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晨，许晓墨还没来得及梳洗就跑去小猫那边看，她发现盒子里多了一条毛巾垫在了它的下面，许晓墨知道这一定是赵程昱做的，她笑了笑，没有想到他也会关心这只小家伙。
轻轻把小猫拿起，继续一天的喂女乃工作。那天去刘思思家，许晓墨也顺道把咪浪哥给接回了家，因为母猫这段时间是不能和公猫接触的，每次在喂女乃的时候咪浪哥都会蹲在旁边看，这或许就是父子连心，她把猫人性化的这么认为。
就这样小猫平安度过了四天，许晓墨越来越有信心它会活下去。
这天赵程昱接到许晓墨打给他的电话就立刻赶了回来，发现她双臂抱膝蜷缩在沙发上。
“程昱！”许晓墨看到他坐到她的身边，连忙像个孩子一样伸手抱上了他，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的主动让赵程昱一时讶然，在电话里他清楚地听到许晓墨的声音在颤抖而且还带着哭泣，他推掉了整个下午的安排连忙回到家，现在看到她如此无助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
赵程昱很聪明，没有一上来就问许晓墨发生了什么事，而只是配合她更加用力地回抱着她，他要让她感受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还有他在。
许晓墨倒抽了几口气，一双红肿的湿眼抬头对上他，“它死了，最后它还是没能撑下去。”
眼眶边缘的泪又豆大地往下直掉。
赵程昱抬起手把散落在她两侧的发丝往后拨去，他现在只能陪着她一起难过，默默等待她恢复情绪。
过了很久之后，情绪稍恢复的她深深呼了口气，开始向赵程昱诉说白天所发生的事。
“今天我喂它喝女乃，可是怎么也不肯喝，我以为它不饿，但是后来我发现它呼吸有点问题，我把它抱起，它难受得头往后仰甚至鼻子里流出了血，它都没有等我带它去医院就这么离开了。”每一个字就像锋利的刀割在许晓墨的身上，“我却什么也帮不上，只能看着它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越来越没有热度。”
赵程昱完全不赞同她的这种想法，他双手抚着许晓墨的脸让她看着他，“我觉得它是幸福的，在短暂的生命中遇到了你，是你让它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没有放弃它，为它曾经努力过，为它的离去而伤心。”
“真的吗？”它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许晓墨颤抖了两下睫毛不确定地问。
“嗯。”赵程昱肯定地回答她。
人所奢望的不也是这些吗，能够遇到一个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困境都不离不弃，陪自己一起分享快乐和不快乐的另一半。
赵程昱的话让许晓墨感觉心里好受了很多，她钻进了他的怀里，像那一夜一样抛开身上的枷锁，只凭着自己真正的感觉去走。她好累，累到无力去想任何的事，她好想就这么一直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一直。
经历了小猫的事情后，让许晓墨认识到生命的短暂，她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每次在关键的时刻都是赵程昱陪在她的身边，在第一时间她能想到的人也只有这个男人。所以她不想让自己活得这么累了，她不再刻意去排斥赵程昱对她的好，她决定顺其自然，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手里提着刚从菜市场里买的菜，许晓墨一路噙着笑往家走，她准备今晚就做一顿丰盛的大餐犒劳一下赵程昱。
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许晓墨先是把东西都集中在一只手上，然后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不是她所猜测的人而是她熟悉又陌生的妈妈时，她感觉整个乌云都笼罩在自己的头上。
“妈。”她叫了声。
“晓墨，家里出事了，你现在赶紧回来。”另一边没有时隔多年母女未曾相见时的那种思念的言语，只有冷漠的命令和挂断电话后的声。
城市的另一头，一家高级珠宝店里的人纷纷在心里羡慕，到底是哪位好命的女人能够得到这么一位优秀男人的眷爱，赵程昱就在这么一群眼露精光人们的注目下走出了店。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赵程昱觉得是时候向许晓墨求婚了，现在的他只想快点到家然后把这枚戒指套在许晓墨的无名指上。他一口气二步并作一步跑上了六楼，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不知是因为刚才一路奔上楼还是因为内心的紧张，他的心扑通地狂跳不已。
在溜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许晓墨后，赵程昱辗转又回到客厅看见厨房里堆着很多刚买回来的菜，他走上前发现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心里瞬间燃起一股喜悦。可能她有什么东西忘记买了，所以才不在家，他心里这么想的同时坐到了沙发上打开笔记型计算机，准备一边工作一边等许晓墨回来。
门外有人敲门，赵程昱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把笔记型计算机往沙发上一放，笑她也有丢三落四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把门打开的同时，赵程昱的这句话跟着月兑口而出。
“你、你好。”站在门口的刘思思一脸尴尬。
不只是她，就连赵程昱也是一样，“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晓墨。”他歉笑道。
刘思思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是晓墨让我过来接猫。”她如实告诉他，“她家里好像出了点事，需要我帮忙找家宠物店代养几天。”
刘思思的话无疑是一个万吨大锤，“你知道她家出了什么事吗？”赵程昱皱起双眉。
“事发突然，在电话里晓墨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刘思思摇着头回答他。
赵程昱侧身让她进屋，他没有异议地让刘思思带走猫，因为平日里猫都是许晓墨来饲养，他没有养猫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时间照顾它，这几天他也不会在家。
刘思思走后，赵程昱又回到了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他拿起手机按了一串号码，在得到他想要知道的地址后他才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许晓墨经过二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回到了家里。许妈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和继父等着她回来一起吃，席间许妈妈热情地往许晓墨的碗里挟菜，就连一直冷眼对她的继父也难得露出淡淡的笑容面对她，许晓墨一下子觉得很难适应，她张了张嘴干咽了几口空气。
“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他们好像没事的样子，许晓墨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急得叫她回来。
许妈妈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老公，在看到他对她点了点头后她又回头笑着对许晓墨说道“妈妈明天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
许晓墨一时惊愕，随之而来的就是她的惊叫“妈，你叫我急着回来就是为了给我安排相亲！”
许妈妈发愣了几秒钟，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女儿反应会如此激动，就连坐在一旁的继父也着实吓了一跳。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结婚可是你的人生大事啊。”许妈妈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眼里尽是责怪。
“我不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许晓墨生平做出第一件违背他们意愿的事来。
一旁的继父终于坐不住了，他冷哼一句，然后猛地把手中的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许妈妈见状，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然后收起笑容，大骂起了自己的女儿。
这些难听的言语许晓墨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她紧紧捏着手中的筷子，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两个人好像也看出了许晓墨的决心，终于忍不住把事实全盘托出，“我们已经收了张家的聘金，所以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许晓墨张大了双眼，她不曾想过自己在这个家连一个做人的尊严都没有，她只是一件商品被他们卖来卖去，“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钱是你们收的，要结婚你们去结。”泪水就在她转身之后决堤，她不想让他们看见，眼泪不会让这两个人感到分毫的心疼。
许晓墨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黑夜，她突然很想知道赵程昱现在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许妈妈的声音，许晓墨没有回答，她就想让妈妈觉得自己已经睡下了，然后可以自行离开。但是门还是被许妈妈打了开来，“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
许妈妈手里端来一碗面。
许晓墨冷然地看了眼这碗面，从小到大只要有什么事情相求，妈妈都会为她煮面，“我不饿。”她把头别向了另一边。
许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碗搁在了旁边的柜子上，“你弟弟出事了。”
许晓墨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这才恍然回来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他，她还以为弟弟出去了，“怎么回事？”
“他在外面把别人的一只眼睛打瞎了，对方开口就要二百万，否则就让你弟弟坐牢。”
许妈妈又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家哪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的钱。”
“所以你们就决定把我给卖了吗。”许晓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妈妈，从小到大有什么东西都是先让给弟弟，有什么好事也都是先想到弟弟。
“张家人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能嫁过去也是你的好福气……”许妈妈突然哑然，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这些理由只是她用来说服自己，好让她为自己所作的决定没有太多的愧疚感，“他毕竟也是你的弟弟，如果我们有其它办法也不会逼你去。”
再怎么说她也是许晓墨的妈妈，她知道自从改嫁后自己的女儿就一直受委屈到现在，只能怪自己这个做妈妈的软弱无能。看了眼依旧低着头的许晓墨，她又叹了口气，“面糊了就不好吃了。”许妈妈转身轻轻把门带上。
许晓墨端起桌子上的碗，眼泪一滴滴地融入了汤里，她拿起筷子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
天空依旧这么蓝，云朵也依旧这么白，偶尔有几只麻雀从空中飞过，许晓墨好羡慕它们能够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蓝天与白云之间，然而她的人生却不能由自己决定。
这次回来许晓墨发现她的妈妈憔悴了许多，银发都已长满耳际，如果她不答应这门亲事，就凭这两位老人恐怕真的无能为力了。
再见了，赵程昱。不愿又能如何，原本他们就不是在同一条在线的人。许晓墨吸了吸鼻子，把徘徊在眼眶边缘的东西死劲地往里面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