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酒店,下车后,顾霜霜见陆怀瑾一脸倦色,脸色还是有点憔悴,挽住他的胳膊,担心他会晕倒。
参加联谊会,陆怀瑾和King特意换了件西装,顾霜霜作为女伴,自然也有所打扮,画了淡妆,穿了条小白裙,外面裹着毛大衣,由于蘑菇头不好做发型,造型师替她在耳廓处加了一只水晶发饰,这么一打扮,气质增添不少,总算有点女人的知性美。
走到门口,她跟陆怀瑾从服务生手中托盘里各自取饼一杯酒。
她抿了口杯中红酒,红酒的苦涩味道让她蹙眉。“陆大哥,这个酒味道真奇怪。”
陆怀瑾从她手里取饼红酒,给她换了一杯没什么度数的鸡尾酒,对她说:“你知道吗,你的对手林熙,是Demon的妹妹。”
“啊?”这让她感到意外,“这么巧?”
陆怀瑾点头,语气里满是欣赏情绪,“是很巧,这兄妹俩都很不一般。”
Demon坐在角落的位置,陆怀瑾让顾霜霜和King留在原地,独自一人过去了。
两人在原地等待有点无聊,King随便找了个话题闲聊,“自从老大九死一生回来后,性格是真的变了不少。Demon现在的性格,跟老大以前的性格挺像。”
顾霜霜端着餐盘叹息一声,“如果Demon不帮忙,GN真的会支持不下去了吗?”
King点头,“是啊,虽然老大有钱,但就算他有座金山,也不可能一直做亏本生意。如果Demon不做我们的外援,帮我们挺进暴雪总决赛,可能年后GN就会面临解散。”
“如果GN真的解散了,你们打算做什么,去其他俱乐部?”她问。
“GN解散,我会回归本行,去修电脑。卡卡会好好学习,按照他爸妈规划的路走,以后考个好大学,进银行。至于其他人……”King摇头感叹,“毕竟他们把青春奉献给了电竞,要转行,那将会是一个上刀山,下火海的过程。”
顾霜霜安慰King,“你放心吧,陆大哥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她的话刚说完,那边陆怀瑾和Demon已经起身。
陆怀瑾游说失败了,他没什么精神地坐在座位里想事情,没说服Demon他显然不死心。
顾霜霜手托着腮,看向Demon所在的方向发呆。
King叹气,“老大,兄弟们也都老大不小,也该退役了,卡卡老实上学也没什么不好。您觉得呢?”
陆怀瑾瞪了他一眼,暴脾气上来,“老子还没说放弃,你泄什么气?”
两个大男人相互看着,一个无奈,一个暴躁,等陆怀瑾平静下来,扭过头,咦?蘑菇头呢?
顾霜霜匆匆从宴会厅追出来,没来得及穿毛大衣,冷得霞发抖。“那个……你等等。”
Demon回头看她。
顾霜霜的声音有点发颤,“那个……我们能聊聊吗?”
“你?跟我聊聊?”Demon有些不可置信,“你代表谁跟我聊?”
顾霜霜看着他,“我不代表谁,我就想跟你聊聊。”
Demon打量她,“你是陆怀瑾的女朋友?”
“是。”她点头。
“你想劝我帮助GN?”
顾霜霜朝他走近,寒风跟刀子似的往她小腿上拍,她说话的时候,牙齿不停地打颤,“你应该给他们和你自己一个机会。”
Demon觉得有点搞笑,“给他机会?凭什么呢,凭他有钱?他拿电竞当玩物,他明白什么是职业电竞人吗?”
听了这话,顾霜霜才知道,这人对陆大哥的偏见和误会实在很深。她替陆怀瑾辩解,“不是,他绝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是职业电竞选手,他是投资人,他看好这个行业,他想让这个行业发展得更好,他的倶乐部接连亏损,但他从没想过要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尝试。他来请求你作为外援加入GN,那是他的诚意,可你呢?”
Demon饶有兴致看着她,“小泵娘,你未免太武断了。你才认识他多久?你了解他吗?你这么义正辞严,是为了帮他,还是为了在他面前表现?”
顾霜霜扬起下巴,说道:“陆大哥很尊重这行业,你认为他拿电竞当玩具,那只是你认为。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遇到困难他大可甩手不干,为什么要来你这里自讨没趣,任你侮辱?他放着有肉不吃,非要去吃一碗水煮面条,他傻不傻?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爱这碗水煮面条,他会这么努力的去吃吗?他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干出这样的傻事。”
Demon想了想,突然问:“所以,你是喜欢他的钱,还是他的人?”
顾霜霜正色说:“当然都爱。”
“你爱他的钱?”Demon很诡异地笑了笑,“陆怀瑾听到你这话得多伤心?”
顾霜霜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干么岔开话题问她这个,他们明明在说倶乐部的事情。
“我喜欢他,他的所有东西我都喜欢,他的狗,他的衣服,他的所有一切。”她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Demon的目光擦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陆公子,你这女人挺会说话。明天下午,我们再约。”说完转身离开。
顾霜霜转过身,看见站在她身后如石碑一般的男人,男人站在柱子的阴影里,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过来。”
她全身冻得发麻,脚下不小心滑了一跤,一**坐在地上。
陆怀瑾有点无奈,走过去,对她伸出手,她拉着他的手起身。
陆怀瑾带她去了休息室,她坐在沙发上,陆怀瑾月兑下西装,在她跟前蹲下,想给她盖仵腿,他突然看见她膝盖处有擦伤,顿了一下,问她,“这是昨天晚上背我的时候弄的?”
顾霜霜大刺刺的回答说:“哦,没事,还好我反应快,没摔下去,也没摔着你。”
“下次别逞强,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你背?”他用西装把她一双腿裹住,“等King把车开过来我们就回去。”
她点头,问他,“陆大哥,刚才Demon是不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了?”
他坐回沙发上,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是,谢谢你。”
“我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概是我说的话太乱七八糟,所以他不耐烦,想给你个机会了吧?”
“嗯,就是因为你乱七八糟的话,他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陆怀瑾抓起她的手,给她搓了搓,放在嘴边哈气,问她,“冷吗?”
她摇头,“不冷,有陆大哥给搓手,不冷。”
King把车开在门口停下,进来叫他们,“老大,嫂子,车来了,走吧。”
上车陆怀瑾想了一下,扭过头询问顾霜霜的意见,“要跟我回倶乐部吗?”
她毫不犹豫点头,“嗯,你生病了,我不放心你。”
King把车倒出去,调侃说:“老大嫂子,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是这样甜甜腻腻的,热恋期还没过呢?”
陆怀瑾沉声道:“专心开车。”
到了倶乐部,除了卡卡在准备期末考试,其他人都还在大厅练习。陆怀瑾让顾霜霜先上楼洗漱睡觉,他在下面开会。
顾霜霜很听话,上楼洗澡,她穿的是陆怀瑾的睡衣,上次来时穿过的那件。之后她钻进被窝,裹好被子来回滚,把大床两边都焐得热呼呼的。
陆怀瑾开完会,推门进来,一脸疲惫。
小泵娘伸出一个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走过去揉了一下她的蘑菇头,一句话没说,转身打开衣柜取出睡衣,走进浴室。
听着浴室里的哗哗水声,顾霜霜一个劲儿探头往里面觑,她居然……有想把门拆掉的冲动……好邪恶啊。
陆怀瑾洗完澡出来,光着脚,穿着交襟睡衣,胸膛露出一小片,凹陷的锁骨里面还有着水珠,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躺回沙发上,拉过薄毯就要睡。
顾霜霜裹着被子,喊他,“陆大哥,来床上睡吧,被寓已经很暖了。”
“嗯?”陆怀瑾睁眼,偏过头看着那颗蘑菇头。
顾霜霜掀开被子,手掌在身旁空余处拍拍,“陆大哥,快点。”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是在玩火?
顾霜霜担心被窝里的热气跑光,赶紧又把被子给盖上,她从被子里滑出来,光着脚丫跑到他跟前,将他从沙发上硬拽起来。
陆怀瑾头疼得很,压着太阳穴无奈道:“顾大姊,别闹好吗?”
顾霜霜不依,眉头蹙在一起,故作严肃,“去床上!”
于是陆怀瑾乖乖上床,钻进被窝,被窝里还有某个小丫头的体温,很温暖,这一躺下他就不想再起来了,吃过药他的脑袋有些昏沉,闭上眼开始打盹。
顾霜霜拿来一块干毛巾,坐在床头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她的动作很轻,陆怀瑾没力气再跟她说话,任由她倒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窝里的热度慢慢褪去,他的四肢开始发冷,半睡半醒间,被窝里拱进一只炽热的庞然大物,朝着他覆上来。
顾霜霜碰到他冰凉的脚,把自己的脚伸过去,给他送暖,发现他的手也发凉,索性抓住他的手,整个人贴着他,将他抱紧,女孩的身体就像一个火炉,为他传递着舒适的热度。
半夜陆怀瑾的体温上来,热得浑身出汗,他想掀被子,被顾霜霜制止,她死死压着他,不让他掀被子。
陆怀瑾迷糊间,听见小泵娘贴着他耳朵说:“忍忍,出了汗病就好了。”
这个声音让他静下心。
他想起五岁那年,也是同样的发烧,夜里他热得想掀被子,母亲一直压着被子,在他床边守了一夜,不停地在他耳旁碎碎念,“忍忍,出了汗就好,出了汗头就不疼了……”
他又梦见了当年的母亲,当年的家,可梦醒之后才发现,那个温暖的家已经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