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森执着香槟慢慢走到唐筱面前,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今晚特意教人帮她预备的装扮。
“看不出来,妳这村姑妹打扮起来还挺令人惊艳的嘛!”换上白色小礼服,绾起一头清汤挂面长直发的她,着实让人眼前一亮,颇为惊艳,他忍不住开口称赞办事得力的管家,“乔瑟夫,做得很好。”
“谢谢先生夸奖。”乔瑟夫屈身行礼,“是先生挑礼服的眼光好,所以才营造出如此成功出色的效果。”
但唐筱却很不适应,别扭的拉扯身上小礼服的裙襬,有些尴尬不满的对他抗议,“你办宴会就办宴会,干么非要让人叫我下来参加呢,我不习惯出席这种场合……”
更别说是穿着这么短、暴露出一双雪白大腿的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天晓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举办私人宴会,干么要她这个画作修复师参加?还一大早便命人来帮她装扮,再派乔瑟夫“请”她下楼。
“妳是我乔以森聘请的专任修复师,在我私人住宅举办的晚宴,怎能少得了妳呢?”他挥挥手,乔瑟夫随即恭敬的行礼退下,“而且,难得有机会参加大型晚宴,妳难道不想体验一下灰姑娘变成公主,在宴会上大出风头的感觉吗?”
他不过是看这些日子,她除了修复画作外,哪里也没去,怕她整日困在宅子里会无聊闷坏,所以才想顺道叫她一同下来凑凑热闹罢了。
“我才不需要什么灰姑娘变公主、出风头的机会呢。”她闻言,小声的嘀咕回道。
他装作没听见她的嘟囔,伸指弹弹她戴着的黑框眼镜问道:“只是,除了衣服外,我不是也让人帮妳准备了隐形眼镜吗?怎么不戴上呢?”
她这副土气的黑框眼镜完全破坏了这身礼服的美感,使得她今夜的美丽大打折扣,从原来的百分百亮眼瞬间降至七十分。
一听他这么说,她立即防备的瞪着他,做好他随时可能又动手夺走她眼镜的预备。
“我对隐形眼镜过敏,还是戴着自己的眼镜比较舒服。”她双手紧紧护着脸上的黑框眼镜,戒备地盯着他回道。
这次她已做好了准备,再不会让他有机会取走她伪装用的眼镜了。
见她那副像防敌的模样,乔以森不禁有几分好气又好笑。
她以为他对她那副老土的眼镜有多大兴趣吗?不过是嫌它不配这身衣服,不适合这个场合罢了。
“算了,随妳吧,妳若觉得戴着它舒服,那就戴着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下来了那就放宽心好好玩,看看能不能在宴会上认识不错的对象,钓只身价不菲的金龟婿回去,未来妳就不用辛苦的靠修复画作维生了,村姑妹。”他揽过她的肩头,刻意昂起下巴朝大厅中那些富家公子们的位置一点,打趣的说道,立即换来她佯怒的一记瞪视。
接着,他瞧见不远处几名他邀请来的宾客正朝他挥手打招呼,他旋即放开了她,对她说道:“那里有朋友找我,我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妳自己在这儿玩吧,想吃什么、喝什么,尽避跟侍者说或找乔瑟夫,不用客气。”
语毕,他留下她径自走向那群宾客,独留她一人在赏画晚宴里。
在宴会里待了一会儿,拒绝了几次侍者好意端来的酒与点心,唐筱无奈地环顾着气氛欢愉喧闹的宴会厅,虽然他说要她好好玩,但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场合。
她想,她还是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溜出去,到外头消磨、打发时间好了。
于是她循着宴会厅旁连接后院的开放落地窗,悄悄溜到外头的游泳池去,打算去那儿透透气,顺便在那里耗到宴会结束。
而在一旁默默观察她许久的朱茜蒨见状,也连忙搁下香槟跟了出去。
一来到后院游泳池,呼吸到外头新鲜的空气,唐筱总算摆月兑那种与宴会格格不入、无所适从的感觉,松了口气。
还是这里好,安静又清幽,没人吵闹,可以一个人舒舒服服的待着。
她月兑下了高跟鞋,一个人沿着池边慢慢散着步,突然,一双银色缕空高跟鞋阻挡住了她前方去路。
“咦?”她讶异抬头,望向那双银色高跟鞋的主人,那是一个身穿玫瑰红蕾丝晚礼服的美艳女子,正表情不善地紧紧盯着她瞧,她见状不禁微愣,下意识地开口询问她道:“呃……小姐请问妳是?”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妳的吧?”朱茜蒨哼了一声,环着双臂,不客气地质问她,“妳是谁?跟以森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乔先生聘请的画作修复师啊。”听见她突来的莫名提问,唐筱不明所以,即使心里纳闷不解,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修复师?哼,最好有这么单纯,妳方才在宴会里跟以森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为什么他会帮妳准备礼服让妳参加他举办的宴会?还特地命人帮妳装扮,派他的管家亲自领妳到宴会里见他。说!妳跟以森到底是什么关系,妳是不是想意图攀附上以森,借机缠上他?”
面对她一连串无端的猜测、指控与质问,向来好脾气的唐筱也不太高兴了,她强抑着怒气,极力冷静的回答她道:“我想,这些应该不关妳的事吧,假如妳对乔先生安排的事有疑问,或许妳应该亲自去找乔先生询问比较清楚。”
说完,她转身欲走,不想再与她纠缠。
真是讨厌,没想到远离了宴会,都躲到这里还会有事,她看她索性回房间休息好了,省得再碰上这种爱慕他的女性来找碴的荒谬事。
“妳别走!我还没问完话,谁准妳走了”未料,朱茜蒨却不肯放过她,蓦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离开,“妳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间,站在池边的唐筱被她猛地一推,向后跌掉进了泳池里……
跌进水池里的唐筱立即惊惧的挣扎起来,不断挥动着双臂,想要呼救。“救……救命……”她不会游泳啊!
水,瞬间从她的眼耳鼻口不断涌入,好痛苦……
“活该,这就是妳无视我的后果!”站在泳池边,朱茜蒨环抱着双臂,得意洋洋地凝视着她在水中扑腾的狼狈画面,可过了一会儿,眼见水中的她挣扎动作逐渐变小,身子渐往水底沉,她不禁也开始慌了起来,“喂,别装了,不过就是推妳下水,让妳毁了衣服、泡泡水嘛,妳别在那里装溺水骗人啊!”
可不管她呼唤,泳池中的人皆无半点反应动静,这下她吓坏了,忙转身朝宴会厅方向高声呼喊。
“来人!快点来人啊,这里有人溺水了!快点来人帮忙啊!”
闻声匆匆赶出来的乔以森及众位宾客见到眼前景象,皆不由得大惊,其中又以乔以森最为震惊骇然。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池畔边那双白色典雅的高跟鞋身上,那是他特地帮村姑妹挑的鞋子,莫非溺水的人是……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不会游泳……”
再见到朱茜蒨那明显心虚慌张、闪避他视线的不安表情,他心里瞬间已明白了大半。
“闪开!”他快速月兑掉身上西装外套,一把推开上前欲向他解释的朱茜蒨,飞快地奔至泳池边,纵身一跃跳到水里去救人。
好不容易在水中找到了溺水的她,但人救上来时,她已陷入了昏迷。
“村姑妹、村姑妹……”他忙拍打着她的脸颊呼唤着她,却不得她任何响应,他只好迅速放平她的身子、抬高她的下颚,对她做起人工呼吸急救。
没多久,在他的施救下,唐筱呛咳吐出肺中的水醒来。
乔以森这才松了口气,取饼乔瑟夫递来的大毛巾,将她整个湿透的身子包裹起来,而后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以、以森,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不知道她不会游泳,真的……”朱茜蒨知晓今天这事如果不解释清楚,日后她在上流社会圈及他这里,恐怕真的会变成拒绝往来户了。
“闭嘴!我这里不欢迎妳,请妳立刻离开这里,滚!”不顾朱茜蒨的苦苦哀求解释,乔以森寒厉着一张脸,发狠的要她滚出他的豪宅,无视她听了他话后,艳容瞬间变得惨白的模样。
之后,他抱着怀里不住呛咳,尚有些虚弱颤抖的唐筱,向后院泳池里围观的众宾客道歉道:“抱歉,因为临时发生了些意外,所以今日的宴会提早结束,日后有机会,我再办场晚宴好好向各位赔罪,乔瑟夫,送客。”
说完,他径自抱着她转身离开,预备带她回房检查她是否有其他什么伤,留下乔瑟夫为他收拾这一摊混乱残局。
“抱歉,各位贵宾,让你们受到惊吓了,今天的宴会就到这里结束,各位请。”
乔瑟夫善尽避家的职责,唤来侍者,按照主人的命令开始一一送客,包括那位被乔以森钦点,日后不欢迎到乔宅作客的朱茜蒨小姐。
“朱小姐,相信妳刚才已经听见先生说的话了吧?请妳现在就立刻离开,请!”他如此对朱茜蒨说道,并做了个慢走不送的动作,
在众人奚落嘲笑的目光注视下,朱茜蒨只能怨恨地咬着红艳的唇,愤愤的跺了跺脚,而后撩起裙襬匆匆逃离这令人难堪丢脸的场面。
于是,一场原该宾主尽欢的赏画晚宴,最后竟闹得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