经被程嘉瑜给买下了。”说起这个,他的心更起了无法压抑的怒火,那个姓程的女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三番两次的来挑衅他。
“又是那个女人!”筱桐也忍不住叱骂出声,真搞不懂程嘉瑜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这样苦苦相逼呢?
“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冰儿在哪儿了吧?”天云再一次的询问筱桐,他必须赶快找到冰儿,否则他真是怕她又钻进牛角尖。
偌大的房间中,一下子静默下来,筱桐直视满脸难掩焦虑的他好一会,然后又低下头细细思考。
而天云也不急着催促她,任由她来评断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