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空下来,安静的可怕。
杜思同缩到被子里想睡觉,想到刚才紧张慌乱间听到的新闻,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林南……他还敢再回来?
为了前程他不要她了,这没关系,她可以接受。但是为了前程,他剽窃了她的创意,用了他们共同的名字“NT”,他还好意思再回国?
想到林南,杜思同只想冷笑。梁瑾瑜以为她还爱林南啊,多可笑,她怎么会还爱他呢?她甚至觉得自己过去很愚蠢,居然会爱上林南那样不择手段到没有底线的人。
窗外北风呼啸,A市的冬天是这样的寒冷。卧室灯已全灭,连被窝都温暖不了她,冷得像冰。
突然,浴室门口的台子上,手机响了一声。
她的手机铃声不是那样,想必是梁瑾瑜盛怒之下,忘了带走。
杜思同懒得起床去看,翻了个身接着睡,没几分钟,手机又响了一声。
她真是会被梁瑾瑜烦死,人走了,留个手机也不消停。她跳下地去拿他的手机打算关机,屏幕上显示着简讯内容。两条显示的都是号码,并没有存名字,其中一条是:我熬了鱼汤,你要不要过来尝尝?
另一条换了个号码:睡不着……好想你哦,你在哪呢,人家去找你吧!
杜思同嗤笑一声,滑开手机,毫不客气地点开他的简讯看。
不出意外,全是不同的手机号码发来的暧昧讯息,有隐晦的,有直接的,有挑逗的,眼花缭乱。
她真是忍不住觉得好笑……为梁瑾瑜的博爱。他整日身处这么多莺莺燕燕里,盛怒之下也不忘叮嘱佣人“仔细”照顾自己,如果带了手机,可能还要安抚这些极需安抚的女人们。
一心多用,梁总裁真是好能力。
关了梁瑾瑜的手机,杜思同也不太想睡了。她穿好衣服,下楼碰到正在熄灯的东姨,东姨一脸惊诧,“这么晚了,太太您也要出去?”
“我回家一趟。”杜思同脚步不停,边往外走边围好围巾,“今晚不回来了,妳早点休息。”
“哎,太太……”东姨追了两步,杜思同早已推门出去,她只能站在门廊下看着她开车出来,挥着手喊,“太太!先生叮嘱过让您早点休息的,这么晚了,您家里人也都休息了,您不能明天再回去吗?”
不想理会东姨,杜思同用力踩下油门。
她平时上下班大多都是搭出租车,偶尔自己开一下也是平价的大众款,梁瑾瑜有次站在车库里指着她的代步工具笑话她,“也就是别人不知道妳现在是梁太太,不然一辆车还没我一颗轮胎值钱,不得让人笑话死?”
杜思同觉得今晚想到梁瑾瑜的次数有点太多了,她开着黑色德国双门小跑车在路上奔驰,其实也并不能真的回家去,顺着附近转了一圈,已经快要凌晨一点。
结婚了,从前的家不能随心所欲的想回就回,但是她自己的家又哪里像个家……
这个冬夜,她竟然无处可去。
车里播着低低的音乐,杜思同往A市最繁华的地段开去,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堵车了,她倒是希望能堵一堵,反正都是打发时间,看到前后都有人,也许会觉得不是那么孤独。
冷不丁电话响起,她一接通,罗媛的声音传过来,特别大,特别开心。
“思同妳睡着了吗?睡着了也给我醒过来!快点儿!版诉妳个好消息!HRD姊这次拿了第一!好开心啊啊啊—我开心的快要疯掉了!”
“真的吗真的吗?”杜思同也大叫起来,“恭喜妳啊媛媛!抱喜妳!”
罗媛大笑起来,“别睡了,睡什么啊!快出来陪我去喝酒!好好庆祝一下!我们去丰园!半个小时后见!”她今天开心,说话都自带惊叹号,每句都是重音,可见真的是激动极了。
杜思同也替她激动,她们相识好几年,早已知道对方心目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对于罗媛来说,珠宝设计就是她的命。
HRD是她们日常叫的简称,全名叫安特卫普世界钻石中心钻石设计大赛,是业界公认世界上最高级别的钻石珠宝设计大赛之一。罗媛入行时间并不长,职场上也免不了受到一些苛责和质疑,这次能在HRD上勇夺桂冠,真是里子面子全都挣回来了,日后她也有了足够的底气往更高处走。
杜思同自己也是一名珠宝设计师,虽然她早已收敛锋芒,不再像从前一样为事业和梦想努力,但是好朋友能够做到她做不到的事情,她依然感到开心。
等她到了丰园,罗媛早已经等在大厅了。见她进来,罗媛立刻跑过来,狠狠地抱住了她,“思同思同,我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杜思同也反手抱住罗媛,“我也开心,祝贺妳啊媛媛,真的太好了,真好!”
罗媛抓着她往丰园楼下的酒吧走去,特别的豪情万丈,“走走走,去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杜思同被她感染地笑起来,“好,不醉不归!”
两个女人还没进酒吧,楼上就有人跟梁瑾瑜报告,电话直接打到他的房里。
“梁总裁,梁太太跟她的朋友在楼下酒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看起来心情不错。”
丰园是池长昊的地盘,梁瑾瑜跟池长昊也只有点头的交情,但是丰园的保全和保密措施做得太好,对A市的风头动向也比别的地方清楚,从来不会做一点不得体的事情,所以梁瑾瑜是丰园的常客,长期包着一间专用客房。
服务生早被训练的精明无比,杜思同深夜出现在丰园,不论缘由,还是得来跟梁瑾瑜报备一声。
梁瑾瑜修长的手指在话筒上掸了掸,懒懒地嗯了一声,正要挂,又吩咐了一句,“离远看着点儿,别出什么事儿,晚上要回家就送回去。哦,回头来我这儿领小费。”
说完,他挂了电话,冷冷地一笑。
看起来心情不错?
和杜思同结婚第三年的纪念日,他们不欢而散。
他在丰园住了一晚,一肚子气没处撒,最后自己喝了瓶酒,抽了一包烟。
杜思同跟罗媛在丰园楼下的酒吧里疯了个通宵,气氛足够好,一醉贪欢。
这个女人还真是没心没肺,活得自由自在。
第二天早上杜思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醒来模到手机,是罗媛的。她边推罗媛边接了电话,放到罗媛耳边去,听到电话那边简直是在怒吼了,“罗媛姊妳怎么还没到!日子过胡涂了吗?十点还有场新闻发布会妳忘记了吗!”
罗媛一个激灵坐起来,手忙脚乱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挂掉电话就跳下床往浴室跑,“完了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前后也就十五分钟,罗媛已经打扮妥当,走之前还顺道模走了杜思同的车钥匙,给了她一个飞吻,“回头见啊亲爱的,妳这车姊先开走了!礼拜一帮妳停公司,周末愉快啊!”说完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门“砰”地一声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像是每次在家里醒来之后一样,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杜思同揉了揉额头,长吁口气,也掀起被子起身了。昨晚一夜未归,虽然跟东姨说过自己要回家一趟,但是谁知道梁瑾瑜会不会又生气。
梳洗完她叫了出租车回家,进屋的时候,梁瑾瑜正端着水打算上楼。听到声音,他停下来扭头看了眼,什么也没说,又上去了。
东姨从厨房出来,见了她立刻松口气,“太太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一晚上担心死我了!方才老先生打电话过来请您跟先生回家吃饭,先生说这周忙,说好了下周回去。”
杜思同一怔,这么说,梁瑾瑜知道她昨晚没有回家了?
她上了二楼,推开卧室门看了看,里头没人。她换了衣服,找到昨天梁瑾瑜丢在家里的手机,又泡了杯毛尖去敲书房的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见梁瑾瑜正翻着一迭文件,头都没抬,她把茶杯放在桌上,又把手机放在旁边,“昨天你把手机丢在家里了,喏。”
梁瑾瑜看了眼手机,又往上看了看她,“怎么,昨晚一夜没回来,现在拿着把柄来跟我说公平了?”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杜思同并不看他,转身准备出去,“昨天你送了我四千六百万呢,投桃报李,我就是给你端杯茶,你慢慢看,我出去了。”
背后冷哼一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扑通声,以及碰到茶杯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她刚刚还回来的手机有半截在茶杯里,梁瑾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跟他吵,“想问什么就问吧,何必拿手机出气呢。昨天我本来打算回家的,半路接到罗媛电话,陪她去丰园喝了几杯,时间太晚就住那了。不相信你可以查,反正你想知道什么,迟早都会知道的。”
梁瑾瑜把手中的文件丢在桌上,站起来冷笑一声,气势逼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去庆祝妳的旧情人回来?记住我昨晚说的话,妳想都不要想。”
旧情人?他自己一堆烂摊子,居然还拿这种多少年前的事情说事儿?杜思同想到手机里乱七八糟的简讯,瞟了一眼大概是已经报废了的手机,负气道:“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说好的,大家互不干涉,昨晚你莫名其妙发神经我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再说了,我做梁太太一天就不会乱来,你也悠着点儿,下次爸爸再问起来,我可不会帮你圆谎了。”
“脾气渐长啊。”他隔着桌子勾住杜思同领口的衣服,朝他的方向拉了拉,一张俊脸就在她眼前,桃花眼弯起来像是在笑,“等不及跟我离婚了?”
杜思同抿着嘴不说话。
他一根手指点着她的锁骨把她往外推,声音冷得像冰。“妳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