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婆今日本来刚吃过饭,正琢磨背着筐篓上山去转转,突然见得牟武打马跑来禀报说苏圆病了,吓得吴婆婆院门都没锁,爬上马背就被牟武一路半扶半抱着带进城里来了。
她颠得老骨头差点散了,却也顾不得,进门直接抓了苏圆的手就开始诊脉,但越诊脸色越古怪,定定望着苏圆满是惊喜和不确定的脸色,突然扔出一句,“你也是这么猜?”
苏圆用力点头,忐忑又盼望的问道:“婆婆,脉象也是吗?”
吴婆婆重重点头,满是皱纹的老脸突然整个绽开了,笑得灿烂又欢喜,“丫头,恭喜你要当娘了!”
“婆婆,是真的?这是真的,对吗?”
“对,一个多月了,你要当娘了!”
一老一少猛然抱在一处,喜得都是泪涟涟。当日回门之后,她们已有三月未见了,即便牟家婆母和气,夫君也亲近,但苏圆依旧强忍着没有回去看吴婆婆,毕竟这个时空的规矩,出嫁女轻易不回娘家,牟家待她好,她也不能仗着受宠就没了规矩。不过如今,她肚里怀了后半辈子最大的依仗,就再也不必时刻小心谨慎的过日子,自然可以多回去看望吴婆婆了。
吴婆婆比苏圆想得更多一些,所谓母凭子贵,牟家和吴家门第相差太多,苏圆有了孩子傍身,就能彻底在牟家站稳脚跟,她也不用惦记得日夜吃睡不香了。
牟老夫人同牟奕先前听这老少两个说话都是一头雾水,后来听得那句“当娘了”,两人即便再愚笨也明白牟家有后了,牟老夫人直接就欢喜傻了,双手掐着自己大腿,生恐这是在梦里。
“谢天谢地,谢佛祖,不,还有列祖列宗,我要开宗祠,我要祭拜祖先。我们牟家又有血脉了,有子嗣了!”
牟奕也是愣了半晌没有说话,望向苏圆的神色很是复杂,有惊喜也有担忧。
苏圆抬头瞧见了,心里不知为何微微一紧,下意识伸手抓了他的衣襟问道:“二爷,你怎么了?你要当爹了,你不欢喜吗?”
牟奕僵硬的扯了一抹笑,应道:“我自然是欢喜的。”
牟老夫人这会儿刚好感谢完各路神灵,见儿子儿媳这个模样,哪里还猜不出,赶紧替儿子澄清,“老二媳妇儿,你可千万别多心,天下哪有当了爹还不欢喜的?老二是担心你才欢喜不起来。你也知道,我先前那个没福气的儿媳就是难产殁的,老二怕是不愿你也受那个苦楚,遭那个罪呢。”
牟奕被母亲戳破了心事,脸色有些尴尬,苏圆却是瞬间笑得春光灿烂。前世那般开明的时代,还有多少男人把女人当生育工具呢。如今这个时代,孩子是多么珍贵又稀罕的存在,但她的夫君最在意的却是她的性命,这如何能不让她倾心又欢喜至极!
“二爷,你忘了我的本事了吗?我在家乡学了五、六年如何照料孩子和孕妇产妇,不敢说赤龙国无人比我更精通,起码这万石城我是第一,若是我连自己和咱们的孩儿都照料不好,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苏圆说着话,轻轻拉着他的手放在肚月复上,笑得极笃定,“放心,我会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儿,等他大了,二爷要亲自教他读书识字,好不好?”
“好。”
小夫妻俩紧挨着,双手交握贴在一处,共同期待着新生命,真是千般甜蜜,万般温暖。
牟老夫人同吴婆婆都是看得悄悄抹起了眼泪,末了一同携手带人退了出去。
院子里,初春时候挪移过来的那两棵石榴树,这会儿受了整个夏日的阳光照耀,雨水滋润,早就缓了过来,枝叶施施然在暖风里招展,花朵也是开得通红似火。
牟老夫人站在台阶上只望了一眼,就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喜意,高声赞道:“好兆头,真是好兆头!”
红霞绿衣几个带头跪倒磕头,高声应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
“好,好!”牟老夫人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意,少见的张扬,挥手吩咐道:“全府上下这月月钱加倍,告诉厨下准备九十九筐馒头,后日城外布施,替我未出世的孙儿积福德!”
“谢老夫人赏!”
众人大喜,谢赏之声高得连院外走路的仆役都听得清楚,免不得打听几句,然后不过片刻,整个府邸都欢腾起来。
二女乃女乃怀了身孕,牟家除了坤少爷,又要添小主子了!
对于奴仆来说,主家子孙兴旺才是安稳日子的源头,谁也不会傻到盼望主家断子绝孙,那他们以后依靠哪棵大树乘凉啊。更何况,主子还有丰厚的赏赐,自然是人人欢喜。
牟老夫人喜疯了,扯了红霞和绿衣两个足足吩咐了盏茶功夫,还是不放心,又琢磨着把牟青老娘喊回来,毕竟她伺候了老二几十年,是个心细又稳妥的,如今再伺候老二媳妇也不会差,但她身子不好,硬让她回来再操劳也是有些不近人情。
正是为难的时候,她突然见得吴婆婆低声同绿衣说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么好的人选,她怎么就没看到。
“老姊姊,你这一路赶来太辛苦了。走,咱们到我院子说话去!”
吴婆婆眼神一闪,心里也猜得了七八分,于是也没拒绝,笑道:“好啊,我这老骨头不中用了,坐在马上跑了一路,差点把魂儿颠没了。”
两人一同携手,说笑着回了主院。一个惦记儿媳和孙儿,一个也是不放心自家闺女头胎初孕,几乎是一拍即合,很快就定了吴婆婆搬来牟家小住三月,待苏圆胎象稳了再说。
大事抵定,牟老夫人才想起楚家那边,毕竟苏圆是在人家出的事,送个消息过去替楚家澄清一下也是应该。
如此,牟青很快又跑了一趟楚家。
楚家今日的寿宴可谓是一波三折,大事小事不断,楚家老少众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有些担心,猜测着是不是最近冲了什么煞神。
不想,牟家居然送来了好消息,牟二女乃女乃不是吃坏了肚子,是怀了身孕!
这消息一落地,前院的男客们还罢了,顶多是羡慕牟奕好福气,牟家又要添新血脉了。
但后院的女眷们可是炸锅了,要知道她们之中可是大半没生过孩子,家里那些被她们当宝一样照料的孩子,虽然也是开口闭口的叫着娘,但却是从别处抱养的,若说她们最大的梦想是什么,那绝对是生一个亲生孩儿,哪怕是女孩也好。
如今听苏圆不过嫁进牟家三月就怀了身孕,怎么会不震惊,怎么会不羡慕得眼睛发红?
楚六夫人刚安顿了死里逃生的儿子,又去看望年迈的婆婆,这会儿回到酒席上听得这消息,真心替苏圆这个大恩人欢喜,笑道:“原本还犯愁备些什么谢礼,如今倒好了,多准备些补品总是没错的。”
陶夫人也是温柔笑道:“倒是我家欢哥儿不能送去牟家寻坤哥儿玩耍了,苏妹妹这会儿正是要静养的时候呢,可不敢让她太劳累。”
她们两人都是生产过的,这般说无异又在众多夫人伤口上撒了盐。于是,众人都有些神色恹恹。
旁氏原本见苏圆病倒还偷偷欢喜,方才这么半晌,但凡说话都要编派几句,不是苏圆穷命吃不得富贵油,就是苏圆刻薄,打得家里仆役都不敢随便说话,众人听着当个乐子,自然没人阻拦她。
结果,听说苏圆怀孕了,她恨得撕裂了手里的帕子。她之所以在牟家横冲直撞,有时候还敢跟婆母撒泼,无非是仗着肚皮争气,一连生了三个小子,万一坤哥儿那个小药罐子有个好歹,就得她的儿子继承伯爵府,但以后她的依仗没了,因为苏圆怀了伯爵府的嫡系血脉,那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甚至坤哥儿都要排在后边,毕竟如今爵位可是在牟奕的头上。
越想她越气恨,嘴里就没了遮拦,“热孝里娶亲本就犯了规矩礼法,如今又怀了身孕,我家二伯和二嫂可真是“孝顺”啊!再者说,我这二嫂是医女出身,这么快就怀了身孕,怕是有什么秘法吧,她也太吝啬了,怎么不拿出来跟大伙儿说道说道,就自己掖着藏着,偷偷抢风头!”
楚六夫人同陶夫人听得皱眉,即便忌讳这是牟家家事,但也不愿听着旁氏百般诋毁苏圆。
于是,楚六夫人打圆场笑道:“三夫人真是说笑了,当日你家二老爷娶亲还没出百日热孝,又禀告过祖宗先人,求得准许,怎么也谈不上“违礼”两字。”
“就是啊,”陶夫人紧接着说道:“如今家家户户都是子嗣艰难,但凡能添给家里一男半女,祖宗和长辈们在天有灵也要欢喜呢,哪里还会怨怪。再说了,牟二爷怕是也没想到二女乃女乃会这么快有孕,哪里知道二女乃女乃宅心仁厚,救治孩童必定积了诸多福德,慈悲娘娘有灵,这才早早赐下了血脉。”
屋里众人听得这话,原本心里还有三分嫉妒,立刻就散了个干净,恨不得立刻找间寺庙添上几百两香油钱,积攒厚厚的福德,然后也怀上一个孩儿。
这般想着,众人就议论开了,这个说七十里外的静心庵最灵验,也有说两百里外的大菩提寺最慈悲,林林总总,说得热闹喧腾。
旁氏眼睁睁看着她的编派诋毁又被带歪了,气得鼻子都歪了,再坐下去也是不耐烦,扯了个家里孩子无人照料的借口就告辞了。
一待她离去,一个言语很是爽利的年轻夫人忍不住说道:“这牟家三女乃女乃真是不知所谓,难道牟家连个伺候孩子的女乃娘都没有,还非得她巴巴赶回去照料?不就是生了三个孩子吗,看把她轻狂的。”
“我也早就想说了,牟家这三儿媳实在没选好,母族商贾出身到底是上不得台面。再看二女乃女乃,进门时候只带了一抬嫁妆,人人都说单薄寒酸,岂不知那些医书才是好东西,方才关键时刻二女乃女乃救了宝哥儿性命,又给自己调理身体早早怀了身孕,这嫁妆实在是不能再好了。”
“就是啊,我家丽姐儿最近有些咳嗽,我还想着去牟家请二女乃女乃看看呢。我若是会一点医术,也不必一见孩子得些小病症就提心吊胆了。”
众人七嘴八舌,比之方才说得更热闹了,好似完全忘了几个时辰前,她们口中救苦救难、慈悲娘娘一般的苏圆被她们扔在一边当壁花冷落好久呢。
陶夫人同楚六夫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笑了起来,凑在一处低声商议备什么补品和药材送去牟家,提前通过气,也省得重样了。牟家自然不缺她们这些东西给儿媳补身体,但她们送礼送得真心诚意,尽善尽美就好了。
苏圆儿不知她这会儿已是成了城里所有妇人羡慕的对象,她正伏在夫君怀里,幸福的喝着红枣粥。
牟奕从未照料过人,虽然记得把粥吹凉,但难免喂得一勺多一勺少,或者滴得到处都是,一碗粥喝碗,苏圆的裙子上已是狼藉一片。
牟奕有些尴尬,一边取了布巾擦拭,一边苦笑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裙子湿了不舒坦吧?”
苏圆笑得甜蜜,伸手抱了他的胳膊,孩子一般撒娇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夫君喂的粥太香,根本没看到裙子湿了。”
牟奕好笑,心里百般怜惜又温暖,“这一阵子前边事情太多,倒是冷落你了。忙过这些时日,我就整日留在家里陪你。”
苏圆却是摇头说道:“你是男子,怎么能整日留在后宅,有事尽避忙就好,方才红霞不是说娘留了婆婆照料我吗,你也不用惦记我。家里老老小小,我又怀了身孕,可都靠你养家呢。”
牟奕没想到她这般明理,见她神色并不像心口不一,于是待她更喜爱了三分,伸手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这才说了实话。
“过几日我要去趟京都,来回怕是要三个月,你在家里好好养身体,外面有事就让牟青去办,家里有事就问母亲。”
苏圆虽然学了一肚子照料孕妇和孩子的本事,自己却是第一次怀孕,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突然听得夫君要出远门就苦了脸,“啊,要去那么久啊?”
牟奕忍不住好笑,他的妻啊,方才还那般贤慧,这会儿到底又恢复娇气的模样了。
“我尽量快去快回,实在是京里……嗯,有一个孩子等我去看望。”
“孩子?”苏圆好奇,难得多嘴问道:“谁家的孩子,生病了还是没人照料?”
牟奕含糊应道:“一个大家族的孩子,生了病但没有贴心人照料。他曾同我学过几日武艺,我算他半个师傅。”
一听孩子病了,苏圆立刻就心软了,赶紧点头,“既然是你的弟子,自然该去看看。你若是暂时不走,我就准备一些小玩意儿,你一同捎带去。小孩子都贪玩,得了新奇玩具一欢喜,病就好了一半了。”
牟奕想起那个住在深宫里,表面憨傻,实际为了保命费尽心机的孩子,倒是真缺少一些正常孩子该有的童心,于是就点头道:“好,你准备吧。我过半月再走。”
小夫妻俩又说了几句闲话,苏圆就犯了困倦,很快就睡了过去。
牟奕轻轻把她放在软榻上,盖了一张薄毯,大手又往那处尚且平坦的肚月复模了过去,似那里已经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待明年春日,就会有一个白胖可爱的孩童出生,慢慢长大,跑跳着唤他爹爹。
这是牟家的血脉啊,他的子嗣!
“谢谢你嫁我为妻。”
他轻轻低头,在妻子额头上吻了一记,末了轻轻抚开两根调皮的发丝,生怕它们扰了妻子的美梦……
旁氏从楚家赶来,正好见牟安又在砸瓷器,气恼之下就抱怨道:“你有气就去云起院闹啊,砸东西算什么?砸坏了,人家又不给更换,屋子里光秃秃的,你脸上好看啊!”
牟安正被二房有子的消息气得眼珠子通红,听得自家婆娘居然也对自己百般瞧不上,于是抬手就甩了一记她巴掌。
旁氏被打得眼冒金星,才终于想起自家夫君最擅长动手,于是只敢靠着桌子哀哀哭个不停,嘴里数落着,“你又打我,我好命苦啊!自从嫁了你就没过几天好日子,替你生儿育女,吃了多少苦,你不怜惜就算了。有什么恼事,还要拿我撒气……”
牟安听得更是恼怒,极力压低着声音骂道:“你个蠢妇,还不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翻捡那些陈年旧事。老二……老二方才寻我去书房,先前账册上那些手脚都被他揪出来了!”
“什么?”旁氏惊得立刻停了眼泪,焦急追问道:“他说什么了,可发现是咱们在背后动手脚?”
牟安想起方才二哥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也是心头打颤,“他只说让我帮忙查一查是谁动了手脚,但怎么会那般简单,他一定是发现什么了,这么说是敲打我呢!”
旁氏却是松了一口气,抹了眼泪不屑应道:“三爷,你想多了,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若是当真发现了,怕是立刻就要你把亏空补上呢。我算看清楚了,老二和那贱人都是只会叫不咬人的狗,看着厉害罢了。方才在楚家,我给那贱人好几次没脸,她连一句话都不敢回,别提多痛快了!”
她正说得得意,不想脸上又重重挨了一巴掌。
“啊,你又打我做什么?”
牟安气得跳脚,心里诸多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你个蠢猪,真是要气死我了!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去招惹那贱人吗,她正得老二的宠,你欺到她头上,老二怎么会白看着,怪不得他得了账册这么久,这会儿忽然拎了我去敲打,原来就是你这个不争气的惹了那贱人!”
他越说越气,忍不住又上前踹了几脚,疼得旁氏杀猪一样叫个不停。
门外守着的丫鬟听得声音,互相对视一眼,又齐齐往后退了十几步,尽皆苦了脸。
三爷每次教训三女乃女乃,三女乃女乃过后都会把气撒在她们头上,这回不知又是谁倒霉了。
不说牟家几人欢喜几人忧,只说城外的贫民百姓确实因为苏圆有孕而欢喜,毕竟家里老少领回来的白馒头可是托了她的福气,再听说这位夫人还是三里村吴家的姑娘,怎么也算是半个自家人,那就更是欢喜了。
于是消息越传越远,连带吴婆婆的医术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上门寻医之人络绎不绝。
可惜,吴婆婆正住在牟家,费尽心思打理苏圆的饮食和作息,苏圆看书看账册都不允许,怕伤了眼睛;在院子里散步也不准许,怕动了胎气,就是吃饭吃个麻辣兔肉也不成,怕生出的孩子三瓣嘴。
苏圆看在吴婆婆辛苦的情分上忍了几日,最后还是决定纠正一下这种不科学的做法。
于是,院里的大小丫鬟,外加牟家老少常常见两人因为某事争论得面红耳赤,但最后无一例外皆是苏圆获胜。
这一日,陶夫人同楚六夫人结伴登门来送谢礼,正听得苏圆同牟老夫人说起坚果对孩子大脑发育的好处,两人都是惊奇又心痒,又不好多问。
三人客套两句就坐下来闲话,苏圆也是惦记宝哥儿,当先嘱咐楚六夫人这几日不要给孩子吃硬食,多喝些粥汤最好。
楚六夫人满脸感激的应下,陶夫人又说起欢哥儿淘气,不好带他过来。
苏圆想起这几日坤哥儿被祖母拘着不让过来,因此连同答应送给夫君弟子的那一份,她又让府里的木匠做了很多小玩意儿,于是就让红霞取了几样,当面分给两位夫人带回去哄孩子。
陶夫人心细,询问了那些小玩意的玩法,听得欢喜又佩服。
“二女乃女乃好巧的心思,我家欢哥儿见了,怕是要欢喜疯了。”
楚六夫人也是赞道:“就是,怪不得我家老祖宗总说二女乃女乃七窍玲珑心,是个天生福相。你看,我们离得近了,这不也沾了福气了。”
说着话,三人都是笑了起来。
苏圆先前不知道怀孕还不觉得,这般得了准信儿就开始孕吐,口味变得极其奇怪,今日想吃酸,明日想吃甜,后日又是麻辣,可把院子里小灶间的牟福媳妇儿折腾得不轻。
这会儿她坐在屋里,就嗅得陶夫人同楚六夫人带来的谢礼有种特殊的味道,惹得她口水恨不得都要淌了出来,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开口问道:“两位姊姊,你们带了什么好吃食来吗?我怎么嗅着就忍不住口水了。”
陶夫人闻言,恍然拍手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当初我怀身子的时候也是没有胃口,我娘家送了一坛子腌渍梅子特别合口味,前日我又让人去娘家讨了一坛子,一同送来,想着让你尝个新鲜呢。”
她示意跟随的丫鬟赶紧把那只浅褐色的小坛子捧了出来,红霞机灵的取了碗筷,开坛从里面取出几颗腌渍成金黄色的梅子。
苏圆也顾不得礼让,捡了一粒就塞进嘴里,一股带着特殊香气的酸甜味道直冲,好似撵走了胸口的所有烦闷一般,瞬间通透起来。
“哎呀,这味道真是好。”
眼见苏圆吃了一颗又一颗,陶夫人也是欢喜的笑开了,“妹妹喜欢就好,这坛子吃完了,尽避让人去我那里取,大不了我把娘家的点心师傅送过来。”
楚六夫人凑趣,叹气道:“陶姊姊就是偏心,论起来我还识得你在先呢,怀孕时也没得你一颗梅子啊。”
陶夫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当日就是楚家的掌中宝,我哪里敢送吃食,万一你吃不服,怕是楚家要把我当肉吃了。”
她这话说得有趣,三人又笑了一通。
苏圆感激两人当日对自己的维护,今日又得她们精心准备的礼物,免不得就生了投桃报李的心思。
于是说了几句闲话,她就试探问道:“姊姊们生了孩子已过了四、五年,可是想过再要一个?”
陶夫人同楚六夫人对视一眼,都是苦笑不已,开口时已是叹了气。
“妹妹这话实在让我们气苦,哪有女人不想多生几个儿女做依靠的?但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怀的,生下一个已是慈悲娘娘恩赐,若再贪心,怕是人人都要说我们不知足了。”
她说完才想起苏圆就是成亲三月怀胎,于是又笑道:“天下如同妹妹这般幸运的,可是少见呢。”
“就是,你不知道这城里如今有多少妇人嫉妒得红了眼睛。”楚六夫人也是帮腔。
苏圆眨眨眼睛,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挥手示意红霞带着一众大小丫鬟们退出去。
陶夫人同楚六夫人不知她为何这般,但也示意自家丫鬟退了出去。
见屋里没了外人,苏圆这才低声说道:“我这里倒有些小手段,许是能帮两位姊姊再得一胎。只不过……这事不好让外人知道,姊姊们还要守秘才成。”
陶夫人同楚六夫人闻言,喜得一同抓了她的手臂。
“真的?!妹妹,你没骗我们?”
“是啊,妹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若是真能再得一胎,姊姊就把你当恩人,供长生牌位,日日磕头叩拜。”
苏圆听得哭笑不得,赶紧点头示意两人安静下来,末了询问了两人的生理周期,仔细盘算了一下就拉了她们头挨头的凑在一处嘀咕起来。
陶夫人同楚六夫人越听脸色越红,但又不敢漏掉一句,那模样当真是有趣。
苏圆看得肚里大笑,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医者的权威模样,末了她晈咬牙,到底还是添了一句,“我们医家有种说法,再好的补药也不能常吃。你们两家是不是也整日吃富贵油做的饭菜,其实那油常吃对身子也没什么补益,不如农家的菜籽油虽是贱物,但也有些好处。你们若是方便,不如同夫君一块换个口味吃几月试试。”
陶夫人和楚六夫人听得有些疑惑,不明白苏圆为何单把富贵油拎出来做例子,但两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苏圆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于是都郑重点了头。
苏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道:“今日这事只是咱们闲话,别人那里就不要透漏了,万一徒惹人笑话就不好了。”
陶夫人同楚六夫人都是应道:“妹妹放心,我们晓得厉害。”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陶夫人同楚六夫人就坐不住了,纷纷告辞,急着回家去试行生子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