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重新走动,路瑶光回过神来,她别开脸,封劲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另一手勾住她的下颚。“是你!”
原来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异样熟悉感没错,可她不是嫁入豪门了,怎么人会在这里?
据他所得到的片面消息,峰元建设现在经营得很好,依旧由专业经理人赵政风执掌着整个企业,峰元建设每年的分红加上祥天集团庞大的财富,身为贺家少女乃女乃的她还需要出来抛头露面赚钱?
想躲也躲不开,路瑶光顿时垂头丧气,缩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似乎也不打算开口,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她脑子空白,思绪乱糟糟,也不管地上的花材还没捡拾干净,抱起纸箱跌跌撞撞便跛着脚跑出办公室。
封劲阳起身大步追上去,在她跑到电梯口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将他扯入自己的怀里。当她柔软的身子碰触到他的刹那,那些自以为已经被他永束高阁的感觉瞬间回笼,仿佛有股奇异的力量夺去他的呼吸,身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情绪强烈翻腾着。
“执行长,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性|骚扰……”跑不掉反被困住,她情急之下竟威胁起他。可她一开口就后悔了,她不该惹怒他的,这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笨哪!
“六年不见,没把身子养胖,倒把胆子给养肥了。”封劲阳噙起一抹冷笑,他逼自己冷静下来,极力压抑住内心那沸腾高涨的情绪,冷酷的说:“这里没半个人可以作证,监视器的画面我可以利用职权洗掉,你想告我性骚扰,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他不该也没理由纠缠这个曾经背叛他的女人,他该做的是叫她滚出自己的视线,但他的身体不肯听大脑的使唤,偏偏就是要缠住她。
柔软的身躯及她熟悉的香气吸入鼻肺中,他有一瞬间失了魂,过往两人甜蜜的回忆在脑海中奔腾翻飞,一幕又一幕宛如昨日……这女人当初做得有多绝,他一点都没忘。
他甩开脑海的回忆,端起冷漠用凌厉的眼神凌迟她。
说得也是,这里是他的地盘,她想提告简直自不量力。“我错了,请执行长别把方才的玩笑话放在心上。”路瑶光也不费心力挣扎,直接举白旗投降,抬头给他一个粲笑,眉儿弯弯,嘴角甜甜轻扬,声音虽然有点颤抖却柔柔软软的,直接钻入他冷硬的心里撩拨着。
那如暖阳般的笑容融化了他的冷沉,让他陷入片刻的失神。
好机会!路瑶光趁机逃离他的胸膛,一拐一拐地冲进电梯里,在他绕过纸箱再度追上来时,电梯门即时关闭上。
月兑逃成功,呼,她腿软的跌坐在电梯里。
路瑶光搭电梯来到地下室停车场,打开车门坐在厢型车的驾驶座上,头脑一片混乱。
她缩着身子,抱头苦恼。
为什么要逃?因为重逢来得太突然,意外的让她反应不及——噢,她的畏缩退却只会让他看笑话,而这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她的人生经历重大转折变化,有了孩子后为母则强,她的个性因环境因素而彻底改变,面对任何挫折不再因自卑而退缩,她总是正面迎战,这些年来她努力的摆月兑自卑,摆月兑过去那个没有自信,只能仰赖他而活的路揺光。
但显而易见,她六年来的努力完全功亏一箦,方才胆小如鼠逃走的行径,活生生在他面前上演。
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才会乱了阵脚啊!
这下可好了,她得罪了封劲阳,方才那些愚蠢的行径似乎惹他动了怒,他会公报私仇报复她,提出解约吗?
不,他应该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吧?!在商界地位不可同日而语的他,身分之金贵,若放不下过去对她的怨,要出手早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抑或他只是按兵不动,想趁机给她致命一击?
评估着各种可能性,路瑶光懊恼的捶着打结的脑袋瓜。“笨死了,路瑶光,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根本说错,她胆子丝毫没长肥,依旧是超级胆小表一枚。
叩叩。突然有人敲车窗,路瑶光像见鬼似的扭头瞪着站在外头的人,吓出一身冷汗,以为是封劲阳追杀而来。
所幸,出现在车外的是吕志锡,封劲阳的特助。
吕志锡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拉着黑色行李箱。“路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脸见鬼的表情?
路瑶光答不出上话来,她真的被吓得差点屁滚尿流。
“我吓到你了吗?抱歉,我不该贸然敲车窗,瞧我,把你脸色都吓白了。”他模模自己的脸,自认长相还算俊俏,一点也不可怕吧?
她降下车窗,尴尬挤眉一笑。“吕特助,我没事,只是很少这时间在停车场遇到别人。”这时间除了警卫跟清洁工外,不会有人在停车场走动。警卫知道她固定周一会来工作,巡逻时并不会叨扰她。“今天这么早到,来加班?”
“我跟执行长今天飞北京报告公司营运状况,临行前需要讨论一些事情,我不敢迟到,连早餐都没吃就赶出门。”他低头看看表,弯唇一笑。“不过我好像来得太早,还有半小时的时间,路小姐,既然巧遇上了,有荣幸一起吃个早餐吗?隔壁有间咖啡店,水果松饼很美味,咖啡也一级棒的好喝。”
吕志锡年轻未婚,没有交往对象,他对路瑶光颇有好感,不过一直苦无机会邀约,今天其实是算准了她来公司的时间,恰巧利用这借口特别早到。
她尴尬的拒绝吕志锡如此盛情的邀约。“抱歉,我工作还没结束,顶楼大会议室的盆花还没更换呢。”刚刚匆匆跑掉了,现在回去很尴尬,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再次面对封劲阳。“吕特助,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把花材和工具不小心遗漏在执行长办公室门口,你方便帮我搬到会议室吗?”
邀约不成吕志锡难掩失望,不过能有机会献献殷勤也不错。“没问题,我马上去搬,你要跟我一起上楼吗?”
“我还要挑些花材,等等再上楼,一会儿会议室见。”她比比后车厢,需要用到的花材她都会多备一些。
吕志锡比了一个0K的手势,转身朝电梯口迈步。
“吕特助,请等等。”她脑中有个疑惑需要解开——封劲阳当年离开峰元建设之后,她曾私下找寻他的动向,得知他和张晓融连袂前往北京投靠好友卢安卓,一起进入悦丰国际地产集团任职,深受重用。既然在北京发展不错,为何回到台湾来?“请问……海悦集团跟北京悦丰国际地产集团是不是有关系?”
吕志锡走回来,详细说明解开了她内心的疑惑。“海悦集团是北京悦丰国际地产集团的子公司,外界知道的人不多,不过这并不是集团刻意隐瞒消息,是执行长认为不需大肆宣扬,因为海悦集团基本上是独立事业体,针对各个建案的买卖、策划、行销都是独立进行,独立核算,盈亏自负。”
虽说路瑶光对商业经营不太通,但也涉猎过几年,在封劲阳的教下也对集团组织略知一二,明白这意思是封劲阳是个独当一面的管理者,他的才干让总集团的人认同,特别聘他掌管海悦集团。
他已经功成名就,站上顶峰,她为他感到骄傲大过于当年激烈分手的遗憾。她当年的决定并没有错,让他在另一个舞台大放异彩。
“路小姐……”见路瑶光眼里隐隐闪着泪光,吕志锡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到眼花看错了。
她吸吸鼻,强自冷静掩饰内心的激动,声音力持平稳。“吕特助,那就麻烦你了,待会儿会议室见。”
一头雾水的吕志锡挠了挠头,也不好多问什么,转身上楼。
路瑶光慢条斯理在停车场窝了十几分钟,待激动的心情平静后才改搭另一处的电梯上楼,刻意绕路来到顶楼的大会议室,避开封劲阳。
谁知推开会议室门扇,她存心避着的人却已经端坐在会议室主位上,听见开门声,封劲阳的眸子淡漠的扫向她。
她一惊,退后一步。
“路小姐,执行长跟我会在这里讨论公事,不过执行长不介意你留在这里工作。”吕志锡说着,他比比已经摆在会议桌旁的白色纸箱,这是他依约从执行长办公室门口搬过来的。“你别紧张,执行长不会吃人,只是比较严肃而已。”他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量,低头靠在她耳边给路瑶光加油打气,还自认幽默的朝她俏皮的济眉弄眼。
路瑶光完全没把吕志锡的玩笑话听进去,看着摆在主位不远处的纸箱,她整个人处于石化状态,脑袋嗡嗡嗡的无法思考。好似一遇上封劲阳,她多年训练出来的冷静就派不上用场,唉……
吕志锡这时敏锐的感觉到一道犀利的注视目光,蓦然一抬头,诧异的对上上司杀人般的眸光,那双漆黑的眸瞳里烧着怒焰,他被盯得头皮发麻,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只能速速抱着卷宗越过路瑶光,来到上司身边。
封劲阳找出一份卷宗,打开来。“位于信义计画区W那块地,招标书金额要做更改——”他专注于公事,没有再多看路瑶光一眼。
吕志锡不敢分心,打开笔电记录上司所说的每一件重要事项,适时提出上司需要的核算数据和相关资料。
路瑶光被晾在一边。她心忖,这时候偷偷离开应该没人发现,但她不允许自己继续逃避下去,既来之则安之,今日事今日毕。
故作镇静的走到会议桌前,将放在中央已经有点枯萎的盆花撤下,取出一只钵形绿色盆器,将今天需要用到的花材摆在桌上,她低头拿着花剪小心剪着枝梗尾端,将修剪过的花材插在湿海绵上,巧手将平凡的花材妆点上艺术品。
为了快点离开这里,她动作加快,心跳也很快。
封劲阳和吕志锡讨论着公事,却时不时走神,视线越过吕志锡落在她身上,那双锐利湛黑的眼睛仿佛想将她吸进去似的。
执行长走神的次数多到让人头痛,吕志锡就算想忽略也难,他用困惑的目光来回暗自打量着上司和路瑶光。
路瑶光一开始还算镇定,后来大概是被盯得烦了,竟然抬头狠狠瞪了执行长一眼,那双圆滚滚如小鹿斑比般可爱的眼眸里窜着气恼的小小火焰,腮帮子还孩子气的鼓着。
路瑶光无礼的举止让吕志锡替她捏了把冷汗。欸,执行长不会吃人,但一旦被惹毛,对付人的手段可是杀人不见血的。
正当吕志锡多事的想替路瑶光缓颊几句时,却见上司没有丝毫动怒迹象,那紧抿的唇瓣竟然勾勒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怪!一整个怪!吕志锡想破头也猜不着这诡异的情况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重要的幕僚会议就在这诡谲气氛中持续进行,路瑶光只花了二十分钟便完成工作,她抱着纸箱,连招呼都没打,急忙闪人了。
晨间的讨论也随之结束。
封劲阳和吕志锡搭上公务车前往松山机场,搭九点半的班机直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