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结过五次婚的男人上床有什么好处?
那就是他对房事驾轻就熟,技术好到令人赞叹,只要随着他的引导,很快就会达到高|潮。
叶霜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而且一个不小心,漫漫长夜感受到了五次极致的欢愉,让她受不了的求饶道:“世子爷……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明天就不能参加赌局了,妾身将刷新纪录,“德王世子新婚夜克死新妇”的消息将会成为京城报头条。”
什么叫刷新纪录、什么叫京城报头条,卫昀康不懂,但稍微思索一下,便不难理解她的意思。
这话是在她意识模糊时吐出来的,一整壶合卺酒啊,她不知道那个威力有多强,它会夺去她的意识,让她表达出最真切的心思。
她这下子终于能够理解杨贵妃为啥能让九五至尊从此君王不早朝,实在是累到腿软,下不了床啊!
叶霜累得精疲力竭,并不知道房外有人守着门,不允许下人进门打扰。
严嬷嬷是在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宫闱生涯四十年,多少肮脏手段没见过,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皇太后让她当陪嫁,就是让她这定海神针来镇镇德王府的妖魔鬼怪,看谁有本事弄死第五任世子妃。
昨儿个她亲自守在门外,闻风知动静,确定世子爷对新世子妃颇为满意,一夜春风数度,一次比一次尽力,看来皇太后想抱曾侄孙不难了。
房内,叶霜勉强睁开眼睛,一个晚上,她眼下出现淡淡黑晕、满脸颓靡,难怪床事可以减肥,确实是体力活儿,体力不行成不了事,她这副身子骨得锻炼锻錬,否则身材很快会变成细面棍儿。
“醒了?”卫昀康的口气带着揶揄,想起她求饶的模样,忍不住心花怒放,整治一个女人,竟让他有偌大的成就感。
她迷迷糊糊的点点头,看一眼窗外天色,突然深受惊吓,猛然从床上弹起。“什么时辰了?今儿个要请安认亲。”
“无妨,慢慢来。”他慢条斯理的下了床,套上鞋子,安步当车。
叶霜忍不住在心里OS,你慢慢来无妨,反正有皇太后这棵大树,问题是新妇可没树荫下可乘凉,婆婆正等着训斥呢。
她没理会他的慢慢来,用最快的速度唤进下人,沐浴更衣,对新媳妇见公婆这回事,她不敢太过现代,只是一下床,发现花瓶里的花,竟在一夜之间……枯萎了?倏地,她想起他昨夜的举动,顿时心一惊。
他知道茶水有毒?因为那毒是……世子爷下的?由于她表现良好,顺了“狼”心,他临时改变主意,让她留校查看,所以没在刷新纪录这件事上给予助力?
越想,她的脸色越是惨白。
想起他帅到令人心猿意马的脸,想到他温柔似水的笑,再想到昨晚的喜床上躺过四具骷髅,又联想到与杀人魔共舞的血腥场面,她突然觉得好想哭……
卫昀康并没有因为叶霜的快而增加速度,仍旧坚持慢慢来原则,坐靠在浴桶边缘,享受着温水浸润。
回想起昨夜,他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他其实不看好她,虽然是挂名嫡女,但会留到十八岁尚未说亲,便可以证明叶家主母对她的态度,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就算曾经得到祖母亲自教导,也不见得能养出多稳重大器的性情。
然而,她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的真性情教人讶异,她直爽又机智的反应让他频频漾开笑意,她的讨好巴结做得不够彻底,很容易被人看出底细,但甜言蜜语却很招人喜爱,让他忍不住想一听再听。
想起她被折腾得累了,还在他追问时,勉强竖起大拇指道:“爷乃真男人也。”又说他“英雄本色”。
摇床可不是什么英雄事迹,但她的话捧了他一把。
她说:“和爷一样强的,世间有三个,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尚未出生。”
她说:“生命的意义在创造宇宙继起之生命,爷的生命很有意义。”
她说:“何谓伟人,爷当如是。”
一句一句奉承得他阖不上嘴,不知道除了讨好之外,她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喜?他拭目以待!
卫昀康与叶霜并肩站在大厅。
叶霜望向德王,那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脸方方的,一双眼睛炯亮有神,模貌有点严肃,和问案的包青天有点像,而且他和卫昀康长得完全不像,换言之,卫昀康是隔代遗传,遗传到皇太后的长相?
卫锌的脸色发黑,憋着满肚子火气。
为了给皇太后面子,他和另外两个儿子特别告假一日,而他更是为了喝这口新妇茶,左等右等,没想到等到日上三竿,两个人才姗姗来迟。
卫昀康本就是个浑的,他早就没把他放在心上,没想到叶家一个五品官的小庶女也敢如此托大,当真以为有皇太后可依仗,便谁都不放在眼?
贤良的王妃左氏在一旁低声劝着,柔顺温婉的模样看得人舒心。
叶霜终于明白,卫锌怎会这么宠爱左氏,别说那以夫为尊的小媳妇款儿,光她那副身板长相,近四十岁的女人,保养得比身旁二十几岁的婢女还光鲜亮丽,白晰的脸上没有纹路斑点,身材丝毫不见地心引力作用,五官长得虽只是中上,但一双凤眼怎么看怎么勾人,她堪
称是古代的志玲姊姊啊。
“王爷,今儿个你不能生气,咱们世子好不容易结下一门好亲,又是皇太后下旨赐的婚,这是无上荣耀呐,自柳氏难产过世,府里一片低迷,如今总算又有了喜气,不过是认亲迟了些时辰,新婚夫妻恩爱些,也没什么。”
左氏的语气一句比一句温柔,可听在叶霜耳里,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要不是卫昀康恶名昭彰,堂堂世子怎么会与五品官的小庶女结亲?卫昀贤的妻子是相府的嫡次女,卫昀良的妻子是二品大员的嫡长女,满厅上下,没有一个身分比叶霜还低,一门好亲?这话听起来分外讽刺。
再说了,这时候提皇太后赐婚,是暗指她仗恃后台够硬,不把公婆放在眼底,嘴巴上说荣耀,事实上就是往卫锌心头上插箭,何况嘴巴上说喜气,却在这么喜气的场合提死掉的柳氏,是存心想给她添堵吧?!
叶霜对于王妃的印象在几句话的时间内完全改观,这个婆婆够厉害,属于砍人不见血的杀手级人物,但不管她是讽刺、添堵,还是暗喻、插箭,叶霜都不预备让她称心如意。
她不想下跪的,生为现代人,双膝落地是种严重的人格污辱,但为了生存权,她跪了,还是惊天动地的跪,没有垫子,直接让膝盖和地板正面接触,砰的一声,硬生生敲在每个人心版上,震撼度直逼十级分。
德王见她认错认得诚心,脸色稍霁。
“回父王、母妃,全是媳妇的错,媳妇昨夜不该喝茶……”突地,她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将话头收住,垂下颈子,强忍哽咽道:“全是媳妇的错。”
闻言,卫昀康好奇的转头看她。
她竟然这么快就抓到重点反击?问题是,她凭什么认定毒药是左氏下的?或者……她的目的只是栽赃,她根本不管谁是真凶,就是想搅乱王府一池春水,好趁乱求生?
卫锌的目光定在叶霜身上,心道,茶水本就是让人喝的,怎么会不该喝?莫非里面加了什么?新妇进府才一天,就碰到这种事,难道之前四个世子妃的死因都……不单纯?
一想到这儿,他直觉地瞄向左氏。
同时间,卫昀贤的妻子江氏、卫昀良的妻子陈氏互视一眼,接着同时看向叶霜,见她满脸委屈样儿,心底暗喜,她把茶喝下了?卫昀康呢,也喝了吗?确实是,那茶喝了会全身虚软无力,睡迟一点理所当然。
提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卫昀康这辈子都甭想有嫡子了!江氏抚了抚鬓发,陈氏轻咬唇,极力掩饰心中得意,但不知情的左氏却脸色大变。
茶里面能有什么?皇太后的人六十六个,一进芷修院就里里外外封个滴水不漏,她派去的全被扫出门,昨儿个严嬷嬷还命人来知会她一声,这两天会寻个人牙子过来,连粗使丫鬟也打算换掉,要把芷修院里里外外清洗一遍,严嬷嬷的这番话,还气得她扫掉一组上好官窑壶盏……
突地,她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两个媳妇,顿时心头发凉,这两个蠢货,得意个什么劲儿?人家会挑出来说破,就是没中招!
她受不了的转移目光,却正巧与王爷四目相对,心中猛地一凛,王爷怀疑到她身上了?
卫昀康目光淡淡往王爷脸上扫过,发现他的脸色骤变。
是不相信吧,不相信他那个堪称楷模的妻子会背着他动手脚?
嘴角微弯,他看向还在装委屈的叶霜,心里悄悄地笑骂了句蠢女人,这么快就掀底牌,不输死你才怪。
德王轻咳两声道:“时辰不早了,奉茶吧。”淡淡几个字,把前面的话题给带过,摆明不再往下深究。
啥?没啦?就这样,粉饰太平?
叶霜心中惊悚,难怪前面几个姊姊会死得不明不白,这个王府,水深呐……不知道还要埋进多少具白骨才够。
卫昀康看向父王,凝在嘴角的温柔笑意消失。
这样轻松揭过?就这么夫妻情深、这么无怨无悔?
下一瞬,卫昀康又笑开,只不过这回的笑带起惯常的虚伪,他告诉自己,早该习惯的。
一杯茶换得王爷几句训诫和一个红封。
大概是娶了五个老婆,训诫词大同小异,叶霜在卫昀康脸上看到些许不耐。
王爷喝完茶换王妃喝,左氏很大方,给了她六对金手镯,叶霜不知道古代的金价有没有像现代这么离谱,但如果她同时把六对手镯挂在手上,隔天肯定要去挂复健科。
换言之,左氏拉拢她的味道很浓厚呢,不过拉拢她要做什么?
问号在脑袋里滚一圏,等不及叶霜想出根由,在房嬷嬷的介绍中,她见过了二房的卫昀贤、江氏,还有他们的儿女卫平冠和卫雯,也见过了三房的卫昀良、陈氏,和他们的儿子卫平亚,陈氏腰围有点粗,没猜错的话正在孕中。
卫昀贤和卫昀良长得很像,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方腮,和卫昀康那种风流长相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很有董事长派头。
他们对大哥和新出炉的大嫂不但不亲切,反而带着一股疏离。
至于卫芙,她的喜恶全挂在脸上,叶霜给她送礼物,她一脸的瞧不上,好像受了她这个五品官小庶女的礼,有失身分似的,她挑高下巴,睥睨叶霜,骄傲到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不屑。
叶霜忍不住在心里暗叹,名满京城的才女啊,是看不上她还是谁都瞧不上?这样的EQ怎会搭配高IQ?她敢肯定,将来卫芙不论嫁进哪户人家,都会有条漫长的辛苦路要走。
卫昀贤、卫昀良的孩子都不大,约莫四、五岁,卫平亚的身子看起来有些瘦弱,从头到尾低着头,不看人、不喊人,叶霜碰他一下,他一掌用力拍掉她的手,脸上却不带半分表情,视线也不与人接触。
卫平冠不同,他很活泼,放在地上就东奔西跑,没一刻消停,女乃娘怕他闯祸,硬把他抱着,但他不安分,一直动来动去,女乃娘不时要把他抱到外面哄几声再带进屋里。
在现代,前者叫做亚斯伯格症,后者叫过动儿,看来卫家的遗传不怎样嘛。
叶霜把备下的礼物分赠完后,认亲仪式结束。
左氏慈蔼地对她招招手,叶霜也殷勤地向她靠拢。
左氏道:“前几日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你受委屈了。”
前几日的事儿……是指吕香莲的事吗?在这种场合提出来,她是打算给谁难堪?叶霜偷偷瞄向卫昀康,见他表情没有太多改变,还是带笑意,但她发现他颈间的青筋浮上,透露他的暴躁。
叶霜不接招,她笑着回望左氏,表现得一头雾水,好似没弄懂左氏的挑衅。
“那日吕氏闹到叶府,是她的错,你就可怜她没见识,饶她一命吧。”
饶她一命?她几时说过要谁的命?此话一出,闹得好像她是个手段残暴的无良妒妇,怎么,这么快就想给她定下形象?那也得她乐意啊!
“回父王、母妃,恕媳妇无礼,媳妇实在不明白母妃说的事儿,谁是吕氏?她几时闹到叶府?媳妇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啊!”
她一脸的迷惘,看得卫昀康直想笑,睁眼净说瞎话,不过瞎话可以说得这么真诚,说得这么无伪,她也算高手一枚。
左氏闷了,却不得不按捺住性子,悄悄觑了眼王爷,才又低声道:“王府派人私下查证过了,那女子姓吕,叫吕香莲,过去和亲爹在酒馆里卖唱,后来父亲被地痞流氓打死,世子心怜孤女,置宅收留。
“如今孩子都生下了,也不知道世子爷心里是怎么想的,竟不把人给接进府里,终究是卫家的骨血,就算那女子上不得台面,好歹对卫家有功劳。她大概也是没法子了,才会闹上叶家,却害媳妇变成京城里的谈资。
“这全错在世子,可大错已然铸成,媳妇再委屈也只能吞忍,总是家和万事兴,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万一吕氏到处嚷嚷,没脸的是王府。如今我把他们母子接回来,送到芷修院,要去母留子,还是要给她一个身分,全凭媳妇你作主,不管你怎么决定,我和王爷都没意见。”
叶霜苦笑,这是活生生的挑拨离间啊!
才成亲一天,左氏就迫不及待让她和卫昀康起争执,满院子上下都是皇太后的人,这一吵肯定会传进宫里,日后,第五任又没啦,更加坐实他克妻之名。
更可恶的是,左氏不只挑拨她和卫昀康,还挑拨他和王爷的父子之情。
吕氏害王府没脸?试问,如果不是在府里生不出来,卫昀康何必跑到外头生?真相闹出来,害王府没脸的恐怕是这位贤良王妃。
“经母妃详解,媳妇明白了,原来有这一回事啊,谢谢母妃体恤,媳妇会好好处理。”叶霜说得不卑不亢。
她抬眼对上左氏,视线却偷偷往王爷瞄去,只见王爷气急败坏,脸红脖子粗,但碍于这是后院事,男人不好插嘴,他只能一语不发,可见得王府名声确实因此事有所损伤,他在外头确实受气不少。
所以左氏希望她怎么做?去母留子?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儿她才不做,哪天她真死于非命,肯定会跑出一篇怪谈传说——索命卖唱女,枉死世子妃。
“你能明白最好,千万别对王府心存怨慰。”
“媳妇不会的。”叶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冷笑频频。
不想她心存怨慰,怎不把此事搁个几天再提出来,偏要在大婚第二天,当着满府下人面前讲?她这是在下卫昀康的面子,还是想让她没脸?
不过……算了,既然遇上,也只能见招拆招。
“这样最好,你们先回去吧。”
“谢父王、母妃。”
叶霜起身,看一眼满面含笑、脖子青筋却微微露馅的卫昀康,在退出大厅的那一刻,她快步追上他,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他诧异的低头瞥向她,她则是仰起头,冲着他笑得春意盎然。
“别气,一旦生气了,对手就赢了。”她低声说完,突然指着满院桃花,高声道:“王府里的桃花开得真好。”
一句话,像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他的怒火。
她说的没错,就算输,也得输得不动声色。
微笑,卫昀康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小小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中,扬声回道:“是啊,这几株老桃树结的果子,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每年都要送几篮进宫呢。”
“说得妾身嘴都馋了。”
“爷府外还有一处庄园,那里的桃树长得更好,下回领你去看看。”
“爷要说到做到……”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好似根本没把被送进芷修院的吕氏放在心上。
跟随在两人身后的翡翠见状,连忙转身回去向主子禀报。
回到芷修院,一进屋就看见严嬷嬷摆起臭脸,同样也是宫里出来的几个大丫鬟排排站,环伺着站在厅中央的女人。
进卫府是降阶,绝不是升官,不过在宫里生活比想象中危险,没有后台、没有人脉,什么时候出了事,就会被人推出来顶罪,所以相比之下,王府倒也算是个好去处。
叶霜出嫁前她们就搬进叶府,卢氏安排她们和叶霜住在一起培养感情,短短几天,想培养什么深刻感情是不可能的,但该问的叶霜全问出来了。
知道她们是自愿,不是被迫,这点让她感到安慰,至少她们的目标一致、立场一致,不管她们是不是皇太后的眼线,她们都是来助自己一臂之力,让她在德王府顺利立足,平平安安为卫昀康产下子嗣。
叶霜所求不多,平安二字非常珍贵。
一年啊……如果可以出府,她也想替自己下个注,赌自己能撑过一年。
她凭什么笃定自己有这个本事?不是因为笃定,而是因为她的逻辑清楚。
倘若叶霜下注,睹自己活不满一年,就算她赢得彩金也没命可享,唯有赌自己平安,才有命去把彩金拿回家,恣意挥霍。
离题了,皇太后送来的四个大丫鬟分别是墨莲、墨兰、墨竹、墨菊,大丫鬟下面还有小丫鬟,她没正式清算过,但确定皇太后送给她足足六十六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取个好彩头,才凑足这个数儿?
不过墨莲、墨竹曾经暗示过,那些人都是一个顶两个用的,如果她聪明,就该人尽其用。
还是离题了,重点是被她们包围在中心的那个女人。
吕氏手里抱着世子爷的儿子,一双眼睛四下瞄着,神色不定,如果相由心生,那么从她眉眼之间可以约略看出,她不是个聪明人。
她漂亮吗?当然有几分姿色,否则怎入得了卫昀康的眼?
意外的是,她不是那种美艳的漂亮,而是清秀娇妍、像朵小白花的那种美。
发现一道视线射过来,偏过头,叶霜发现卫昀康在审视自己。
他在等她“处理”吕氏吗?
他的表情没有紧张、没有焦虑,反倒有几分看好戏的态度,看来他对这个外室,感情也没多深。
如果是这样就好办得多,否则要拆散梁山伯和祝英台可是个大工程,她不想弄到天崩地裂,草桥祭坟。
见主子进屋,四名大丫鬟马上迎上前请安,墨莲走到她身边,低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叶霜忍不住偷偷月复诽,那位贤良王妃真会办事,他们前脚才走,后脚就把人给送进来,这是想给吕氏足够时间,好好适应一下新环境吗?果真是又闲又凉的好王妃,这种小事也要费心计划,心思重呐。
叶霜又再看向严嬷嬷,她没动作,难道也是在等自己反应?所以接下来的事,将会被送到皇太后跟前打分数?
叶霜无奈的叹了口气,斜了卫昀康一眼,早知道嫁进卫府是苦差事,果真……
世上没有钱多事少离家近、每天睡到自然醒的好工作,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需要她用劳心劳力去换。
吕氏看见卫昀康,直觉想上前请安,但生性俏皮的墨菊刻意把她挤到一旁,上前伺候主子。
她一面倒水,一面回着事,把吕氏给晾在一旁。
叶霜心中暗赞一声好丫头!这些日子的拢络没白费功夫,至少把几个墨的感情给拢上手了。
“世子妃,方才后院四位姨娘和三位姑娘来向世子妃请安,严嬷嬷见院里有客,请她们先回去。姨娘们说,待世子妃回来,再过来请安。”
四位姨娘、三位姑娘,是妾室和通房丫头吧?他睡过那么多女人啊,难怪功夫高超、技术纯熟。
但如果这时代的男女人数比是一比一,他这种自私的炫富行为,将造成多少旷男夜夜孤枕难眠呐。
“知道了,过两天有空再让她们过来。”至少先把眼前这位大咖的处理掉,再来研议后面的小角色。
“除了严嬷嬷、辛嬷嬷,咱们四个大丫鬟和五个二等丫鬟之外,还有五十五名下人想见见世子妃,请世子妃分派工作。”
“行,你让他们先写下自己的名字、家人姓名、年纪、喜好、擅长的事儿,写完后搜集在一处儿,待我回头看过,再一个个见。”她马上回道,却一时忘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台湾,几乎人人都会识字写字。
卫昀康听出她话中的漏洞,心道,凭什么她以为那些人都念过书?她从哪里观察出来的?但那些人确实都会,他们全受过密集的训练,日后有大用的。
叶霜只是阴错阳差,怎么都没想到一句无心的话,会让卫昀康又高看自己几分,她不过是认为,这是最简单的资料整理,总得明白各自擅长的才好分配工作,总不能派会算帐的去种田、会驾车的去开店吧!
但她的直觉回答,让严嬷嬷和辛嬷嬷也不约而同地多看她一眼。
“嫁妆该归置整理出来了,不知世子妃想分派谁去处理。”严嬷嬷问。
她想了想,道:“辛嬷嬷负责哪个部分?”
“辛嬷嬷负责调度人整理后面的小厨房,皇太后交代了,往后咱们院子自己开伙,一应吃食,都不从大厨房里拿。”
辛嬷嬷对于人力物资的调度很有经验?所以皇太后让严嬷嬷、辛嬷嬷跟着自己嫁过来,是要让她们一个掌外、一个掌内?连吃食都注意到,皇太后对于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很有诚意呀。
“嫁妆的事还是偏劳辛嬷嬷,不过墨竹、墨兰,你们去帮帮手,别让辛嬷嬷累着。”
“是。”墨竹、墨兰应和。
严嬷嬷似乎对她的指派很满意,刻板的脸孔出现一丝柔软。
接下来,一件件事情慢慢分派完毕。
这时吕氏有些站不住脚了,一大早洗澡沐浴,掐准时间进入芷修院,还以为能马上见到世子爷,却没想到今儿个认亲礼迟了,她抱着孩子硬是等上一个时辰。
她频频望向卫昀康,却发现他不看她半眼,让墨兰从屋里取来一本书册,慢慢翻阅。
世子爷恼了自己吗?恼她不听话,没乖乖待在外头?可她慌啊,听说叶霜是个品格高洁的女子,模样又特别好,倘若爷有了新人忘旧人,她该怎么办才好?何况世子爷将近一个月没去看她,她怎能不胡思乱想?
幸好王妃知道她,派人来救,让她有机会进王府,不然、不然……
叶霜何尝看不见吕氏的慌张,她也理解,女人不应该为难女人,只是别人拿吕氏当枪使,非要为难自己一回,她能不接招吗?
那孩子约莫七、八个月大,养得相当好,抱起来挺沉的,吕氏两条细胳臂有些微微颤抖,眼看就要抱不住了,叶霜这才开口问:“你就是吕香莲?”
原本想一把跪到世子爷跟前乞求怜惜,没想到开口的是世子妃,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跪在叶霜脚边回话。“是,奴婢是吕香莲。”
叶霜叹道:“吕姑娘想跪,我也不阻止你,可孩子遭罪啊,墨莲,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是。”
墨莲上前把孩子接过来,吕氏怕叶霜对儿子不利,本不愿把孩子交出去,可转念一想,世子爷也在,叶霜肯定没那个胆,旁的不敢说,她很清楚,世子爷有多看重儿子,这是他唯一的血脉,她不信叶霜敢当着世子爷的面动手脚,于是她放心把孩子交出去。
叶霜看着怀里的小婴儿,他不像卫均康,反倒像吕氏多一点。
几个月的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叶霜冲着他笑,他也不怕生,回以可爱的笑。
叶霜挤眉弄眼,做一堆怪表情,逗得小女圭女圭咯咯笑不停,那笑声,让人打从心底愉悦。
卫昀康从书册抬起眼,望向叶霜,若有所思,严嬷嬷冷肃的唇边也勾出一朵笑花。
世界上最难拒绝的便是孩子的天真笑颜,所以脸书上只要有孩子的影片,就会飞快集到无数个赞,叶霜也不例外,她玩孩子玩上瘾啦,让严嬷嬷坐下来,抱着孩子与自己面对面。
她先捂起眼睛低声说:“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啊!看见了!”她瞬间打开双手,露出一张大笑脸,女圭女圭跟着咯咯笑不止。
玩一回、笑一回,又玩一笑、又笑一回,就这样,满室笑声打散了方才的紧张气氛。
满屋子人都很开心,唯独跪在地上的吕氏笑不出声。
春寒料峭,地板上带着冷冽寒意,她的膝盖疼痛不已,却没有勇气出声打断世子妃。
刚才是双臂颤抖,现在是两腿发抖,牙齿冻得喀喀作响,她快晕了。
玩过好一阵子,叶霜抱起小孩,轻轻递向吕氏,可刹那间她灵机一动,把孩子递进墨兰怀里,接着她转过头,似笑非笑的问:“说吧,是谁指使你到叶府大门去闹的?”
吕氏没想到叶霜不问她的来历、不问孩子,竟然问这个事,但她怎么能讲?她咬紧下唇,表情马上带着戒备。
叶霜没恼怒,反而慢悠悠的道:“想不起来吗?要不要我帮帮你?也行,我是出了名的热心助人。”
听到这里,卫昀康差点儿笑出声。这女人,连使心眼都要耍宝,他侧眼瞥她,她居然还能装得一脸正经,服了她!
“那个幕后黑手肯定不想让我嫁进德王府,碍于皇太后懿旨却又没胆出头,只好找你这个傻子来唱大戏,反正你很习惯面对观众,围观的人越多,戏唱得越起劲儿,对不?”
卫昀康极力憋着笑,这话若是传进左氏耳里,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人摔杯摔壶。
叶霜的讽刺让吕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会不知道旁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卖唱过往。“求世子妃别胡乱攀咬,没有任何人指使奴婢,奴婢是真心想求世子妃接纳奴婢,让奴婢和小少爷进王府。”
“不肯说实话啊,那就麻烦喽,我这人喜欢开诚布公,你待我以诚,我还你以义,可明摆着的事儿,你还要说谎,这让我挺为难的。”叶霜微微抬起下巴,用眼角余光睨着吕氏,她很清楚,这种不屑表情最教人受伤。
“真的没人指使奴婢,奴婢没见识、奴婢是愚妇,听到世子爷要娶叶府姑娘的消息,奴婢除了上叶府求情,没有第二条路。”
她唱作倶佳,令人动容,可惜叶霜看太多金马影帝、影后的作品,这样的演技怎会当真?
“没有第二条路?开玩笑的吧,路明明多得很,你可以上德王府哭,可以到衙门击鼓鸣冤,可以操起你的老本行,在酒馆里唱一出《薄情郎狠抛多情女》,让满京城官员百姓都晓得你替世子爷生下儿子,怎么会求到一个未入门的叶府姑娘跟前?真是奇怪。”
吕氏作戏,叶霜也作戏,反正闲闲没事,彼此切磋演技,权当打发时间呗。
“奴婢说过了,奴婢就是没见识,那时心急,脑子一阵热……奴婢做错了,请世子妃饶奴婢一命吧!”吕氏因为心急,嗓音也不自觉拔高。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卫昀康和严嬷嬷都认定叶霜只是想替自己找回场子,激得吕氏发怒犯错,以此为名目狠狠修理她,没想到叶霜突地话峰一转——
“爷,我怎么觉得这孩子不像你呢?不会是爷做了人家的便宜爹爹还不自知吧?”她右眉挑了两下,示意卫晦康配合。
卫昀康起了兴致,放下书册,认真看叶霜使坏。
吕氏被惊呆了,一时急火攻心,忘记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未来主母,伸手指向她,愤怒尖叫道:“你这个贱女人,竟敢污辱我、污辱世子爷!”
叶霜示意墨兰把孩子抱进屋里,这种令人消化不良的残暴场景,会让孩子心底留下阴影的,接着她转回头,正视着吕氏,久久不语。
吕氏被她盯得脸庞涨红,且明明双腿受寒,明明全身冷得发颤,可汗水却一滴滴从额间滴落,叶霜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攥紧拳头,心肝肠胃皆翻腾不已。
等吓够她了,叶霜才冷冷笑道:“我有听错吗,吕姑娘刚刚叫我什么,贱女人吗?我没听清楚,还请吕姑娘再说一遍。”
吕氏这会儿才发现叶霜不安好心眼,故意激怒她,想让世子爷亲眼看见她形如泼妇的模样,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我是说,你不可以污辱人。”
“第一,你、我二字是平辈互称的,依你的身分,只能喊我一声主子。第二,如果女圭女圭不是世子爷的,污辱爷的是你,怎么会是我?你的脑子得找盆清水洗洗,免得糊里糊涂被骗。”叶霜话说得不快,却是一句句把人给逼到死角。
吕氏实在没法子了,跪爬到卫昀康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爷,你得给香莲作主啊,玥儿是不是你的儿子,你比谁都清楚,谁也不能污了他的身分。”
“既然你信誓旦旦,不如滴血认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翻两瞪眼。”
“不要!”吕氏想也不想就拒绝,她为什么要?玥儿是爷的儿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爷心里也一清二楚,她一点都不怕叶霜的脏嘴。
“你在害怕什么?莫非真被我料中,玥儿其实是……”
吕氏猛地打断她的话,“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不是?你承认了,玥儿根本不是爷的儿子。”
叶霜把吕氏绕晕了,她一怔,想不出自己几时承认过这事。
卫昀康在一旁看着两个女人对峙,憋笑憋得肠肚痛,这女人,不是普通阴损,吕氏哪里是她的对手。这下子是小绵羊碰上大豹子啦!
他定定望着叶霜的一举一动,以及她的每个细致表情,越看越觉得开心,怪了,他不是最痛恨女人使坏的吗,怎么她的坏就坏得深得他心?
奇怪,无法解释的怪!
吕氏被闹傻了,怔楞半天才呐呐的问:“世子妃非要滴血认亲?”
“是,非要滴血认亲。”
“那好,如果证明玥儿是世子爷的亲生儿子,世子妃能允我一个侍妾位置吗?”吕氏豁出去了,反正得罪叶霜是得罪定了,既然如此,她就要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
“这是要与我对赌?行!如果证明玥儿是爷的亲生儿子,我立刻喝茶,提你当侍妾,如果不是……”叶霜又笑又挑眉,表情像只偷了鸡的小狐狸。
擅长透视人心的卫昀康竟然猜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
方才回芷修院的路上,他已经告诉叶霜有关吕氏与玥儿的事,吕氏是在被软禁的情况下替自己生下儿子的,她没有机会遇见外男,而他的属下没有人胆敢破坏他的计划,玥儿的身分无可置疑,她干么与吕氏对赌?
他知道他是应该阻止叶霜的,但她自信满满的笃定神情,让他想看看她究竟打算玩什么把戏。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卫昀康拍板道:“好,就滴血认亲。”
叶霜满意的点点头,唤了墨兰抱着孩子出来。
在众目睽睽下,卫昀康和玥儿刺破手指往水盆里滴出几滴鲜血,可是怪异的现象居然发生了,两人的血无法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