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十岁的童佳蕙穿着白纱,坐在房间化妆台前,望着镜中今天应是最美的自己,脸上却无法流露真正的幸福笑意。
她将嫁给从小暗恋的青梅竹马,广受异性青睐的他,不仅就读第一学府,天资聪颖、外型出色,更有闪亮亮的背景——千泰集团少东。
两人虽住敖近,仅相隔一条街,但两家家境差距颇大,他家住在有保全警卫的高楼大厦豪宅,而她家只是没电梯五层楼的旧公寓而已。
她父亲是公务员,虽是主管阶级,但他父亲却是公司大老板,他母亲雍容华贵俨然像贵妇,而她母亲只是一般家庭主妇。
之后他父亲事业愈做愈大,公司愈开愈多间,如今已成为大集团的总裁。
尽避两人背景落差大,但从小就成为好朋友,两方家长也因他们相互认识。
因他父亲工作忙,他上小学之后,他母亲有时要陪着应酬而晚归,他便得留在学校等待,或等他父亲派公司的人来接送。
她母亲知道后便提议顺路载他,且要他一起到家里吃饭,直到他父母回来再返家。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自在,几次之后便适应良好,不用她开口问,他下课前便直接对她说:“童佳蕙,我今天跟妳回去,去妳家吃饭。”
面对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她总一径笑咪咪点头说好。
身为独生女的她,喜欢有玩伴,他虽是男生,但两人很有话聊,她也能向总是班上第一名的他请教功课。
随着他父亲事业日益扩大,他母亲陪着应酬,甚至跟着出差的机会增多,原要请个钟点保母,方便照顾有时独留在家的他,他却表示不需要,可以去她家打扰。
他母亲曾不只一次到家里拜访送礼,感谢母亲帮忙照顾他,母亲认为对方太客气,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也有个伴,甚至该感谢他教她功课,让她成绩能有进步。
后来往来的更密切,他有时会对她说:“童佳蕙,我今天晚上去妳家睡觉。”
当他父母不在家时,他常会来她家借宿,因家里空间小,没多余房间,母亲会在她房间地板铺一张单人床垫,准备一套棉被让他睡觉,但有时两人聊天聊到太晚,聊到睡着了,他便跟她睡在她的床上,因两人年纪小,父母见了也没说什么。
甚至他上国中后,有时放假来她家找她,也会在她房间睡午觉。
两人的情谊感觉像哥儿们,又像家人。
即使高中、大学,因两人成绩悬殊,就读不同学校,可彼此情谊依旧,他将她家当自己家来去自如。
只不过,她很早就对他感情不单纯,不由得将他当异性在喜欢,却一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偷偷暗恋着。
除因他内外在条件太优秀,令她心生自卑不敢高攀,更因清楚他并没将她当异性看待。
他对她也许比对其他女生好,比家人还亲密,却完完全全没有一丝男女情愫。
而他现在会娶她,完全是不得已。
她眼眸一黯,想到三个月前——
“佳蕙,我同学办圣诞Party,妳跟我一起去。”任严钧俊容有些严肃的直接说道。
Party规定要携伴参加,但自从跟上任女友分手后,他没交往对象,却不想找那些对他有意思、意图勾勾缠的女生,也不好找个半生不熟的人,最适合对象就是她。
“欸?圣诞Party?”童佳蕙一听,一双灿亮的眼瞠得斗大,心口重跳了下。
他开口邀她参加圣诞Party!是那种美国电影演的很浪漫的圣诞Party吗?
他现在虽暂时没女友,身边仍有一堆漂亮女生在倒追他,他竟开口邀她同行!
一瞬间,她心头小鹿乱撞,不免要以为有什么奇迹发生,他可能对她改变想法,有不同感觉了……
不待她多幻想,他淡漠一句话澄清,“只是陪我去,不用特地打扮,也不用穿什么礼服,反正看得出是女生,就算携带异性同行了。”
他的解释,教她脑中冒出的粉红泡泡瞬间破灭。
不过就算他是一时找不到合适女伴同行,但愿意找她去,她就很开心,也很期待。
即使他说不需刻意打扮,她还是特地向同学借了毛料短洋装,向好友请教一点化妆技巧。
结果晚上,他来她家接她,在客厅看到她当下,眉头一皱,说那穿着打扮不适合她,要她卸掉妆,回房换裤装。
她心情不禁一沉,难得认真打扮,爸妈见了还夸赞她女大十八变,没料他却一脸不认同。
她有些失去跟他参加圣诞Party的兴奋期待,不禁想回绝说不去了,但那样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他虽不会真的对她发脾气,但有时他说话口气感觉蛮横,让她不敢说不。
大学之后的他,变得更成熟,自主性也很强,也许是因他担任学生会副会长,习于发号施令。
她卸掉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化好的浓妆,将身上成熟衣物换下,穿上自己的朴素衣服,原本搭配的长马靴,也只能改穿休闲鞋。
结果,当他带她到圣诞Party会场,一间夜店酒吧,在场女孩子各个穿着成熟性感,唯独她显得更加平凡。
“喂,严钧,还以为你今天会带谁来?结果是邻居妹妹。”男同学看见他出现,语带一抹调侃。
“不是规定女的就行。”任严钧冷冷睐对方一眼。
“妳就是严钧的青梅竹马吧!长得很清纯可爱。”男同学转而打量她,友善称赞道。
童佳蕙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
“妳要喝什么?”任严钧不喜欢她被这个油嘴滑舌的男同学多搭讪,拉着她往吧台走去。
“我没喝过酒。”看见一堆不认识的调酒名称,她没有主意。
“妳都满二十岁,还没喝过酒?算了,我帮妳点。”拿回她手上Menu,直接替她点一杯酒精浓度较低的调酒。
原本面对陌生场所和陌生人而有些拘束不自在的她,因有他在,不多久便放松心情跟着融入热闹Party,一群人开开心心吃喝说笑玩闹,而第一次喝酒的她,也不觉跟着大家一杯接一杯喝下肚。
直到午夜散场时,大家都醉醺醺,他带着她一起搭出租车回去。
才上车不久,她不禁因醉酒想吐,怕她吐在出租车上,他要司机就近载他们去汽车旅馆,先让她休息片刻。
没想到,两人过去经常睡一张床都没事,那一晚却莫名擦枪走火,也许是因两人都醉了。
翌日醒来,她还因宿醉而头昏脑胀,竟发现自己跟他一丝不挂的躺在陌生大床上,回想昨晚可能发生的荒唐,她不禁紧张无措。
她才想先下床穿衣服逃离现场,他已张眼醒来。
他先是一脸惊讶看着她,然后坐起身,大掌抹抹脸庞,声音低沉的对她说:“对不起。”
那三个字,宛如一把利刃捅进她心口,血淋淋疼痛不已。
她抿抿唇,硬是朝他挤出一抹无谓淡笑,“我……也有错,我们都喝醉了,我记不清楚了。”
他只是沉默看着她,浓眉轻拢,俊容有抹懊恼。
她只能再道:“别担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还是好朋友。”说完,她裹着被单匆匆跨下床,捡起地上衣服急往浴室走去。
床上的任严钧,望着那面已阖上的门板,再度一阵懊恼。
除了对不起,他一时竟不知该对童佳蕙说什么。
昨晚他确实也醉了,但应该没醉到完全不醒人事,怎么会跟她发生关系?
他回想着昨晚情景,她首次喝醉,一张脸蛋红得像苹果,一张小嘴叨叨絮絮,喃喃自语说不停,比平常话更多,也更多几分可爱。
他记得,两人好像因故发生碰触,他大掌不小心模到她的胳肢窝,虽隔着毛衣,她却忽地咯咯笑出声,而两人认识相处那么久,他竟不知道她这么怕痒。
他一时玩心大起,又故意搔她腋下,甚至腰侧,惹来她更夸张的笑声,甚至一双手不断拍打他,大声求饶。
两人打闹间,跌进一旁大床,之后的一切,完全不在他理性能掌控的范围。
他也许没醉到意识不清,但如果没喝醉,他不可能对如同家人重要的她出手,轻易跟她上床,夺了她的初夜。
因为对她太随便,他心生懊悔和愧疚,却因她要他别再提起,之后若无其事的面对他,他也只能配合她,当做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