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粥凉了。”公孙梅在白虎跑出去后,端着碗走进来。
“我不要。”她领教了他煮粥的功夫后,重新思考过,留下来是对抑或是错?那粥……真的只有难以入口四个字可以形容。
嗯……不只是粥,就连中饭和晚饭,反正只要是公孙梅下厨,绝不会有美食出现。
但是算算日子,她竟然吃这些东西吃了整整半个月!
他皱起眉头,为了她的难以伺候,可知道在这没有人烟的山谷里想吃碗热粥是多么奢侈吗?能在这山谷里存活的稻株真的没几棵,这可是他存了好久的米粮,如今把大部分都分给她了,她还不满意!
他将碗放在桌上,笑说:“今早小白去猎了几只山鸡,中午烤一烤帮你加菜,你的伤刚好,身子虚弱得很,正好可以补补身体。”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寒水发现公孙梅根本不懂得生活,吃的东西,只要能入口就是美食,身上的衣裳,只要穿得暖就是华服,难怪他跟那头小白能在这人烟稀少……不!是根本没有人烟的山谷中,生活这么久。
这跟刚开始见到他的感觉完全不同,那张漂亮的脸蛋配上那颗脑袋,实在是不怎么搭,可惜、可惜。
她那时一定是摔昏了脑袋。
还有一点,就是他非常罗唆,老爱念一些劝世文给她听,像个老头子一样。
像他这么多话的人,一点都不象是会躲在深山之中跟一头白虎生活的人,应该会闷死他吧?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她也没想过要问他,反正不关她的事。
“这附近有泉水吗?”她问道。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沐浴饼,之前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好,如今她都能下床走动了,当然是要把身子弄干净了。
公孙梅点头,“有,一里外有一处温泉,小白最爱去了,你待会儿可以叫牠带你去。”
小白?
“不要!”她怕死那头老虎了。
“你放心,小白也是母的,你用不着害羞。”
难道要他一个大男人带她去?
虽然身处荒山野岭,但他还是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怕老虎啊!
算了,跟一个笨蛋相处,她合该认命。
“这个山谷有出口吗?”
她突然想到,若要离开,又该从哪里出去呢?
他摇头,“没有。”
“什么?”她没听错吧?
“不然你以为我何必长住在这里呢?”他说得淡然轻松。
寒水快昏厥了,“那我不就要永远跟你一起困在这里?”真是个恶耗。
他很认真的点头。
“天!当初你干嘛救我?困在这里,不如死了算了。”生不如死啊!
“跟我一块住在这里比死还痛苦吗?”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有人来陪他和小白耶!
她又朝他翻个白眼。
她不只是要跟一头白虎生活,更要跟一个白痴一起在这里相处下去。
她开始后悔了。
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从悬崖上跳下来?
她应该先到悬崖下来访查一下再跳!
又过了几天,寒水终于能行动自如了。
这个公孙梅虽然罗唆,但医术还算厉害。
她步下床榻,走出房外,今天的太阳不会太热,气温正好,很适合走动走动。
走到屋外,她看到公孙梅闭上双眼,靠在小白的身上晒太阳。
小白看到她,大大的眼珠子转啊转的。
经过这些日子,对于这头大老虎,她没那么害怕了,但要接近牠,也不可能,于是她在离牠远远的石阶上坐下来,吹吹凉风。
“你的身子才刚好,最好少吹风。”公孙梅没张开眼睛,继续养神。
她转头面向他,“你每天都这么过日子,不会觉得无聊透顶吗?”在这个山谷里,什么事也不能做,只见他每天不是采药、捣药,就是吃饭、睡觉,乏味、无趣极了。
况且准备那么多味药要做什么?这山谷中除了他们以外,也没别人了,真是莫名其妙。
他张开眼睛,缓缓的伸了个懒腰,慵懒却惬意,“我过惯了。”日复一日,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抬头望着蓝天,“想这么爬上去,似乎也不太可能。”真的很不想被困在这里。
“外头的世界那么纷乱复杂,待在这里也不是坏事啊!”像他,就很自得其乐。
“你待在这里多久了啊?”她突然想问。
这个……他得好好算算。
“有八年了吧!”
八年?
寒水不解,瞧他说得云淡风清,怎么能在这个地方一待就是八年?
“看你的年纪也没多大,应该不是来这里养老的吧?”
他的脑袋真的有问题!
公孙梅淡淡一笑,“既然都选择跳崖结束生命了,待在哪里有差别吗?”
“你当初会来这里,也是因为想跳崖自尽?”那他们不都是天涯沦落人?
“我是问你。当初在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你有后悔过吗?也许你的亲人现在正为你悲恸欲绝,这么想,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傻呢?”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是她的事。
不过经他这么一问,她心底的失落与疑问也被挑起了。
如果他们知道她其实没死,会是高兴还是失望呢?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近她,“我只是好奇罢了。”
“哪来那么多好奇心?!”她被问烦了,而且话说回来……“刚才好像是我在问你问题,怎么变成我在回答呢?”
“呵,你也没回答我半句啊!”扯平了。“你的脾气真是不太好。”
人人心里都有不可说的秘密,也有不愿碰的伤口,既然她和他一样,那么,他也不想多问了。
噢,她又被挑起了怒火。
“我的脾气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当然了。”他一脸认真,“以后的日子我们都得一起过,你总不能每天朝我大吼、大叫,这样日子多难过?”
寒水更火大了,“谁要和你过日子?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
她才不要被困在这里,面对只会惹她生气的公孙梅。
“嗯哼。”他点头,“那……你中午想吃些什么?吃鱼好吗?我叫小白到溪边捉几条……”要想办法离开这山谷,总得先填胞肚子吧?
“不要!”她的火气未消,“你弄的东西难吃死了,我没胃口。”虽是气话,也是实话。
他皱起眉头,然后微笑,“我还以为是我的味觉有问题,没想到那些东西真的是很难吃。”
她忍不住摇头。这样还能笑得出来,他真是够了。
“那我去采野果好吗?野果不用烹调,会好吃许多。”这也是变通的办法。
“不要!”她气呼呼的起身,“与其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如饿死算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想活了。
采野果来吃也不要,他只能再想想更好的办法了。
“啊……”她本来想走进屋里,却因为一时大意,没发现路上有个凹陷的窟窿,不小心踩空,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地面跌去。
公孙梅来不及拉她一把,只能先趴在地上,做她的肉垫,要不然她这一跌,才刚结痂的伤口可能又要裂开了。
预期的疼痛没出现,反而跌在一个软绵绵的胸膛上,让她惊呼出声,“噢!”
“哎哟。”他也跟着痛呼一声。
她定神一看,发现自己就躺卧在他的身上,连忙爬起,不料却又不稳的一滑,身子再一次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两人的脸颊还紧紧的贴在一块……
公孙梅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沁入她的鼻腔,她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顷刻间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动作。
经过两次折腾,他身上可能要多几处淤伤了。
“水儿,你没事吧?”他想转头探问她的伤势,不料却触碰到她的唇瓣,并紧紧贴合。
突然,两人静止不动。
半晌,寒水有了反应,连忙起身,“公孙梅,你在做什么?”他竟然非礼她。
“我……”这下子,他也无言以对。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公孙梅摀住脸颊。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我只是怕你摔伤。”新伤加旧伤,不好治啊!
看他一脸无辜,寒水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大。
“你……活该!”谁教他鸡婆。
她站起身子,气呼呼的进屋。
公孙梅紧跟着爬起来,“水儿,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他只是很好心的想救她……
转头一望,正舒服的晒着太阳的小白朝他露出同情的眼神。
砰!
关门声回应他的道歉。
不过屋内的人倒是露出一抹笑,抚着自己的唇。那笑声虽小,却咯咯的响着。
怎么世上还有这样可爱的蠢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