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往目的地走去。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总算跟藏匿在山顶的泰山会合,待直升机升空,他们终于远离了这座拘禁夏侬三周,让宣叙德意外中枪的岛屿。
夏侬的额头贴着玻璃窗,看着逐渐远去的岛屿,心里好像也有一块角落悄悄地崩落了。
想起岛上的那个霸道却又邪气的男人,她敛眸,骄傲的她不容许自己沉溺在那样的情绪中。
眨去差点涌出眼眶的泪水,夏侬一甩头,决定忘记那座岛上发生的一切,再也不回头。
夜晚,关宴秋在一阵奇异的嘈杂声中醒来。
声音是从三楼传来的,她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压着一股沉甸甸的不安,最后,她当机立断的下床,披上外衣,放轻脚步走上三楼。
杂沓的声音是从第一间房间里传出来的,她揉揉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三更半夜,那间房里却好像挤进了一堆人,正争论着什么。
门并没有锁上,她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睡……宣?”
关宴秋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消失了将近两个星期的男人,正**着上半身坐在床边,而他的右肩有个正在流血的伤口,身上也有不少程度不一的擦伤与挫伤。
这出乎意料的画面让她整个人都傻住了。
房间里,除了乔丝还有在一旁忙碌着的乔依以外,还有一个陌生女子,她头发蓬乱,一身狼狈,可是仍掩不住惊人的美貌。
“小秋,你怎么会上来?”看到关宴秋,乔依有些惊讶,她正在帮宣叙德处理伤口,所以只瞥了她一眼,就又专心的做手边的事。
“我被吵醒,所以上来看看。宣……怎么会这样?”
虽然想过很多次,再见到他时,她要对他发脾气,质问他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可是看到他肩上那个怵目惊心的伤,关宴秋语气也软了。
“就中枪啊!”夏侬没耐性的哼了声,发觉来人有张陌生的脸,不禁有些警觉。“你是谁?”
“我……”
“夏侬,你先去休息吧。”宣叙德原本正闭目养神,几乎是关宴秋一闯进房间,他就察觉了,只是高烧跟伤口的疼痛让他有些昏沉,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
“可是德哥!”
“你下去,好好洗个澡,上床休息,我的伤不用你照料。”宣叙德眯起眼,语气恶劣了起来。“小秋,过来!”
“你为什么伤得这么重?”关宴秋原本想拒绝,可是看他伤成那个样子,她的动作比她的嘴巴还快,一下子就走到床边。“要不要紧?”
“她是谁?”不情不愿的皱起眉,夏侬在退出房间之前,顺口问向乔丝。
“德哥带回来的厨娘。”
“厨娘?”
“她厨艺很棒喔,夏侬你应该也会喜欢。”乔丝没心眼的回答。
“那她跟德哥是什么关系啊?”
“有很深的关系喔!”无视于宣叙德的白眼,乔丝一点也不吝于把关宴秋与宣叙德之间的关系昭告天下。
事实上,过去这一个多星期,关宴秋已经彻底用食物收买了乔丝,现在只要能留下她继续帮她们做菜,她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是喔?”因为乔丝的话,夏侬刻意回头打量关宴秋,象是评估她有什么能耐能够收服宣叙德。
虽然说“收服”是有些牵强,看起来德哥好像对这个小秋不太友善,她还从来没看过德哥用这么凶的语气对谁说过话呢。
“打是情,骂是爱嘛!”乔丝象是看穿夏侬的想法,笑嘻嘻地补充。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宣叙德气炸了,这几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当他不在场吗?他跟关宴秋的关系才不劳她们费心!
只见夏侬跟乔丝两个人逃出房间,还刻意笑得很大声,彷佛嘲笑他的恼羞成怒。
“呼,伤口缝好了。”乔依吐出一口大气,小心为宣叙德的伤口裹上纱布。
现在才发现宣叙德的伤口是乔依处理的,关宴秋有些诧异,急忙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小秋,你放心,我中西医执照都有,很专业的。”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告诉过关宴秋自己的专长,乔依忍不住笑了。
她转身收拾起染血的纱布跟医疗器材,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夹链袋,递给关宴秋。
“这是退烧药,虽然我刚刚已经帮他打了一针,但他晚上可能还会发烧,万一又烧起来,你再给他吃。”
“我不需要什么退烧药!”
“喔。”关宴秋呐呐地收下。
“小秋,那今天晚上就麻烦你照顾德哥了,我好累,要去睡了。”乔依也不管宣叙德还想嚷嚷些什么,把药交给关宴秋后,就推着自己的工具车出去了。
“好,晚安。”送乔依离开,关上门后,关宴秋这才回头来看着那个丢下她好多天,现在却负伤回来的男人。
她原本想发脾气的,可是看到他受这么重的伤,泪水便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伤得这么重……”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好多话在关宴秋心中打转,她想问,却又不晓得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问。
“我又死不了,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宣叙德白了她一眼。
看到她安安全全的待在这里,非但没有少一块肉,也没有试着逃跑的样子,脸色甚至恢复了过去健康红润的模样,也让宣叙德放心多了。
看来,他把她留在这里是对的。
“你受伤我才不会高兴!”关宴秋抿起嘴,试图忍住泪水。
“好了,别跟我吵架,过来!”他粗鲁地伸出手,不承认自己其实很想她。
宣叙德在紧急接下任务前,其实并没有想到这趟任务会让他浪费了这么多天的时间,也没想到会带着伤回来。
他更不想承认的是,他在受伤后作的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心碎离去了,也让他虽然受了伤,明明知道老板的岛比台湾近得多,却还是坚持回到台湾来。
“你在发烧吗?”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他没有受伤的左手。
感觉到他的体温异常的高,又忍不住担心。
“我的体温本来就很高。”宣叙德冷哼。
“可是你好烫。”关宴秋担心地模模他的额头,忍不住皱起了眉,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发烧。
“闭嘴,陪我睡觉。”他伸手拉着她上床,让她躺靠在他身边。
“你要不要先吃一颗退烧药?”她还不死心,试着想哄他吃药。
“不要。”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宣……”
靠在他身边,看着他俊脸有些苍白,又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她忍不住担忧,但看到他终于回到台湾,现在好端端地躺在她身边,她从意外听到宣叙德失踪后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以手为枕,侧躺在宣叙德身边的关宴秋,就在这种又是安心又是担心的情绪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一方面是担心宣叙德枪伤引起的高烧,另一方面是不确定他真的已经回到她身边,一整个晚上她就这么睡睡醒醒,怎么也睡不沉。
天快亮时,几乎是宣叙德一动,关宴秋就醒过来了。
她警觉地睁开双眼,只看到身边的男人光luo的胸膛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浓眉紧皱,不时逸出破碎的呓语。
“宣?”她轻轻摇他,发现他的体温较睡前高了许多,满脸潮红,嘴里还一直喃喃念着什么,她听不清楚,只觉忧心。
“秋……”
“啊?我在这里,宣,你醒醒,快醒醒!”听到他喊着她,她弹坐起来,忧虑地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同时叫唤着他。
但她伸出的手却被他用力的抓个正着,力气之大,几乎把她捉疼了。
“别走……”他似是作着恶梦,大手心急地想要抓住什么,最后抓住的却是关宴秋的手。
“好好好,我不会走,你在作梦,快点醒来!”天,他烧得好厉害,她又叫不醒他,怎么办?
关宴秋的小脸皱成一团,虽然手被他抓得都红了,但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担心着他的高烧。
突然,她想到乔依在离开房间前交给她的那些退烧药,于是急忙拿过摆在床头的药丸,试图塞进他嘴里。“快,吃下去!”
“秋……”
宣叙德喃念着,关宴秋乘机将药塞进他嘴里,可是却来不及找水让他喝下。
“你别吐出来,我去倒杯水来给你吞药。”
“不要离开……”
“不会,我只是去倒个水而已。”她软声诱哄,总算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先是走进浴室拿出一条湿毛巾,敷在他热烫的额上,便急忙冲出房间,奔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