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正梧暗暗凝定因此微微悸动的心,勾起薄唇,微笑着打量她问:“怎么有空想到过来看我?”
眼前的男人没有丝毫历经几年时光洗礼的老态,一如她记忆中英俊迷人,依旧让她心头小鹿乱撞,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于澄郁咬着红女敕的唇瓣,犹豫了许久才说:“飞机餐好难吃,我想念关哥的关东煮。”
可能是因为他的“黑轮.无敌”开在学校附近,关正梧遇过不少已经毕业的学生在毕业后仍会再访“黑轮_无敌”。
大伙儿见到他,开口便是这一句话。
如今听到于澄郁说出这句话,他的感触更深,过往对她的怜悯与疼爱自有意识地涌现。
他一如多年来的习惯,伸手模模她的发顶,莞尔地说:“你可能得再等一下。汤底还在熬呢!”
关正梧一如往昔的动作与温柔的语调,让于澄郁为他颤悸的心整个温暖了起来。
她仰起头,对着他露出腼腆的微笑。“没关系。反正我没有饿到双腿发软的地步,我可以等。”
关正梧点点头。“这次会留几天?去看过你爸爸了吗?”
“关哥,我已经完成学业,回来就不会再离开了。”
关正梧愣了愣。“这么快……”
于澄郁却忍不住月兑口道:“对我来说却是十分漫长啊!”
闻言,关正梧敏锐地问:“在那边过得不好?”他记得她在信中写的全是她的学习生活有多充实愉快,唯有过年过节时,才会在字里行间透出淡淡的惆怅。
现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关正梧不禁一阵心疼,离乡背井、孤苦无依的愁苦,他比谁都清楚。
难道她是为了让他安心,所以选择性地不说,不想让他为她担心?
于澄郁摇摇头,不敢说她觉得漫长是因为想他。
蓦地,一阵冷风袭来,带起她飞扬的长发,也一并将他身上的气息送入她的鼻息。
她突然想到,刚刚看到关正梧倒了什么东西在喝……
抛开久未见面的局促不自在,她担心地蹙起眉问:“关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了岔,关正梧一愣,随即回道:“嗯,只喝了一点。”
知道他真的喝了酒,于澄郁的思绪不由主的回到他发生关系的那一个清晨。
记得那一次,他也是喝了酒……她永远不会忘记,晨曦洒在她身上,以及他压覆在她身上,忘情挺进的感觉。
她永远不会忘记,却也不止一次想过,那日他为什么要喝酒?
当日一直没问出的疑惑,如今因为他同样的举动,让她有了问出的理由。
“关哥,你为什么要喝酒?”
“麻痹。”
“麻痹?”
关正梧伸直臂,让她看清楚腕上那一圈伤疤,淡淡的说:“这道疤不定时会酸麻,挺不舒服的,喝点酒可以麻痹那感觉,好过些。”
“不是有药可以抹?”她记得那时她被那些讨债的混混打了,是关正梧帮她抹了药,还说那药膏是他学医的朋友特地调配给他用的,有非常好的行血散淤消肿的效果。
关正梧笑而不语。
有些沉病旧疾伤在心头,是药膏抹不到的……
于澄郁有些生气,气他竟然用酒精来麻痹的伤痛。忘了面对他时的羞怯,她伸手去拉他的手。
关正梧没料到她会拉他的手,有些反应不过来地任她拉着进了厨房,坐在餐桌旁。
见于澄郁拿出了手帕,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做什么?”
幸好关正梧的厨房摆设没变,于澄郁拿了个马克杯倒了热开水后,把自己的手帕浸了进去。
“帮你热敷。”恼瞋他一眼,她来到他身边。“不要为喝酒找借口。喝酒不好。”她边说边将折迭成长方形的热手帕圈住他的手腕。
关正梧定定看着她轻蹙着眉碎念着,感觉一阵热气透过布料窜进毛细孔、渗入筋骨,舒缓了手腕不适的感觉。
这同时,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压着热手帕轻轻揉着,他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不可思议的顺着血脉冲进心窝……
自从带着伤由日本回到台湾,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戴着热情阳光的假面具生活,让顾客的热情温暖平抚他伤痕累累的晦暗。
但他知道,那股暖意来得容易也去得快,一旦独处,进入自己的世界,其实他内心世界是冰冷的、孤单的。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觉暖意源源不绝地将他包围,让他忍不住放松……毫无戒备的。
于澄郁边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边按揉着他的手腕,软声说:“关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关正梧耸耸宽肩,不以为意地扯唇,“那旧伤痛起来也不是真的有多不舒服,只是习惯用最方便的方式去麻痹它……”
于澄郁不喜欢他满不在乎的口吻,好像没有谁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那让她听得心口揪疼啊……
沉默了片刻,她忍不住问:“关哥……没有女朋友吗?”
关正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过出国几年,由十九岁少女成为二十四岁的小女人,但许多话似乎已经可以对她说了。
“我负担不起另一个女人的情绪。我也不是个好情人,应该没有女人会想和我在一起。”他说得十分坦白。
证实他身边没有女人,于澄郁的心因为喜悦而翻腾,也有足够的勇气说出多年来在心底谋画的决定。
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关哥,我可以暂时住在你这边吗?”
“没打算和爸爸一起住?”
“爸爸有阿姨,我不想打扰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于澄郁向来是贴心而善良的,再加上过往与父亲相依为命那一段灰暗的日子,他可以理解她不想与父亲同住。
见他沉默,于澄郁急着说:“我会先找工作,再找合适的地方,找到了会马上搬走。我也会付你租金……”
明明他半句话都没有说,她却急得像是他拒绝了她,让他不觉莞尔。
“傻瓜,你跟我客气什么。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地方太小,要住多久都可以。还给租金咧!”
她在国外这些年,会定期汇两笔钱进他的账户,一笔是分期还他当初代垫的出国所有费用,另一笔则是她给父亲的生活费。
对她这样单纯又认真的女孩,他没想过要与她计较那么多。
如愿听到想要的答案,于澄郁既惊又喜,“真的可以吗?”
见她一双水眸闪着兴奋的光彩,好像他刚刚答应了多么重大的事,关正梧忍不住失笑。“可以。”
“如果关哥不收我租金,我下班后可以帮忙顾店。”
“如果我收租金,你就不会帮忙了?”
怕他误会,她急忙解释,“当然不是。不管关哥收不收我租金,我有空都可以帮忙。关哥不用客气,尽避使唤我。”
他当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只是见她一副受他多大恩惠的模样,才忍不住逗逗她。
“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应付得过去的。你刚回台湾,可能不知道国内近几年景气不好,你先把重心放在找工作上。”嘴角渗出温柔笑意,他像个长辈,殷切地叮咛。
“我知道。”话虽这么说,于澄郁还是暗暗决定,不管未来工作多忙,她都会帮他!
感觉手腕上的手帕变冷了,关正梧轻按住她持续揉压的手背。“这样就行了。”
于澄郁拿起手帕,担心地问:“要不要再抹药?”
“不用。已经不酸麻了。”话落,他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要去看你爸爸?”
“我跟爸爸通过电话,约好了假日会过去找他,顺便和阿姨一起吃饭。”
关正梧点点头。“那要不要先去我的房间休息?我先准备开店,晚点再帮你把你要住的那间房打扫一下。”
于澄郁闻言,心再次因为他的话充斥着暖意。
他就是对她这么好,好到让她的心义无反顾的沦陷,心甘情愿放弃大好前程,只想留在他身边。
“没关系,我精神很好,可以自己打扫。如果店里真的忙不过来,关哥再喊我下去帮忙。”虽然对他的提议超心动,但她哪里舍得让他忙完店务再忙她的事。
见她坚持,关正梧也由着她。“好吧!你进我房间拿新的床单,其它东西找不到再问我。”
“好!”于澄郁用力点头,朝他扯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甜美笑容。
关正梧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灿笑,不自觉也扯唇微笑。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在他把于澄郁当妹妹般疼爱时,她已经在他的心间悄悄的扎了根,烙了印。
有她在身旁,他好像才有活着的感觉。
这是对妹妹该有的感觉吗?
当这个念头一浮现,关正梧内心深处某个被自己强抑下的想法猛地被勾挑起。
他记得在于澄郁向他求救的那个夜晚,他把她带回家,没多久,他竟作了一场与她有关的春梦。
梦里任他尽情释放**的女主角像是阿紫却又像是她,真实得让他醒来后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即便怀疑,理智告诉他,那只是一场梦,否则之后与于澄郁见面,她不可能看起来那么态度自然。
所以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
却没想到,当时那被他强抑下的想法无由来被勾挑起,他不得不撑额叹了口气。
他恐怕没有把于澄郁当妹妹,否则不会让她成为他春梦里的女主角……还是,因为禁欲过度,才会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情感?
为此,他感到羞愧。
于澄郁总说他是她的长腿叔叔,既然身为长辈,怎么可以对于澄郁抱有异样的想法,亵渎了她对他的敬爱?
无论如何,这是不该发生的!
关正梧深吸口气,暗暗提醒自己,收敛不该放纵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