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极品红翡,说实在的,牟长嵩也有些震撼,他好笑地看着一副作贼似的丫头,胸腔内的笑气不断震动。
“妳一开始就挑中它?”
成语雁小小声的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放在五块赌石中,光这一块妳就赢了。”其他还赌什么,绝对优胜。
她很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说好了是出绿,怎能有其他的颜色,我挑的全是绿翡翠,像那块是黄翡,这一块是豆种白翡翠我就不挑,它们不是绿色的,不在赌石范围内。”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妳……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妳的独特见解叫人耳目一新。”出绿,不是出青或出红,好可怕的曲解,得带回府再教教。
在牟长嵩的哈哈大笑声中,李老爷默然无声的指示下人们,赶紧把成语雁指出的那几块石料搬走,黄翡、豆种白翡翠都是他的,大钱从指缝中溜走,赚点小钱也好。
不过,他在看过所有的石料后,心想还是都解了吧,有那位幸运的姑女乃女乃在,应该还能开出几块中品玉石。
“你……你笑小声点,不要让人知道我得到这么大一块红翡。”她怕被人抢。
牟长嵩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很想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今天参加赏石宴的宾客大半是玉城的赌石行家,红翡的事是瞒不住的,不出一个时辰,全城百姓都会知晓此事。
“把它做成屏风摆放在流云阁,定一、定二,把毛料搬上马车,送往铺子打磨镶框,金镶玉滚海棠雕花,以紫檀为底座,再雕上流云花纹。”
“是。”
定一、定二两名小厮手脚很敏捷,很快地找来帮手将剖了一半的毛料搬上马车,让人无法阻止。
“我……我没打算做成屏风……”其实她想更把它卖了,拿到银子比较实际,玉石大又重,不好搬动。
“不做屏风妳想打成玉牌挂在妳纤细的颈子上吗?”看出她心里庸俗的想法,颇为不快的轻哼。
一想到三尺长、两尺宽的玉牌垂挂胸前,已经觉得有点驼背,打了个冷颤的成语雁整个暴汗。
“我能寄卖……”
“妳说什么”
他声音骤地一沉,她识相地摇头。
“没有没有,做屏风好,独一份,你设想周到。”呜—她的银子打水漂了,放在流云阁不等于放在牟府,而他是牟府家主,她的红翡屏风也成了他的。
卖身的丫头没有私产,全是属于主子的,除非家主仁厚,允许在出府时带走私物,否则全归主子所有。
赔了大本的成语雁很是肉疼,一直到出了李府大门,上了马车,她还是一脸如丧考妣,叫人看了很想发笑。
“今日是八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
“啊!十五月圆,月圆人团圆,马车掉头,快。”如梦初醒似的,她没头没脑地大叫一声。
“掉头?”观音庙前有花灯和猜灯谜,她不想看一看?
想到今天是中秋节,牟长嵩心血来潮地想带赌石大功臣去逛逛灯会,但她似乎心不在焉。
“在糕饼铺子停一停,我要买应景的月饼,再买几条腊肉……呃,你能不能借我五两银子?”
她忘了带银子出门。
他喷笑。“妳跟我借钱?”
刚赌赢了三万两的财主,居然反过来缺钱。
“你从月银中扣嘛!人总有一时的手头不便,我只是一个很没用的丫头,没法腰缠万贯的逛大街。”都是他的错,临时才通知她要出府,害她手忙脚乱,连银子都忘了带。
“我记得大丫头的月银并不多,一个月一两银,妳之前已被扣半个月……嗯,那意味妳有五个月得干白活。”他笑得眉眼弯弯,一派的风流侠士样。
她赌石一次就回本了,屋里还藏着一百多两本钱呢。“我要休假,一月至少两日。”
“行,我看看哪天有空就陪妳出府溜达溜达。”她一个人出门太危险,吉祥物的命运乖舛。
经此一赌,她的名声不可能不广为人知,只怕明日此时,人人想藉由她赌上一把。
“我不需要人陪。”身边多了一个他,她怎么能不为人知的悄然赌石,玉城有谁不认识他。
“妳该知道像我这般有情有义的主子不多,我也没有昧了妳的红翡。”他的意思是要懂得感恩,回报一二。
遇到不讲理的,成语雁也不跟他啰嗦了,在老杨记买了几盒枣泥月饼,又去千珍铺买了三条腊肉,再包了些小孩子爱吃的甜点和零嘴,五两银子很快就用光了。
在以前,她连十文钱都舍不得花用,省了又省,喝井水止饥,挨饿给小乞丐们多弄些口粮。
没想到事隔多月,人生际遇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花起银子来居然毫不手软,几两银子当是小钱。
感叹之余的成语雁模着腕间的镯子,不只一次感谢送来好运的神仙,她会善用这份天赐的福分,只会拿它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不会用来害人,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没多久,马车依照她的指示来到了林家鬼屋。
“林家鬼屋?”牟长嵩兴味十足的挑眉。
“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就出来……”不是每一个人都不怕鬼,林家闹鬼的传闻甚嚣尘上。
“一起进去。”她一个丫头都不怕,他怕什么。
“真的有鬼喔!”她故意吓他,想让他打退堂鼓。
人人都有秘密,只在于要不要张扬。
“我正好缺只鬼养阴玉。”他反过来取笑她。
“哼!不理你,吓着了活该。”里面的确住了一群小表。
拿着一堆东西的成语雁从半人高的狗洞弯腰钻过,身后是看了狗洞一眼,决定翻墙而入的牟长嵩,两人刚进入没多久,一团白影朝他们飘近,见状的牟长嵩将走在前头的成语雁往后一拉,一脚踹向白影。
“啊—好痛,语雁姊姊,我骨头断了啦!”
“小和……叫你别扮鬼了老是不听话。”
“语雁姊姊,妳来了!”
“语雁姊姊,我好想妳!”
“语雁姊姊,妳好久没来了……”
“语雁姊……”
一个、两个、三个……看着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衣衫破旧的小萝卜头围着他家的丫头,一口一个地喊着语雁姊姊,牟长嵩嘴角的笑意凝住,目光闪烁异彩。
“妳就是三石姑娘?”
三石姑娘?
很是不解的成语雁瞅着冒然闯进流云阁的红衣女子,以她的衣着打扮看来应该是养在深闺的世家千金,她很肯定之前没见过她,所以也是不熟的,那么是来找麻烦的吗?
放下绣了一半的鞋面,她不主动回话。三石姑娘这个称号根本是个笑话,她不过在李老爷府中以三石解出墨玉、白底青翡翠和红翡而已,就被传到神乎奇技,好似一眼就能看出石料内是何种玉石。
虽然与事实相距不远,但她真的没有传言中厉害,她能藉由香木手镯看见的是玉石的灵气,而非玉的本质,所以玉的品种和大小,除非完全解开,否则她也不敢确定。
但是她能说她不会辨石,靠的是镯子的帮助?
当然不行,那会让玉城陷入一片疯狂。
所以她这段不能出府的日子就专心的学认石,辨识玉的种类和石料花纹,由石头裂痕去观察其中是否有玉石,蕴量丰不丰,位于石料内的何处,该由何处下刀才不致伤了玉,成功且完整的取出。
一眨眼间,居然又过了两个月,关于她的传闻越演越烈,她越是不出面解释,对她感兴趣的人也越多,然后传来传去成流言,也越传越玄妙,把她传成三头六臂。
她明明叫成语雁,什么时候变成三石姑娘了,她长得像石头吗?
“喂!妳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我问妳的话妳有听见吧”这人呆呆楞楞的,一点也不好玩。
“因为我不叫三石姑娘。”她找错人了。
“为什么不是,这里不是流云阁吗?”她只看到她一人呀!难道还住了其他人?
“是流云阁没错。”描金匾额还挂在外头。
“妳住这儿?”
“是。”
“那就没错,洗玉姊姊说住在流云阁的人便是玉城传言纷纷的三石姑娘,妳敢骗我!”就是她,还敢故弄玄虚。
红衣女子有着千金小姐的娇气,一不顺心就发脾气,但人还不错,气过了就算了,不会记隔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