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房俊丽便以滥制新药的罪名,下令寄芙和那些大夫们停止制药,她开了药单,要司库官购入她需要的药材,隔离棚里的病人也全照她的意思诊治,原本在制药的大夫们也全成了她的手下,任她差遣。
如此过了几日,病人不见起色,还有几个吐泻得更严重了,嘴唇发青,水也喝不下,抓着小医徒的手要他们找寄芙来,他们想见寄芙,小医徒们于心不忍,偷偷将此事告诉寄芙,她听得心焦,在几个小医徒的掩护下,半夜里趁着天未亮偷溜进隔离棚,逐一帮病人把脉,望闻问切十分仔细周到。
其中,年纪最小、只有七岁的恬儿,已经不时陷入昏迷了,寄芙看她瘦得只剩一双大眼,身子骨瘦如柴,握着她小小的手,不由得落下泪来。,
“寄姊姊……是寄姊姊吗?你来看恬儿了吗?给恬儿药好不好?恬儿好难受……”恬儿不知怎么着,在寄芙为她把脉时醒了过来,见到是她,虚弱的挤出笑容。“姊姊……恬儿还不想死,娘亲跟爹爹、弟弟还在等恬儿回去呢……恬儿不要死……”
寄芙不住的点头,泪珠一直掉。“谁说恬儿会死了?姊姊给你药,姊姊一定设法给你服药。”
她旋即加紧脚步为剩下的人诊脉,不想,她太专心把脉了,不知早过了鸡啼,也没想到房俊丽会一大早便来巡视隔离棚,当她看到房俊丽领着两个丫鬟和六名大夫浩浩荡荡来时,登时吓得不知所措,立刻站了起来。
隔离棚里的情况立即惹恼了房俊丽,她冷冷的瞪着寄芙,目光十分阴沉地嘲讽道:“你为什么又来?不会仗着小聪明,医好了几个人就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了吧?”
她自然不是天天如此早来,是她早在隔离棚里埋了眼线,收买了一名小医徒石育,昨儿夜半有几个小医徒帮着寄芙溜进隔离棚,石育早向她通风报信了,她才特意起了个大早,召集大夫们过来,要寄芙给个说法。
“寄芙不敢托大,绝不敢自称神医,实在是焦急病人的情况……”寄芙急着解释。
原本病人均有起色,但现在一一诊脉之后,她发现所有人的病症都更严重了,她跟这些人朝夕看照下已经有了感情,他们的眼神那么绝望,一直求她救他们,一直说他们不想死,她真的丢不开他们啊!
房俊丽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凭什么焦急病人如何?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几日她的丫鬟桑叶、薄荷在行辕里打探,得知显亲王对待寄芙这丫鬟很不一般,再深入细查,才知寄芙竟是解了绝命鸩、救了显亲王一命之人。
半年前,一位深居在江北灵隐寺的老太妃得了恶疾,皇太后特命她走一趟江北医治老太妃,一治便是四个月,治好了老太妃之后,她便一路游历要回京城,才刚出了江北,便接到了圣旨,要她再往江北来助钦差一臂之力,研制时疫药方。
因此,她长达半年之久未在京城,虽然知道显亲王摔马后卧床不起,病得甚重,皇上和太后都很忧心,但不知他是中了大秦才有的极恶之毒绝命鸠,也不知解了毒的人是王府丫鬟,更不知就是眼前这个寄芙。
在她看来,寄芙能解绝命鸩不过误打误撞,纯粹运气好罢了,不过是显亲王府的一个小小丫鬟,居然对她指手划脚,教她堂堂的奉旨太医怎么做,真真是食无三日青菜,就要上西天,今日不敲打敲打她,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了。
“房大人,”寄芙低声下气地道:“寄芙知道身分低微,不配插手时疫之事,只是看在这些病人痛苦难当的分上,可否让病人们先服我制的药,他们都命在旦夕,此刻再不服药,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房俊丽越听越窝火。“你这是在寒碜谁?你的意思是,你做出来的药能救他们,我的不能吗?”
寄芙吓了一跳,立即低声道歉,“不是的,寄芙绝不敢这么说大人,大人的医术自然是无庸置疑,是因为大人的方子还未研制出来,所以我才想……才想让病人先服我制的药,多少有些帮助。”
房俊丽极为不满的哼道:“你就这么想抢这份功劳?”
寄芙一愣,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功劳,她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够活下来,和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
蓦然间,房俊丽一把拽住了她。“好!既然你认为这里还是你作主,那么走!咱们见王爷去,让王爷评评理!”
房俊丽在众大夫的簇拥下,拽着寄芙来到行辕正厅。
石砚见寄芙状甚狼狈地被房俊丽拖着来,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了,房俊丽又口口声声要王爷主持公道,他吓得连忙去请主子,心里嘀咕着,不知寄芙是怎么得罪这位女太医了?
万一手臂被拽断了可怎么是好,主子该有多心疼啊!
他实在觉得那个女太医很没眼力,怎么就没看出寄芙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儿,不长眼的处处为难寄芙呢?
不消片刻,皇甫戎闲庭信步般的踱进了正厅,他的视线首先落在房俊丽拽着寄芙的那只手上,接着目光慢慢地转开,脸色十分难看的落了坐。
房俊丽终于松开了寄芙的手,她对皇甫戎两手一拱道:“启禀王爷,今早下官照例到隔离棚巡视时,发现此婢已在隔离棚里诊治病人,此婢还大言不惭她研制的时疫方子有用,下官研制的无用,命令下官让病人服用她研制的方子,下官请问王爷,时疫药方究竟由谁作主?隔离棚中有数百名染了时疫的病人,难道可以放任任何人自由出入吗?下官乃为奉旨太医,此婢扰乱下官的治疗程序又该当何罪?”
寄芙把头垂得低低的,她不敢看皇甫戎此刻是什么表情,虽然房俊丽是夸大了,但她人在隔离棚里为病人诊治毕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也无话可说,况且他早说过时疫之事由房俊丽全权安排,她知道自己不占理,是她踰矩了,在这里被训一点也不委屈。
皇甫戎看着寄芙那伏低做小的模样,不知被那房俊丽欺负得有多惨,他冷冷地道:“本王早已说过,时疫相关之事全由房大人作主,今日之事是本王的家婢不知分寸,本王一定严加惩治,请房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此揭过。”
昨日寄芙求过他,让病人继续服她制的药,但他没同意,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太医,没那么快找出药方子,既可以拖延时疫,又可以让寄芙罢手,一箭双雕,他又岂会让她再插手时疫之事?
房俊丽瞧着皇甫戎黑沉的脸色,自以为是的想着他肯定是气极了寄芙那个丫鬟,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满意之色,语气也和缓了一些,“既然王爷这么说,下官看在她也是一心为民的分上,不再予以追究罪名,只是下官希望不要再发生相同之事,否则下官不好办事。”
“自然该如此。”皇甫戎起身,他根本不想再与房俊丽多说半句,时疫要如何处理,他没兴趣知道。
石墨适时道:“王爷,该去粮仓了。”
皇甫戎点点头,走过寄芙身边时,顺手拽上了她。“你这个不省心的,随本王一起去,莫要留在这里给房大人添堵。”
看着皇甫戎带走寄芙,房俊丽有片刻的怔然。
怎么就带走那丫鬟了?她还想让那丫鬟给她收拾房间哩。
“大人。”吴大夫代表其它大夫,小心翼翼地开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做什么?”房俊丽没好气地道:“还能做什么?王爷等着药方子,当然是制药去!”
她向来自恃甚高,这次却是她首次感到不确定。
来到疫地之后,她才发现这次的疫情十分棘手,虽然过去她也有医治瘟疫的经验,但比起这次,过去那些都不算什么。
她心中有数,这场疫病一旦扩散出去,将会是一场难以收拾的大灾难,正因为如此,她更急着要做出药方,只是这疫病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出有效的方子,偏偏那个寄芙又做出来了,怎不让她心焦?
尤其是,寄芙做出的药让病人服了之后甚有起色,若不是她下令不许再用寄芙的药,隔离棚里那些病人可能真的会好起来。
没理由寄芙做得出对抗时疫的药方而她做不出来,如果说寄芙先前解了绝命鸩是赶巧儿,那么做出时疫药方又怎么说?难不成她真是天赋异禀的圣手?
皇甫戎摆开钦差仪仗到县衙门口开仓赈粮,长长的队伍几乎看不到尽头,其中有些百姓是贫病交加、饥饿难耐,等得不耐烦便起了躁动,而维持秩序的衙役也口气差。
寄芙是唯一没事做的人,见状便去安抚那些百姓,这当中,她看到有些幼童愁眉苦脸的排在队伍里,顿觉奇怪,跑过去矮子与他们说话,过会儿又奔到皇甫戎棚下这头。
皇甫戎借口把她带出来,就是要让她休息的,见她一刻不得闲已经很不高兴了,没想到又听到她说——
“王爷,奴婢觉得要另设粥棚,那些孩子……”寄芙遥遥一指。“您看到了没有?原来他们爹娘都在隔离棚那里,拿了米粮回去,他们也不会升火煮饭,只能拜托邻人煮,若是左右邻舍不帮忙,孩子们就要饿肚子了。”
皇甫戎瞪着她。“你少多事。”
“不可能设粥棚吗?”寄芙陪笑道:“那么奴婢等等随他们返家,替他们做好饭再回来。”
在一旁计算米粮的粮库官忍不住赞道:“姑娘心肠真好,孩子们的处境确实可怜,要说设个粥棚也不是难事……”
皇甫戎看了满眼期盼的她一眼,淡淡对粮库官吩咐道:“让人设粥棚。”
寄芙方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谢王爷!”
那笑容真诚无比,令皇甫戎移不开视线,他清咳了一声。“过来休息,不许再冲来冲去,有人让你安抚那些百姓吗?你怎么就净会添乱!”
寄芙垂下了眼眸,涩声道:“奴婢找点事做,心中方才能觉得好过一点。”
已经惹得房大人不高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插手时疫之事了,可是那一张张求救无助的脸在眼前不断翻腾着,她心里堵得慌啊,只好找事来做分散注意力。
想到这里,她不禁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地向天祈求道:“但愿房大人快点研制出药方子来,让所有百姓都能活命。”
皇甫戎静默不语的盯着她。
傻瓜,她是单纯想要救人,但别人却不那么想,治好时疫,这是大功一件,房俊丽是奉旨太医,会将这留名青史的机会拱手让人吗?不过不打紧,她就尽避这么善良单纯下去,天塌了有他撑着,绝不让人伤她一分一毫。
“王爷,奴婢是不是让您为难了?”寄芙见他沉默的盯着自己直看,心里有些内疚。
他身为钦差,自然要维护奉旨太医,而她却三番两次的令房大人不高兴,他的立场肯定是为难的。
皇甫戎扣指弹她额心。“知道就好。”
寄芙揉揉额头,虽然他下手很重,但她心里却很高兴他这么对她,起码他就不会这么对房大人,如果他也这么对房大人,她会很难过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王爷,您觉得房大人漂亮吗?”
他古怪的瞪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要是她敢说他与那房俊丽很般配,他绝对会在这里掐死她。
寄芙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没做什么,就是……觉得房大人是个美人,想问问别人的看法。”
皇甫戎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心中那句我觉得你是世间最美的姑娘还没出口,队伍里便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受伤了!”
寄芙本能的奔过去,皇甫戎知道阻止不了她,又怕人群推挤会伤到她,也跟着快步跟上。
走近了,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汉子正经过县衙前,那汉子身子僵硬,一张脸涨得通红,人群也自动让开来让他们过。
“爹!”一个小男孩哭得满脸是泪,扑到那汉子身上。“都是承儿不好,若不是承儿说想吃肉,爹爹也不会上山打猎受伤……”
“是打铁的吴扬啊!”有人喊道。
“快!谁快去请大夫?”
众人登时七嘴八舌。
“大夫都在钦差大人的行辕里研制治时疫的药了,哪里还有大夫可请?不如把他抬到行辕去吧!”
寄芙观其唇色,知道此时万万不可以再动他了,正想开口,有一个人先她一步道:“在下是铃医,伤者此时不宜再动,请两位慢慢地把他放下来。”
寄芙抬眸,看到一名穿青白色儒袍的年轻男子,腰间束着织锦腰带,挂着翠玉佩,他身姿挺拔,生得面若冠玉、眉眼俊秀,顾盼神飞,是个俊俏郎君。
她担心众人不相信,便大声说道:“他说的对!这人不可以再动了。”
“是寄姑娘!”有人高喊。
围观的人群这才发现她在这里,他们之中有人的家人在隔离棚里,因此认得她,旋即又见到钦差大人也到了,于是两个抬人的人便将受伤的吴扬缓缓落了地。
寄芙马上蹲下来察看,就见吴扬脸色发红,额上筋脉凸显,身子不断抽搐挣扎,小手臂和脖子都泛起点点黑斑,她月兑口喊道:“绿蜂毒!”
同时间,有人跟她异口同声,也说出了同样的答案。
寄芙看着说话的那人,正是自称铃医的男子。
皇甫戎眉头微挑看着他们,对于突然出现的这名男子,不自觉多了几分警戒。
那男子对寄芙说道:“不只中了毒,他还受了伤。”
“没错!”寄芙也是相同看法。
“小五儿!”
随着那男子的喊叫,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钻到了男子跟前,不等吩咐便利索地取下背在身上的医箱放到地上打开来。
寄芙也手脚麻利的打开了她的医箱。
半夜里,她原就背着医箱到隔离棚,被房俊丽拽到行辕正厅时也背着,她一路被皇甫戎带出来,医箱便一直不离身,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姑娘先施针护住动脉行走之处,莫让蜂毒侵入心,在下设法止住肺部伤口的血,让此人不再失血,并为他止痛。”
寄芙点头。“如此甚为妥当。”他说的,与她脑中出现的救治画面一样。
她随即取出针囊,抽出十根银针,当针落的刹那,皇甫戎看到那男子眼里出现讶异之色。
“姑娘施针的手法好生眼熟,敢问姑娘师承何处?”其实不只眼熟而已,而是与他师出同门,他怕唐突了才没直言。
寄芙有些不自在。“我……我没有师傅。”她实在不喜欢说自己没有师傅、本来就会等等,显得夜郎自大,容易被讨厌。
与当初的孟太医一样,男子果然甚是惊讶。“没有师傅?那么……姑娘是无师自通吗?”
寄芙说出一贯的回答,“可以那么说。”
男子纵有满月复疑惑,也知无法在此刻问清楚,便先专心和她合力将吴扬的毒和血都给止住。
过了好一会儿,寄芙抬眸对皇甫戎道:“王爷,这个人可以动了。”
听到王爷两字,男子多看了皇甫戎几眼。
来到临南后,他听说朝廷派了钦美人显亲王过来治疫赈灾,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皇甫戎对那男子一番打量的眸光视而不见,寄芙说完后他便意会,唤来两名杂役将吴扬暂时先行抬到衙门的厢房里,吴扬的儿子也哭哭啼啼的跟着。
男子很是理所当然的随着寄芙一起进入县衙,名叫小五儿的小厮也忙提了药箱子跟上。
进了厢房,杂役轻手轻脚地将吴扬安置在床上,寄芙忙过去把窗子都打开通风。
男子先举起吴扬的手模脉,寄芙凑过去一同看,看到吴扬掌心处泛着乌黑,黑脉一直延到小手臂,她心里一惊,想再看清楚些,她与那男子的头就彷佛靠在一块儿了。
皇甫戎见状,眉头瞬间紧紧皱起,真恨不得当场把她给拉到自个儿身边,可如今周遭这么多人,他实在不好有所行动,再加上他也知道一旦这么做,她反而会更担心病人的伤势,只能默默气在心里。
寄芙不自觉的伸手给吴扬点了几处穴道,看得那男子很是惊讶。
寄芙发现他在看她,有些忐忑地问:“我做错了吗?”
男子摇摇头。“不,做得很好,如此能行气和血,又不至让毒性游走。”
男子旋即命小五儿打开药箱,亲自拣了几种草药,还未开口吩咐小五儿,寄芙便看着那几种草药喃喃地道:“穿心莲、龙草、扛板归、鸭胆子、水丁香,七分水,大火熬半刻钟,先舀五汤匙药汤过来,其余加入尖尾凤小火慢熬。”
男子诧异的看着她。“姑娘说得一字不差。”
寄芙身子一晃,她又头疼了,脑中也开始出现一些凌乱的片段,彷似她曾解过这种毒,但在哪里解的?为何人解的?
这不可能啊,她打小就进了王府,也只跟着常嬷嬷出府几次罢了,她很确定自己未曾为人解过绿蜂毒,既然如此,她脑中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这是怎么了?”皇甫戎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她,语气虽是责备,但眼中尽是关切。
寄芙强忍着痛,定了定心神道:“没事,就是有些头疼。”
皇甫戎不悦的皱起眉头,她头疼眩晕之症越来越常发生,正所谓医者不自医,她无法为自己医治,看来回去之后得让那个房太医为她诊诊脉了,既然是太医,这等小病小痛定然是能治好的,否则便枉费她太医美名。
“姑娘身子不适,休息便是,在下可以自己来。”那男子说道。
“不,我可以。”寄芙很坚持,她想弄清楚脑中的记忆从何而来,因此她不能逃避,保不定在诊治的过程里,她就想起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吴扬的面容已恢复了血色,身上的黑斑也已褪尽,他服了汤药,睡得沉,他的妻子也赶来照料他了,对那男子和寄芙是千谢万谢。
一行人移到了花厅,这时寄芙的头已经不疼了,但她没有找到云里雾里的记忆,只确定自己除了绝命鸩外,还会解绿蜂毒。
“在下贺踏雪。”男子气定神闲地对皇甫戎一拱手道:“一番折腾,在下有些口渴了,可否向王爷叨扰一杯茶?”说完,他微微一笑,也不着急,处之泰然的等待皇甫戎回答,从容的风姿,就如同是这里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