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的侧脸,他脑中浮现许多疑问。
能动能静,又有胆识,这样的女子为何会从他府里逃走?又怎么会出现在一品天香楼?
还有,她的喜好与性情,为什么与他查到的孙楠钰那么相像?“你听过孙楠钰这个女子吗?”
忽然听见赫连桓问了这么一句,孙楠钰全身一震,当场僵住。
“你一直让本王想起她。”赫连桓不动声色的观察她。
“我、我不认识她。她是王爷的什么人?”她努力保持镇定。
“什么人也不是,只是很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也经常听身边的人提起她,不知怎么的就对这个人上了心。”
“斗胆问一句,王爷是在什么样的场合见过她?”
“是在江太守的家宴上,因为江太守得手一把古琴,于是便找来一些人同乐,顺便也请来一些鉴师品评。”
真的是在那个时候!孙楠钰心念微动,不敢相信过了那么多年,赫连桓居然还记得她。
当时她年纪小,连在场有哪些高官都不清楚,也不敢多问,只隐约记得惊鸿一瞥中,似乎有位五官俊俏,气质不凡的少年坐在上位。
“这位孙姑娘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让王爷这般上心?”明知道再问下去他可能会起疑,但她就是忍不住。
“那时她年纪虽小,但是当她模着那把古琴侃侃而谈的时候,她身上有一股不平凡的气势,令人记忆深刻。据我所知,她可是京城里唯一的女鉴师。”
“王爷是因为觉得我跟她很像,才会对小女子特别上心?”
“确实是如此。”赫连桓并不否认。
孙楠钰整个心都在颤抖,不敢相信除了爹娘以外,居然还有人这么惦记她。
忽然间,她对赫连桓的感觉更复杂了。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怕他也不再防备他了。
不管他对现在的她是出于怎样的心思,至少他对孙楠钰有心。
这对遭逢枕边人与手足连手背叛过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安慰,以及莫大的鼓舞。
原以为死后没人会再想起她,想不到赫连桓居然还记得她,而且记得这么牢。孙楠钰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赫连桓。
“王爷……喜欢孙楠钰吗?”
“老实说,本王也不清楚自己对她是什么心思,不过就算喜欢也没用,她已经嫁人了,而且前不久得了急病,已不在人世了。”
说来也奇怪,赫连桓对着她说这些话时,总觉得自己就像是对着孙楠钰本人说一样。
“能让王爷这么惦记着,我想那位孙姑娘死也无憾了。”感觉眼眶有些热,她赶紧低下头,不让他瞧见眼底的泪光。
“罢了,别谈这些。”赫连桓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何特别惦记孙楠钰。
只是,他曾想过如果当初他与孙楠钰的交集再深一些,或许他可能会爱上那个女子也说不定。
但现在说这些,都已是枉然。
孙楠钰没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到黄梨木长桌旁的椅子落坐,然后抬起神情复杂的小脸,瞅着半垂下眼似在感慨的赫连桓。
孙楠钰没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到黄梨木长桌旁的椅子落坐,然后抬起神情复杂的小脸,瞅着半垂下眼似在感慨的赫连桓。
这个男人是何等的尊贵,居然会将出身平凡的她记得这么牢,一想到这点,孙楠钰的心就跳得好快,对赫连桓又多了许多好感。
为了缓和情绪,她拿起伊总管早已送来的碧螺春将杯盏斟满,然后将杯盏握在手里,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是燕国鲁帝时出品的胚土,烧瓷的师傅是当时名闻天下的曹沃,王爷对瓷器也是颇有研究才懂得收藏这样的宝贝。”
听她品鉴他的杯盏,赫连桓收回了心神,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眼前的女子身上,然后暗自失笑。
他先是因为孙楠钰而失了神,现在又因为这个酷似孙楠钰的女子,连自己原来邀请她的目的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他到底是中了孙楠钰多深的毒啊。
“你对古物果真有一套,本王今天找你来也是冲着你这个本事。”
“王爷请说。”孙楠钰不像刚进来的时候那样不自在,相反的,知道他对前世的自己是上心的以后,她对他也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本王先前在一间古玩店买进了一批古玉,你可愿意帮本王品鉴?”
“王爷身边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怎么会找上小女子?”
“这事是极为隐密,本王不想让太多闲杂人等知道。”
据闻,璟王爷常帮着皇帝打点许多大小事,兴许这批古玉是要送进宫里的?孙楠钰在心中揣度着。
“王爷信得过钰儿?”她不禁纳闷。
“上回亲眼见识过你的真本事,当然信你。”
“好,既然王爷这么信任钰儿,钰儿一定会全力以赴。”
“本王静候佳音。”
望着孙楠钰自信满满,浑身散发光彩的模样,赫连桓忍不住贝唇一笑,心中盘算起其它事。
这日,孙楠钰依约来到赫连桓所说的那间古玩店。
那古玩店名不见经传,隐藏在人潮稀少的陋巷里,她走进巷子时还犹豫了一下怀疑自己是否找错地方。
才想着,旋即看见左手边有一间外观极不起眼的简陋铺子,只用一块匾额简单的题上古玩两字,至于门前嘛,当真只有门可罗雀可形容。
璟王爷怎会来这种地方买玉?孙楠钰纳闷极了。
“你是璟王爷派来的鉴师吧?”这时,古玩店里走出一名驼背的老头子,一看见孙楠钰就开口问道。
“老先生可是这里的老板?”孙楠钰淡笑,对老人家福了个身。
“是呀。”老头子见她谦逊知礼,态度也随和起来。
“老先生就一个人经营这间古玩店?”
“原本还有我儿子,不过我儿子几年前去世了,内人前两年也刚走,我没什么去处,本想将店铺盘给别人可又没人看得上眼。”
孙楠钰见他行动不便便主动上前扶着他走,老头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脸上全是笑,眼底隐约闪着一抹精光。
“还没请教老先生怎么称呼?”
“你喊我老何就行了。”
“何老客气了,我是南钰。”
“楠钰?可是那个百宝行的孙楠钰?”
孙楠钰沉默了下才回话,“我不是。不过,我与那位孙姑娘的关系极深,我懂得并不比她差。”
“是吗?”何老听她这么一说,脸上充满好奇。“莫非你是她的姊妹?”
“不是的。我跟她……是很难解释的关系。”
“我懂了。”见她不想多谈,何老也就此打住。
何老带孙楠钰进了铺子,让她在一旁的小厅堂里坐着,然后去取来了古玉交给她鉴定。
孙楠钰一见那玉,顿时发出惊叹,“这玉是出自魏国西边矿山的金玉,得经过百年淬炼才能形成的绝世好玉,而且这些玉还是尚未琢磨过的原矿,价值更高,敢问何老是怎么得到这批玉的?”
何老听了直笑。“小泵娘,你真的不简单,懂得比京城里的某些老鉴师还多,有的人连这玉的价值都看不出,还笑我蠢,说我是花了大把银两买废石。你一眼看出这东西的价值,难怪你会说自己懂得不比孙楠钰少。”
她听了只能苦笑,因为她就是孙楠钰啊。
“相信你也知道古玩店这行靠的是运气与眼光,东西的来源自然是不能随便对外透露的。”
“嗯,我懂。”若是这么容易就透露来源,恐怕同行也会趁机抢生意,因此一般古玩店对于如何弄到各种宝物,可以说是保密到家了。
孙楠钰自己也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没再多问,只是寒暄了两句就准备回王府复命。
送走了孙楠钰,何老缓缓走进铺子,然后挺直了上一刻还驼得厉害的背,手一抬便撕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王爷。”隐身在暗处的暗卫走出来。
“影,你说这个南钰与孙楠钰究竟是什么关系?”赫连桓眯着眼,始终想不透。
“回王爷,属下只知道听说她逃出府的那一天就是孙楠钰下葬的日子,属下问过那晚去过一品天香楼的大夫,听说那大夫帮她医治时曾听见南钰一直喊着我是孙楠钰这句话。”
赫连桓闻言一凛。“真有此事?”
影的声音压得更低。“属下向大夫确认过好几次,千真万确。”
南钰就是孙楠钰?
这是何等离奇的事,但是发生在这两人身上的巧合,又没有其它合理的答案能够解释。
蓦地,赫连桓想起那天在酒楼雅间,南钰看着縧uo??浅渎?抟獾难凵瘢??撬镩?诘乃烙衅渌??颍磕训朗郎险嬗辛榛旮教逭庵质拢军br />
无论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眼前他都不可能就这样放南钰走。
赫连桓寻思片刻,然后吩咐下去,“影,找人假扮成古玩店的老板,然后照本王的话去做。”
“是。”影恭敬领命。
不管她是孙楠钰还是南钰,她这个人,他是不打算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