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合眼缘,相处久了也会越看越顺眼的,美月阿姨……那个看护阿姨人很好,勤劳又仔细,我相信她女儿也会是个很好的女孩。”他笑笑道。
“你有这么迫不及待一定要马上娶一个老婆吗?”她实在无法理解。
“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拖太久的话,我怕会生不出三个孩子来。”他一脸认真严肃,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这不是人们劝女生要早点结婚的说法吗?
想想他第一次见到她,就问她要不要嫁给他,依此来看,他如果第一次相亲就结婚,似乎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我结婚的时候,你要来吗?带你老公一起来。”虽然他已经没有追求的资格,但他还是很想看一下“情敌”的样子。
“呃……好啊。”她敷衍地答应。
“你们来参加就好,不用包红包。”
“为什么?”明明人不会去,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
“我打算结婚时不收礼金。”他又笑咧开一口白牙,“你想,人家特地拨时间来参加婚礼,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怎么还可以收人礼金呢。”
纪巧菲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有些讶异地望着他。
“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她觉得她有些被他说服了。
“不过老游说我是白痴,因为之前已经包很多红包出去了,当然要趁这个时候收回来。”
“老游这样说也没错啊。”
“他没有结婚,丧失了回收的机会,所以叫我一定要收礼金,如果不收的话,那就把礼金全转给他,他真是想太美了。”
面对心仪的女人,他还是有所收敛,一些比较粗俗的玩笑不敢说出口。
“呵呵……”觉得有趣的纪巧菲掩嘴轻笑。
她今儿个不知为何一直在笑,而且不是那种很有距离感的职业笑容,害得他老是一个不小心就走神了。
纪巧菲抬起头,看到舒志桥死盯着她,立刻“咳”了两声。
舒志桥回过神来,连忙辩解道:“你放心,我没有打算当小王的,我有我的林志玲要追寻。”
“那祝你第一次相亲就找到你的林志玲。”
“谢谢你。”他恋恋不舍的再凝视了她一眼,然后移开眼去。“谢谢。”他知道,他是一定要放弃她的。
其实,若她愿意收他当地下小王,他想……说不定他也愿意的……
☆☆☆
周六很快的到来,这天纪巧菲刚好也休假,慵懒的睡到将近十点才起床,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想不想回家了?”手机那一端传来的是父亲的声音。
“还不想。”她的嗓音坚定。
父亲顿时沉默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她顿了顿,“自由的时间。”
“好吧。”纪父轻叹,挂了线。
放下手机,人就坐在床舖正中央的她环顾屋内一圈。
这是一间小小的套房,大概只有十五坪大吧,她在家里的房间也是这么大,但那是未包括卫浴、书房、更衣室,单纯仅有睡觉的空间。
她,是国内首富,纪如煦的独生女,家中资产上兆,从小到大均在父亲的安排中学习,才色兼备。
但是当她从国外念完硕士回来,她忽然觉得,跟充满期待的父母住在同一栋房子里,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或许是,身为独生女的压力,在回台时,切切实实的压在肩上了。
她若是不想单独扛,就得找一名出色的丈夫,跟她一起管理事业,所以父亲早早就为她安排了相亲。
相了两三个,都是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帅气有之,高大有之,学历斐然,就算不会读书的也硬送去加拿大洗过学历才回来,个个都是光鲜亮丽,可是言谈间的庸俗,让她非常不以为然。
一次,她跟相亲的男子出游时,对方也找了朋友来double约会。
那朋友的女友不谙英文,没想到这两个男人竟欺负人家听不懂,偷偷的用英文批判说坏话,俨然将女孩当成上床的泄欲对象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女朋友,让她气得直接将他们的小话说破,并当场甩手走人。
从此以后,她对那些玩乐比工作能力还强的富二代,感冒至极。
但是父亲那边还是不停的软性逼迫,让纪巧菲觉得压力如山大,后来竟生病了。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感冒,结果却转成肺炎,好转之后,咳嗽却是怎么也治不好。
医生束手无策,怀疑是心病。
父母的焦灼看在她眼底,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后来,咳嗽终于变缓,没想到,父亲马上又为她安排了相亲。
对方有多优异,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只晓得──
她想逃。
温暖的家成了让人窒息的牢笼。
她不能说父母的方式有什么错,但她再也不想照着他们的计划走。
于是,她果断的留书离家出走了,当时的她,仅带了十万块现金。
辗转换了几个工作,最后在房仲业落脚,知道养活自己不容易,但她却乐在其中。
因为她烦的只有下一顿饭在哪里,不用去想家族企业的未来,不用去烦得生几个孩子,要跟谁的姓,不用排了一个又一个的相亲,把自己当成了母猪,只为了找一个配种用的种猪……
她知道父母不是这样想的,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最疼爱的至宝,怎可能将她当成生产继承人的工具,但当相亲对象殷勤地介绍自己时,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离家出走后,凭纪家的能耐,除非她死了,否则要在台湾找出她来有何难。
三番两次拒绝回家,沟通再沟通,爸妈终于决定暂放她一马,等她“想通了”,再回家。
他们笃定她千金小姐当得习惯,这每一分钱都得锱铢必较的日子,绝对过得不长,却不知她一开始的确磕磕绊绊,现在却已是游刃有余,上个月的业绩奖金还有十万呢。
这个月又做成了舒志桥那笔case,估计奖金三十万跑不掉,她不仅能养活自己,过得也算优渥。
父母真是太小看她了。
将垂落额前的乱发爬梳到后头去,及肩长发散乱的披在肩膀上。
她掩嘴打了一个优雅的呵欠,走进浴室漱洗,整理好仪容后,拿起手机打开Google maps,找了一间评价不错的餐厅,决定那就是她今天中午的果月复地。
她长年住在国外,国内没什么朋友,其他就是同事了。
每天见面的,她也没兴趣放假还得看到同事的脸,一个人吃饭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带本书,听着喜欢的音乐,优优闲闲的一个人用餐,不用想任何话题,多好。
平日花了太多心思在客户上头,放假时,嘴巴的作用只想用来吃吃喝喝,不想拿来当作沟通的工具。
算好餐厅开门与她步行的时间,她十一点过五分就站在餐厅门口了。
这个时间,没有订位也比较容易有空位坐,服务生领她到一个两人位子,未靠窗,偏角落,她觉得省心,点了餐后,拿出手机,戴上耳机,翻开小说阅读。
十分钟后,餐点来了,她边看书,边优闲的用餐,旁若无人似的,完全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
客人陆陆续续进来了,餐厅很快的就坐满大半,顿时变得有些吵杂,这时,她放在餐盘前方的书籍也已经看完了。
她合上书,放进包包里,翦水双瞳扫过餐厅一圈,一抹高大的身影蓦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与同伴才刚进来,坐在她斜前方第二个位子,面对着她,正从服务生手中接过menu。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面色不太自然,故也未注意到这一边的视线。
他张开了嘴,纪巧菲从他的口型看出他是在问坐在对面的同伴想吃什么?
对方说了什么,纪巧菲听不到,只看到他点点头,便埋首研究menu了。
纪巧菲倏忽想起,他曾经说过,今日相亲。
莫非这么巧就选在这间餐厅?
她单手托腮,微眯着眼注视舒志桥的举动,他看起来紧张极了,身上还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西装──太小件了,过于高大的身躯将西装扣子绷得紧紧的。
他应该入座时便把扣子解开的。
她猜测他应该鲜少穿西装,搞不好这一套还是好几年前买的,瞧那领子的样式,早过流行了。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来点餐,点完之后,他两手交握搁在桌上,更显示出他的不知所措。
她忽然对他相亲的对象充满了兴趣。
这家伙,就算跟她说话时,也没这么紧张到不自然过,他侃侃而谈,自说自话的功夫高强,脸上一直摆着笑,从容不迫,怎么今日相亲紧张成这样?
莫非,是个比她漂亮更胜千倍的超级大美女?
搞不好还真是个“林志玲”。
她不太开心的轻蹙娟眉。
只要是美女,他谁都可以就是了?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她还是忍不住将人家仔仔细细打量。
女子的头发甚短,要不是肩膀比男人窄了些,真会让人以为是个体型较为瘦弱的男子,而且,她还是穿着T恤……
虽然被椅背挡住,但纪巧菲猜想,她下半身该不会是穿着牛仔裤吧?
这么随意的打扮,比照舒志桥的过度用心,感觉人家并未将这次的相亲放在心上。
可怜的家伙,他该不会又要被拒绝了吧?
须臾,女子起身了,可能是要去洗手间,舒志桥目送她离座,彷佛怕她不知道洗手间在哪似的,直到她准确无误的踏进女生厕所,才将头转回来。
哇,这么小心翼翼啊?
有没有这么容易跟女人一见钟情的?
纪巧菲细致的秀眉蹙得更紧了些,胸口不悦程度增添了三级。
转过头来的舒志桥面色看上去轻松了些,甚至还长吐了一口大气,可当他抬起眼时,面色再度陷入僵凝。
纪巧菲?!
她怎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