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得知个中纠缠二十数年的丑恶内情后,龙颜大怒,速速发下圣旨——邓氏和陈氏因勾结嫔妃作乱宫闱,除首恶鸩酒自尽外,嫡系无论男女一律流放三千里,全族打回原形、逐返故里,并三代内子弟皆不得入仕,遇赦不赦。
李昭仪赐三尺白绫自缢,所出皇子即刻离京,就藩西疆,无令不得擅离封地。
而邓细则是“如愿”入二皇子府为妾,和二皇子全府终生圈禁幽庄,从此,再不见天日。
当一切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一切尘埃落定……
三年后
又是春日正好时分,在百花盛开碧草如茵的京郊西山上,高雅清俊的默青衣盘膝坐在铺地的锦席上,皎洁如玉石的脸庞气色清朗明亮,眸光却落寞忧伤地望着远处的那座坟茔。
“姊夫,你看你看,我刚刚射中了一只雉鸡呢!”八岁却已出落得清秀如竹的邓甘兴奋地奔了过来,一手小金弓,一手提着只雉鸡,笑得好不灿烂。
“甘儿真厉害。”他深邃眼眸浮现了温柔疼宠的笑意,赞许地拍了拍邓甘的肩。“是小神射手了,等你再大些,姊夫定然允你进金吾卫为射翼。”
“多谢姊夫!”邓甘大喜过望,笑得合不拢嘴。
“姊夫看我看我!”五岁的邓拾还是圆圆润润粉扑扑的小豆丁,分外憨然可爱,气喘吁吁地扑进了他怀里。“拾儿逮着好大……好大的一只蝉哦!”
“姊夫看看。”他疼爱地抱着邓拾软软的小身子,就着他的小短手看里头那只可怜束手就擒的蝉,赞叹道:“果然好大一只啊!”
“我的雉鸡才大!”邓甘故意闹小弟,咧嘴笑道。
“我的蝉大!最大!”邓拾果然受激又蹦了起来,小圆脸气得哼哧哼哧的。
默青衣笑得不得了,面上却还是要公正持平,清清喉咙,柔声道:“依姊夫看,甘儿的雉鸡和拾儿的蝉都大。”
“姊夫,你不能这样啦,哪里一样大了?”这下子连邓甘都想嚎了。“他的明明是芝麻,我的是冬瓜啊……”
“哥哥眼睛坏掉了。”正在换牙的邓拾嘟起了嘴,却在看见不远处在武婢搀扶中缓缓走来的熟悉身影时,露出了“无齿之徒”的笑容,欢快大叫道:“大姊姊快来,快来看我抓到跟哥哥一样大的蝉!”
“啊“阿啊我的世界都要错乱了……”八岁小少年懊恼的狂揪头发惨叫。
可哪里还有人管少年的烦恼,因为连他视若天神的姊夫都迫不及待地冲到了他身怀六甲的大姊姊身边,开始了三年如一日,天天肉麻至极的妻奴忠犬行径——“你怎么也来了?我便是怕路上颠簸,颠疼了你和孩儿,这才让你乖乖留在府里,怎么样?身子觉得如何?有没有哪儿不适?孩儿有没有闹你?”默青衣一扫清冷如玉的美侯爷形象,小心翼翼拥着爱妻,殷勤啰嗦得让众人想翻白眼又不敢,只得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众人者,燕奴和太医一干浩浩荡荡百人队伍也。
侯爷说了,只要夫人出门,武婢武奴太医护卫统统都得贴身跟着……这三年来,大家伙儿也都习惯啦!
再说,若非夫人当初甘愿牺牲性命,也要太医剐出她的心头血救侯爷,侯爷恐怕三年前就撒手人寰,镇远侯府也早已不复存在,更无法有今日的荣光鼎盛和幸福欢悦,夫人可是他们最最感激崇拜敬爱的镇府之宝啊!
“我很好,有大家保护,还有医术通神的太医在,我和孩儿又怎么会有事?”
温婉秀气的邓箴气色红润,柔顺地偎在心爱夫君的怀里,仰头对着他嫣然一笑。
“况且今日你来拜祭父侯和母亲,我这个儿媳怎能不到?”
“你正怀着他们的宝贝孙儿,爹娘在天上定然也是不许你颠簸受累的。”默青衣满眼情深缱绻,柔声地道:“傻阿箴,下回莫再这样了,我担心。”
“我不累的,我就想陪着你。”她小脸红红,羞涩地低语。
两夫妻正你侬我侬,蜜里调油,害得全场百来人只得继续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连邓甘和邓拾都各自玩起自己的雉鸡和蝉了。
也就难怪关北侯每回看了,都要兴冲冲地吟一遍他大爷新学吟诗作对的成果来荼毒……咳,分享诸公,正所谓镇远侯府阿箴好,青衣长命又百睡,今年种下一颗豆,明年收获一个娃,嫁我虎儿笑哈哈哈哈哈哈……
——唉,雷侯爷,您西瓜大的字儿是识了一担了,不过感觉还是怪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