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这娶的是什么恶妻?居然将给咱们的嫁妆全又拿回娘家去救济,这事莫可儿若没说,咱们还被蒙在鼓里,你说,这像什么话,像什么话?!”李氏醒过来后,立即将曾思伟叫来痛骂一顿。
曾思伟听了这件事也是一肚子的火,想起之前他要动用她的嫁妆,这女人死活不肯,这会却一声不响的将钱运回娘家去,他恶狠狠的瞪向藏头缩尾的阮玫玲。
“你倒好啊,夫家的死活不管,就顾着你那已经破落的娘家,信不信我这就休了你!”
阮玫玲唇色都变白了。“你……你要休了我?”
“没错,娶妻不贤已是够悲凉,若还不能同心,那生不如死!”
“不同心?是你有了新人忘旧人不肯与我同心,一心只护着林欣珍那蠢女人,她连一件事都办不好,要不是她,娘不会连安置在府里的人都被换血拔除,这下娘在府里是真正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了,这你怎不去怪她,却来怪我送点钱回娘家——”
“啪!”
曾思伟不等她说完,冲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巴掌,打得阮玫玲呆住忘了反应。
“贱人,亏你还有话说,娘都告诉我了,是你没脑中了莫可儿的计,让人随便一挑拨,你就顾不得其它,只想对付欣珍让她难堪,激得她说出实话,而她本来就是个软心肠的人,不像你恶毒,说谎能说得溜!”
她模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终于反应过来,怒红了眼。“说到底,就是我恶毒,她善良,错的都是我,她就没错?!曾思伟,当年你来我阮家求婚时可不是这种态度,如今说变就变,薄情寡义到极点,你怎么对得起我?”她伤心的吼道。
当初自己是瞎了眼才会受他花言巧语所骗,嫁给这个狼心狗肺之徒!
“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要不,你娘家倒时我就已经休了你。话再说回来,你若不是嫌贫爱富,会嫁给我吗?你该先跟着大哥去吃苦,如今再回来,那便是凤还巢,风光了,这会嚣张的哪里轮得到莫可儿,你阮玫玲早就是曾家最有权的女人了。”他极尽讽刺的说。
“你!曾思伟,你不是人!”她被羞辱得哭着跑出去了。
李氏见她跑走了,摇头撇嘴,更加来气。“都是你,娶了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甩都甩不掉,简直倒霉!”李氏骂着儿子。
曾思伟也无奈,但再后悔也只能认了,真要休了阮玫玲只怕不容易,那女人闹也会将这屋子给闹翻的。
而这头,阮玫玲悲愤的冲出来,喜荷跟在她身后,见不远处曾思齐刚由外头归来,莫可儿正上门口去迎人,喜荷忙拉住阮玫玲不让她过去,这时候让人撞见她脸上有指印又哭红双眼的模样不好看,况且那两人还是主子最恨的人。
阮玫玲止住脚步,怔怔地瞧着曾思齐将莫可儿拥入怀里,低头朝她额上吻去,那态度自然,感情融洽,宠溺与疼爱无所掩藏……
此景让她不禁想起自己丈夫那张无情的嘴脸,两相对比,自己遇人不淑,令她忍不住悲从中来。
见到曾思齐对外人总严肃着一张脸,却在莫可儿面前化成一滩柔水,到了今日她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曾思齐是从头到尾也不曾看过她一眼的,他眼里只有莫可儿,这次回曾家也全是莫可儿的主意,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只肯为莫可儿改变,她还以为他对自己有情,当真是闹笑话了……
阮玫玲不仅在丈夫那受了气,又醒悟到曾思齐对自己根本不屑一顾,两相刺激下,她再也忍不了屈辱,哭着往娘家去诉苦了,喜荷无奈,只得跟着去了。
“这曾家人真是的,你是阮家的女儿,怎么就不能拿钱回娘家,况且那嫁妆还是阮家给的,咱们就不能用吗?”赵美音听女儿泣诉后,不仅没有歉疚,这会还气极了。
“夫人,您这话也不对,嫁妆是小姐的,就是让小姐带去夫家傍身用的,身上有钱,夫家才不会瞧不起,可您又让小姐拿回娘家救急,难怪夫家不高兴。”喜荷明知不该插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这话立刻惹来赵美音的怒目相对。“你这丫头到了曾家,连规矩都没了,我和二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分吗?”
喜荷受她这一斥责,马上缩了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但阮玫玲却是听进去了。
她当下脸一拉也道:“娘,这嫁妆是已经给我了,凭什么要我拿回娘家,这理到哪都说不通的。”
赵美音见女儿愤慨埋怨,这才不好意思起来,没敢再这么理直气壮。“你知道的,你爹好大喜功弄垮家业,在外欠了一**债,债主们说要剁了你爹抵债,为了救你爹一条命,咱们才逼你动用嫁妆的,你也是阮家的女儿,难道忍心看你爹教人打死吗?”
“可是为了救爹一条命,女儿恐怕得赔上婚姻,曾思伟说要休了我!”阮玫玲气愤的道。当时自己也不想拿钱出来的,可又怕爹真让人打死,自己落个见死不救的名声这才咬牙给钱,但这会是真真后悔了,万一被休,她还有脸见人吗?还不如让她去死了痛快。
“他当真这么不顾情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他现下眼里只有林欣珍,哪里还有我?”她委屈愤愤的说。
“若真不幸被休……这家里还是有床可睡的——”
“你们这屋子简陋又寒酸,若真被休回来,住这种地方,我是连一天也待不下去的。”
她一脸嫌弃。
赵美音脸色一青,都怪自己将女儿养娇了,这会竟瞧他们不起了。“若不回来,那就继续待在曾家,死都别走好了。”赵美音也没好气了。
“可是曾思伟不要我了,除非我能把嫁妆重新再带回去。”说穿了,她是来讨钱的,若不将嫁妆拿回去,之后她在曾家恐怕没有一天好日子可过了,婆婆逼都会逼死她。
赵美音脸色一变,钱都拿去还债了,哪还可能变得出来让她带回去,便动着脑筋说:“你婆婆是因为对付不了曾思齐夫妻才将气出在你身上,我若想出办法让他们夫妻失和,顺便再让你们二房能趁机争权夺利,这也算是将功赎罪,或许你丈夫和婆婆就不会再逼你要钱了。”
“娘,你该不会真有什么办法吧?旁的不管,我唯独要那莫可儿落难,就是她向婆婆说出我动用嫁妆的事,这女人我是恨她入骨了,绝不放过她。”阮玫玲来了劲的问。
赵美音沉沉一笑。“娘是什么人?最在行的就是整治人,区区一个莫可儿,娘还斗不过她吗?”
“那您打算怎么做?”阮玫玲喜问。
“这还不简单,任莫可儿再聪明伶俐也不过是个女人,一旦失宠就什么也不是了……”
夜里,桂花香由屋外飘入,屋内也闻到一阵阵的甜味。
莫可儿坐在床上替丈夫捶着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家常。
“所以你今日整治了婶娘,彻底刨了她在府里的根?”他笑问。
“可不是,她都气晕了。”她忍不住低笑。
“你这两手可不是盖的,这可是兜底战术,拔本塞源,婶娘是自食恶果了。”他赞她手段高明。
“其实我这都是跟嫡母赵氏学的,她那治人的功夫无人能及,这才能将阮家后院的大权牢牢在握,让姨娘以及下人们不敢作怪。”她想起之前在阮家的一切,那赵美音可不是普通角色,对待敌人从不手软,只做损人利己之事,她算是被教过了,赵美音那些侧面暗算、拆人后台的伎俩,她学会了不少。
“原来你这些手段都是向阮夫人学的?”他讶然。
“嗯,她教了我不少,大姊算是聪明的,也学了些去,因此到了夫家还算受用,没怎么吃到亏,至今还稳抓着大夫人的权柄,可二姊她就笨了点,很多事总想不透才会让三弟厌弃不已,至于我,我若算计太过,怕相公会不喜欢……”她忽然不安起来。
他轻笑,握住了她揉捏自己手臂的手。“我不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上来,我绝对以牙还牙让他十倍奉还,而你做得很好,想要自保就不能心软,否则只怕二房不肯安分,三天两头生事,不如一次下功夫解决。”
她轻叹。“若要论狠,我还真狠不过你。”方才他告诉她,那几个在祖母大寿时来讨债的家伙让吴春海放出牢笼后,他立刻私下找人修理了他们一顿,并且将这群恶煞丢到深山里去,警告他们不许再下山,要不见一次,他找人打一次,那几个恶汉看起来凶狠,但也怕死得很,这:威胁倒也乖乖躲到山里,不敢再来曾家闹事了。
自己这男人,可要比那群恶霸还恶霸了。
“我瞧你这狠酷劲,担心你若有朝一日不再喜爱我了,对我弃如敝屣,那凉薄之姿会是怎样的伤人?”她忽然感到害怕的起了一阵阴寒。
“你也会怕我喜新厌旧?”他来了兴致的问。
“可不是,说真的你翻起脸来很吓人,尤其是你狠起来的手段连我都怕。”她不知想过多少回,自己若不是他所爱,而是他的敌人,那下场会有多凄凉?
他回过身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压下,两人眼对眼,鼻对鼻的相视。“我当真这么可怕?”
他笑问。
“过去你身边的人,都没告诉过你吗?”她指的是穿越前他身边的人。
他眼眸一眯。“坦白说,有的,而且还不少人说过。”过去他就是以冷酷闻名,身边的人与他说话都会吓得发抖,自己的秘书都不知换过几个了,还有,他对已经分手的女人从不眷恋,一旦分开便不再回头,有几任前女友抱怨他太过绝情,这么瞧来,自己确实不好相处。
“这就是了,我没说错。”她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莞尔俏皮的笑容。
“就算没说错,也用不着得意吧?我若是这么薄情寡义之人,你岂不得快快想办法抓牢我的心,省得我变心了?”
“你会变心吗?”
“不是说男人都靠不住吗,我劝你要有危机意识,不过,要留住丈夫的心也不是没有方法的。”
“你有什么方法?”
“我这方法说出来后,你不妨认真试试。”
“绕什么圈子,到底要试什么?你快说吧。”
“原来你这么急,是也该急了,咱们都成亲三年了,是该让你生个娃儿抓住丈夫的心了!”他猛地低下头去,毫不客气的吻住了她的红唇。
“你……”她睁大了眼眸,桃腮微晕,这才晓得他想的原来是这个!
这一夜,两夫妻缠绵缱绻,恩爱逾恒……
“大少女乃女乃真是厉害,这茶的任何一丝变化都逃不过您的舌头!”茶厂主事许伯不住摇头大赞。他制茶几十年了,没见过味觉这么敏锐的人,茶叶的种类不同、制作程序不同,连冲泡茶叶的水质、水温都能影响滋味,可她却能毫不出错的调出质量相同的茶味来。
莫可儿谦虚的笑着。“许伯过奖了,我这是与生倶来的能力,也算是老天爷赏赐了。”
“大少女乃女乃客气了,您虽味觉过人,但也是后天肯下功夫去研究茶理才能对茶知道得这么通透,难怪大少爷唯有将茶叶的质量管控交给您才能放心。”许伯真心佩服她,也赞曾思齐好眼光能娶到贤妻。
莫可儿被赞得脸都红了。没错,由于茶叶的制程不能出错,一错毁的就是茶行信誉,而相公也确实不放心别人,所以至今仍将制茶的作业交给她,因此她上午忙完府里的事,下午就会来到茶厂监督制茶。
“欸?那不是上个月才新制出来的茶,怎么全堆在地上了?”瓶儿瞥见了角落的东西后,讶异的问。
莫可儿闻言也往墙边望去,果然见到一批新茶随意堆放,不禁蹙了眉心。“这些不是已有人订制,咱们上个月还特意赶货出来的,怎不立刻送去顾客那,堆在地上万一受潮就不能喝了。”她说。
许伯忽然叹口气。“唉,这些是退货,本来就不要了。”他无奈的说。
“退货?曾莫出品的,抢购都来不及,谁会退货?”瓶儿吓一跳的问。
“这……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来咱们的退货暴增,你们见到的还只是一部分,后头仓库已是满满的退货了。”
莫可儿当下一惊。“怎么会这样,这些退货的理由是什么?”她忙问。
许伯苦了脸。“没有理由,就是嫌茶不好喝。”
“咱们的茶,不好喝吗?”她愣住。
“不,这所有的茶都是经过您的鉴定,质量好的才会出货,我想是有人恶意冲着咱们茶行而来,想刁难咱们。”许伯说。
她脸色微变。“恶意的?!”
“难怪大少爷近来总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在忙什么,原来是为这事费神。”瓶儿对男主子近日的行径恍然大悟。
“我只当他正打算购入新厂,忙的是这个,哪知竟出了这样的事,而他连提都没有对我提起过。”莫可儿脸色不由沉下了。
许伯见她这神色,马上说:“我想大少爷八成是不想让您跟着烦心,所以才没对您说的。”
莫可儿沉思起来,凭相公的能耐,这点事还怕不能顺利解决吗?这一想,又微笑了。
“应该是这样的,我相信相公的能力,他定觉得这点事用不着多说了。”
“可不是吗?有大少爷在,还有什么事情处理不来的。”
她点头,不再担心退货的问题,与许伯又闲聊几句后便带着瓶儿步出茶厂了。
然而倒霉得很,她们竟在茶厂外头遇见严烈。
那家伙一见到莫可儿即将上轿子,立即轻浮的过来拦了她。
“严烈,你这是做什么?”她见他堵在轿子前,不快的问。
严烈瞧了一眼她身后的瓶儿,以及眼前这座华美的轿子,还有站在门口远送的许伯,忍不住撇嘴笑了。“瞧,真是不一样了,上回在这见到你,你还只是个寒酸的采茶丫头,这会却是华衣美服,身边有丫头伺候,坐的又是美轿,还有茶厂主事亲送出来,排场要比我风光多了。”
莫可儿皱眉。“你有事吗?”她不想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多说什么,只想赶快摆月兑他。
“怎么,成了曾家的当家主母就不一样了吗?与我多说两句都不耐烦了?”
她还真是不耐烦。“你还是不改贪小便宜的毛病吗?又来茶厂要免钱的茶喝?”她真该通知主事,像这样老来打秋风的亲戚根本不用理会,连劣等茶也不用给。
一语被道破自己来这的目的,他耳朵稍微有点红了。“莫可儿,你和曾思齐嚣张不了多久,说不定茶行之后就要垮了!”
“你说什么?”她怒目。这人还是改不了造谣生事的习惯,说出的话让人听了火大。
“你不信的话尽避等着瞧,曾莫茶行不只被疯狂退货,还让人砸了好几处的茶铺子,吓得客人都不敢上门了,要不了多久,你们茶行铺子一家家都得关门大吉了!”他撑着鼻孔哼哼的笑说。两年前的茶宴,他将她的爹娘找去,虽是羞辱到她,也成功将她逼出曾家,但谁知她与曾思齐出去绕一圏后反而更发达,还让曾家老祖宗不得不低声下气将两夫妻求回去主持家业,而他们回锅后更得意了,连二房都奈何不了他们夫妻。
幸亏人没有永远如意的,近来曾思齐走衰运,坏事一桩桩,今日巧合碰见这女人,他怎能放过到她锐气的机会。
她听了这话,心下惊了惊,原来茶行出的事不只一件,连茶铺子也被砸了?
瓶儿这表情也不安了,这若是真的,问题可不简单啊!
“怎么,知道害怕了?这样好了,曾思齐若是弄垮了茶行,反正到时候连自己也养活不了,哪顾得了你的死活,而我还缺一个外室,可以不计前嫌的收留你,唯一条件就是要你好生服侍我——”
“你等着我潦倒后接收我的女人吗?”曾思齐骞然出现在他身后。
严烈嘴还张着,激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嘴更像是让人塞了颗鸭蛋进去,接下来的话半句都再说不出来了。
莫可儿老早就见到自己男人出现了,刻意不出声,瞧着严烈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而他既然敢说那些话,就让自己男人亲自收拾他吧。
想必相公近来心情也不是很好,就当做让他发泄吧。
曾思齐见娘子那贼笑的表情,真是与自己沆灌一气,都不是善人啊!
接着他眼角轻掀,瞟向了吓得全身僵硬的严烈,严烈到现在还不敢转过身来面对他。
这人只敢背后张狂,可不敢在他面前逞能,许是每次在他面前都吃瘪,这是心有余悸了。
曾思齐用力咳了一声,严烈一抖,终于咬牙转过身来了。“我……我……”我了半天,始终没下文。
曾思齐睨他。“是舌头打结了,还是表妹连你的舌头也给剪了?”
“他舌头还在,要不怎能说得出要收我做外室的话。”莫可儿轻步挪至丈夫身边来了。
他眉头皱得都拨不开了。“他胆子不小,也不想想那回茶宴上他对岳父、岳母不敬,这事我都还没得空找他算帐,这会又来动你的脑筋,唉,有件事我本来不想提的,但不提好像对不起表妹,我听说上回他那个跑掉的外室,近来又回来勾搭上了,两人还有孩子了,而这事表妹好像还不知情……”
听到这,严烈已汗毛竖起。“我……我错了,真错了,这莫可儿我是决计不敢再妄想了,不敢了,不敢了!”他脸白得像缰尸一样的说。
“你连名带姓的喊她莫可儿,这……”曾思齐双手负背的摇头。
严烈吸住气,立刻朝自己的嘴打去。“说……说错话了,是曾夫人,曾家的大少女乃女乃!”他改口。
她轻笑。“严烈,做人啊,若没那个胆就别吃那个药,我劝你好好收收心,专心服侍你的妻子才能活得久、活得长,还有,下次见到我们夫妻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去,因为我见了你……的鼻子就忍不住想笑,你那鼻子都能横摆卧佛了!”说到后来,她指着他的歪鼻子忍不住笑了。
严烈立即捂住鼻子,涨红了脸。“你……你……”他羞愤难当,但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含愤的跑离开了。
曾思齐伸手理了理她笑乱了的头发。“这小子是找死!”
“相公,你怎知他那外室有孕的事?”她止笑,好奇问起。
他低眉。“只要是我预计要修理的人,都会事先留意着,只等机会让他好看。”他可说没有仇人,因为仇人早晚都会被铲除的。
她眉儿挑起,立即联想起另一件事。“所以你才会知道并告诉我阮家将阮玫玲的嫁妆挖走的事,阮家的一举一动也在你的掌握中。”她了然了。
“阮家对你何其重要,我怎能不留心照顾,你说是不是?”他抿笑,搂着她一道坐进轿子里去了。
瓶儿见他们上轿,立刻吩咐轿夫,“可以回去了。”
轿子内还算宽敞,两人得以并坐,莫可儿偎在丈夫怀里问:“你怎会过来茶厂的,我以为你在外头忙。”
“我是特地过来接你一道回府里去的。”他声音淡了许多,显得有些疲累。
方才经严烈一闹,忘了忧心的事,这会又袭上心头了。“你可是担心我知晓了茶行出事,怕我不安才来接我一道?”
“嗯。”他闭上犀利的双目,并没有否认。
她心头一紧,那就表示茶行经营真出了问题。“这些事真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没错,是冲着咱们来的。”
“可知是谁所为?”
“是叔父父子干的。”他不假思索的说。
“是他们!”她不由怒起。“他们想干什么,茶行损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她气愤的问。
他嘴角冷冷的笑起。“这是想我让位。”
“他们还是不死心!”她长叹一声。
“二房贪心是永远不知餍足的。”
“可是——啊!”她还想说什么,轿子忽然猛地一颠,猝然停下,所幸他反应快将她护得紧,她才没跌出轿外。
见她没事后,他脸一沉,立刻掀开轿帘瞧是怎么回事,却见瓶儿站在轿子旁边一脸惊吓的样子,他与莫可儿对视一眼,这才一起出轿。
发现四个轿夫全都跑到前方的路上指指点点,原来有个人正躺在路中央,动也不动,像是死了。
他与她快步往前瞧去,躺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质地不差的藏青色衣服,但胸前让人砍了一刀,血流如注,地上一大滩的血。
曾思齐立即拨开那群围着的轿夫,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还有气,快,快将他抬到轿子里,送去大夫那!”他紧急吩咐轿夫。
轿夫们本以为那人血流太多已经死了,听主子这么说立刻救人,将他搬到轿子里去,赶紧送往附近的医馆请大夫医治。
两夫妻让出轿子后,不放心那人的死活,也跟着去到大夫那,大夫见那人血流了不少,折腾了好一会才将人救活,可那人身上没有钱,且始终没醒过来,也不知其身分,更无法通知他的家人前来照顾。
两夫妻瞧瞧天色都已暗下来了,以前各房是自己开伙的,而今祖母已习惯等着他们夫妻回去一起用饭,不能让老人家等太久,这时间非走不可了,两人便留下一笔银子给大夫,当做安顿他的费用。
救人的事办完,两人正要回去,可他们的轿子都沾血不能坐了,于是用走的回去,等回到曾家大宅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两人刚跨进门坎,四平像是等了许久,急忙迎上来说:“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你们可总算回来了,老祖宗在厅上,让大少爷与大少女乃女乃一回来就过去。”
曾思齐瞧四平脸色不对劲,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色微沉,莫可儿也发觉今日府中气氛似乎不太一样,刚刚门房见了她竟是偷偷在摇头叹气。
“四平,府里有事吗?”他问。
“主子还是到厅上就知道了,这事我是说不清的。”四平不敢多嘴。
他也不为难四平,对着莫可儿说:“咱们过去看看吧。”他携着她,两人一道去见曾媛,然而意外地,大厅上除了曾媛外,大房以及二房所有的人都在,莫可儿注意到其中还有一名抱着约莫两岁多娃儿的陌生女子。
女子面若芙蓉,艳丽无比,一双凤眼更是媚意天成,饶是色如春晓的林欣珍也不及她的美。
曾思齐本是携着莫可儿的手,见到那女子后,蓦然间松开了,那女子一见到他,马上抱着孩子跑上前扑进他怀里去。
“思齐!”女子不仅人美,连声音都脆如黄莺。
他一怔后,缓缓地抬起双臂也抱住了她。
这一抱,让莫可儿神色紧了,相公认识这人吗?
“相公……”莫可儿屏息的走上前去,但他没有看她,眼底似乎只有面前的美丽女子。
她心下紧紧束着,这……
“相——”
“别叫了,这人是吕渺渺,大伯之前的外室。”阮玫玲笑着告诉她。
吕渺渺?!
她瞬间记起来了,这人是原主曾思齐喜欢的女子,就是因为这女子才让原主曾思齐与阮家闹翻的。
当初吕渺渺之所以会去阮家闹,是因为嫡母赵美音发觉自己太能干,本来说好要让她嫁给小户人家当正妻的,却反悔要她当二姊的陪嫁到曾家去当小妾,继续帮二姊的忙。自己怒赵美音自私,不顾她的幸福,只想着亲生女儿的将来,一气之下便让人去查原主曾思齐的事,得知他在外已有相好的人,便设计让人去告知吕渺渺原主曾思齐要抛弃她另娶富家千金的事,让她到阮家来闹,这一闹,果然闹翻了曾阮两家的婚约,但自己与娘也因赵美音为此事心情恶劣,借故迁怒,先后给整死了。
原主曾思齐也因为这件事,再加上假茶事件彻底让祖母失望,一怒之下被赶出家门。
而发生这么多事,这吕渺渺自己是一次也没见过,就连吕渺渺上阮家闹的那回,她为显示不知情也故意避开去,此刻才真正见到了人,只是这一见,就让吕渺渺的美貌给惊艳了,难怪当初四平见到自己时会露出失望的眼神,因为吕渺渺实在太美了,自己根本连她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思齐,既然回来了就坐下谈吧。”曾媛绷着脸道。
曾思齐这才松开了吕渺渺,可他没有回到莫可儿身边,而是拉着吕渺渺在身侧坐下,莫可儿脸色略白,也只能自己往另一旁落坐。
坐下后,她不禁想,相公这是怎么了?
若是原主曾思齐在此,有这般表现并不奇怪,可他不是原主,这吕渺渺更不是他的情人,何以他的神态看似完全受这女子吸引了?
她惴惴不安着,眼角不经意瞄见了阮玫玲那得意的笑脸,倏然明白过来,这吕渺渺是二姊找过来对付她的!
她心一沉,当年自己利用吕渺渺破坏二姊与原主曾思齐的婚事,如今二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找来这女子要让她的婚姻触礁,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她抚额无言了。
不过,想得出这种法子整她的不会是脑袋简单的二姊,定是赵美音给二姊出的主意,她轻叹,自己与这对母女的恩怨可真是无止境啊!
莫可儿不由得再瞧向自己的丈夫,这一看,心头蓦然一刺,他至今目光仍没离开过吕渺渺,是因为吕渺渺太美了吗?美到连他都克制不住的迷恋起来了?
“思齐,这女人带着孩子来说是与你在外头生的,可真是如此?”曾媛板着脸问。
曾媛不喜欢吕渺渺,这事可以清楚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对吕渺渺印象极差,恼这人当初不顾体统的闹上阮家,让曾阮两家鸡犬不宁,这会曾媛再见此人,哪会有好脸色对待。
可曾媛的话却让莫可儿心惊了。孩子?!吕渺渺怀中的娃儿,是原主曾思齐的孩子?!
曾思齐闻言也立即瞧向吕渺渺的孩子,那模样似也是一愣。“你替我生了孩子?”
吕渺渺含羞,笑得娇媚。“是啊,当年我离开你时肚里已有孩子,可我气你不肯振作便自己生下孩子了,这孩子我已取名,唤威儿。”
“所以,你真生下咱们的孩子了——”
“这果然是思齐的孩子!”曾思齐话还没说完,于锦绣已惊喜万分的站起来,冲上前去抱过吕渺渺怀中的孩子。“我等了这么久,可终于有孙子抱了!”于锦绣虽对吕渺渺之前的行径也有不满,但她更欢喜有了孙子,这便对以前的事都不计较了。
“娘,您先别急,大哥可能还有事对吕……姑娘问清楚,我记得大哥当年被祖母赶出家门后,吕姑娘还曾跟着大哥一阵子,可后来见祖母真不肯让大哥回来,大哥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便无情的抛弃了大哥,自己走了,如今经过三年多,她一回来就说有孩子了,孩子还是大哥的,这事咱们是不是该商榷一下再说?”
曾思典这话说明白点,就是指吕渺渺纪录不良、嫌贫爱富,见大哥落魄就走人,如今大哥再回曾家便带着孩子又出现了,难免让人质疑
其心可议。
吕渺渺听出他怀疑孩子不是曾思齐的,顿时泪汪汪起来,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早在一旁盯着流口水的曾思伟都恨不得亲自拿丝巾替她拭泪。
林欣珍见了吕渺渺的美貌也不免羡慕,但见丈夫瞧人家的目光,却忍不住生气了。
而阮玫玲见曾思伟这副德性,真想剐了他的眼珠,这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简直是一头无耻的种马!
李氏见到儿子这垂涎的样子,皱眉的直摇头,怎么儿子老对曾思齐的破鞋有兴趣?越想越觉得生这儿子丢脸!
“这孩子当真是我与思齐的,你们不信,我也不怪的,当初会走只是盼能激励思齐振作,如今见他真的不一样了,我也已放心了。你们不肯接受我,我带着孩子走就是,此番来找思齐是不求什么的。”吕渺渺说得极其委屈,语毕站了起来,伸手就要由于锦绣手中抱回孩子。
可于锦绣哪里肯,紧扣着孩子不放。“你别急,这孩子我相信是咱们曾家的,思齐,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她怕孙子没了,忙问向曾思齐,让他点个头。
“这笔胡涂债是不是你的,你最好说清楚,若不是就别胡乱认,别到时候让莫名其妙的人来争家产。”曾君宝冷着脸说。吕渺渺出现可以让大房乱上好一阵子,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意外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个人争家产,这事他哪能满意!
阮玫玲抿了抿唇,其实她也担忧这个的,但娘说了,只要曾思齐夫妻失和,之后还怕撵不走吕渺渺母子吗?
这一想,便也放心带吕渺渺母子进门了,尤其现在见到莫可儿那惊愕的表情,光这样就已大快人心了。
这之后的事,之后自有办法再解决,眼下先斗走莫可儿再说!
曾思齐若有所思的瞧着孩子,见孩子长得白白净净,像极母亲,有个好面相,一会后,目光再调向吕渺渺身上,露出怜惜之色。“这几年,辛苦你养孩子了。”他终于说。
莫可儿心头起了一阵纠结,虽然能理解吕渺渺的孩子若真是原主曾思齐的,那相公也只能认下,不能让原主的孩子流落在外,可这么一来,吕渺渺是否也得跟着留下来了……
于锦绣大喜。“我就说是嘛,渺渺,你怎不早点带孩子回来,偏在外头吃苦这么久!”
曾媛却是沉下脸来了。“思齐,孩子既是你的,自然就得留在曾家照顾,但孩子的娘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吕渺渺看向曾思齐,见他居然犹豫了起来。“思齐……咱们好久不见了,你都不曾想过我吗?”她说着,眼泪都要掉落了。
“这……可儿,你认为呢?”他像是总算才记起莫可儿似的问。
阮玫玲怕莫可儿不同意,赶紧示意婆婆以长辈的身分说些话,逼莫可儿点头。
李氏自是明白阮玫玲带吕渺渺回来的用意,当然得让这女人留下,否则能生事端的女人走了,留一个孩子做什么,那孩子就真如丈夫说的,不过是个争财产的祸害!
她马上对着莫可儿道:“这女人要够大器,丈夫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况且你成亲至今还无所出,思齐是长孙,可不能无后,如今终于有了孩子,这孩子算是曾家的玄长孙了,而孩子总离不开母亲的,唯有亲生的才会认真照顾,仔细养育,这吕渺渺,我建议你还是真心接纳了吧。”
“这事由相公决定,我没意见。”莫可儿淡声说,既然相公认了孩子,自己若不肯接纳孩子的母亲,便如李氏所言没容人之量,但这事若由相公自己拒绝,那吕渺渺就不能进门,而她相信相公不会同意这事的。
曾思齐瞧了她一眼,也点了头,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吧,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让渺渺进门吧!”
这话像一记闷棍瞬间朝莫可儿头上打下来,她没想到他会要让吕渺渺进门,脸色登时凝重起来。
相公不会是“恶习”又犯了,想瞧她吃醋吧?
不,相公说过再不会这么对她,但若不是恶习又犯,为何要将人留下?!
阮玫玲见了她的表情十分开心,终于让莫可儿尝到男人被抢的滋味了!
想当初自己会退婚,固然是因吕渺渺闹上门让自己没面子,另外还有一个主因,那就是吕渺渺太美,美到自己都没自信心了,怕万一婚后要与这女人争宠,能赢的可能太低,因此她才退婚的。
如今换莫可儿面对这强敌,她等着瞧她怎么自处。自己尚且生得花容月貌都没自信了,她莫可儿的长相根本上不了台面,将来吕渺渺进门后,有她悲凉的了,自己就满心期待的等着看下去吧!
吕渺渺立即又扑进曾思齐怀里。“思齐,咱们又可以再一起了!”她欢喜的说。
曾思齐微笑。“是啊,你能回我身边太好了……”
莫可儿的心骤然抽痛着,双手都止不住微微颤抖了。
从他见到吕渺渺那一刻起,他就变了一个人。
这人是原主曾思齐的女人,不是他的,他不会真当吕渺渺是自己的情人吧?
莫可儿一想,脸上再无一丝的血色。
曾媛也同样不乐见吕渺渺回来,但吕渺渺既生了孩子,思齐又肯承认,这就赶她不走了,她在心里叹气,只能盼这女人已改了品行,进门后别再惹是生非了。
而二房的人见事情已成,一个个就等着看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