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英东!”兰飞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
“你在荒魁之原做什么?”
“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特别来看你一眼。”莫英东扬起英朗的眉目,似真似假地道。
“哦,要死了吗?那就祝你快快惨死。”兰飞恶狠狠地道。
“我若真惨死,会让你快乐吗?”莫英东竟露出复杂的苦笑。
“至少比你活着让我快乐自从两人遇上以来,对话总是互相讥讽结下天梁的仇后,她就更没好话了。
“那你快乐的日子将到了。”
“你干脆直说来意。”少在那跟她玩神秘,见他竟在对面坐下,兰飞心情更恶劣。
“我说了,特别来看你一眼。”莫英东支着颅侧。“若嫌抱他麻烦,我可以假装是小孩躺在你腿上,保证乖巧又不闹!”
“跟黑魍古魔在一起太久,染到他的疯狂吗?”什么怪要求!
“从小,每个人叫我小东,只有我的父亲叫我东儿,我一直想听到母亲也叫我一声东儿。”他看向她,模样认真地道:
“或许,你可以叫我一声冬儿,这是我惨死前的愿望。”
“瞎了吗?再怎么需要母爱,也看一下年岁,本大人和你差没几岁,当不了你的妈!”
如果不是抱着怀中睡着的小家伙,她大概跳起来拿东西砸他!
被看美、看丑,兰飞从来不在乎,但被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看成“妈”,她就很有意见!只是,是错觉吗?为何她觉得火焰中看出去的莫英东,和现在的模样有几分不同。火焰中的错影,似见他一头短褐发变成金色长发,定睛一看却又还是原来的他。
“不考虑一下,提早和儿子相处的感觉?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个儿子真是贴心、聪明又勇敢得合到你的心意。”他继续自我推荐。
“我一直想请教阁下厚脸无耻怎么练,你一定得到其中精髓。”
“我只是深刻认识自己,进而体认到,原来我骨子里像你较多。”
“拜托,从发色到脸色、从眉毛到寒毛、从眼角到嘴角,我们没有一样像的,我确定我老爸只有我一个独生女,异父手足也只有一个弟弟,他叫翔。”别再妄想乱认亲!
“偏见会让你错过很多事!”
“白日梦会让你惹了不少事!”兰飞回呛。“而且真有小孩,我比较想要女儿,儿子,大概和月帝一种性格,还是算了。”她不想多一个整她!
“只怕是你未来的女儿最像月帝。”
“少咒我,我问你,为何知道绿阳?还有,你身上为何有天穹罣气的气息?不,该说,你身上那些圣君的招式、气息怎么来的?”她己确定,他非但和任何一个圣君都没关系,连光城圣院都不清楚此人来历!
“我想你最想问的只有一个,就是,我是谁?”“你打算说清楚了?”
“我一直在跟你说呀!是你不愿相信。”他叹。“不过,你能对绿阳牵挂在心,不枉绿阳始终视你为母。”
“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总是神秘得让人抓狂!
“你刚刚倒是说对了一事,古魔帽刹确实疯狂了。”莫英东拿起一旁的木枝,拨弄火堆道:“魔皇大公勾出了他的灵智。”
“古魔灵智被勾出?!魔皇大公为何这么做?”兰飞一惊。
“让他被诛灭前,把人界乱得更彻底!”看着跃动的焰火,莫英东瞳底凝出一丝沉重。“瑁琰血腥噬杀还有制他之法,但妖魔君王所图才是光城圣院该正视的问题。”
“有三界钥约,魔皇大公也受自己所下的钥约力量制衡。”对人界有任何意图,只怕也有所顾忌。
“三界钥约的力量,是境界间彼此牵制再加上界父、上父、魔王各自灌注束缚所订下的契约,只要有一界失衡,三界钥约也形同跟着失序,届时能遵守的是『良心者』,你确定妖魔之王有这项美德?”
“你想说,魔皇大公己经掌握人界失衡的力量?!”兰飞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我没办法对你证实这项猜测,但古魔所拥有的一股庞大力量确实不见了。”
白冰原下的巨大魔方,在古魔灵识状况后,竟流向吊诡空间,一个连他都难碰触的空间,就表示掌握力量者非一般人。
“又我说出这些想怎么样?”
“当然是在我惨死后,对上父和学院长说明好及早因应。”莫英东一副无奈摊手。“毕竟我死亡的方式,可能是魂神俱散,想托梦也没办法。”
“别以为拿死亡作文章,我会对你改观。”以他的能力,兰飞压根儿不信他的夸张。“你漠视天梁的死,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当时我若出手,无法取信古魔,安定他的魔意识,死的将不只天梁。”
“再陪葬你的一条命吗?”兰飞冷嗤。
“不,是整个北方至少三分之二都将陪葬!”他看向兰飞,一双眼似透出许多难言的无奈。“当时的古魔背后所深藏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长久的禁锢,他己不想再受制于七光虹箭,打算释放力量,以魔躯一搏,这件事若真发生,所造成的后果将惨痛得,绝非你愿见到。”兰飞紫瞳一肃。“你从哪得知这些消息?”
莫英东只是一笑,他目光一凝,数朵紫色的大花出现在他掌中。“离开这个世界前,我要送你春之神的大礼。”
“这,不会是彼岸花,镜烟吧?!”春之神留在北方的生命之礼。她落脚在北北地境的小村落时,见过类似形貌的花卉。
“这,是真的镜烟吗?”自古以来无人能找到真实的镜烟。
“身为春之圣使的你,难道感觉不到春之神所留下的气息是真是假?”
“继承封印,是继承除魔力量,而非春之神起死回生的力量。”兰飞接过一朵他以术法飘送来的花,只感似有一股隐隐气息,却又是说不上真与假。“再说,一则经过近千年的传说,非我一个继承封印的人类可懂真假。”连界贤者都怀疑镜烟是被过度美化的传说。
“不,目前这个人界唯有你、我可运用镜烟的力量。”
“我有封印在身,能运用就算了,你又是为什么能运用?意志力还是直觉?”不理她的嘲弄,莫英东掌心再起独特的绿白清光,数朵花卉转化成一颗绽着紫粉光华的种子。
“这些花在各种传说下,己被摘采得近乎绝迹,再加上岁月的环境变迁,这几朵是最后的花卉,这颗镜烟精粹就送给你当告别之礼。”种子飘飞到兰飞眼前。
“不想收,那我只好让这春之神留在人界最后的生命之礼,消失在你春之使眼前。”见兰飞迟迟不接,莫英东道。
“我会把这东西送回光城圣院,证实真假。”兰飞没好气地一把握过,收进随身小袋。
此时,远方黑夜忽现洪昊青光锐划夜空,随即有些橘红彩光透出,阵阵青蓝雷闪轰落!
“是,异象界变的气闪?”兰飞忙用手掩住睡着的小家伙双眼,让他整个埋入自己怀中,以免他受到凉吓。
“纵然抱怨,却还是尽责地保护这个小家伙。”莫英东椰榆。“就像跟我同行的一路上,再怎么气我,还是在我病倒时照顾我,春之圣使确实是个可爱至极的人。”
“知道本圣使照顾过你,就感恩一点痛快得说出你是谁?”少在那卖弄神秘。
“我的身分你迟早会知道,倒是异象界变结束的时候终于快到了。”莫英东长长一叹,声音中充满莫名的哀伤。
“它结束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总不会是看到花谢了,就会心如刀割的那种人吧{”这家伙有这么多愁善感吗?
“这几天最好别待在太容易招引气流的落处,还有,别在界光起时施术,容易互相牵引而被气流漩渴扫到,跟着被空间转换挪移。”莫英东善意提醒。“还有异象界变下,任何术法追踪感应都将迟顿,因此月帝无法及时找到你,别乱用灵力。”
“你是老妈子呀,管太多了吧!”对他啰嗦的交代,兰飞跳起,尤其说起月帝,她更像一只被踩到的小刺渭。
莫英东一副自己是好意地摊手,起身拍了拍衣服就要离去,却发现虚空浮现樱瓣流影,似有转成对峙之态。
“金色双月之后,杀你,依然是我不变的目标。”别以为一场对谈能改变什么,她依然下战帖,划清立场。
“金色双月之后,”莫英东又是怅然一叹,话有玄机地道:“你可以在梦中幻想我的存在,或者期待二十年后。只可惜那时的我不像现在的我,没有任何与这个时空有关的记忆。”
“一夭不卖弄关子,你会死吗?”对这种玄之又玄的话,兰飞没辙。
“当然,如果你能在二十年后见到我,也不枉我来这一遭。”“什么意思?”
莫英东没再多说,只是挥挥手,转身离去。
岚枫小湖边再次剩下兰飞一人,她继续抱着小家伙坐回火堆边。
“花理夫人真久呀!”忍不住打个大呵欠。“不然,妖精界的人怎么还没来?”
花理夫人明明说,和妖精界皇族的人约在岚枫小湖。继续感受着温暖有火光,摇曳的火焰,真像一种催眠的跃动,早上耗费太大的灵气,一下午又饱受月帝摧残,一放松,倦意顿时翻涌上。
“抱着你其实还挺温暖的。”倚偎的感觉总是让人舒服的,她满意地贴紧小身躯。
下一刻,她和小婴儿一起躺在火堆旁,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