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下午四点,人声嘈杂的麦当劳里,一群女大学生端着自己的餐点,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兴奋的八卦着。
“你们看新闻了吗?我原本不知道前景建设、文氏金控、波塞顿游艇集团是什么,多亏了这段时间的新闻,我已经搞清楚这几间公司在干么,举凡股价、人事,我都了如指掌,还有还有,连论文主题我都想好了,就做『波塞顿集团的堀起』!喔对,我爸还买了这三家的股票,有赚钱耶。”
其中一名女大生兴奋的说着,结果立刻被嘘。
“拜托,你是不是女人啊?麻烦罗曼蒂克一点好吗?”另一个短发的女大生白了眼姊妹淘,而后露出梦幻的神情。“天哪,我也好想要这样一个深情的男人,小时候照顾我,长大后仍不能忘情,重逢后闪电结婚,延续两小无猜的深厚情谊!”
“真的!”一群女生你握我手、我牵你手,发出了羡慕的赞叹。
文景瑞儿子出生当天,白天各家媒体还给予祝福,下午却有某家电视台爆料,说文景瑞和妻子是契约婚姻,有效期限只到小孩生下为止,而神秘的文太太名叫温希琳,是一名父不详的私生女,还说她贪慕虚荣,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和亲生小孩,是个拜金女,引发民众哗然。
而向来不爱接受媒体采访,对个人隐私保密到家的文景瑞听到这消息,为了维护自己妻子,他大动作召开记者会,澄清这项不实传言——
“我妻子的确父不详,但她的出身并未带给她任何负面影响,相反的,她是个好女人,是我所见过最善良、最单纯的好女人,绝非报导里所说的拜金女。”文景瑞语气诚恳的说。
“另外,我曾对外说过我是个白手起家的穷苦孩子,关于这一点,很抱歉我说了谎。我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直到我母亲病逝,才回到我父亲身边——我父亲就是三年前在美国车祸过世的文氏金控总经理,文渊华。”
此话一出,在座的记者们都惊讶的瞪大眼。
“我到父亲身边时,他已与我妻子的母亲温雅女士结婚,我与我妻子相识于幼时,一同生活三年,我照料她生活起居,她给予我信赖祟拜,我们不是亲兄妹,却比亲兄妹更为亲密,直到双方父母离婚,我们不得不分离。”
文景瑞出示了数张他们曾经一起拍的生活照,还大大方方的传阅下去,让所有在场人士验证照片并无作假。
“以现在科技发达,大家可以回去估狗,我与我妻子的家庭背景很容易就能查到,我父亲一共有三任妻子,其中并不包括我母亲——我必须说那是我父亲这辈子最大的损失。”他俏皮的眨眨眼,幽了亡父一默,引起在场媒体哄堂大笑。
“后来我只身到意大利,一待就是好多年,直到我回台湾,意外跟我妻子重逢,这中间我们完全失去联系,只能说这就是缘分吧。至于着急娶她是因为我无法再忍受失去和分离,不让我太太曝光则是因为我妻子性格单纯,我不希望我们的婚姻让她的生活受到影响。各位,我文景瑞在此严重否认所有对我妻子的不实指控,若再有任何诋毁我妻子名誉的言论,我将会寻求法律途径,替她讨回公道。”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惜这些媒体也不是好糊弄的,并没有因此放过他。
“文先生,请你说明一下,温小姐同母异父的妹妹温希恩,她赴美就医的费用真的是你付的吗?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童年玩伴支付那么大笔的费用?”
文景瑞利眼扫过那名八卦杂志记者,神情严肃。“我妻子是个善良的女人,她深爱家人,愿意为所爱的人付出所有,而我亦然,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什么都想给她,区区几百万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她快乐,我名下的一切都可以给她。
“没错,温希恩小姐赴美医治的费用的确由我买单,不过今年十四岁的温希恩小姐也告诉我,她将在三十岁之前连本带利还给我,我很期待我这位小姨子将来的成就,也请大家跟我一起期待。最后我要说,我妻子是个很棒的女人,而能够跟她结婚生子的我则是最幸福的男人,谢谢大家。”说完便离开了现场。
记者会结束后,文氏金控董事长文传鑫也发出声明稿,承认了文景瑞跟文家的关系,并大力赞赏温希琳这个孙媳妇,于此同时,前景建设董事长温祖雄同样公开表示自己这位外孙女的品行优良,表示是自己以前不会想才会忽略她,但从往后会好好疼惜她。
两大集团的董事长都联合称赞温希琳,让外界对她的印象趋于正面,更多群众则是把话题围绕在两人浪漫的爱情故事上头,至于契约、金钱,或者是婚姻关系的真假,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听着身边的陌生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同样在麦当劳里的石澄音味如嚼蜡地吃着薯条,她脸颊凹陷、神情狼狈,以往的骄傲完全没有了。
“好难吃……”她吃了两根薯条便皱起眉,再也吞不下去。
她从小到大都是到高级餐厅吃饭,从来没有到过快餐店,就连早餐也只吃星巴克,绝对不吃这种没有品味的东西。
但她现在只能吃得起这种东西。
因为爸妈带着家中仅剩的钱,丢下她走了。
她想起前两天爸爸匆匆忙忙回来收拾东西,边收边气急败坏的对她大吼大叫。
“刚才文景瑞来家里告诉我一个消息,原来前阵子前景建设被黑客入侵、我挪用公款、贿赂官员的证据,都是他让人挖出来爆给记者的,就因为你让温希琳吃闭门羹!你这个败家女,除了会买衣服乱花钱之外,你还会做什么?”石焕忠听到时差点没气死。
“你外公知道是你丢了温希琳的喜帖,让他没坐到主桌当主婚人后气得要命,还怪我不会教小孩!音音,你妈我从没有被你外公这样训过,都是因为你!”温柔也对女儿暴吼,一点也不温柔。
“还有,是你偷听了文景瑞的私事后爆料给记者对吧?他非常不高兴,所以故意针对我们家,他说知道我参与职棒签赌,这事明天一早就会爆出来,他来提醒我一声,说我只剩今晚能走人!石澄音,你怎么会这么白目?认不出文景瑞就算了,可琳琳都嫁给他了,你竟然还去招惹她,我们真是被你给害死了!我跟你妈要走了,你去找份工作养自己,以后各人造业各人担。”说完,夫妻俩头也不回走了。
想到这里,石澄音苦笑,爸妈就这样丢下她离开了,而丈夫因为坚持要离婚,跟那个怀了他小孩的小三共组家庭,早就搬离住处,更拒绝与她直接对话,只透过律师传话谈离婚条件。
“咯咯咯咯咯。”她突然发出可怕的笑声,看着自己不再纤细美丽的手指,表情茫然。
她真是蠢啊,想让别人过得比自己不幸,将别人狠狠踩在脚底,结果到头来呢?不幸的人只有自己,她后悔了,真的好后悔……
当温希琳产后出院,抱着儿子住进月子中心时,她感到非常疑惑,因为路人看见她时,老是露出像看见偶像般兴奋的眼神,而在月子中心里,那些护理人员居然争着要帮她照顾小孩,对她更是关怀备至。
“温小姐,你好好休息,宝宝饿了我们会喂,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只要好好把身子调理好就行了。”
“温小姐,我们月子中心有很厉害的按摩师,可以帮你按摩**,通乳腺好发女乃,我会帮你介绍一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希琳很想把事情搞清楚,但她太累了,阵痛了十几个小时才生下孩子,让她觉得全身像被卡车辗过,也就没有去细想,每天就是吃和睡,舒舒服服的躺了一个星期。
“姊夫,这题数学这样解可以吗?”
“不错,懂得举一反三,还不会被陷阱迷惑,解得好。”
这天傍晚温希琳醒来,就看见下了课的妹妹以及下了班的文景瑞,两人感情诡异的好,坐在房间的矮几旁一对一教学,气氛十分融洽,像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有吵过架,那只是她的幻觉。
经过一周的狂吃狂睡,温希琳的精神渐渐恢复,她翻个身想坐起来,那两个专心做功课的一大一小立刻丢下讲义,飞奔到她身边来。
“姊姊,你好多了吗?要不要吃甜汤?已经五点了,先喝点甜甜的东西垫肚子,六点再吃晚餐。”
“有力气下床吗?要不要去厕所?我抱你。”
看着殷勤讨好的两人,温希琳清楚知道他们是因为争吵气到她而心虚,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不吵架了?”
“再也不吵了。”两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