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到最后,艾小蒙半点询问的勇气也没有,她只是很孬地从床上爬下,以最快的速度闪进浴室里,用冰冷的水让自己凌乱的心思冷静下来。冷水让她浑身瑟瑟发抖,但这却是最快让她冷静清醒下来的方法。她关上水龙头,拿过浴巾擦拭着自己。
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太妙,尤其她根本就弄不懂陈东源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没有说喜欢她,只是一味地逗她、惹她生气,这些跟以前他们相处的模式是一模一样的。不,不能说是全然一模一样,至少对年少时的陈东源,她不会有这种心慌意乱、招架不住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她想,应该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洗好澡回到房间,那时候陈东源已经不在她房间里了。她松了口气,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上,准备好等一下到动物医院,把自己的爱宠毛毛接回来。
想起自己的爱宠,她脸上便会不自主地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毛毛是一只安哥拉长毛兔,拥有一身浅棕色、闪闪亮亮的柔软长毛,蓬松的小模样看起来就格外惹人疼爱。只是这外表却是一个假象,毛毛的的脾气十分火爆,经常一个不顺它的意,它就会用它的大牙以及强而有力的后腿来惩治人,就是一只曾经跟德国黑背大牧羊犬打架,最后还打赢的强悍小战士。
只不过强杆的小战士也有倒下的一天,被她送去动物医院做检查的毛毛因为吃撑了,所以兽医建议它留在动物医院,直到痊愈了才可以回家。想起毛毛当时极不情愿的表情,艾小蒙希望毛毛没有将动物医院搞得天翻地覆才好。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她看到陈东源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穿上衣服的他对她的影响力没那么大,所以她还能保持冷静地经过他。
“你要去哪里,我还没吃早餐呢。”他运动量大,食量自然也是不小。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他平时吃早餐的时间,他都饿得有点没精神了。
深吸口气,压下怒火,艾小蒙不允许自己一再地像个泼妇一样骂他,虽然她觉得陈东源天生就欠骂,“你从这里走出大门,搭个电梯往下,走出大门后往右拐进一条小巷,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店,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要吃你做的。”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不会做饭。”她翻了翻白眼,“你从哪里听说我会做饭了。”她居住的地方吃东西这么方便,只要下楼后拐个弯就可以吃到,她又怎么需要自己辛辛苦苦地学做饭吃。而且做饭还要洗洗切切、煎煎炒炒,一听她就极度不愿意学了。
这一点陈东源真的没想过,他以为传统的艾妈妈应该早就将自己一身的好厨艺传授给女儿,没想到艾小蒙居然是个不会做饭的。
“那该怎么办呢?”他也不会做饭,难不成结婚后他们当对不开火做饭的夫妇吗。
“什么怎么办,去外头吃不就行了吗,神经。”对于他震惊的表情,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两人不在同一点上,多说也达不到共识,陈东源改问:“你要去哪里?”
她原本不太想回答他,但他一副如果不回答他,他就不罢休的表情看着她,她只好撇了撇唇,“我要去动物医院接我的宠物。”
这一点他在她放在房间角落的小窝可以看得出来,可是那么小的窝,“你养的是什么动物?猫?”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他偏过头,是什么动物会令她再三犹豫,不能告诉他?等了一会,她还是没有告诉他,所以他最终决定自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旁,“走吧。”
“走?到哪里?”她茫茫然地抬头看他。
“你不是说要去接你的宝贝宠物吗,走,先去吃早餐,然后去动物医院吧。”陈东源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一起去接毛毛了。”
被拖着走的她本想一掌把他拍开,但刚好住在隔壁的张太太走出来倒垃圾,她不能让人看到她像个泼妇一样揍人,举起来要拍向他的小手倏然改了个方向,软绵绵地搁向他的肩头。
面对这番做作的做法,陈东源只是挑挑眉,大掌得寸进尺地模上她的腰。
“你不要太过分啊……”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然后向邻家太太道早,“早安,张太太。”
“小艾,早啊。”张太太一双眼来来回回地看着相贴相近的男女,“这位先生是……”
陈东源瞄了眼脸色僵硬的艾小蒙,勾了勾唇,先为自己正名,“我是小蒙的男朋友,敝姓陈。张太太是吧,小蒙承蒙你照顾了。”
什么男朋友!艾小蒙闻言,表面上笑着,在张太太瞧不见的背后,两指使劲地捏着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
“张太太,不好意思,我们要外出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为免这男人再口不择言,艾小蒙尴尬地说完后赶紧拖着他离开。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你这样做,我很难跟邻居说你刚刚只是开玩笑。”进到电梯,她放开一直拖着他的手,双手盘在胸前,不太乐意地说。
学着她,他也将双手盘在胸前,但那姿势看起来比她更有几分气势,尤其他还高她那么多,身体比她壮硕那么多,而且还把眼睛半眯起来。
见他摆出这副不满的表情,她顿了顿,有些怯怯地往后缩了缩,“干什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他没有对她步步进逼,只是站在原地,沉声问:“艾小蒙,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这句话让慌乱填满了她的小脸,“什么真不知道或假装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在嘴硬,你是不是真的要等我把你“解决”了,才会心甘情愿地承认,我这次搬过来不只是找个地方暂住,而是……”他停了停,在她的心跳飙升到最极点时,才缓缓地道:“为你而来。”
下一秒,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蹦到电梯的最角落,瑟瑟发抖地伸出一只指头指着他,“你、你、你……”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将她堵在窄小的电梯角落与他胸前一小片的空间里,俯下首轻声地说:“小肥兔,记住,你是我的。”
艾小蒙被陈东源那番刚强有力的宣言吓得傻住,甚至去到了动物医院,护士迅速又不失友善地将装着毛毛的提笼送到她的手上,简单扼要地说明毛毛的身体棒到不行,完全无须再回来复诊,再将他们送到大门口后,她还是发着呆,没有注意到四周发生的事。
陈东源好笑地看着她迟迟还没有回过神的愣然表情,不禁一手模着下巴,反省地思考自己刚刚的那一番话是不是太过惊心动魄、惊天动地了。
但反省饼后的结论是,他的言论非常简单直白又友好,半点威吓的字眼都没有用上,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会露出一副被雷劈过后的震撼表情,唯一可以解释这小肥兔失魂现象的,就是她的承受能力太差了。这一点,陈东源表示他爱莫能助,只好在她旁边等着她回过神来了。
这两天因为吃撑了而被留在动物医院,见不着艾小蒙这个主人,又经常被关在笼子里,毛毛的怒火前所未有的大。
它不乐意、不爽快了,于是整间动物医院上上下下,包括兽医、护士,还有其它暂居于诊所里头的动物,无一幸免地都遭受到毛毛或多或少的欺负,尤其是那个把它留下来的兽医,到现在脸上、手上都有着不少的齿印苞兔脚印。
所以今天毛毛的出院,令诊所里的人与兽,无一不兴高采烈地欢送这只可怕的兔子,就怕他们不够热烈,这只兔子就会回来似的。
现在见到了主人,毛毛的心情顿时开朗,它在提笼里蹦蹦跳跳,欢快地摇动着双耳,努力地装可爱,想让主人快点把它从这笼子放出去。
可是不一会,它便发现不管它怎么蹦跳、怎么卖萌,它主人的灵魂就好像出了窍似的,对它的状况完全不理不睬,害它一双长耳朵又失望地垂了下去,看起来更像一颗有脸的毛球了。
怎么会这样呢,艾小蒙最爱它了,为什么现在不理会它?
蓦地,两道打量的目光投射到毛毛的身上。毛毛警备地竖起耳朵,转过头去,瞪着站在艾小蒙身边的一只雄性的人类。红红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神中充满着“你是谁啊,人类”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