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苏明的反对与大力建言,蒋秉忠考虑到长公主的脾气,又苏明提出治水排挤军事经费,旷时费力等理由无懈可击,故而他接受了这个建议。
而蒋秉文显然有备而来,在早朝时对于苏明的抨击不仅气定神闲,还饶有余裕地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来抵抗荧惑守心天象可能降下的灾祸——兴建大佛寺。
由于兴建大佛寺的经费比起治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更不会排挤其它经费,而且若投入足够的人力,一两年就能建起。何况大佛寺盖在京城,等于神灵坐镇京中,要消灾弭祸就更有说服力了。
蒋秉忠听完了蒋秉文的建议后,毫不考虑地应承了兴建大佛寺一事,这次蒋秉文当朝推荐了苏明监修,而苏明似乎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并没有反对,所以就这么拍板定案了。
由于这件事不管是重生的王翔齐,或是穿越的苏宜都没有听说过,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很快地,时间就来到了大佛寺动土的那一日。
为了兴建这座佛寺,皇帝蒋秉忠还斋戒了三天三夜,亲自举行了动土大典。因为他的个性喜欢热闹和气派,所以大典上还请来了京城第一舞姬慕容茵献舞,气氛十分热烈。
苏明是主要监造人,与蒋龄容坐在了皇帝右方的首座;蒋秉文等一干皇亲国戚则是坐在左方。王翔齐与苏宜早被看成了一对,拜蒋龄容之赐也得以在右方占据了比较好的位置,欣赏歌舞。
严格说起来,真正在欣赏的只有王翔齐,苏宜则是无奈地看着场上如仙女般跃则飞舞的慕容茵。
慕容因的舞技没话说,即使搬到现代来,也非常值得一看。她做出的一些高难度舞步与姿势,好几次都让苏宜觉得这根本违反人体工学,却又优美到令人屏息。
可是苏宜却越看越不舒服,因为慕容茵如秋水般的目光不断投向王翔齐,许多舞蹈动作诸如奉献、给予、祈求等等意象,更是大胆地对着王翔齐展开,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慕容茵对他肯定很有意思,更遑论她根本不掩饰,上回的册封大典上,她也早就表白过心意了。
在一阵激烈的旋转后,慕容茵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朵花,这魔术般的变化引起场上众人喝采。接着她转呀转地,居然又靠近了王翔齐,最后那朵花一扔,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王翔齐身上。
场上投过来的目光不仅是暧昧,更多的是兴味,因为苏宜就坐在一旁,而且这大姑娘的脾气可是不太好呢。
“美人献花,看来将军挺享受的?”苏宜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在嫉妒,但语气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王翔齐拿起花来,不过他是个粗人,拿花像拿刀似的,令人发噱。“老子是很想扔回去,但现在慕容茵都离那么远了,我要扔回去给她,这花大概会直接插死她。”
“所以你决定收下了吗?”苏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要不送你好了……”王翔齐转头就想把花给她,但苏宜才不可能接过。她一拒绝,四面八方只要是未婚的女子,甚至有些高贵王爷等等的小妾,甚至是婢女什么的,全都往他这儿看来,目露期待。
王翔齐才懒得理这些女人,耸了耸肩,索性直接把花往后一丢,直直落到了董元身上。
董元莫名其妙收到一朵花,立刻遭受众女子的目光攻击,尤其是慕容茵的眼神既幽怨又可怜,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立刻将手上的花又推向身旁的小绿。
“小绿姑娘……”
想不到小绿如博浪鼓般摇头,马上站离他三步远,让董元只能呆呆地持着花,在心里直想着等典礼结束一定要跟好主子,千万别因为一朵花被人打劫了啊!
慕容茵的献花攻势失败,接下来是献唱。京城第一舞姬很少唱歌,但听过的人都知道她的歌声也相当出色,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好像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似的。
广场中央摆了张桌子,慕容茵换了一套华美的衣服,端着古琴缓缓地行出,后头跟着十数名貌美女子,气势惊人。而当她坐定弹下了第一个音,幽幽地开口后,全场的人都陶醉了。
今日是大佛寺的动土大典,慕容茵唱的曲儿严肃庄重,只是偶尔投给王翔齐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此时该是王翔齐摆正姿态的时候,但他真没见过这样的慕容茵,也不由得被她的歌声吸引住。
天知道他只是觉得慕容茵唱得比他军中那些掐着脖子的公鸭好太多了,根本没有什么遐想。但女人的醋意可没有什么道理,苏宜瞪了他一眼,突然回头不知吩咐了身后的小绿什么,小绿先是惊讶地张大眼,之后窃笑着点点头,悄悄地退去。
不一会儿,正当众人屏气凝神听着慕容茵的美妙歌声时,广场外突然传来了鸡啼声。毕竟大佛寺是建在户外,有些噪音也是难免,想不到原本是一只公鸡的声音,最后变成好几只大公鸡此起彼落地叫了起来,间或传来一些嘈杂的像是鸭叫或是鹅鸣之类,几乎要把慕容茵的声音都压下去。
慕容茵原本还很得意自己的歌声迷住了所有人,包含王翔齐,想不到不知打哪里来的该死鸡鸭,居然扰得她心神大乱,好几次都弹错了音,歌也无法好好唱下去,最后只好悻悻然结束。
王翔齐听到一首好好的歌居然乱七八糟的结束,不免有些错愕,这才注意到苏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顿时联想到,“这不会是你搞的吧?”
“干我什么事?那些卖鸡卖鸭的要打这里经过,能怪我吗?”苏宜耸了耸肩,坚决不承认她请小绿买鸡鸭去了。
瞧那慕容茵失落哀怨的眼神,王翔齐突然觉得一阵好笑,最后居然朗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苏宜又瞪了他一眼。
“老子只是想到,等会儿慕容茵似乎还有个花鼓表演,到时候不知会出现什么东西?”
苏宜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蛇或老鼠什么的吧?”
王翔齐笑着摇了摇头,这女人的恶名昭彰果然其来有自,只不过他倒是很欣赏这样的她。
“不过慕容茵似乎对将军你一往情深,她都做到这样了,你一点也不动心?”
苏宜忍不住刺探了一下。
王翔齐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眼神忍不住在场上搜寻慕容茵,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经验,眉头微皱地道:“慕容茵长得漂亮又会唱歌跳舞,要能得到她,全京城的男人都会羡慕。只不过对现在的我而言……她少了一份单纯。”
“单纯?”苏宜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由得朝着他目光远望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慕容茵并不是回到宫里为她准备的小棚,反而默默地走向了另一个棚子。
据她所知,那里多是不想待在外头晒太阳,躲在里头闲聊的高官们。
慕容茵想做什么?
苏宜本能地看向了原本禄王就座的地方——果然,蒋秉文已然不见。
慕容茵是禄王的人,但是在表面上没有人知道。
蒋秉文一直想把她推给王翔齐,一方面是想让她在王翔齐身边做个内应,另一方面,慕容茵若能把王翔齐迷得团团转,自然不会去在意别的女人。最原始的《龙辉王朝》一书中,王翔齐就是因此拒绝了蒋龄容将苏宜许配给他。
然而如今一切重来一次,王翔齐已对慕容茵有了戒心,对她的爱情也在前世因她暗算而坠谷时消失殆尽,但是这些蒋秉文并不知情。所以对他来说,王翔齐不接受慕容茵,完完全全是苏宜从中做梗。若是他能好好利用这种情势,说不定能让王翔齐与苏宜感情破裂,将军府与长公主府从此交恶,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此,慕容茵在他的暗示下,拜会了诸位高官,她的美丽与独特的羞怯气质,让诸位官员都看直了眼,其中更以好的卓东为甚。
由于上回的册封大典,卓东被打昏了,所以错过了慕容茵的表演。但这回几乎是在慕容茵于场上献舞时,他就被她吸引住了。
不过卓东已有妻妾数名,还有几个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对于慕容茵如此年轻貌美的舞姬,顶多也只能欣赏,再多能吃吃豆腐,至于更进一步?想都别想。
“看来卓老很欣赏慕容茵啊!”蒋秉文哈哈一笑,像是随口提到般,一副与慕容茵不太熟的态度说道:“听说她身世凄凉,福国公不如认她做义女,免得明珠蒙尘,可惜了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啊!”
卓东听得眼睛一亮。“好极!禄王所言极是,那我就认了这么个义女。京城第一舞姬啊,说出去要不被别人羡慕死。”
慕容茵立刻盈盈下拜,脆声道:“慕容茵拜见义父。”
“好!好!”卓东大声笑了起来。
旁边一群高官也跟着起哄道贺,这桩美事就这么成了。卓东虽然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国公,但毕竟也是个爵位,他以前身为工部尚书,在朝中也有相当的势力,攀上他无疑攀上一棵大树。
“国公,你今日喜得义女,不好好赏赐一番怎么成?”某位大臣突然开了口。
“好好好,茵儿啊,你想要什么,尽避和本国公说。”卓东大气地道。
“茵儿今日获得的已经够多了,谢谢义父。”慕容茵卖了个乖。
抓着这个好机会,蒋秉文又插口道:“国公,慕容姑娘想要什么,全朝廷的人都知道,就你这义父不知道,未免太失职了!”
“哦?是什么?”卓东好奇地问。
四周的人全猜出了禄王的意思,暧昧地笑了起来,七嘴八舌的把慕容茵多次向王翔齐示爱的事情说了出来。龙辉王朝民风开放,女性向男性示爱的情事也不少,因此卓东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更来了精神。
“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本国公头上。”卓东也没搞清楚情况,只知王翔齐没接受,便将此事大包大揽了下来。“本国公一定让王翔齐那小子拜倒在我义女的石榴裙下啊!”
他这话一出,旁边原本只是来纳凉的蒋龄容却不依了。她不耐烈阳下久坐,来到这供官员休息的棚子里,想不到听到这令她七窍生烟的话。
王翔齐可是她内定的乘龙快婿啊!卓东那个王八蛋随便认个义女,就要来跟她抢人了?
而苏明也听得眉头直皱,他可是怀疑王翔齐跟女儿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即使他不舍如花似玉的女儿配一个武夫,但也不想王翔齐被别人抢了。
于是夫妻两人同仇敌忾,气势十足地走向了卓东。
蒋龄容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接开骂,“卓老头!你难道不知道王翔齐现在和我女儿是一对吗?小两口郎才女貌的,你插什么花?”
卓东不知道王翔齐与苏宜的事,但即使知道了,他也不可能咽下被蒋龄容当面咒骂的气,便硬着头皮道:“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机会!再说王翔齐又不是入赘你长公主家。”
“你那慕容什么的义女,早在册封大典时,皇上就要将她赐给王翔齐了,结果人家王将军因为我女儿而拒绝了,皇上也收回了成命,你现在还来搅浑水,知不知羞?”
“谁知道你女儿是怎么迷惑王翔齐的?苏宜那恶名全城皆知,堂堂骁骑大将军配给她,那可是糟蹋了!”
“你……”女儿名声太差,蒋龄容无话可说,索性直接撂狠话。“我懒得和你啰唆,总之你得放弃撮合你义女和王翔齐!”
“我偏不放弃!你待如何?”卓东也是个火爆脾气,干脆和她杠上了。
蒋龄容气得发抖。“好!你就耍横,届时皇上要立后时,我一定反你家的聿贵妃反到底!”
这招够狠,直接踩在了卓东的要害上,让他更加火冒三丈。“你敢!你要敢这么做,我就让我家小涵天天在皇上耳边说驸马的坏话,让皇上收回让他盖大佛寺的诏命!”
“你这死老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是不顾形象的对骂起来。旁边的官员想劝,也一同被骂了下去,最后全都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