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意味深长地看着唐琬,呐呐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这个略带醋意的疑问,换来的是唐琬一记大白眼。“相公,如果我坦白的告诉他,你他娘的这辈子别想,你觉得他还会愿意帮你吗?”
他先是一怔,随即开心朗笑。“娘子,我喜欢你的粗鲁。”
“相公,今天娘子我可是牺牲色相,替你勾引出陆游,总该有什么奖励吧?”
听她的语气,提到陆游好像提到路人甲一样,显然已对他完全不在意了,赵士程不由觉得自己方才吃干醋的举动相当可笑。只是他娘子高雅美丽……好吧,不说话的时候高雅美丽,本就很吸引男人,他以后吃醋的机会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想到这一点,他就想着要对她更好,何况她也不是个任性难以讨好的女人,反之她的爽朗相当讨喜,所以对于她的要求,他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你想要什么奖励?”
“其实也不多啦,带我去迎风阁吃一顿就好。”唐碗一想到迎风阁的厨子那一手好厨艺,口水都快流下来。
赵士程脸一歪。“娘子,你每三天就有一天去迎风阁,不会腻吗?要不要换换奖励,来个花钿金钗什么的?”
开玩笑,她一个人可以吃掉十个人的分量,等于他的迎风阁少赚一桌大菜的钱,这积少成多,也是很可观的。
她如今也对他有相当的了解了,看他肉疼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没好气的瞋了他一眼。“相公,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气了点。”
他苦笑道:“我这是节俭,我可是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啊!”
原本他双亲,加上他那十个时不时回家要钱的哥哥,已经是好几个钱坑,现在又多她一个饭桶,他烧钱的速度可是每每让他由恶梦中惊醒。
“我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要在我和迎风阁之间做抉择的话,你会怎么选?”
唐琬一脸好奇地靠向他。
她没发现,其实这已经算是在和他撒娇了,尤其由她这头什么都不懂的笨虎做来,搭配着唐琬天仙般的美貌,特别有说服力,让他忍不住看呆了。
“其实……”赵士程轻咳一声,让自己别被她的美丽给诱惑了。“这根本不用选。”
唐琬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我的迎风阁都快被你吃垮了,还需要选吗?”说完,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不依地横了他一眼。“相公,我以为你是个正直不阿的人。”
“我也以为你是个温柔婉约的人啊,哈哈哈……”她可爱的模样,令赵士程情不自禁将她一搂,轻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好了好了,接下来要办正事了。”
他看向皇宫的方向。“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个重要的人,那个消息就可以放出去了。”
“谁?”
“林大学士。”
铁门寨被剿灭,录事大人与刘公公的血案应该也算水落石出,每个人都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想不到这京师里,居然传出了一件大事。
被知府囚在大牢的犯人居然逃走了,而且生死不知,有人说此事早就被赵大人派人阻止,犯人已经伏诛,又有人说犯人其实已经逃得不知所踪。
由于先前的两桩案子给京城百姓的阴影太深,导致现下又是一片人心惶惶,先前赵士程因为破案而顶上的名声,一下子也消失无踪。
因此这一天的早朝,从一开始便气氛肃杀,文武官员仍是泾渭分明,不过不像以往文护文、武护武,然后两派再互相攻击,而是文官一系的人一同针对同为文官的京城知府赵士程,而且批评起来毫不嘴软。
“犯人逃狱一事,已引起百姓们极大的恐慌,商旅不入,百事不举,此事京城知府赵士程难辞其咎,请皇上明察。”一位大人在洋洋洒洒列出了赵士程的罪状后,便潇洒地退下了。
皇上皱“皱眉头,指着官员队伍末端说道:“赵士程,铁门寨嫌犯逃狱一事,朕也有所听闻,你如何解释?”
赵士程不疾不徐的踏出队伍,似乎皇上的不悦完全没能影响到他,诸位大臣的虎视眈眈他也视若无睹,光是这份气度,年轻一代就少有人能及,某些老臣不由得羡慕起赵仲湜有子如此,几乎不弱乃父,只可惜这个年轻人,被卷入了阴谋之中,在某个人的暗算之下,前途就要被扼杀在这大殿之上。
赵士程朝着皇上行礼后,朗声说道:“启禀皇上,铁门寨的寨主应龙等一干犯人十三名,并非逃狱,而是有人劫狱,不过在捕快的卖力追捕下,早已在抓捕过程中全数伏诛。微臣原想等确认劫狱者的身分后,再将此事禀告皇上,想不到……”
“全死了?”皇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先将犯人伏法之事公告京城,免得百姓不安……”
杨文昌却走了出来,打断道:“皇上,微臣唯恐此事另有隐情。”
皇上即便不喜杨文昌的态度,却也不好驳了这个第一大文臣的面子,皱了皱眉道:“右相请说。”
杨文昌冷冷地看向赵士程。“据微臣所知,那些犯人并非被劫狱,而是由衙门大牢的地道逃走,同时他们也并未伏诛,而是不知去向。”
“右相如何知情?”皇上不懂,他怎么这么清楚知府衙门的事。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杨文昌也不介意揭开一张底牌。“衙门的曹师爷原是杨家门下,此人足智多谋,微臣便推荐他入衙门任事,数年来曹师爷兢兢业业,也替微臣揭举了许多知府贪赃枉法之事。此次铁门寨匪徒逃狱之事影响甚大,微臣曾召曹师爷询问,是曹师爷亲口告诉微臣,犯人已逃逸无踪。”
皇上沉吟之时,赵士程突然望向杨文昌,双眸里一片冷静。“既然如此,那右相就请曹师爷出来作证好了,恰好他今日随着本官进宫,如今应该在殿外相候。”
杨文昌目光一凝,他不解赵士程那沉着的态度所为何来,不过他更相信曹师爷不会背叛他,毕竟这么多年来,曹师爷替他处理的脏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要是他倒了,曹师爷也不会好过。
在皇上许可下,曹师爷很快的被带了进来,待他行完礼后,皇上威严地盯着他道:“曹师爷,关于铁门寨犯人逃狱一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不得有假!”
曹师爷吓得腿一软,连忙跪下,他先偷觑了眼杨文昌,后者狠狠的给了他一记利箭般的目光,让他哆嗦了一下,接着又看向赵士程,待赵士程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才鼓起勇气道:“启禀皇上,其实……其实这铁门寨犯的两桩血案,是个大阴谋,而且是针对赵大将军的大阴谋。”
皇上脸色一变。“说清楚。”
曹师爷吞了口口水,横竖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硬着头皮道:“铁门寨……其实是右相大人的势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连皇上也难掩惊愕。
曹师爷又道:“铁门寨的人听从右相大人的指使,杀了录事大人及通侍大人,目的就是要造成京城混乱,要让赵大人难看,赵大人若因此事丢官,必严重影响赵大将军的威信。而右相大人原要草民在山上设伏刺杀大人,可惜没有成功,右相大人没想到铁门寨会被剿,怕消息泄露出去,便要草民将应龙等人杀之灭口。草民在赵大人要求修缮官署时,便先偷偷在大牢设了地道,果然后来便用来让应龙等人逃月兑,草民再加以下毒手……”
“你胡说八道!”杨文昌气得目眢尽裂,瞪着曹师爷的眼神,彷佛想用眸光将他杀死一般。
曹师爷当了这么多年的龟孙子,一想到杨文昌连他都想杀,今天也豁出去了。
“皇上,应龙等人逃月兑之后,被赵大人派人截下,并没有死。他们也可以出来作证,他们多年收受右相大人资助,为右相大人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不一会儿,应龙等人也被带“进来。一群山野盗匪,哪里见过朝廷庙堂如此威仪的场面,一下子就吓得全说了出来,矛头全指向了杨文昌。
皇上气得脸色又青又白。“杨文昌,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文昌踏前一步。“皇上,这些事全是信口开河,只是为了打击微臣。微臣一心为国,不可能培植任何恶党,也不可能刻意陷害赵知府。要知道赵知府是微臣举荐的,要是知府有事,微臣也月兑不了关系啊!”
赵士程见皇上目光又显迟疑,便淡淡的道:“但如果我这知府难看的倒台,我父亲的名声绝对会比你右相大人难听得多,右相大人只要以退为进,得到的声势说不定比以前更浩大。谁不知道右相大人与我父亲斗争多年,你不必狡辩了,先前你已承认曹师爷是你的人,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