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抽下架上的毛巾,打开水龙头的同时,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朗月不禁吓得倒抽了口冷气。
她竟然用这么可怕的脸在跟他说话,他没吓到夺门而出,她真该额手称庆了。
冷水湿透了毛巾,她单手捞起,不知如何拧吧。
就这样湿湿的擦吧,不然万一他等得不耐烦,先走了就完蛋了!低下头,正想要将脸埋入脸盆时,冷不防手上的毛巾被抽走了。
“我看你一手也很难使用。”孙学拧吧毛巾,长指托起娟秀下巴,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等等还是先去找医生帮你重新包扎,但成这样很难做事。”
“不用,这样就很好了。”他亲手为她包扎,她哪舍得毁在医生手上!
望着她闭目上扬的小脸,薄唇低问:“记得你的初恋情人吗?”
“初恋情人?”她困惑张眼。
“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高中的时候吧。”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交往了多久?”
“没交往。”顿了会,“他说他把我当妹妹。”重叹了口气。
“再来呢?第二个喜欢的对象是什么时候?”
“就你了。”
“我?”擦脸的手势顿住。“没有其他的男人?”
“就只有怪叔叔会喜欢我啊!”她有些气怒道:“没有人喜欢,没有人追嘛!”
“你不是会倒追男人的?”
“哪有,我只倒追过你跟那个初恋的学长……”结果两个都不把她当成恋爱的对象,呜……有没有这么惨?
“真可怜。”他放下毛巾,捏住单边的婴儿肥肥脸。“这脸再长得成熟一点就好了!”要不以她的姿色,想追求她的男人必定可排到台中火车站去。
“什么意思?如果我再长得成熟一点你就会喜欢我吗?”
“你忘了我是同性恋吗?”他笑得好坏。
“你看我跟男生有啥两样!”朗月抓下他的手,一把放上胸口。“够平坦了,你可以把我当成男的!”
她的突兀之举让他微骇了一下。
她不是当真平胸,虽然起伏不大,还是可以感觉到软绵的存在。
自从与小丽分手之后,他就没再碰过女人了,掌心下的柔软触动着体内深处潜藏的欲|望之火,他暗吸了口气,不想采了这朵无辜的纯情小花。
他不想再投入爱情之中,椎心刺骨的疼痛,一次便够。
“这招你用过一次了!”他毫不带风情的说。
“你可以试试看!”朗月将他压制在浴室的墙边。“说不定你也可以有感觉的!”
“想对我霸王硬上弓?”明明就是个没经验的小处女,冒的险未免太大!
“说不定试过之后,你会发现你仍然可以跟女人在一起!”她想赌。
“也说不定你打开了双性恋之门,我就去找对门的邻居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朗月火大的踩他一脚。
“那你就去找啊!”小手缠上他的领带,用力扭转。
“我还没去找,你就先勒死我了!”
“我不是要勒死你,我是想解开领带。”单手好难使用。
难道她真的要霸王硬上弓?
“你别……”
“算了,不解领带。”她改拉他的腰带。“反正男人只要使用下半|身就好,上半身的衣服穿着没关系。”
“住手!”巨掌扣住手腕往旁拉开,“不要乱来!”“我就是要!”被擒住的小手不停挣扎。
“不要闹了!”孙学大吼,“谁规定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我不喜欢你的话,就算上床你也绑不住我!清醒一点,朗月!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爱你的人的身上!”
“只要我爱你就不叫浪费时间!只要我爱你,所有的付出我都觉得值得,就算我得不到回报,就算你跟我不会有结果,我都不在乎!我想跟你在一起,不要一直拒绝我,不要一点机会也不给……”说着,她硬咽难以成语。
“你不会不在乎的!”孙学冷言道:“更不可能在得不到回报的情况下仍能继续爱着一个人!你会变得更为贪心,想要完全霸占这个人,当你发现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曾有过的付出会成为最残酷的惩罚!”
“那就让这惩罚鞭答我,我宁愿痛不欲生,也不要连试都没试过就放弃!”泪眼闪动着坚决。
“就算你给的再多也不见得能感动我?”
她似乎嗅闻到一点转机,“如果真的不能感动,那你就去爱你对门的邻居,爱你隔壁的男人,到时我会心甘情愿的放手!”
孙学凝视着眼神坚定、表情坚决的她,心中质疑这么蠢的女孩怎么可能没被其他的男人骗得团团转?
“我会把你吃干抹净然后一去不回头。”
“我说过了,我甘愿!”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就算渺小如沙尘,她也会死命的抓住!
她怎么会这么傻?这样不顾一切的只想要爱他……他感觉到心中高高筑起的城墙逐渐崩裂了。
巨掌斜插入朗月两边服下,轻轻松松的就将她凌空抱起,搁放于臂弯。
“你会后悔的!”最后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
与他平视的她,以吻代替了回答。
躺在床上,望着正在月兑衣服的孙学,朗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十分志志不安。
她的第一次……她的第一次就要来临了,以充满冒险精神的气魄,送给她初恋之后,隔了将近十年所喜欢上的男人。
她未告诉他,其实初恋学长那次她并没有告白更没有倒追,是她的好朋友明白她的心意,偷偷去探问才知道学长原来只将她当成一个可爱的妹妹疼爱,那次,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整整一个星期眼睛都是红肿的。
知道学长的心意之后,心上有疙疮的她就与他保持距离,一直到学长毕业,他都不明白为何可爱的学妹再也不理会他了,听说,他因此感到十分落寞。
但也在后来举行的高中同学会上,她辗转得知,学长并非对她真的完全没感觉,说不定在那时她只要多努力一点,她有可能跟学长成为一对,完成她的初恋。
为此,她懊悔不已。
于是,她决定若将来再爱上一个男人,她绝对会竭尽心力的去追求,不要再跟初恋时一样,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
月兑了衣服的孙学上了床,幽微的灯光使得身上的累累肌块更为明显。
她深吸了口气,为他健美的躯体而自惭形秽,下意识就想遮掩自己过于单薄的身躯,然而很快的她又想到他喜欢的是男人,平坦的曲线才是他所喜爱的,故又放开了手。
“你在忙什么?”他伏于她身上,单手支撑,不致压坏了过于娇小的她。
“没……没有……”她的喉头好干涩,差点说不出话来。
她试图更为放得开的与他袒里相对,一双手犹豫不安的想遮胸却又踌躇不定这样做是否比较好,就算室内昏暗,他也猜得出她的脸此刻是红的。
“你知道,男人没有女人拥有的那个地方,所以都是从哪里进入的吗?”就算在床上,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欺负她一下。
朗月瞬间倒抽了口凉气,“你不会要……从那里来吧?”
“你不是说你要当个男的,那当然是从那里来啰!”
妈呀!她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但……但我有啊,有……有那个,就可以不用从那里来吧?”她的第一次不会那么凄惨吧?
“那这样你就是个女的了,我们还怎么继续下去?”他给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那好吧!”他因她的首肯而愣了下。
“那我要背对着你吗?我……我翻身一下……”
她在有限的空间内翻身。“这样可以吗?”
他闭上眼,一幕幕过往的影像突然在他脑中飞掠而过——那是当他回想起就会心痛的甜蜜。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带前女友小丽回家时,母亲借故刁难,她偷偷落泪,充满委屈的她为了他承受了多少不公,他因此恼怒的与母亲冲突,她却大度的要求他不可跟母亲顶嘴,没想到反而让母亲讥她心机深沉。
张开眼,入眸的是她悄喘不安的端凝,他深深看入那双漂亮的瞳眸,瞧见她心底害怕他改变主意的不安。
她怎么可以明知这是一场赢面不大的赌局,却仍毅然决然的梭哈所有的赌注?
傻蛋!
傻到极致的笨蛋!
低下头,温唇吻上平滑的背脊,她微颤了一下,神经绷得紧。
“我没碰过肌肤这么细致的男生。”像丝锻一样柔滑。
“男生也会保养的!”应该有吧?
“那你还真适合当零号!”
“难道你不是一号吗?”她急急翻过身来,差点撞歪他的挺鼻。“还是要让我在上面?”她边说手边动,将高大的他压制在床上。
“你会吗?”他怀疑她连怎么**都不知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亲亲抱抱会很难吗?
语罢,娇小的她趴在健壮的身躯上,埋头就吻。
她的吻很轻很柔,跟羽毛没两样,害得他……很想笑!
“不用了,你的技术很烂!”再不阻止,待她吻到腰际,他一定会爆笑出声,并将她推落床下。
“不然呢?”她这么努力的亲还很糟喔?
长臂一勾,她就像个布女圭女圭被反压在床上。
“亲吻,要用这样的力道……”
……
在极致欢愉的同时,她感受到了一股痛楚,她瞬间明白那是什么,清泪缓缓沁出紧闭的眼眸,凝结成珠,滑入发际,消失不见。
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强烈克制欲|望的俊颜,五官微微扭曲着,喘息粗重。
她察觉到他的不动。
“你不继续吗?”总不会在这个时候他又突然想退出了吧?
她心焦的等待。
“当然……”他轻柔的吻上泪湿的水眸,“要!”
她现在是他的“男朋友”了!
所以,她可以进入他家了吧?
手提着购物袋,知道他五点半就会回到家的朗月提着仍旧不安的心,揿下门边的门铃。
大门一开启,朗月立刻将购物袋高举,嘴还没张呢,孙学就开口了。
“排油烟机又坏了?”嘴角勾出诡谲的笑。
“是瓦斯炉坏了啦!”讨厌,一开口就亏她。
“要我去帮你修理吗?还是又要借用我家的?”
他真的很爱调侃她耶,一天不损她会死喔?
“你要借我吗?”她有预感答案会是否定的。
“我想一下!”他装模作样环胸思考。
朗月憋着气等他什么时候开口打击她。
“哈啰,孙学!”
一听到身后那捏着嗓子的娇滴滴嗓音,朗月背脊就窜起一阵寒。
转头,果然是对门的邻居,穿着依然火辣得可以火烧厝的妙龄女郎。
“嗨,小慕,下班了?”孙学笑问。
“对啊!我刚买了布丁,一起吃吧!”小慕轻撞开挡路的朗月,踩着高跟鞋,喀答喀答走进孙学的屋子。
朗月瞠目。
不是说只有情人才能进他的屋子吗?那她为什么可以进去?难道她早就是他的情人了?
孙学瞥了不请自来的小慕一眼,回头对发楞的朗月道:“要进来吗?”
若是三十秒前,她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开心的飞上天去,然而此刻,发现他早就另有对象的她只觉身处寒冷北极,微颤的唇难以成语。
“不进来我要关门啰!”她干嘛忽然俏脸发白?小慕刚才有对她做了什么吗?
“要!”怕他真的把门关上,朗月连忙先踩入右脚挡门。
她的行为举止总是令他发噱。
拿走她手上的购物袋,孙学走在前方,引领她到后方的厨房。
他家的格局与她的不太一样,虽然坪数看起来似乎差不多,但他的是原来的格局,两房一厅一厨的格局方方正正的规画好,而她的听说因为是预售屋,完全照着房东的要求来,封闭式的厨房改成开放式,并挪移到与客厅并列,卫浴变大,客厅变小,将居住的舒适度大幅提升。
她猜他这房子应该也是租来的,就连装潢都很简单。
将袋子放上流理台,人还没转身,朗月就急拉着他的袖口质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邻居。”
“不是只有这样吧!你们……你们关系匪浅,对吧?”
“我们有做了什么暧昧举动被你发现了吗?”
他这样说是承认了?!朗月脑中轰然。
“我真的开启了你的双性恋之门?”
“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是昨天晚上我们做过之后,你一回家就也跟她做了吗?”
他恍然大悟她误会了什么,只是不解这误会从何而来。
“我的体力没你想象中好。”
昨晚燕好之后,出外用过晚餐回到家时,都快十一点了,隔天还要上班的他最好有那兴致再找不同人来第二回合。
“那为什么她可以进你家?”
“她为什么不能进?”
“你不是说只有情人才可以进你家吗?”
“我说过吗?”
“有!”她用力点头,“昨天我说排油烟机坏掉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噗!”
“笑什么?”他干嘛常无缘无故笑个不停啊?
“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我拒绝你的借口,就你这笨脑袋听不出来!”拳头轻敲笨笨的头。
“你骗我!”她生气的踩他的脚。
赤脚的她怎么踩也不觉得疼,就任由她踩个高兴了。
“你们在干嘛啊?”在客厅等得不耐烦的小慕走进厨房。
“孙学,快点来吃布丁嘛!”
眼见八爪章鱼手就要缠上孙学的手臂,朗月想也不想,挺身横阻在两人中间。
“小妹妹,闪一边去。”小慕不悦的挑眉。
“你缠着他也没用,他只喜欢男的!”她要护卫她的所有物!
“只喜欢男的?”小慕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是同性恋?”
“对!他是同性恋!”朗月用力点头。
“这种无聊的谎话亏你也掰得出!”小慕自鼻腔哼了声,“如果他是同性恋,那你也没机会!”
“我当然有!”朗月一挺薄弱的胸,“我也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