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合日。”易风暖低声道。
合日?那是什么?
他为她擦干身子不似以往会帮她穿好单衣,竟然直接连着浴巾将她打横抱起,出了偏房,放到寝居的床上。
瞧见他开始月兑衣服,她霍然明白他想干嘛了!
他们是夫妻呀!
就算没感情存在,甚至这位小姐还讨厌他、恨他,他们仍是夫妻啊!
若没做过那档子事,又怎会怀孕,“她”又怎会因为难产致死,让她有机会附了身!
她吞咽了口口水,感觉脚底在发麻。
“一定要吗?”她不想跟一个彼此不想爱的男人上床。
“为了子嗣。”
他将衣物月兑尽,露出精壮身材,可她对他健美的身躯毫无所感,她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双腿之间。
她终于懂他口中的“合日”是指什么了,想必今日是“她”易受孕的日子,所以不得不上床!
就连上床都这么公事化啊……
她更确定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爱这个小姐了……思及此,她不知为何心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我才做完月子,能不能再缓缓?”她怯怯要求。
她一点都不想跟个“机器人”上床!
“已经过两个月,大夫说可以了。”
大夫说过百日悉心调养,她的身子会比以前更容易受孕,不需要花上两年时间!
容忍度尽失的他,只想赶快让她怀有子嗣,将肩上的担子卸下,别再被侮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觊觎郎家的财产。
他一俯脸,她的双眸立刻紧闭,唇更是抿得死紧,然而他并未吻她,仅是亲吻她的颈侧。
她看得出来“她”根本引不起他的xing欲,说不定他现在脑子里正妄想着别的女人的躯体,也许是他真正喜爱的人……
她觉得很不舒服,觉得自己就像条母猪,只为了生孩子而存在,他就连上床都是那么公式化!
“我不要!”她挣扎,“放开我!”
胸口的大手将她压制在床上,“别任性!”
“我不想为了生孩子而上床!”那太悲哀了!
“我们成亲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孩子!”她在胡言乱语什么啊?“若未有孩子,难不成你甘心郎家产业落入我手中?”
“那你就拿去啊!”反正什么郎家产业本来就不是她的!
他以为她在说反话,故意测试他,咬了咬牙,忍下满腔怒火。
“不要!”她觉得大受屈辱,“我不要!”
他不想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可她这样拼命挣扎会让他分心。
“我不要跟不爱的人上床!”她哭着大喊。
他浑身一震,全身僵直。
一感觉到禁锢的力量消失,她慌慌抓被起身,躲到离他最远的角落去,含泪大眼充满控诉。
他的胸口传来阵阵刺痛,万万没想到她那句“不爱”还是有办法刺着他,难道他对她仍有残情?
“今晚你先冷静,好好想想我们成亲的意义,明晚仍是合日,我再……”
“不要!”她直接打断,“我已经受够你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你根本无心,你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公式化,与其如此,倒不如什么都别做!”
她要求他有心?
他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成亲之后,她想尽办法凌辱,就算在下人面前也不曾留过半点面子给他,他忍耐,只为了守诺。老爷待他如亲子,他不可能背弃对亡者的承诺,他能做的,就只有将心绪抽离,如今,她却连这点空间都不肯给。
或许,只有他发疯或死亡,她才会放过他!
“我办不到。”这是他最后的孤城。
“若办不到,那你就别再殷勤的伺候我,我宁愿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别这么勉强、委屈来服侍我!”
“小姐累了。”他下床取来单衣,“让我服侍你就寝吧。”
她一把抢走,“衣服我会穿,这种小事不需你帮忙!”
她快速套上衣服,结好系带,接着拉被躺下,“你赶快去休息吧!”
他重新穿好衣服,吹熄蜡烛,“有事拉铃。”
“嗯。”
门关上的声音传来,豆大的泪珠纷落。
她不懂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小时她被抛弃在垃圾桶,要不是好心人听到哭声将她送到孤儿院,她就被当成垃圾一样进了焚化炉了。
她的求学过程并不是很顺遂,明明平日功课优异,可遇到大考就会失常,大学未考上国立学校,私立学费又供不起,索性进入社会谋得百货公司客服小姐一职,这一做就是六年。
三年前与前男友相恋时,她以为自己已经时来运转,上天终于肯回首多关注她一眼,没想到终了竟是被抛弃,还因为意外丧失生命,被丢来这个陌生的时空。
现实中,她成不了婚,在这儿却早已有了丈夫,可这丈夫一点都不爱她!
前男友至少是喜欢她的,只是他太自私,第一顺位是自己,再来是事业、功名……她不知道被排到第几名,但她自信不会掉到十名之外,可这位丈夫呢?他连给点“心”都办不到!
就连上床都是为了生孩子!
她不是只能育种的母猪!
她不是!
小脸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做错了什么,不肯给她一个人世间的牵绊?
她好想有一个家……
好想有一个和乐完整健全的家啊……
她不需要这样富奢有人服侍的生活,她只要一栋小小的房子,一个深爱她的丈夫,两个活泼可爱健康的小朋友,这样就好了。
她甚至不希冀可以常常出游,就算每日都得为了生活而奔波,她也心甘情愿。
她的愿望如此的渺小,为何就是不肯成全她?
为何?
哭了一整夜的她,隔日果然双眼红肿如核桃。
而他,仍是在她清醒时就出现在她床边。她真要怀疑他到底多早就起床,守着等她清醒。
漱过口,他才伸手欲取饼纱巾为她拭脸,她早他一步抢走。
“我自己来。”胡乱抹了抹脸,她也不让他帮着穿袜穿鞋,缩起了腿藏在裙内。“你不用忙我的事,去忙你自个儿的就好。”
她的举动有些孩子气,但他以为她只是耍任性,甚至是一时兴起想测试他,故捺着性子好声慰哄,“外头的饭菜要凉了,让我帮小姐穿鞋吧。”
他那低声下气的模样,让她看了眼眶发酸。
她见过的,离开郎府的他,是那么意气风发的在他的事业中指挥若定,所有的员工唯他马首是瞻,坚定的眼神多有自信。
可一踏入这屋,他的腰弯得比丫鬟还低。
“等你有心再来。”她无法忍受这种“不平等”!
她这是要他将最后一座城池也双手交出,直接将他整个人摧毁?
大手握紧了手上的罗袜,一旁的丫鬟屏气凝神,想知道这对夫妻的坚持最后谁会败下阵来。
“你以后不用再过来为我梳洗打扮,不用伺候我用膳,这些事丫鬟都可以做,晚上也是一样……”她思索着该怎么说比较好。“当你踏入这个屋子的时候,我希望……”
“我不会再进来。”他将袜子交给一旁的杜鹃。“我会安排好的。”
“安排?”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你……”
他转身离开,在他别过脸的瞬间,她瞧见面无表情的面具崩裂,一脸阒暗得像是正要去寻仇。
这是……撕破脸了?
“小姐,您跟姑爷……”杜鹃迟疑问道,“要离缘吗?”
离缘?离婚?她讶然瞪眼。
她没这个意思啊!
“可是老爷遗言不是交代,要姑爷照顾好小姐,经营好郎家事业,直到子嗣诞下为止,姑爷不可以背信的!”
“是啊!就算要离缘,也得等孩子生了啊!”
“等等。”她抬手阻止丫鬟的碎嘴,“老爷……我爹说,要他照顾我,直到诞下子嗣为止?”
“对啊!”紫薇点点头,“小姐虽然不愿,但还是得遵守老爷的遗言,所以才跟姑爷成婚的。”
“那子嗣诞下之后呢?”
“呃……”两人面面相觑。“不清楚呢,老爷没说啊!”
这些人在想什么?
有个继承人有这么重要吗?
诞下子嗣为止?
未尽的后语可是有无穷的想象空间啊!
那个男人可是很死心眼的,她认为他将她当母猪,可现下想来,根本是将他当种马吧,而且这马还不只会播种而已,还须有经营赚钱的能力,拥有一双坚实广大的羽翼,将整个郎家照顾好!
照理,他在外忙着事业经营,家中的事就应该由她这个妻子来管理,可他却得两边都包办,蜡烛两头烧的结果,恐怕不多时他就会病了吧!瞧他越来越大块的黑眼圈就知道了!
她一直认为,为了安身立命,最好别破坏这个家从以前就有的规矩,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她的心性坚忍,但也因此误了自己不少,不是吗?
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实在拿不定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