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眨眼间已经回到洞府的天真上人,突然想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他忘了告诉那小丫头紫蝶空间怎么使用了。
算了,若那丫头跟紫蝶有缘,自然能开启空间,若是无缘,那紫蝶臂环能在丫头受到危及性命的攻击时主动防护,也是一个保命的法宝了。
于是,天真上人将此事抛诸脑后,准备渡劫了。
这方,裴燕依然有些恍惚,直到看见手里的臂环才回过神来,将臂环戴上,原本有些大的臂环,在她扣到上臂时,竟然自动的缩小,正好圈住她的上臂。
果然是仙家宝物。裴燕心里赞叹,拉好袖子,隔着布料模了模臂环,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由于心思不在脚下,加上原本就是沿着山坳边走,结果便是脚下一空。
“啊!”惊呼一声,她反射性的抬手想要抓住什么来稳住下滑的身子,嘶啦一声,树枝勾住袖子,随着她整个人滑落的态势撕裂开来,接着又顺着山坳上卷的风势往上飘飞,最后被山坳边上的一棵树的树枝勾住,而她则顺着山壁往下滑,山石树枝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不过三五息之间,已然落到约丈许深的山坳。
裴燕因着下跌的冲势,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臂小腿一阵火烧般的疼,她久久没动一下,实在是疼得很,心里也觉得憋屈,恼怒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明明知道山里危险重重,却……
大约过了一刻有余,她才缓过劲,慢慢的撑起身子,检查自己的伤势。
果然,最严重的就是四肢,尤其是左手臂内侧,应是跌下时企图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子,被尖石或树枝划出了一道较深的伤口,眼下正血流不止,至于其他的小擦伤全身上下不计其数,就连脸颊也微微抽疼着,不过幸好没有伤筋动骨,已是大幸。
对了,她的竹篓!裴燕仓皇的环顾四周,最后在山坳壁上找着了卡在树枝上的竹篓。
她扶着山壁,忍着疼站起来,捡了一根树枝,踮着脚尖抬高双手,用树枝顶着竹篓,努力了好久,总算将竹篓顶开,落了下来。
她没有发现,那顺着她举高的手臂流淌的血,全被那紫玉臂环给吸收殆尽,此时臂环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且微微发热,不过因为手臂上的伤太过疼痛而被忽略了。
挑了一块最小的三七根,裴燕将它削薄、切成了小碎末,洒在伤口上止血,或许没有磨成粉的效果来得好,但现在也只能应急了,再撕了内衬裙摆将伤口包扎好,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开始观察自己现今的处境。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处不大的山坳,竟然有不少的药草,而且都是些珍贵的。她粗略扫过,就看见了几株人参,还有何首乌、三七等。
和这些药草相比,她这伤受得值啊!
想到这些药草卖了,就足够还清家里的债务还有余,爹娘的医药费短时间内也无须担心了,裴燕顾不得疼,立即上前,先将四周的杂草割掉,小心翼翼的,费了好些工夫才把人参完整的、不伤分毫的挖出来。这人参的年分至少有二十年,比她两根大拇指还粗,一定可以卖不少银子!
她心下大喜,暂时忘记了疼痛,开心的继续挖其他人参,总共七株,其中四株只是幼苗,现下挖了太可惜,她忍下没有动,另外三株都被她小心的挖了出来。
等到把这片山坳能挖的药草通通收了之后,裴燕才月兑力的跌坐在地上,嘶嘶的抽着气,所有的疼痛像是瞬间爆发出来一样,疼得她身子都在颤抖。
抬头无奈的看着丈许高的山壁,平日这高度她手脚并用,靠着壁上的树枝藤蔓兴许还能爬上去,可现在是别想了。
怎么办?
她仰头看天空,以日头的位置,现下大概接近午时,这个时辰那些在外围的妇人应该都已经准备下山了,恐怕没有人会来这里,只能等自己体力恢复过来,手脚不再那么疼的时候,再试试能不能爬上去吧!
日头缓缓西移,裴燕无奈的发现,体力是恢复了,疼痛也在忍耐范围,偏偏四肢酸软无力,这种状况别说攀爬,起身走几步路都打颤。
怎么办?若不能回去,到了夜间恐怕会有危险。
裴燕的目光望向坳底的另一端,那儿会有出路吗?又是通向哪里?
此时她才悲哀的发现,自己在山坳上的时候就已经迷路了。
忍着痛,裴燕背起竹篓,一手扶着山壁,举步维艰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谁知走没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心下一凛,身子紧贴着山壁,侧头凝神望着那头,握紧手中的镰刀,严阵以待。
不久,一道灰色的影子从她面前飞快的窜了过去,裴燕眼微眯,若她没看错,那似乎是一只肥大的野兔,似乎是在逃命,它身后是有野兽追缉,还是……猎人?
这儿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裴燕只能屏气凝神,更加警戒,若是前者,她怕是逃不过葬身兽月复的下场,若是后者,她可能获救,也可能落得比葬身兽月复更凄惨的境地。
这些想法从脑海闪过,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道破空的声响倏忽而至,咻地一声,一根箭矢飞过她的前方,追上了那只肥大的野兔,咚地一声射入了颈部,野兔跌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是猎人!
刚有了答案,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里,待她看清来人,瞬间松了口气,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也因此暴露出自己,引来那人的注意。
“咦?裴二姑娘!”唐子刚讶异低呼。
“唐兄弟。”裴燕有气无力的打声招呼。
唐子刚住在唐家村,虽然两人住在不同的村子,也仅有过两面之缘,但是唐子刚是这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人物,有名的原因:一是他出色的外表,二是他本身的能力强,能文能武,三则是他的家庭关系。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不受父母待见,唐老头和朱氏偏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什么好的都只留给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甚至还极尽所能的搜刮他的一切,一家子像是吸血虫子般不吸尽他的骨血不甘心。
几乎所有人都很同情唐子刚,但是同情归同情,也没有哪个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就算他长得出色,能力又好,但是也禁不住有那样的家人,所以拖到现在已经二十岁了,还是单身汉一个。
最近最大的传言,就是唐家父母让唐子刚出钱建了大瓦屋,没想到大瓦屋建好之后,唐子刚就被他父母分出去,住到他们唐家祖屋去了。说是祖屋,也不过是两间破烂的屋子而已。毕竟唐家祖上虽然出于唐家村,但是唐子刚的父亲却是少年离家,直到二十年前才带着妻儿回到唐家村,当时唐子刚还不到周岁,唐老头这一房也已经没人,所谓的祖屋也只是一间破烂的小房子,他回来之后才整修加建成两间土胚房。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受伤了!”看清她狼狈的模样,以及衣服上的血迹,唐子刚蹙眉上前,在离她一步的距离蹲下,仔细的上下审视一遍。“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他不敢随便动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贸然出手怕被她误会或是冒犯了她。
他知道裴燕,也听说她家出了事,对于她一肩扛下家里的责任,他心里很佩服,所以也愿意伸手帮忙一把。像是她家刚出事时向外借钱,他也把自己的私房藉他在大山村的朋友之手借给她家,不过他嘱咐过了,别让其他人知道,否则若消息传到他家人耳里,那就不是帮裴家,而是替他们家找麻烦了。
“我迷路了,然后又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裴燕有些赧然,解释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已经是属于唐家村的地界了,你应该是从西面那片林子顺着山坳绕过来的吧。”唐子刚抬头,却见那山壁顶端的树枝上,有一截衣袖迎风招展,又低头看了看一身狼狈,衣衫多处破裂的裴燕。“伤了哪里?可有伤了筋骨?”
“没有,都是些皮外伤,我已经用三七先止了血,等回家后再抹上伤药便可。”裴燕摇头。
“那好。我送你下山,能走吗?”唐子刚问。
“应该……行吧。”裴燕没啥底气的说。
唐子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起身走向那只野兔,拔了箭,捡起野兔收进绑在腰间的蛇皮袋,才回到她身边,接过她的竹篓背在左肩上,然后站在那儿等着她。
他是想伸手扶她一把,却怕冒犯了她,所以只能站在那儿,可是见她颤着腿儿还未起身便又往地上跌,反射性的伸手搀扶住她的手臂。
“嘶!”裴燕猛地倒抽了口气,他刚好抓住她伤得最重的地方。
唐子刚一凛,顿时便知道自己碰到她的伤处,立时松了手,改扶住她的肩,让她重新坐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