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像你咧……”气虚到可笑的驳斥连她自己都接不了话,无力的挫败感席卷而来,将她吞噬在茫茫窘海。
对,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还未跟这个男人近身接触之前,总会格外留心关于他的种种传说与每则流言。
只因,她好奇着怎么会有人跟她一样嗜钱如命,疑惑着为什么拥有这种特殊背景的男人会老是为了钱到处背叛、出卖,奇怪着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在海捞了一笔笔天价的巨款之后,究竟过着多奢华、多享受、多糜烂的荒唐生活。
铁宇钧霍地伸长指头弹了弹她的额心,沉声催促,“发什么愣,动作快一点。”
想得太入神的心绪撤收得过于凶猛,胸口狠狠倒缩数下,她下意识作势张嘴要咬住他的指头,孰料反让他的大掌掐住双颊,粉女敕女敕的丰颊像软绵绵的肉包任他捏揉。
忽然间,她感觉胸臆中盈满古怪且荒腔走板的异样感觉。原来,碉堡封锁得再坚固,总还是有漏洞可钻……
“糟糕。”他闷声轻哼。
“什么?”她下意识地回问,一种诡异的默契在无形中建立得莫名其妙。
“你的过敏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他的目光梭巡过大面积狂冒莓色红斑的白女敕肌肤,眉峰间的折痕更深。这些碍眼的红疹,他原本想连同这颗炸弹留待明早一并解决,但现在看来,恐怕再耗下去,这位红发女皇就要变成一根红豆棒冰。
闻言,楚宁疯狂的甩颈摆月兑魔掌加诸脸颊的箝困。
喔,糗毙了!为什么偏挑在这种时候注意她的过敏?她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老挑错时间发作的敏感体质。
还有,她极想找个高明的医师问诊,为什么她这身烂体质对这个混帐家伙的碰触格外敏感?
“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他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意兴阑珊的目光暗示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颗麻烦的炸弹。
“转过去啦。”她火大的摔下马桶的坐垫,一**坐上去,撑托两腮斜眼横睨,一脸青春期小太妹耍叛逆的倔样。
铁宇钧耸肩退开身,铐住的右腕轻挂在洗手台边缘,修长的手指富节奏地敲击着,咚咚咚咚,回荡在狭窄的旧浴室里。
呆坐在马桶盖上的楚宁,百无聊赖的瞅着每当他不耐烦时的无意识动作。其实她根本毫无尿意,只是故意想消磨他的睡眠时间,只是很想看看这个风评烂得要命的男人脸上出现无可奈何的表情。
只是……
突然涌现好多的“只是”,借以对自己荒谬的幼稚行径开月兑。
实际上,她的耍赖、使坏、任性的要求,对他而言都只象是小孩子撒娇,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更遑论是一丝丝的激怒。
上着鲜红蔻丹的手挠抓着开始泛痒的脸颊,随手压下冲水钮,听着排水声淹没了洗手台上的敲指声,她泄愤似的拚命抠抓发痒的肌肤。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只要一通越洋电话她就能海削一票,外加冷眼看着这男人死得凄惨,偏偏她像个蠢到爆的大猪头,居然以为能藉由色诱……
这时,傲岸的人影霍然旋身,刚巧目睹她坐在马桶上拚命挠鬓撩腮的滑稽模样,若不细瞧,还以为是哪座深山里的美猴王闯来大闹人间。
在她呆傻的瞠目之下,铁宇钧恶劣的咧开俊美的笑容,长指卷起垂落在脸侧的几绺红发,嘲弄的笑问:“玩够了吧?甘愿了吗?”
还不够!楚宁想狠狠破口大骂,可惜浑身肌肤实在痒得受不了,眼睛也开始起雾发疼,只好悻悻然别首不看那张俊朗的笑脸。
“不甘愿,但是够了。”
有人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娇贵的俏臀硬是死赖在马桶上,幸好他早有预感今晚肯定彻夜无眠,索性再度不嫌烦地弯臂勾抱柔软的身子,还没来得及抗议或是发飙,她旋即被打横挂在肘臂中,如浪的裙摆下一双长腿腾空挥舞着。
“王八蛋,干嘛不让我洗手?!要是害我吃坏肚子,我看你怎么办!”楚宁厌恶他像对待无知幼童似的应付她,好像她的势利、骄纵全是一层假皮,到了他面前自动剥除,只能任其摆布。
一身疲倦的娇躯被卸在弹性疲乏的沙发上,她刚要仰首给他一个唾弃的神情外加附赠几记妆糊得吓人的白眼,下一刻,那件沾满他踩过无数荆棘以及恶臭血腥气息的黑色风衣毫无预警地覆下,掩去了她那张能荣登影坛经典“午夜艳星惊魂记”的骇人丽容。
“穿上。”令人抓狂的嚣张命令穿透粗糙的聚酯纤维贯入她耳中。
她慢了半拍,极不情愿地举高用不惯的右手抓开风衣,有些恼怒又有些错愕的看着他正套上棉纱混纺的黑T恤,再外罩一件令人感到乏味的黑格纹衬衫,遮去了一整晚的养眼镜头。
喔,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感官神经失调,她有发炎趋势的红肿双眼顿时似乎更痛了。
“你想干嘛?”她明知故问,笨拙的以单手穿上风衣,见左袖卡在手铐处,她瞟睨着挑衅道:“喂,这样我怎么穿?”
铁宇钧单手扯过风衣的左袖,直接一把撕成两半,绑上纤瘦的胳膊,完全不顾她的瞠目傻眼,轻扯嘴角道:“我正打算找把刀帮你这身红疹挖掉,顺便去黑市问问,像你这种水平的人皮能卖到什么样的价格。”
他不知说真还说假,拉高手铐吊起纤瘦皓臂,张开大掌一把盈握住雪白柔荑,杀得她完全措手不及,就象是在来得及回神之前,被他一举撞破了心中堡垒的镶金大门。
楚宁愣望着被他握在大掌中的左手,破皮流血的手腕痛得麻热,恼人的痛楚时时螫刺着脑神经,却在他这么一个猝握之间,戳破泡沫似的,啵一声全然感觉不到痛。
“先生,这里不是德州,『电锯杀人狂』里喜欢穿人皮的杀人魔也早已作古,与其贱价贩卖,还不如留着自己穿。”她在他溢满嘲谑的眸中赫然惊醒,痛恨自己满脸疹子的惨样根本耍不了高傲的派头。
“废话真多,你跟人谈价钱的时候也这么多话吗?”铁宇钧状似挑眉寻思,“应该没有吧,我听说你一张金口就是不二价,前年一笔狙击某国贪官的生意,你连罗兰人都敢狮子大开口,狠狠反赚了一笔中介佣金,还不怕死的找上罗兰当家的谈判,那次的传闻可有趣了。”
她气恼的鬼吼:“到底都是哪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王八蛋鬼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说?!”有活人的地方就有会唬烂的贱嘴,果真不假。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可多着,像蟑螂一样杀也杀不完;不然,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他随口抛了记会心的一笑,便将她钉死在无形的墙上。
也许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以及情绪,又或者根本是唯我主义,自头至尾,他丝毫未曾察觉她的心神一再被他无心的细微举止撂倒,更不会知悉,她的心里有座虚拟的碉堡正陷入混乱的内战。
本能提醒她,别再继续招惹他,否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可是,潜伏体内的另一股反骨的本能却刺激着她全身的感官,一根又一根地抽离了武装的刺,月兑去了软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