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从金睦勤与田媛芹稳定交往后,知道未来嫂子不时会出现,金睦妘很常给自己放假。
前几天,金睦妘说是男友有长假,想安排出国旅行,看着妹妹兴冲冲的模样,金睦勤不忍扫她的兴,爽快给了假。
因为这样,这几天他过得很忙碌,加上在妹妹请假后没几天,他便与田媛芹闹得不愉快,让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常常买了便当,却没有想吃的念头。
今晚,金睦勤巡视完住院的猫猫、狗狗、小兔、鸟儿,回到客厅吃便当,只是看着饭盒,完全提不起食欲。
他有种好像田媛芹不在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不对的错觉。
没有她,他才发现自己的生活是这样枯燥乏味,没有她,就算眼前的便当是热的,心也是冷的。
他纳闷地想,田媛芹不算是会让人眼睛一亮的大美女,若要归类,是属于可爱型的女人;身材虽然玲珑有致,却嫌太过娇小。
他不懂,不过是个像小动物般的女人,居然可以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患得患失?
想起稍早前打电话给她,她没心没肺的回答,金睦勤抚额叹了口气,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才明白,他的身边有没有田媛芹差很多呀!
他是个贪静的人,竟然被她的吵吵闹闹给制约了。
听到他的叹息,正在和金圆宝一起享用葵瓜子的阿啾啾,彷佛懂他的心情似的,振翅飞到他的肩膀,用肥腮蹭了蹭他的颊。“啾。”
金圆宝见状,不甘示弱的飞到主人另一边肩膀,直接用鸟嘴咬主人的耳垂……这是它跟主人撒娇的小动作。
金睦勤因为这两只灵巧鸟宝的安慰,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唉,你们比某个女人有良心多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吃便当的心情,索性把两只鸟宝送回它们的笼子后,走到书房,打算写几帖字,静静心。
他摊开雪白的宣纸,磨好上等老墨写起草书,打算用那行云流水的字带走心底因为田媛芹而起的烦闷。
沉浸在书法里的男人,完全没有注意门口传来的声响。
田媛芹拎着两大袋东西急匆匆来到诊所,用钥匙开门进去,直奔位在屋子后方,金睦勤的私人空间。
客厅开着晕黄的灯,却不见男人的身影,她有些着急了,手上的东西都忘了放下,最后终于在书房看到男人正专注写着书法的侧影。
金睦勤运笔的姿势潇洒俊逸,专注的神情透着股平静祥和。
因为怕他误会生气而急急忙忙赶来的田媛芹,狼狈又慌乱,冷冷的冬夜里因为着急而双颊嫣红,额头还沁出薄薄的汗。
此时看到他平静淡然的样子,对照着自己,让她原本平息的怒意又有微微上升的趋势。
写完一段字、准备再沾墨的金睦勤,终于注意到站在书房门口,抟着两大袋东西的田媛芹。
他一愣,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到她气冲冲地娇声问:“你还在生气吗?”
以为见不到的人儿出现在面前,他原本因为书法而平静的心又骤然失控地怦动。
他突然有些莞尔,这小女人的思绪永远都那么跳tone.“是你跟我说,你还在生气,不是吗?”
她张嘴找不到话回这彷佛拿砖头砸自己脚的蠢话,拚命在脑中捜括了好久才开口说:“但……你挂我电话!”
“讲完了不挂电话做什么?”
是呀,讲完了不挂电话做什么?
她犯傻了才会尽挑一些蠢话来堵得自己哑口无言,但犯傻就犯傻,重点是,她一见到他带着笑意的俊脸,怒气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只强烈地感觉到,她好想好想他!
这样强烈的思念让田媛芹把手上提着的火锅食材放在地上,直接扑上去抱住他。
“金睦勤,你是笨蛋吗?难道你听不出来我在说气话吗?”
金睦勤的心因为那突然撞入怀里的娇软身影,软成了一摊泥,他无奈地叹一声。“我是听不出来,因为……”
太伤心三个字还没说出,便被大发娇嗔的女人给抢了白。
她可怜兮兮的抗议,“而且你怎么还可以这么平静地在这里写书法?怎么因为我说生气就不来找我?怎么可以不理我?”
金睦勤哑口无言,他写书法是为了平静被她伤害的心灵,况且是她说晚上没空,他才没有去找她。
怎么说到最后,好像都是他的错了?
田媛芹继续数落着,“都是你害我放方小绫鸽子,害我们本来要彻夜狂欢的聚会因为你而取消,都是你!都是你!”
如果金睦勤的心还有一点点不满,也都因为她这番宛如一杓杓蜜的话灌入心头,让他的心浸在那甜滋滋的蜜味里。
这滋味太美好,明明懂了她的意思,他却想听到更多。“为什么?”
田媛芹不可思议的抬起脸看他,恨恨地抡拳捶了他一下。“你不知道吗?以为你在生气,舍不得你心里难受,所以我来讲和了,这样还不懂吗?”
不知道谁说的,先动了心就是输了。
她主动上门求和的做法简直是输惨了。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蒙在金睦勤心头的乌云倏地散开了,他咧嘴笑。“我想我已经懂了。”
终于看到他露出那让她安心的温润柔笑,融化了他绷着沉冷线条的俊脸,田媛芹如释重负。
心思一定,她继续抱怨,“你害我提那两袋东西重得要死,你要负责把东西全都吃掉!”
看着她软软甜甜的可爱脸容,金睦勤情难自禁地将她搂进怀里。
田媛芹一贴上他的胸口,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在他的怀里蹭出了个满意的角度后,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软声道:“你说的事我会尽量避免,冷战、吵架这种事对我来说太累了,不是我的个性做得来的。”
也许是刻意讨好,那娇娇软软的语气,泛起雾气的双眼彷佛随时会滚下泪水,惹得他心疼。
“认同。”他松了口气,“我也有错,那些事不是说调整就能调整的,是我太急了,对不起。”
终于和好的感觉让田媛芹整个人松懈下来,她撒娇道:“那罚你今天要把我买的东西全吃光!”
金睦勤低下头蹭了蹭她娇俏可爱的鼻尖,在她耳畔低声呢喃,“好。不过我想先吃别的。”
太认真思考他的话,田媛芹傻傻的问:“吃什么?”
男人没回答,漂亮的唇堵上她的小嘴,直接将她抱上书桌。
“金睦勤,你的书法……”知道他很珍惜他写的字,她有点慌地喊。
完全不让她有说完话的机会,他的吻不同以往,是饱含着浓浓思念的掠夺,田媛芹再迟顿,也明白他想吃的那样东西是什么。
她害羞地窘红着脸,心诚实的剧烈怦动,再也没有心思去想会不会弄坏他书法的事。
……
转眼春临,初春的天气因为寒流来袭,气温迟迟没有回升的迹象。
但也因为这一波寒流,“梅约诊所”后院的红梅纷纷绽放,美得经过的人都忍不住要拿起手机拍一下。
田媛芹与金睦勤经过那一次的冷战和好后,两人的感情进展稳定且迅速,甜蜜得羡煞了周围的人。
金睦妘很晚才知道两人交往的事,知道哥哥的女友是那个她打第一眼就觉得这个萌宠系的女生,她乐见其成,举双手双脚赞成。
看着从美国回来就过着平淡寂寞生活的哥哥,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朋友相陪,金睦妘很识趣地在田媛芹来时主动消失,不当大电灯泡。
星期六的午后,诊所准备休诊,前一天晚上就来报到的田媛芹,自然而然给了金睦妘放假的理由,昨晚就乐得跟男友安排了今日的约会。
田媛芹看着金睦妘放假,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跟金睦勤交往后,除了第一次约会是到夜市,之后约会的地点就是在“梅约诊所”。
他们身旁总有着一大群电灯泡,让她很怀念第一次约会时,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的感觉。
虽然……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她还是盘算着,是不是该再找个机会,拗金睦勤到外头约会去。
即便还不知道他的答案,这样的想法却让她莫名感到开心。
没想到她才准备把前头的铁门放下,挂上休诊的牌子,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火辣、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站在门外张望。
田媛芹自然而然走上前去,用英文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因为工作需要的关系,她的英文还不错,但毕竟使用的机会不多,只能应付基本的对话。
外国女人看到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稚女敕的外表,用着不流利的中文说:“小妘?你是小妘吧!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你哥在吗?我特地从美国过来找他。”
凯瑟琳在五、六年前见过金睦妘一次,那时她还是大学生,趁着暑假飞到美国找金睦勤。
华人女生看起来通常都比实际年龄小,而且时间隔了那么久,她其实有点忘了金睦妘的长相。
不过在她要来台湾找金睦勤前已经做了准备,她知道他继承了他爷爷的诊所,当起了动物医生,他妹妹也在诊所帮忙。
所以她很直觉地判断,眼前这娇小的女生,肯定就是金睦呍!
出于女人的直觉,田媛芹不喜欢这个外国女人,尤其她上下打量人的眼神和说出口的话,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再加上她用着熟稔的语气要找金睦勤,又是从美国来的,这些线索让她更觉得这女人不是普通人。
她没有否认自己不是金睦妘,而是问:“你是谁?”
“你忘了,我是你哥的lover,凯瑟琳呀!”
Lover,情人……田媛芹瞬间被这个字眼给怔住了。金睦勤……他其实是有女朋友的?!
她记得问过他,但因为那晚她喝醉了,所以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给她答案。
她只是很直觉的认为,金睦勤说要与她在一起,就表示他是单身,她从来没想过他会骗她。
再有,就算金睦勤有意隐瞒,金睦妘应该不会骗她吧?
回想当她知道自己和她哥哥交往时的反应,她还谢谢她解救了寂寞孤单的哥哥。
如果是这样,金发美女所说的lover……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喂!喂!梅森到底在不在?算了,我自己进去找啰!”凯瑟琳一心想见金睦勤,见她怔在原地没反应,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径自往屋里走。
田媛芹看着她妖娆的身形,突地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但一想到金睦勤对她的好,她就觉得不该凭这个外国女人的一句lover就定了他的罪。
她不动声色地绕到屋后,从后门进屋,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金睦勤整理好今天的医疗记录放在架子上,一边想着田媛芹今天说想要看电影的提议。
自从两人交往后,他便强烈感觉两人个性上的差异,他好静,但田媛芹的个性活泼好动。
接连几个星期,她都乖乖留在诊所陪他,虽然最后的结果总是他的书没看几本、书法也没写几张,最后都被她闹得不得不把她捉上床“做运动”,让她累得最后只能在床上补眠。
但一直把她困在家里,她肯定也会抗议,左思右想下,他决定今天要带她去外头约会。
他曾经听带宠物上门求诊的饲主说,台湾近年来很流行观光工厂,田媛芹爱喝可乐,或许可以带她去“可乐观光工厂”走走。
只是现在是草莓季,他记得她很爱吃草莓,似乎也可以带她去大湖采草莓……
金睦勤暗自在脑中矛盾的拉扯着,一时间为了田媛芹的喜好,竟然做不出决定?
他苦恼着,突地腰被人从后抱住,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以及贴靠在背上、分外柔软的感觉让他回过神来。
一回过神他就感觉不对劲了,低头看着环在他腰上的手,那十只手指上涂着艳红的指甲油,鼻息间是浓郁的香水味。
尤其身后女人的高度,田媛芹小小一只,高度只到他胸口,那柔软贲起贴在背上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是田媛芹。
他还来不及拉开女人的手,就听到背后的女人在他耳旁吐气说:“梅森,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听到那久违的声音,金睦勤的心猛地一震。他跟凯瑟琳分手两年多了,这期间从来没有联络过,她跑来台湾做什么?
“凯瑟琳……你怎么……”
误以为男人的语气是惊喜,凯瑟琳不等他把话说完,热情地勾住他的脖子,红唇往前一送,马上给了男人一记火辣热情的香吻。
田媛芹从凯瑟琳抱着金睦勤开始,就站在门外偷看,她一直努力说服自己,金睦勤没有推开她是因为他有可能以为抱着他的人是她。
听到金睦勤毫不犹豫地喊出凯瑟琳的名字,她又告诉自己,是因为他们是多年不见的朋友,所以金睦勤的声音听起来才会那么惊讶。
但当她看见凯瑟琳主动吻上金睦勤,而他没有推开她时,她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那是外国人常见的打招呼方式。
泪水已经克制不住的滴落,她再也无法偷看下去,看到他们拥吻已经让她这么难受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看到什么。
金睦勤真的骗了她!
她倾尽所有心力,用力爱着的男人竟然真的骗了她!
田媛芹大受打击,不想再看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做着曾与她做过的亲密动作,她毫不犹豫的转身跑了出去。
这辈子她最痛恨的就是第三者,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让她的家庭破碎,让她孤独无依。
她以为遇到金睦勤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但凯瑟琳的出现让她明白,她竟然成为她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
她不知不觉的回到家里,根本不知道一路上她是怎么骑回来的,只觉得心好痛、好累。
她的双眼因为一直哭又一直吹风而酸涩,整个人茫然地坐在沙发上,脑海里不断拨放着金睦勤和凯瑟琳拥吻的画面,又不断出现父母因为第三者的争吵画面。
不知坐了多久,她听到阿啾啾的叫声,才惊觉阿啾啾不知道在旁边陪了她多久,它不停地用羽毛蹭着她的脸颊,像在帮她擦眼泪,又不停地啾啾叫着,像在安慰她。
“阿啾啾!”田媛芹忍不住哭了出来。
没关系,反正一切就当回到原点,她没有家人、没有认识金睦勤,她只要有阿啾啾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