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了一天,洛宇娴让雪盏、清荷、月莲都去休息,留两个小丫鬟给他们打了热水洗浴,回到房里,卸了钗环首饰,便与沈玉瑾闲话家常。
“我想快些把聂管事和纹娘的婚事办了,夫君觉得如何?”
她做为沈家新妇,不好新婚就在铺子里走动,因此纹娘并没有跟着她嫁过来,负责看着铺子,而纹娘性格上有些软弱,要是遇事,肯定是解决不了,若是聂管事能去管理铺子便再好不过。
“若是他们双方有意,娘子做主吧!倒是雪盏,存安求了我几次,想让娘子将雪盏许给他。”
洛宇娴一笑。“雪盏也该要嫁人了,我看存安也是真心喜欢她,不如让他们两对一起成亲吧!”
沈玉瑾走过去,由身后搂住她,笑问:“珊儿呢?你不会也想做珊儿的媒人吧?”
洛宇娴装傻。“夫君是何意思?”
沈玉瑾淡笑道:“听闻娘子常发挥厨艺,做了什么吃食,便给珊儿送两份过去,珊儿再让翠儿给俞公子送去。”
洛宇娴转过身子靠在他怀里,轻声道:“珊儿是有些喜欢俞公子,不过俞公子目前要以科举为重,若他真对珊儿有意,也得考取宝名再说,没有功名,一切都是空谈。”
她知道在这里寒门士子要翻身,唯有靠功名,像俞辰这般一穷二白的穷书生,要娶沈家姑娘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娶了,也没能力养活。
不过她也担心了,在大满朝官商不能通婚,若是俞辰考取了功名,走上了仕途,那他还能娶一个区区商家的小姐为妻吗?
“你明白就好。”沈玉瑾轻抚着她的发,将她更拥进了怀里。
适才洗浴饼,她的发、她的身子,她整个人都香,撩拨得他动情了。
洛宇娴也感受到那微妙的氛围,她的心跳加速了,冷不防的,他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疾速吻上了她的唇。
他吹灭了烛火,抱她上床,挥手落下了纱帐。
翌日,早饭后沈玉瑾需到商会一趟,他见洛宇娴让雪盏将那盒马铃薯取出来,不由得笑道:“娘子无须当一回事,种不出马铃薯也无妨,弟妹就是一张嘴太坏,随她去说吧。”
洛宇娴听了忙道:“我种的出来!”原来他不信她啊?
也是,大满朝无人种的出来,她说她种的出来,他自然存疑了。
沈玉瑾前脚出门,沈博珊后脚就来了,还笑得好生神秘。“嫂子,我也要学种马铃薯。”
洛宇娴愕然,惊讶道:“珊儿,你信我?”
沈博珊用力点头。“当然!”
洛宇娴好奇了。“为什么?你哥哥都没全然信我了,你为什么信我?”
沈博珊理所当然道:“嫂子都会嫁接果子了,还有什么不会的?”
洛宇娴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看来珊儿把她当偶像崇拜了。
她可真是没想到,她来到这里之后,收的第一个徒儿会是沈博珊这样的千金小姐,而且她又学的那样好,那样肯吃苦才是令她最意外的。
“其实种马铃薯也没什么难的,首先要催芽,等芽长出来了,再切芽块……”
洛宇娴给她细细讲解,沈博珊听的频频点头兼恍然大悟。“难怪无人种的成了,都说是极珍贵之物,怎么敢将之切块种呢?”
一个认真教,一个用心学,两人正起劲,琴氏派丫鬟来传话,说是要种马铃薯的地已备好了,让大女乃女乃亲自去看看适合不。
沈博珊自然要跟的,两人带着雪盏、翠儿出门,看好了地,又绕去铺子和纹娘谈亲事。
纹娘自是羞到一个极致,什么都是姑娘做主就好,但也没反对就是,可见她心里也是有聂管事的。
沈博珊见纹娘、雪盏都要嫁人了,不由得感叹了一番,最后大方地道:“等你们出嫁那一日,姑娘我一定给你们大大的添妆。”
两人都羞答答的道谢了,没一会儿,纹娘便对沈博珊道:“二姑娘可听说了那程公子之事?”
久未听到程公子三个字,乍闻之下,沈博珊着实楞了一会儿。
洛宇娴忙问:“白眼狼有何事?”铺子就跟茶楼客栈一样,往来人多,消息较灵通。
纹娘说道:“我是听两位从京里来游玩的官太太说的,说那程公子在青楼喝醉了,得罪了荣亲王府世子,态度还很是傲慢,被那纨裤世子着人打断了一条腿,如今已成了跛子,夫妻时常大吵,程公子常宿在青楼不回家。”
沈博珊一楞。
成了跛子……那人成了跛子……
洛宇娴没见过程绍,也无从想象,但她觉得此事甚为痛快,便抚掌笑道:“打的好!那样的人,活该成了跛子。”
沈博珊想了想也笑了。“嫂子说的是,确实活该。”
她很快便将此事抛到脑后,那样的人,不值得她记住,也不值得她有任何情绪。
她脑中不由得浮现俞辰彻夜苦读的身影,跟着她甩了甩头,他也一样,她不需将感情放在任何人身上,她的感情放在果树身上,放在马铃薯身上就好,它们是不会伤害她的,还会认真结果来回报她的付出……
正月,洛宇娴种下的马铃薯大丰收,一亩地便收了上万斤,林致安上奏了皇上,皇上特宣沈坤丰进宫,沈家得了宫廷贡奉,成了皇商,且是皇上下诏的铁帽子皇商,从此沈家世世代代都是皇商,负责审理金商会成员的官员见风转舵,立即拔了蒋翊南商会会长的头衔,让沈坤丰坐上金商会会长的位子。
贺客盈门,沈老太太笑得阖不拢嘴。
二十多年前,她做对了一件事,让琴氏进门,如今她又做对了一件事,让洛宇娴进门,果然仙界之人就是不同,种出了凡人种不出的马铃薯,光耀了沈家的门楣,让她老来还大大长脸,她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遗憾了……不不不,还有个遗憾,她还没抱上曾孙呢,可还不能死,她要抱上曾孙才算是了无遗憾。
天气渐渐热了,到了七月上旬,暑气还没过去,纹娘传来了好消息,有喜了。
纹娘这是第一胎,又是高龄产妇,洛宇娴不敢大意,让她放下铺里的事专心在屋子里养胎便好,又另外雇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照看着她,聂刚也紧张的不得了,都不晓得该把纹娘怎么呵护才好,又想着是自己令她受孕,万一生产时有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洛宇娴看在眼里,觉得纹娘真是嫁对人了,整日跟在洛宇娴身边的沈博珊也看在眼里,她就显得无精打采多了。
除了天气热的叫人心烦,主要原因是老太太一直很积极在给她说亲,而沈家荣登皇商之列后,求娶沈博珊的青年才俊如潮水涌来,媒人天天上门,完全是个应接不暇的状况。
中秋过了,九月初,秋老虎照常发威,蒋家出了件大事,闹得上宁城里人尽皆知,洛宇娴自然也听说了。
原来是蒋云浩的续弦钱氏发现柳媚在她饮食中下药,下的是令她无法怀上身孕的药,钱氏原就不是好惹的,非但大发雷霆,还对柳媚与她院子里所有丫鬟婆子严刑拷打,最后被打了四十个板子的丁香撑不住,将所有事全盘供出,还供出了柳媚也长期对洛宇娴下药,让她生不出孩子,在洛宇娴被休之后,生怕当时蒋老爷回来会查她差点滑胎的真伪,又怕蒋老爷会命蒋云浩将洛宇娴迎回蒋家,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去白云村烧了洛宇娴住的庄子。
钱氏将此事闹大,还跑到苏淮洛家去大闹特闹,死咬着柳媚是武氏的人,武氏要柳媚毒死她,她一定要报官等等。
武氏欺善怕恶,对钱氏的气势完全招架不住,为求自保,她供出自己确实指使柳媚陷害洛宇娴,但她与钱氏无怨无仇,绝对没有指使柳媚陷害钱氏。
这下,换洛老爷气疯了,他一直不知道武氏苛待他的女儿,甚至还派个贱婢去害他的女儿,吵着要休了武氏。
钱氏对这结果满意了,回到上宁定要蒋家给她一个交代,蒋老爷直接要将柳媚打死,逼的蒋云浩只好让人牙子来把柳媚带走,钱氏交代了一句,把人给卖到南方的勾栏里去,不得让人赎身!
没多久,柳媚生的女儿就夭折了……
这事在上宁卷起了千堆雪,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