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辆双头马车,车后拉着一座独特的铁笼,由一群人押解行进在郊野荒道上,直至一处野林边,看了看天色,才停下小歇。
前方,一个面庞方正,头发灰白的中年汉子下马,来到铁笼边,将水囊从铁笼口递进去,随即重重一叹。
“劳叔,你这一叹,额头的皱纹更多了。”铁笼内传出关切的声。
“泰罗武,你四处盗取镑家剑源铁,再锻剑砍断各家名剑,摆明的羞辱,现在各家剑源联名请主持本届‘剑艺、监源’的斜阳古城主持公道,古城是武林大豪,由古城出面,你此回难月兑身!”被称作劳叔的左全劳揉着额。“我说你这小子,聪明、天分用不对对方,这几年,我负责押解你三次了。”
“那应该习惯了。”
“你前几次化险为夷,是你的本事,也是你广结善缘,有几个武林公道人士愿意为你出声。”左全劳摇头。“这次不同呀,一入古城,除非奇迹,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古城城主任灿玥,听说冷硬莫测得不像正派中人,对三教九流又强悍的彷佛正义化身,是个不好模透的人。”铁笼内将水囊袋递出。
“古城城主,上一代让人尊敬,这一代让人害怕又难捉模,总之,没那么好月兑身。”左全劳要他皮绷紧一点,这次遇上的主事者不好过关。
“这我很清楚,我和古城几个年轻一辈的堂主有交情,听了不少。”
“能请他们替你说说情吗?”
“我不想他们为难,再说偷偷东西,不至于搞到要我的命,最多,就失掉几年自由啰,关在古城内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会关照我的。”铁笼内传出的声,唉声叹无奈。“我只是不忍见神铁在庸人手中成凡品,帮他们锻好剑,斩名剑罢了。”
更不想见到暗地和一些匪寇之流有兵器交易的剑源世家,得到锻剑的上等原铁,未来锻出的剑,已可知将是一把滥杀无辜的血剑!
“就算你懂、你对,非你所有,岂能硬抢!”真不知要训这小子几回。
“好啰,等我这回避过此劫,就再去找伟汉和劳叔喝一怀。”他那同父不同母的兄弟,一直很照顾他这个在外鬼混的手足,“相信雪芸今年会生个胖小子给劳叔解闷。”
“这大概是今年唯一让我开心的事了。”
正要再递些食物进牢笼内,一只手伸来挡下。
“左镖师,该上路了,明天开始要进入古洲地盘,今夜要格外小心。”其它名家剑源派出押解人犯的协助者挡下他要递进去的食物。
“想劫囚还是杀犯人的,多半会在今夜出手。”一入古洲地盘,便是古城势力,江湖人不会想对上古城。
泰罗武在江湖上的名声和人面皆不差,只是近年不晓得为什么,四处盗原铁,锻剑后,再四处砍断各家名剑,因此有些剑源世家对此羞辱难咽,想杀之痛快的!
“今夜左镖师顾守外围巡逻吧。”负责主导的人,不想左全劳太靠近嫌犯。“为免真出事,左镖师与嫌犯的交情,将落人口实。”
“我清楚,一切有劳李镖师了。”左全劳知对方为难,纵然清楚他不曾公私不分,自己也还是避嫌的好。
就在前方的人挥手,要再上路时,野林内忽传铁链声,随即两道胳臂长的大铁钩飞出,勾住铁笼。
“有状况!”周遭警戒的人才大喊,铁笼已被整个勾住,猛然拖下车,前方的马匹受到惊吓,嘶鸣的抬蹄!
“有人要劫囚——”
为首的李镖师马上跃身挥刀,重重劈下,想砍断勾住铁笼的链子,没想到一刀砍下,非但砍不断,反被一股强大的作用力反弹,李镖师被震得长刀月兑手!
“这个铁钩不是一般铁链打造——大家小心——”摔跌在地的李镖师大喊。
一见铁笼要被拖入野林,其它镖师和剑源家的协助者忙拉住铁笼,不让铁笼被勾走。
“这可是“原磁链铁”,我锻造给绿林好友成犷,砍得越大力越伤身呀!”铁笼内的泰罗武,兴致极好的倚在笼边看热闹。“成犷果然重义气,不惜得罪一票名家剑源,也要出手救人。”
邑东绿林四十八骑之一,成犷,与他交情匪浅。
“其它人,跟我进野林制住劫囚者!”
李镖师大喊,左全劳和其它押车的武者,全往野林内冲去!
却见野林内射出无数暗器与细小的铁钩细链,众镖师和武者扬刀挡下暗器,有的避之不及被铁钩勾住,拖往林内!
“成犷,说好别伤人!”看到左全劳中暗器,泰罗武喊着。
“说好的是不会死人,受点伤死不了。”宏亮粗爽的声从山林内传出,有几分没好气的嗤道:“战场无眼,我邑东绿林四十八骑,可不想双数变单数!”
就在林中数名穿着与野林同色衣物的人要直接出手夺铁笼时,远方忽传来奔踏的马蹄声。
“首头,有其它人马靠近!”藏身野林高处,观测的人道。
“回林,看情况!”成犷命令要出林的手下退回。
此时,数道细雨般的飞针射入勾住铁笼的炅钩内,随即飞针像融掉一样,一层白色霜寒包覆铁钩,数道蓝衣身形飞身而来,站上铁笼,举剑砍断拉住铁笼的铁钩!
铁链应声而断,数名一式蓝衣的人马奔驰而来,唯见一名白衣为首者,指挥五、六名手下下马改朝林中而去。
“绣冰针、蓝衣绿结,是古城剑层武护!”泰罗武朝野林内大喊,“成犷——走吧——别硬碰!”
野林内马上传出长短不一的哨声,似在传递消息!
“小武——兄弟一定会救出你!”粗亮的声立誓般一吼,随即野林内一片安静。
“大堂主,被拉进林中的镖师已找到,都受了些伤,伤势不重。”
“出手想劫囚的人都已月兑逃。”
古城武护救出被铁钩拉入林中的镖师和武者,朝上司禀告着。
白衣为首者,斯文尔雅,眉目沉稳,他朝众人抱拳,道:“在下古城韩玉青,奉城主之令,来此接手押解秦罗武至古城的事。”
“大小姐,明日的先人忌还有今夜再入老宅时,请一切小心。”李伯将御云剑放入她所佩带的独特大长刀内,再将刀封好。
她所背的大长刀,是特别打造,刀身能成剑鞘收剑,剑柄嵌在刀把上,巧妙的融合成型。
“这是中和府内“幻香”毒性的,你虽有沈家的解毒丹,但那是解中毒之后的症状,顺风撤下这些,宅内的毒所产生的幻觉就影响不了你。”朱婶将一包药粉交给她。
“李伯和朱婶对桐家老宅有什么看法?”袁小倪拿过长刀和药粉,看着天边夕阳西坠,入夜后,她打算将刀刃先藏入桐家老宅,布置好要入老宅的一切预备。
明日,桐家要进行先人忌,她可不好在人家祭祖仪式,明着带刀剑入宅,只能先将刀剑藏进老宅。
“有心人的安排,从大厅之后开始,阵法与机关同在,最深的内院有一面数丈高的红墙隔起,难以再入内探查,还有一扇厚重的铁铸大门,门上有一个脸盆大的圆洞,透过大洞可看到院落内,院内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景象。”
见李伯一脸怪异,袁小倪看向朱婶。
“十、十八层地狱!”朱婶也一脸不知怎么说的模样。
“什么?”
“看到无声的……十八层地狱景象,刀山、油锅、拔舌、血池、剥皮……传说中能看到的,都出现一遍,眨眼又变成偷窃、奸yin、杀人、抢劫的各种作恶景象,最开一片荒芜。”
只剩风声呼啸,足以让大家看到寒毛竖起,悚然的僵立好一会儿!
“哈哈哈——我欣赏这个充满警告的玩笑——”袁小倪哄然爆笑,“太好玩了,先是劝世,接着告诉闯入者,最后将是一场空吗?”她真想亲眼看到。
“照李伯的观察,那个大圆洞应该就是钥匙孔,因为圆洞周围有轨槽,暗藏齿刀,桐家可真将锻造之术发挥圾致,没有特制的钥匙,擅自伸手入圆洞探查,只怕要被断肢!”朱渖道:“护院将一截枝干伸入,枝干马上被截断!”
“这应是给不信邪,还妄想潜入的人教训吧,这二十年内,一定有宵小好奇闯入,误入机关后,怕被桐家追究,干脆说闹厉鬼,经过桐府被鬼害的!”她开始可以了解桐家闹鬼说法是怎么传开,“而且院落居然还有可怕的噬肉血蛾,这也足以解释为何曾在桐家老宅附近,发现断肢或血肉模糊的重伤者!”
“从洞内看去,老奴感受到一种很独特的阵法,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是有人从里面监看,但又感觉不到……人的气息,继续从洞内探看,会让人浑身一颤,实在不好说那到底是什么。”
“真这么邪门!包可证明是有心者的安排。”袁小倪甩过长刀,唇角高扬,双眼燃着高昂斗志,恨不得马上出手砍了阴谋者,“放心,御云剑可勘破任何阵法的阵眼,一旦破了阵眼,要打颤的就是背后的阴谋者了!”
“小倪……”朱婶不放心的唤道:“万一……真是厉鬼怎么办?”
“邪成这样,会不会真有……什么东西?”李伯也忐忑。
正拿起长刀随手比划一下的袁小倪,哈的一声,感到好笑,身为夜风离魅的她,被人称为夜魅之鬼,岂会怕这种摆明的装神弄鬼,更何况,她的刀、剑连收妖都行!
她想如此高声回应,却一转头,就见眼前的两位老人家,眼神认真不戏闹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