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因为曾思齐夫妻不在,假茶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本来只敢偷偷借着茶行掩护卖假茶,如今竟明目张胆的以茶行名义公然推销假茶牟取暴利了。
这比之前更好赚,谁也不会想到曾莫茶行出的茶会有问题,生意比之前好做了十倍!
二房联合贪官赚黑心钱,赚得荷包满满,脑满肠肥的。
这会才刚清算完这月的盈余,因为大赚一笔,一家子便开酒庆祝,还把吴春海也找来,就连自己埋在茶行里的心月复也全邀来了,反正曾思齐不在便没了顾忌,以后曾家就是他们二房的天下,而这些人都是功臣,自然得犒赏的。
一群人肆意狂欢,酒一杯杯喝下肚,正喝得烂醉时,喜荷匆忙由外头赶进厅里来,对同样在饮酒作乐的阮玫玲说:“小姐不好了,夫人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谁被官府抓走——什么,你说什么?”阮玫玲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惊得掉了酒杯,整个酒醒。
“方才老爷派人来说,官府查出古姨娘与三小姐的死因不单纯,说是要彻查,明日还要开棺验尸。”喜荷急说。
阮玫玲心跳几乎停止,惊慌失措得全身颤抖,这事都过这么久了,怎还会有人提及,娘还被抓了,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奇怪了,你阮家的姨娘与小姐死了,与阮夫人何关,官府为何要抓她?”李氏听见了,不解的问。
“这是因为……因为……”喜荷见满屋子的人,不知该不该说,更不知该怎么说。方才是因为事情紧急,不得不进来告知小姐一声,但这事旁人问起,她实在难以启齿。
“你这丫头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就说啊。”曾思伟没什么耐性,又喝了酒控制不住性子,为显主子的威风,拍桌质问。
喜荷见小姐脸孔都白了,正要开口,这时一堆穿着官服的人闯了进来。
“你们怎能擅闯民宅?”曾君宝见了大惊。
“咱们是官府的人,是特地过来抓人的,这里谁是阮玫玲?!”带头的官差喝问。
阮玫玲心惊,坐着不敢动,可所有人的视线全转向她,不用她出声,官府的人也知是谁了,一票人立刻过去将她拿下要带走。
“等等,你们抓我媳妇做什么?”李氏将人拦下问。
“她与阮家的夫人赵氏犯下杀人罪,这事有人密报,得去县衙受审。”
李氏极惊。“杀……杀人罪?她们杀了谁?”
“阮家姨娘古氏以及阮家三小姐阮玫祯!”
李氏一听脚都软了,若没扶着桌子,已经跌到地上去了。
“我没杀人,我……我是冤枉的,爹、娘……救我!”阮玫玲哭出声了。
曾君宝也被这事吓到,待一回神见媳妇要被带走了,而厅上的客人见曾家竟出了杀人犯,个个表情愕然,他觉得没面子,马上将官府的人叫住,“你们晓得我曾家是什么人家,媳妇怎可能是杀人犯,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人你不能带走!”
“管你曾家是什么人家,有误会就到县衙去说清楚,这人还是得带走!”官差硬得很。
“你们——你们给我瞧清楚了,县令吴大人就在这,你们敢在他面前将人带走吗?”他气呼呼地指着早醉得不省人事的吴春海。
几个官差虽认得吴春海,但也仅是皱了眉,仍是要将人带走。
曾君宝急了,忙将吴春海摇醒。“吴大人,快醒醒,有人要抓走我媳妇了!”
吴春海迷迷糊糊的被摇醒过来,听见他说的话也搞不清怎么回事,仗着酒气便站起来指着几个官差大喝道:“站住,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官面前抓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官?”
几个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瞧他,喊了一声:“大人。”
可吴春海还醉着,站不稳又跌回椅子上去,醉眼惺忪的道:“还不放人!”即便喝醉了,他这官威还是十足的。
曾君宝得意了,以为只要吴春海在,这群人就不敢抓人,阮玫玲也正庆幸着,好在今日有吴春海出面保她。
可谁知吴春海说完话,那群官差只是冷笑,并没有听话放人。
“你们做什么,吴大人的话都不听了吗?”曾君宝见他们不动,不悦的问。
“吴大人恐怕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应该无法替你媳妇担保什么,所以咱们不好放人。”
“他自身难保,这什么意思?”曾君宝吃惊起来。
吴春海自己也是一怔,这些人说什么鬼话?
“因为……”官差正要再开口,门口就起了骚动,又有一批人来了,这回的阵仗更大,是由一位中年男子亲自领了十几个人过来。
这人身穿朝廷官服,一脸正派,吴春海一见到他后,酒彻底醒了,连滚带爬的赶上前去,单腿跪地的道:“下官吴春海参见巡府大人!”
此人姓朱名道光,是朝廷新调派来杭州的巡府,本来一个多月前就该到任却迟迟不见人影,此刻怎会突然出现在曾家的大厅?他吓得满身大汗。
“哼,吴春海,你可真会享乐,喝得酒气熏天,还有做官的样子吗?”朱道光问。
“下官……下官这是一时放纵,以后会留意……”
“以后?你以为还有以后吗?来人,将贪官吴春海给本官收押了!”
吴春海大惊。“收……收押?!这是何故?”
“你伙同曾君宝父子卖假茶,危害百姓并赚取暴利,经人举报,本官已经受理审查了。”
吴春海张大嘴,惊得说不出话,就连曾君宝他们也吓得两眼发直。
“来人,还不将吴春海拿下,还有曾君宝父子也一并带走!”
“什么,连相公和思伟也要带走,这……这怎么成?”李氏惊愕。
林欣珍吓哭了,被押在一旁的阮玫玲没想到自己公公与丈夫也出事了,整个人傻在当场。
“怎么不成,他们父子是共犯,罪责也不轻,若经查证罪行属实,少说要判十年重刑,若再查出卖的假茶有害身体,刑期再加重。”
两父子听了还没倒下,李氏已经昏倒了,林欣珍赶紧去扶,可李氏身子肥,抱都抱不动,只能任她难看的瘫在地上。
朱道光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道:“本官另接曾思典教人下药毒害一案,虽曾思典未死,但杀人未遂可判刑二十年,这事若再属实,你们两父子这辈子就不用出牢笼了。”
这回曾君宝也倒下了,而曾思伟年轻身体好,虽还撑着,但他张着嘴硬是阖不拢,也像是快不行了。
吴春海与曾君宝父子被朱道光带走,一道的还有阮玫玲,她进到府衙大牢见到母亲赵美音,两母女同被关在牢里,抱头痛哭了。
隔日,曾思齐携着妻子回到了曾家。
于锦绣正在曾媛的院子里哭得伤心欲绝。“娘,您说这还有天理没有,这么可恶的事都做得出来,我疼了半天的孙子原来是别人的种,真是欺人太甚,这吕渺渺不是人!”她捶胸顿足,好不气愤伤心。
曾媛听着不发一语,心情也不好,虽说她对吕渺渺的孩子没多大在乎,但毕竟曾经以为是曾家的孩子,而今得知并不是,难免还是会失望。
“你们给我说,这女人在哪?我要找她算帐!”见了儿子媳妇回来,于锦绣气愤难平的问曾思齐夫妻。
莫可儿只得道:“她回去了。”
“她回哪去?那种女人谁还敢收她?”于锦绣怒气冲冲的问。
曾思齐冷冷的笑了。“我让孩子的亲生爹来接她了,而她回去绝对比娘的教训还要惨上百倍的,所以娘这口气会有人帮您出的。”那孩子的亲爹得知吕渺渺趁他不在居然带着孩子跑了,还认旁人做父亲,气得大骂吕渺渺不安于室、水性杨花,直说将她抓回去后要让妻子家法伺候,他那妻子本就恨不得整死吕渺渺的,吕渺渺落到她手上还能好过吗?
听说她回去第一个晚上已经被打得月兑了一层皮,那男人也狠下心肠不管不问,任他那善妒的妻子处置,至今七日过去了,说实话,他们也不知吕渺渺的下场如何,不过据四平去打听,听说吕渺渺的花容月貌上被刺了“yin妇”两个字,若传言属实,她这辈子也别想见人了。
于锦绣这一听,心情才好些,但眼泪还是直流,因为实在太失望了。
“这女人真不是个好东西,带了个假孙子来行骗却害得我的真孙子没了,这……呜呜……”她抹泪不甘,还愧疚不已,自己的嫡孙教人恶意摔掉了,自己还不知情,反过来责怪媳妇不小心,现在想想她真对不起媳妇。
“这刚好给你个教训,让你别听人说几句就质疑自己媳妇,你这单纯性子原是好的,但这回也实在太不明事理。”曾媛严肃的数落于锦绣。
于锦绣十分歉疚的低着头。“是,媳妇也只是太欢喜有孙儿了,才会教那吕渺渺骗得团团转,我错了。可儿,你可愿意原谅娘?”于锦绣拉下脸面,请求媳妇原谅。
莫可儿着实尴尬,不安的想说出真相,可又教曾思齐给制止了,她明白这男人是在秋后算帐,故意不让她说出流产的事是假的,要让婆婆惭愧到底。这会她真觉得连自家人都设计的男人很无良,她相公可真是狠心肠的人。
“娘,其实您……”莫可儿心想好歹说几句安慰婆婆,让她别这么自责。
她刚要开口,曾思齐已出声道:“娘除了误会可儿没能顾好身子摔掉孩子外,还处处找可儿麻烦,为了少一件冬衣斥骂了她一顿,连平日饮食也挑剔,说是给孩子吃的不够精细营养,这是故意虐待,就是一张床也有话说,怪订做给东院的床不够舒适,这是想让您的孙子夜里睡不好,不能平安长大,责怪她心眼小,苛待孩子,不配当人家的嫡母,这种种事端,一件件说来可真伤人。”
于锦绣脸一僵,羞愧得直想找地洞钻了。
莫可儿见状,警告的瞪着自己的相公要他适可而止,别真惹得娘下不了台。
可他还不想就这么算了,他向来是有仇必报,更何况是自己娘子受委屈,这可是他大忌中的大忌。
他本还想再刺激几句,曾媛倒是说:“你们夫妻既早知吕渺渺的孩子有问题,怎不早点说,害咱们还傻傻当那孩子是曾家的,让锦绣一副心肝肺全奉献出去,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她责怪起他们了。
被挑出错,曾思齐这才良心发现,缓和脸色说:“吕渺渺是二房找来的,为了抓二房的错,这戏也得演得逼真,若事先说了,以娘的性子能演得像吗?至于祖母,您是明理人,即便不说您也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因此受影响,所以才没事先对两位吐实。”
曾媛听了,这才没再怪罪下来。
可于锦绣还是叹气。“我这为来为去,不就为了想要一个孙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让人这么戏弄去,我这一想真不想活了……”
莫可儿一惊,她可不像曾思齐是硬肠子,再也忍不住的冲口而出道:“娘,我这肚里有的,没摔掉!”
她这话一出,于锦绣立刻又惊又喜的问:“你说真的,孩子没掉?”
“欸,没掉。”莫可儿点头。
“那太好了!”曾媛这回也是喜出望外。
“等等,你这是说,当日你摔跤时肚里真的有了,但幸运的没摔掉?”曾思齐面上喜怒不明,眯眼问。
“呃……欸。”别人不知他的喜怒,莫可儿却是一清二楚的,瞧相公脸上黑气缭绕,这会是大怒了。
“你怎不早说,我若知道这件事,那两个作恶多端胆敢害我孩子的女人,我会将她们的骨头挫成灰撒掉,而不是只让一个被毁容,一个入狱而已!”他咬牙切齿的说,现在才知自己女人摔倒时已怀孕,他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瞧他这火气都快把屋子烧了,她就是不敢早说,怕吕渺渺和阮玫玲的下场会比现在还惨。
“反正我孩子也还在,这事就……”
“这事不能善了,我非得——”
“老祖宗,您救救君宝和思伟父子吧!”忽然,李氏来到外头跪着哭嚎,林欣珍也在一旁哭得悲切,打断了曾思齐的话。
曾媛听见李氏的声音,这脸庞一拉,十分不悦了。“这两人罪有应得,求我干什么?”
李氏哭声更大了。“老祖宗,咱们知错了,您就饶了咱们这一回吧!”
“哼,饶你们,叔父与思伟当初对我下药时,可想过饶了我?”曾思典也赶到了,在外头听见李氏的话,气得质问。
屋里的人听见曾思典来了,赶紧开门出去瞧状况,曾媛与于锦绣见他已能下床,当下喜不自禁。
于锦绣更是激动的上前去道:“思典,你病好了?”这阵子他又卧病在床,病情比之前都严重,后来才知原来是曾君宝父子长期对他下毒,才让他多年来病情反复,无法痊愈,这二房狠毒至此,实在令人发指。
“娘,其实我这次的病是装的,并没有中他们的毒。”曾思典告诉于锦绣。
“你……你是装的?”李氏听见惊讶起来。
“可不是,大哥本来还不想告诉我,你们假装好心给我寻来的药根本是毒药,但这回你们又想逼走大哥,怕我碍事便又拿药来害我,大哥不得已只好先提醒我了,我本来还不信你们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后来拿药去让人检查才知真是毒药,大哥让我将计就计,假装中毒好卸去你们的心防,等着你们露出马脚,而我就在等大哥将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人一网打尽!”曾思典气愤的说。
李氏浑身虚软瘫在地,曾思齐设下这一计,先是假装与莫可儿失和,再宠爱吕渺渺,纨裤公子的表现彻底让他们都卸了心防,趁他们得意忘形时再把二房所有埋在茶行里的心月复全挖出来,如今二房是真的彻底被刨根了。
二房上当不自知,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弄垮了大房,这下反而输得凄凄惨惨了。
“大伯,卖假茶以及对二伯下毒都是二房不对,可咱们能否别闹到官府去,私下解决就好……”林欣珍为了公公与丈夫,厚着脸皮求道。
曾思齐冷着一张脸。“这我可没办法,人都在大牢里了,能不能出来还得看巡府大人的意思。”
“这……这巡府大人不就因你报案,才受理这个案子的吗?”林欣珍说。
她与李氏为救曾君宝父子,到处找关系疏通巡府放人,可努力了半天人还是关在牢里,后来才知原来报案的人就是曾思齐,而他不知透过什么关系,一找就找上吴春海的顶头上司,这才一举扳倒吴春海,告倒曾君宝父子的。
“话是没错,但卖假茶危害的可不只是茶行信誉,外头买到假茶喝了伤身的人不计其数,这罪人恶极,我不追究,受害者也会追究。”他冷峻的说。
林欣珍一窒,自是知晓自己恬不知耻才会这样求人,再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掉泪。
李氏对救曾君宝父子的事到此也已经死心了,这会只想保住自己往后的生活,便哭道:“老祖宗,君宝父子与玫玲都进了监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如今二房就剩我与欣珍,这……这能不能再收留,别……别赶咱们出去?”
丈夫卖质量低劣的假茶,事情传开搞得天怒人怨,人人痛骂曾君宝父子没良心,随着两人罪刑确凿去坐牢,她们婆媳俩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众人将对曾君宝父子的怒气全发在她们两人身上,她们现在连大门也不敢迈出一步,怕哪天被打死在街头了。
况且,之前为救曾君宝父子,她们将二房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疏通了,结果不但没能救出父子俩,钱也花光了,眼下婆媳俩已是一穷二白,这再被赶出曾家,婆媳俩真不知要拿什么过活了。
“现在当家的不是我,是思齐夫妻,你让他们拿主意吧。”曾媛冷冷的说,她对二房是失望透了,留不留人由曾思齐夫妻决定。
李氏闻言爬过去抓住莫可儿的衣袖,跪求道,“可儿啊,婶娘不是好东西,过去对你也苛刻,但婶娘心其实不坏的,就只是自私了点,总想要二房比大房好,却贪心过头了,你若肯原谅婶娘一回,我愿意在府里当下人听你使唤赎罪。”
“婶娘,再怎么样您也是长辈,快先起来说话吧。”莫可儿不想被折寿,忙要她别跪了。
“不,你若不肯收留,我就不起!”
“您——”
“这样吧,我就明说了,你求她也没有用,我是不肯留人的,可我同意给你们婆媳一笔钱安家,从此二房与曾家本枝再无关系。”曾思齐本就是冷情的人,怕莫可儿心软,索性就对李氏说白了,省得自己女人被为难。
李氏与林欣珍听了脸色发白,他这是要与二房彻底切割了。
若无曾家这棵大树庇荫,就算拿了一笔钱安家也没用,她们俩都是过惯好日子的人,这点钱能供她们多久,婆媳俩都想到了这点,纷纷瘫在一旁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于锦绣气二房贪心,又毒害自己二儿子,根本不愿意再让她们多留一刻,马上要人将她们的东西收拾出去,立刻要她们走,二房婆媳俩就这么被丢出曾家了。
“对了,思齐,你怎会认识新上任的巡府,还向他告状的?”李氏婆媳离开后,曾媛问起这事,这巡府听说是皇上的心月复,此次让皇上派来苏杭一带体察民情,而这人没人见过,他是怎么牵上线的?这点令她颇好奇。
“这——”他正要答,四平却打断了他的话。
四平过来,恭声道:“大少爷,巡府大人来访。”
曾媛一惊。“巡府大人亲自来了?”
“是的,这位大人还指名要见大少爷与大少女乃女乃。”四平说。
曾思齐与莫可儿两人微笑起来。“祖母,既然人来了,咱们夫妻就先去招呼他,回头定仔仔细细对您解释清楚。”
曾媛点头。“去吧。”
“大人请坐。”曾思齐有礼的招呼朱道光坐下。
可朱道光却比曾思齐还客气,忙道:“一起坐,一起坐。”
曾思齐与莫可儿两人只得微笑的与他一起坐下。
“你们两位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趟来是专程来道谢的。”朱道光一开口就说。
“大人客气了,这路过相救本就是应该,任谁经过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曾思齐道。原来当初他们夫妻在路边救下的人就是朱道光,得知他巡府的身分后两夫妻也感到很意外。
朱道光摇头。“那可不一定,我刚受伤未昏迷时,不少人经过我身旁都教我身上的血给吓跑了,等我撑不住昏过去后,大多数的人又以为我死了,怕替我收尸便不敢靠过来,只有你们夫妻当机立断的救人,我这条命是你们捡回来的。”他无比感激的说。
“这是大人命不该绝,咱们才有机缘救您,您实在不必放在心上的。”莫可儿笑说。
“唉,想我当日上任时,本欲不惊动任何人先只身过来考察民情,这才能真正晓得杭州百姓过得如何,哪知路上遇上强盗,居然被劫杀了。你说得对,可能真是我命不该绝,不仅得你们相救还替我付清了大夫的费用,你们这样的好人,这世上已经不多见了,我欠你们的恩情定是得还的。”
“说起恩情,您不已经还了,咱们夫妻还要感谢您肯接下陈情,将这一干的犯人全给问罪了。”莫可儿说。
他们夫妻因缘际会结识了落难巡府,这才有了对付二房的完整计划,说到底,朱道光才是帮大忙的人。
“这哪算报恩?说坦白点,我这趟奉命到苏杭要查的人就是吴春海,这家伙为官不正,皇上早接获许多的密报弹劾,幸亏有你们出面替我找足了证据治这贪官,要不我还不知得费多少功夫方能查出这些罪证。”
两夫妻点头,这吴春海命中注定贼官该死,不足惋惜。
“对了,除了吴春海身上的案子诸多牵连还得再审外,曾君宝父子卖假茶又下毒危害曾思典之事,将被判刑二十五年,至于阮家赵氏虐杀两命一案,经验尸查证属实,将于秋后问斩,而阮玫玲虽然没亲手杀人,但也协助其母助纣为虐,虽不用问斩,但关个二十年是跑不掉了。”朱道光事先告诉他们相关人等即将宣判的判刑结果。
曾君宝父子的刑期,他们心里有数,这是罪有应得,但莫可儿听闻赵氏与阮玫玲的下场,心下戚然起来,这两人终于也得到报应了。
曾思齐晓得妻子心情复杂,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她瞧向他,他回以温暖的笑靥,她心窝一暖,心逐渐安宁了。
“其实我这趟下苏杭还有个任务,便是替宫里挑选北茶,而我打算推荐曾莫茶行的茶进宫,你们以为如何?”朱道光突然问。
曾思齐闻言惊喜。“大人所言是真的?!”若能被宫中选上为贡茶,那可是最高的殊荣,也代表茶行受朝廷肯定,曾莫茶行可就不是一般商家了,能晋升为皇商,此后的曾家就是真正的红顶商人,茶叶世家了。
朱道光点头。“我已亲自去过曾莫茶行几次了,试喝了几品的茶款,滋味都不是其它茶行所能比拟,因此才决定挑选你们的茶做为贡茶。”
“咱们的茶固然是上品中的上品,但全国出品好茶的茶行大有人在,大人却选择了曾莫,我想,您还是想报恩吧?”曾思齐心知肚明他的好意,笑着说。
朱道光抚须笑了。“你可真是聪明,没错,我这是有私心的,我这人有恩不报就浑身不舒服,这拿下吴春海等人,又破了阮家杀人的案子,与其说是我帮你们,不如说是你们帮我才能顺利解决这些事,所以我还是欠你们人情的,这回的贡茶就当作是我还你们的救命之恩吧!”
两夫妻对视一笑,瞧来以后曾莫茶行这块招牌真要大大的发扬光大了!
两个月后,阮家的墓园外,两条身影立于古氏的墓前,莫可儿感伤的落下泪来了。“娘说过,恶有恶报,要我不必急着替她报仇,说天理昭彰,伤害咱们的人躲不过报应的,娘说的没错,老天果然会开眼,报了咱们母女的仇。”她泪水盈眶的说。
曾思齐搂着她,温柔的替她拭泪。“阮家这对母女自私自利,杀人还不知错,如今两人都受到制裁了,娘地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相公,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与娘这仇还报不了。”她感激的说。自己没想到他会向朱道光要求开棺验尸,重查娘与她的死因,当初赵美音整死她们时,对外谎称她们得了传染病,是急病死的,这才草草埋葬,也没人敢来验尸,如今一验便知她们的尸首伤痕累累,分明是被活活打死的,赵美音与阮玫玲才逃不过刑罚,斩的斩、关的关。
相公从没忘记过她的前世冤仇,非要替她报冤,他说到做到,而今她心中的阴霾随着阮家破败与嫡母、二姊的伏法已完全散去了,往后的人生自己再没有阴影了,她感谢相公为她做的一切。
他微笑,瞄了一眼她已经凸起的小肮,眼神隐隐有些森然,携起她的手,慢慢地坐上马车往街上去了。
在路上他们意外见到李氏,她正让路人指着鼻子唾骂,因为丈夫与儿子坏事干绝,让她走到哪都被吐口水,莫可儿坐在马车里摇头,本心软想下去替她解围,可自家相公的眼神告诉她,别浪费时间了,他可没那样的好心肠去帮一个坏心肠女人的忙,她只好作罢。
但她还是忍不住心想,李氏的下场还真是凄苦,本来还有林欣珍陪着一起吃苦受罪的,但人家苏州林家哪舍得女儿吃苦,还是将人接回去了,就留李氏自己一个人在外受人唾弃,她出去时相公给的那一笔钱,听说在路上被抢了,她连个地方住都没有,真过着住破庙行乞的日子了,唉,所以说事情万万不可做绝,落井下石的事绝对不要干,天下根本没免费的饭吃,也没有白拣的便宜可以赚,这坏事做绝,眼下不就活生生上演现世报了吗?
她想着这些事,马车却忽然在市集前停下了,她发现市集前的门碑梁柱四周挤满了人潮。
“今日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她好奇的问。
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险狡诈。“去瞧瞧不就晓得了。”说着,他扶她下马车。
她狐疑地望着他带着几许兴奋的侧影,不直接回府去却刻意到这来看热闹,莫非这热闹有什么特别的……
她才思忖着,视线不经意的往前望去后,眸子倏然瞪大了。
这门碑梁柱上绑了两个人,一个是严烈,一个居然是吕渺渺!
而两人的妻子与男人皆在梁柱下头,分别大骂两人无耻、是猪狗不如的奸夫yin妇!
“这怎么回事?”她吃惊的问。
曾思齐冷笑的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介绍两人认识,这一个、一个水性杨花,很快就勾搭起来,然后我再去向两人的枕边人报信,便成就今天的事了,瞧,那严烈的鼻梁好像又断了,你上回说他的鼻梁横得可以卧佛,这回恐怕连佛也卧不住了,因为,铲平了,还有那吕渺渺,额上都刻了yin妇两字,她还不能安分,这会头发都被剃光了,就算是让她出家,菩萨大概也不会收吧?”
莫可儿身子一僵,这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他是专程带她来看严烈与吕渺渺的下场。
他原就讨厌严烈,整他是家常便饭,可这吕渺渺……她模模自己的肚子,相公这是还记恨着吕渺渺差点害她落胎一事,这是事后报复。
她吞吞口水,相公这人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哪里肯放过人家,吕渺渺都已经是这般下场了,那同样绊自己一脚,在牢里的阮玫玲不就——
“大少爷,照您吩咐的,已让人照三餐在二少女乃女乃的牢饭里放巴豆,让她从早拉到晚,拉个几年,等二十年后出来,保证身材苗条见骨……”四平过来低声禀报。
一旁的莫可儿也听见了,不住哀额叹气,很好,这仇全报了,一个也没落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