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戏落幕,虚假的面具剥落满地。
“情人节刚过,你要继续假装,还是要干脆一点让彼此『坦承相见』?”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断以状似一语双关的暧昧词汇混淆她的视听,到最后,演技出神入化的人竟然是他……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楚宁贝齿狠咬,感觉一整晚自己像在马戏团里耍猴戏,这个王八蛋倒是看得很尽兴,揩油揩得很爽快。
“你的特征太醒目,想不察觉都很难。”大掌轻轻使劲扯开她红棕色的鬈发,宛若瑰艳的花瓣落了满肩,铁宇钧一改刚才的百般挑逗,双目冷肃的盯着她的眼。“声名远播的野玫瑰,你太高估自己的演技,也太高估男人的色心,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攀折有刺的花。”
言下之意,他根本对她没有半丝兴趣,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谍对谍的演技大考验。
她真的太低估这个男人的能耐,误将他眼中浓烈的欲/望看作是因她而起,才怪!这个传说中嗜钱如命的男人果然名不虚传,再美的女人、再诱人的胴体送至他眼前,还远比不上一箱白花花的钞票。
楚宁冷冷地嘲弄,“他们说,你最擅长玩的就是两面手法,果然没错。”
铁宇钧只是淡淡地抬眉,颇具深意看了抿咬的红唇一眼,在她的媚眼瞠瞪之下将手铐的另一头套进自己的右腕。
一只银色手铐,禁锢了一刚一柔的掌,有形的、无形的枷锁箝制着两颗心,两人却是浑然未觉。
“你应该知道我的老本行是刑警吧?”他举高受制的右腕,她莹白的左腕连带一块遭受扯弄,磨破了水女敕的细肤,痛得她冷汗直冒。
Shit!他绝对是故意的!想藉这个举动警告她,别想再装疯卖傻,他更是不介意自掀烂底。
楚宁极力遏抑过喘的鼻息,面色苍白,却硬是要故作傲然,“我当然知道你的老本行是什么。铁宇钧,有人戏称你是铁面悍将,干过两年菜鸟刑警,最后被上司推荐,拔擢至中情局,隶属中情局专任卧底的情搜探员,看家本领是吃里爬外大玩两面手法,还是专门黑吃黑的贪婪猎人。”
无庸置疑,与这个男人画上等号的是恶劣、卑劣、顽劣等等不良标签,他的出现无疑是一场灾难风暴的开场。
他,集诸多之恶于一身,令人闻风唾弃的臭家伙!
出乎意料的是,她极度嫌恶唾弃的口吻带来的不是他的怒火,反而是咧嘴大笑。
她恨得牙痒痒的,眯起的媚眼恶瞪着他。笑,迟早笑死你!总有一天,她会冷眼看着他那排整齐的牙齿一颗颗被揍落,到时候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想不到我的声名狼藉反而成了我最佳的个人简介,我连替自己辩驳的口水都可以省下,还可以从你这张甜美的小嘴听见美妙的赞美。”
楚宁瞪大眼狠抽一口气,状似缺氧,“我这哪是赞美!你耳朵有毛病啊?”自以为是的变态王八蛋!
“对我而言,所有的诋毁都是对我最贴切的形容。”包括那些比臭水沟还要令人作恶的流言,他一概没有任何异议。
“怪胎!”
铁宇钧眉头轻展,戏谑的朗笑道:“看开一点,你甚至只差那么一点就要和我这个怪胎上床了。”
她气得发抖,紧掐着拳头揣想着一拳打烂他这颗死人头。“鬼才跟你上床!我是想等你月兑到一丝不挂的时候再反攻个措手不及,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楚宁,专业中介商,无论是军火贩卖还是指定杀手的安排,凡是能够交易地方,都能见到你的芳踪,苦无门路可钻的人无不将你奉为上宾,不过关于这个,你大概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短短几句话便透露了他对她了如指掌,她不寒而栗,身上狂冒红疹。
充满野性美的麦色俊脸不断逼近,迫使她拚命往后仰。
他饶富兴味的看着她,刻意语调轻柔地道:“有些人提起你的时候总喜欢用『红蔷薇』来戏称,他们说,你总是披着一头魔鬼诱惑人般的红发,用最犀利的价格剥削那些不知内幕的傻瓜,还说你游走在上流以及下流社会中,来去自如,可是,从我的眼里看来,你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朵野玫瑰,说蔷薇是太恭维你。”
说着,他故意扯高手铐,致使她只能被迫倒向他墙壁般坚硬的胸膛,饱满额心应声撞上他的心窝处,纠结的胸肌上头未干的水珠转印上她眼角、粉颊,恍惚之间,彷佛泪痕潸然滑下。
愤然的仰高头,看似落泪的芳颜恨恨的死瞪着他,“既然知道我的意图,你干嘛装模作样绕一大圈?”
“因为我知道你埋伏了这么久,惺惺作态了这么多,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个屁!”她的演技明明好得能囊括所有影视大小奖项,竟被他批评得一文不值?去他的!
“我吃掉的那批三流军火,是经由你这只能颠倒是非的小嘴推销给俄国佬,你抽了三成佣金,外加不劳而获接收了两个新客户;至于那批货是从英国白家流出来的散装品,再经由阿拉伯地下工厂的改装,辗转到了你手边,你乐得买空卖空,把这批已经沦为次级品的军火天价兜售给不详内情的俄国佬。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可别以为他是随口诬赖,胡乱栽赃。
“没有。”楚宁忿忿地咬着红艳的小嘴,如果能用眼睛将人生吞活剥,她肯定是头一个!她很没形象的瞪大晶灿的眼,不敢置信他早探清了她的底。
“是吗?看来我转述得很生动。”铁宇钧绕过惯用的左掌,扶起快呈现断颈状态的白皙小脸。
她顺势愤慨的仰额,瞄准了可恨的饱满天庭一头撞去。
叩一声,剧烈的碰撞几乎快将两颗头弹开,偏偏其中一颗倔傲的打死不退,咬牙狠狠挤压着对方。
刚强如刃的眼神交缠着冷媚的目光,谁都不愿意示弱,谁都不愿意放软态度,象是打定主意让这记眼神厮杀持续到天荒地老。
哼,开玩笑,谁要跟这种没品的男人僵持到天荒地老?!
稍有迟疑,闪烁迷离的眼神立即对上眯眼含笑的俊眸,他以嘲谑的眼神宣告她输得一塌胡涂。
“你这样铐着我想做什么?S/M性|虐待满足你潜藏的兽欲?”楚宁拉高磨红的左腕,懊悔不该让他知道自己是左撇子,左手遭制简直是形同断了只手臂,这肯定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知道,你想在查出那批货的下落之后通报俄国佬,顺便再狠捞一笔,让我想想看,那些俄国佬出多少价码通缉我?一千万?两千万?”足以令女性倾倒的迷人笑容从他脸庞扬起,低沉沙哑的声音逗惹着她发痒的耳膜。
“俄国佬根本不知道那批货被你劫走!他们以为是老美觊觎这批货,所以转手偷运到美国……”
若不是刚好这个男人当时正在哥伦比亚的大毒枭身边卧底,美俄双方的黑帮近来又陷入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让他刚好能从中乘虚而入,偷天换日,搞得乌烟瘴气,她也不必酬金用罄,沦落到带着手边仅存的一箱美金逃回台湾当假凯子的凄惨地步。
冰天雪地的北欧、富热带风情的拉丁美洲、度假天堂瑞士、人人都有梦可作的美国、阳光充沛的加州……偏偏她最痛恨的地方就是现在脚下的这块土地。
台湾,有她切割不断的血缘在此,偏偏也是伤她最深的地方。
“你是怎么知道我人在台湾?”他关键的问句,窜进某颗塞满怨言的小脑袋瓜。
“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像个孬种躲在这种小鸟蛋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