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会……”王紫涵故意拉高嗓门,然后欲言又止的停住,并且来回瞅着他俩。
早看穿这对兄妹的把戏,赵颐萱心中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离去。
没有见到预料中的反应,王紫涵有些吃惊,不过眼看她带进房里的那些手帕交纷纷露出暧昧揣度的眼色,目的己达成,她也就没那么在意。
赵颐萱走出房间,努力挺直的身体已经在发抖,并非软弱或害怕,而是气恼。
她气自己居然这么大意,错估了王承翰的卑鄙,也气自己太天真,竟然以为顶着镇南侯世子的名头,王承翰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一出院子,迎面就见秋铃慌慌张张的奔过来。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你去了哪里?”赵颐萱平静地问,她得确认自己身边的丫鬟有没有被收买。
“刚才小姐晕了过去,奴婢急死了,赶紧去找人帮忙请大夫,结果问遍了这里的下人,每个人都说作不了主,要奴婢自个儿去找总管……”
看来秋铃是无辜的,赵颐萱从她惊慌的神情做出了判断。
她们主仆俩,今日是在侯府狠狠摔了一跤,被人摆了一道!
赵颐萱浑身发寒,委屈的怒气直扑而上。
“……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身体很难受?”
见秋铃这个傻姑娘一个劲儿的担心她,赵颐萱也不忍多加苛责。
“没事儿,我们回去吧。”说罢,她抬步继续往前走,依然挺直了腰杆,不让人看出她的愤怒与不甘。
直到走出侯府,迎上正从马车里出来的叶钊祺,她才把满月复的委屈表露出来。
“颐萱,你这是……”叶钊祺才下车,抬眼就见赵颐萱红着眼圈走来。
他太诧异了,当场愣在那儿,他见过她许多面貌,但大多是冷静沉着的,极少像眼前这样,简直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让他跟着扯疼了心。
“发生何事?”他低声问道。
她咬了咬唇儿,脸色发白,悲愤难平致使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坦白说,这事是她太大意,才会误入圏套,要怪就该怪她太傻。
“可是王承翰让你受了委屈?”叶钊祺心急地问。
“过些天你就知道了。”她苫笑。
“这是什么意思?”
“王承翰设了局,想毁我清誉,让我非嫁他不可。”她简述过程。
闻言,叶钊祺震怒。“真有此事?!”
“这事只能吃闷亏,追究不起。”她懊悔的说道,眼角依稀泛起泪光。
“岂有此理!”叶钊祺怒火一起,便要入内找王承翰算帐。
赵颐萱及时伸手拉住了他。“别去,他现在正得意,你去找他理论也于事无补。”
尽避不明白事情经过,可见她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却还这般冷静,叶钊祺不得不打从心底佩服她。
“好,先离开这里,回去再说。”叶钊祺护着她上了马车。
“小姐,那我……”被撇下的秋铃想跟上去。
这时,面无表情的铁风蓦然往前一站,挡住了她的去路。“大人跟赵姑娘有话要私下说,你别进去妨碍他们。”
“我可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又不是外人,你做什么拦我?”秋铃瞪大眼。
铁风瞟她一眼,不发一语,见状,秋铃又想从他身旁穿过去,不想,她的衣领立刻被揪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你随我一起上马。”铁风冷峻的说道。
“喂!”秋铃才想抗议,人已经被铁风拎上马。
返回了先前帮着打点的大宅院,叶钊祺一路半搂着她进到正厅,屏退了闲杂人等,便让她将事发经过详述一遍。
赵颐萱的心情己平复许多,忍住了气愤的眼泪,喝了口热茶,这才把早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听罢,叶钊祺握紧拳头,重重捶了一下花几,弄翻了杯盏,洒了一地白毫乌龙。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了跟我斗,竟然生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过没两天,满京城的人都会误以为我与王承翰有私情,不会再有人认为我是清白之身。”赵颐萱冷静的说道。
“我找人去办他!”叶钊祺气红了眼,起身就要往外走。
“钊祺。”还是赵颐萱柔柔唤了一声,才把他拦住。
叶钊祺站在门口前,双手紧紧握拳,高大的背影绷得僵直。
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兴许这正是王承翰的诡计,想要激怒他,引他做出错事,好再借机重挫他。
他明白这道理,可面对心爱的女人被欺负,他就是吞不下这口怨气,才会失去该有的冷静窨智。
可经她这么一唤,他及时制住自己的脾气,拼命告诉自己,大局为上。
叶钊祺费尽“浑身气力,才黑着俊脸回到位子上,一把拉过她的纤手,紧紧握住。“是我的错,我来晚了。”
“你瞎说什么,是我太傻,才会被他设计。”她反过来安慰他。
“眼下打算如何?”
“不能如何,只能等着王紫涵那些人四处乱传。”她苦笑。
叶钊祺垂下眼,陷入沉思。
“对不住,是我太大意了,才会弄出这样的事……我与王承翰什么事都没有。”见他突然不作声,她心口一紧,误以为他是为了此事而不快。
不想,叶钊祺抬起眼,勾起俊魅的一笑,亲昵地问:“你这是在担心我误会吗?”
她红了脸,眨着眼说:“那不然还会有什么?”
“你放心,你都说了跟王承翰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信你,又怎么会去想那些。”
他黝黑有神的双眸尽显对她的信任,赵颐萱心中一软,不由得眼眶发烫。
曾几何时,他已经成了她最在乎的人,也成了她的软肋,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不信她。
“这件事你别担心了,那些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们自个儿清楚事情的真相即可。”叶钊祺温柔地安慰着她。
“嗯。”她总算露出笑容,心底却隐约感到不安。
果不其然,数天后,先前不断上赵家说媒的媒人忽然不再出现,紧接着开始有了奇怪的传言,说赵颐萱己是王承翰的人,两人经常私下幽会,王家早把赵颐萱当成是未来的媳妇儿。
镇南侯府是何等人也,这消息一出,自然没人敢跟他们作对,纷纷放弃了。
一时之间,人人都在传赵颐萱行为不检,尚未出阁便公然出入王承翰的寝房,有失名门千金的教养。
为此,梁雨晨找来了女儿,细细询问一番。
赵颐萱无奈,只得将那日被设局的事情,巨细靡遗的全盘托出。
“想不到侯府居然出了这样一个卑鄙的家伙!”梁雨晨听罢,气得七窍生烟。
“娘,是我太傻,才会中了他的圏套。”
“你没错,你只是太心善,才会被小人设计。”
“眼下众人传得沸沸扬扬,女儿的名声恐怕是要毁了。”饶是如此,赵颐萱依然不愠不火,冷静依旧。
梁雨晨冷笑一声,“王承翰若以为这么做便能逼得你嫁给他,那他是大错特错,我们赵家可没这么好欺负。”
“娘,人言可畏,难道娘不怕赵家因为女儿遭受流言蜚语所苦?”赵颐萱心疼的瞅着自家娘亲。
“赵家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你爹待过大牢,你娘曾经被拘禁,不也都挺过来了,区区流言蜚语能伤得了什么?”梁雨晨笑骂。
闻言,赵颐萱心下添暖,不由得握紧了娘亲的手。
梁雨晨话锋一转,“倒是这个叶钊祺,不晓得他会怎么做?”
赵颐萱不敢吭声,因为她很清楚,过去她被贬为官奴时曾被叶钊祺欺负的事,一直让娘亲耿耿于怀,是以娘亲对叶钊祺始终心怀成见。
“你看他会不会就这样打退堂鼓?”梁雨晨若有所思地问。
“女儿也不清楚。”碰多了软钉子,如今赵颐萱也不敢随便替叶钊祺说话。
“且等着,我倒想知道这个叶钊祺对你有多少心。”梁雨晨眯了眯眼。
见状,赵颐萱不由得失笑。怎么一碰上叶钊祺,娘亲就多了这么多心眼,看来叶钊祺得费更多心思,才能说动娘亲。
叶钊祺依然日日上赵家,丝毫不受流言影响,甚至不曾提起此事。
梁雨晨诧异之余,也不由得对他稍稍改观。
某日,当叶钊祺照惯例上赵家向两老请安时,梁雨晨难得没给脸色瞧,还让管事请他进正厅坐。
叶钊祺恭谦有礼的上前请安。“赵夫人。”
梁雨晨淡淡应了一声。“坐吧。”
见梁氏的态度似有松动,叶钊祺内心人喜,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半毫。
“叶大人天天上赵家走动,就不怕惹来闲言闲语吗?”梁雨晨意有所指的问。
“言行端正,何惧之有?”叶钊祺目光炯炯地说道。
看着那张俊悄的脸庞透着睿智的光芒,梁氏心下一定,忽然明白何以女儿会执着于他。
娘,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的叶钊祺已经和从前不同了,过去女儿确实受过委屈,但他已经弥补了女儿,他为了救赵家不知付出了多少,可他从未跟我讨过人情。
回想起女儿曾经说过的话,对比眼前这个被众人赞誉为天才御史的叶钊祺,梁雨晨原本坚定的心意动摇了。
不过,选夫婿可不是选好官,好官也不等于是好良人,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得谨慎再三。
思及此,梁雨晨又问:“相信你也听说了关于颐萱与王公子的流言,难道你都不怕吗?”
“怕什么?”叶钊祺不假思索的反问。
“这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谁都不愿沾上,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上赵家提亲,就没想过会招来羞辱吗梁雨晨直言不讳地问道。
“羞辱?”叶钊祺笑“笑。“赵夫人难道忘了,过去我做过太多荒唐事,有多少人拿我当笑话说,与我有关的难堪流言不知有多少,我又怎会在乎这些。”
他这番话,倒是说进了梁雨晨的心坎里。
不错,她之所以千方百计反对女儿与叶钊祺,为的正是叶钊祺昔日的臭名。
“好,说得好,你这话我爱听。”梁雨晨赞许地说道。
见气氛正好,叶钊祺打蛇随棍上,立即起身一拜。“晚辈冒昧央求赵夫人,请赵夫人答应晚辈与颐萱共订秦晋之好。”
梁雨晨笑了笑,说:“你可真是个精明的,知道我对你改观,便要我点头将颐萱嫁给你。”
叶钊祺头压得低低的,不敢吭上一声,心中暗暗叫糟,这个丈母娘实在太精明了,什么都瞒不过她,莫怪乎会生养出将他克得死死的女儿。
“这样吧,只要你能求皇上替你俩赐婚,我就答应你们的婚事。”梁雨晨说。
叶钊祺闻言,喜出望外。“晚辈这就去求皇上赐婚!”
赵颐萱在门外听见,见他那副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由得掩袖窃笑。
只是难道他不晓得,这个节骨眼上想求顺帝赐婚,可不是一件易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