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冷蔷要冲上去跟富锦媛理论时,一辆车忽然开到了小鲍园外。
车才停,富靖凯推门走出,步伐凛凛,到她身边拉住她。“冷蔷,冷静!”
“靖凯!”她投入他的怀中,“她是凶手!她是害死我哥哥的凶手!”
富靖凯没有答腔,把她压入怀里,眸色深冷的看着富锦媛。“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凶手?手机关了,你连想录音都不行!罢刚你听到的那些,既是自白,也是幻觉。有本事的话去告我啊!谅你也告不成,这件事在法律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凶手』!”富锦媛瞪着富靖凯,刻意挑衅的说:“我倒是要看看,有这件事横在中间,你们还能不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
说完,她趾高气昂,扭头就走。
“不要让她走掉!”冷蔷抓着富靖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拜托你!”
“你先冷静下来。”富靖凯拥住她,不让她冲去跟富锦媛理论。
“可是……”她眼睁睁看着富锦媛走开,走到一半还扭头给她一个示威的笑容。这个有罪的女人,竟以无罪之身,自由走开!
她不能接受,完完全全不能忍受!她被告知的真相超乎预期,对过往的认知,对哥哥的认识,被一体颠覆。这次的混乱更胜过往,她的世界陷入黑暗。
“冷蔷。”富靖凯低唤。
空空的眸转而对上他。本以为在内心黑暗时,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在她面前的富靖凯,身影却是无比清晰。
她瞅着他,眼眶开始泛潮,只觉得自己好虚软。
但他却是强悍的,眼神坚毅,蓄满力道,他的拥抱撑住了她。“别担心,我有办法治她。”他用生命保证,“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让我先把你照顾好,”安抚的语气转为刚硬,“再去收拾她。”
因为他那么说了,因为是他,她信了,心也渐渐定了。
回他居宅这段车程,他们没有交谈,她的思绪渐渐活络,明白了富锦媛说的话纵使有万千杀伤力,可还是释放出一个重要的正面讯息——
富靖凯是好人。
他没有伤害过哥哥,不是逼车致死的凶手,他就像她一直以来感觉到的那样,是个体谅别人,善恶分明的好男人。
他们的立场不是对立,从一开始就不是,这让她对他的感情变得踏实。
反之,一开始以善良好心人姿态关怀她的富锦媛,才是真正的恶人。
怪不得这些年,每次接近富锦媛,她都感觉不愉快,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自己心里就是很排斥她。为此,她曾觉得自己有问题,原来真正的症结点出在富锦媛的心不正。
带冷蔷进屋,用外套裹紧她,让她先喝一杯热茶养养精神之后,富靖凯才开口问:“她对你说了什么?!”
坐在他怀里,冷蔷把富锦媛对她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他静静的听着。
“她这次说出了实话,大致上是那样没错。我有一份柴先生做的调查报告,晚一点可以拿给你看。”富靖凯的话核实了一切。
冷蔷注意到,他没有否认哥哥偷窃那一段,莫非哥哥真的犯了错?
但她的注意力随即被他转开。
“以前你知道的,是我追车那一段。”富靖凯补充道:“当初,我发现你哥哥偷走试管时,马上开车追出去,但他钻小巷,三两下就把我甩开了,我不知道他跟姑姑要在哪里碰头,所以无法阻止他。
“我联络金秘书与柴先生去找你哥哥的下落。那时路口监视器不够多,无法及时找到他去了什么地方,直到从警方那边得到消息,有人疑似车祸,坠下山坡。等我过去确认,但已经晚了。”当时他动用了无数关系,包括警界、医界人脉,但仍然无法抢救到什么。
“富锦媛几乎是当晚就找上我。哥哥被车追逐才摔下山坡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的。”冷蔷说,惊骇于富锦媛心思的恶毒。因为一开始接收到的讯息就是错的,这些年,她才会一路错下去。“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说清楚?”
“一开始我也不知情,后来请柴先生去调查,才知道全部真相,但那已经是一阵子以后了。”富靖凯语带保留。
“就算是那样,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说清楚?”他可以不让她误会那么深!
富靖凯有些头疼。这话如果说得不好,让她往死胡同里跳,她会更不开心。
“第一,等真相完全大白,你的生活已经恢复平静,再去说,只会平添波澜。再者,就算说开,也不见得能治谁的罪。”他想得比较实际,没有好处的事,不必去做。
“你哥哥确实偷了那个试管。”听到这一句,冷蔷缩了下,富靖凯握住她的手,“虽然他是在我姑姑的教唆之下犯下这个错,但他已经死了,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而他也没收到我姑姑给的钱,无法证明这笔交易存在过。他偷了试管,打破试管,导致过敏,整件事无法有效究责到她身上。”
冷蔷想了半晌,凄然发现,他是对的。
“但是,倘若事情爆开,对捷思沛的杀伤力会很大。”这是他心有愧疚之处。“那时捷思沛正在发展,设法从二线转到一线,试管被偷的消息一旦外传,尽避不是捷思沛的错,声誉仍会受到重挫,所以我们选择了不揭穿,并加以隐瞒。”所以在法医与警方的报告上,都是以车祸致死,无外力介入含混带过。
他也是早下定了决心,要在经济上照顾冷蔷,才会选择这条妥协之路。
冷蔷怔然。
在理智上,她知道把消息爆开,除了真相大白,谁都得不到好处,也追究不到谁的罪责,但心里仍然难过万分。
如果哥哥最初没有偷那个试管,就不会发生后续;但只是偷了一个试管,却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未免太残酷。
“我哥一直很正直,清楚是非对错,为什么这次会犯错?!”
富靖凯微微僵住,随即说:“也许是我姑姑开出来的价码太诱人。”
冷蔷看了看他,总觉得他还知道些什么。“不应该只是这样,他不是贪财的人。”
“也许在那个节骨眼,他想岔了。谁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那些已经不再重要了。”他想迅速结束这个话题。
“我们那时省省的过,日子还是过得下去啊。”她无法克制的继续想,想哥哥最后一次跟她对话的景象。
难道是……难道会是……“他想让我学琴!”她豁然领悟,脸上血色全失,“学琴要花好大一笔钱,在这个前提之下,富锦媛提出交易,他很可能接受。”对,就是这样!因为他接受了,离家之前才会说,他可以买一架二手钢琴让她练习。
“他会死,是因为我!”恍然大悟后,眼泪突然凝结坠落,她从灵魂深处发出绝望的干咆,“因为我!”
“不!”富靖凯强悍介入,一把将她圈住,揽进怀里。
“你不知道。”他以比她更惊人的声量,镇住她的思绪。
冷蔷挣扎扭动,她想面对这个现实,而不是在他的保护之下,朦胧逃避这一切。
“我知道,因为他对我说过、他对我说过,他要买——”
“你什么都不知道!”富靖凯严厉的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他捧住冷蔷的脸,炯炯目光对着她双眼,几近催眠、几近洗脑,厉声的说:“冷蔷,他走了,你永远不知道他那么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物欲,或者让你学琴,你永远不知道。”他看着她的泪水滴落下来,坚决的以拇指一再拭去,“因为它没有发生过。”
他话语如雷,直接劈进冷蔷昏乱的脑内,变成唯一的支柱。“……是吗?”
“你只能这样想,然后活下去。不管原因是什么,你都无法求证了。”他不容异议,“你不能为不确定的事情责怪自己,是他决定出这个手,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决定,他的决定造就了他的结局。”
“可是……”她还想再说。
到此为止!盎靖凯决定,谈到这里,已经够了。
今晚揭露的真相,远远超过她能承受的范围,也到了让他担心的程度。她在痛苦的同时,他极度不安,怕她受创太深,怕她连灵魂都迷失在过去的悲剧之中,怕找不回他熟悉的那个她。
这样不行,他需要实质清晰的联结,确定自己仍然保有她。
倏地将她打横抱起,他带她回房。
冷蔷以为他只是想让她歇息,一开始并未阻止,但是,将她放上大床之后,他踢掉鞋子,跟着上床,健腿分跨在她身体两侧,为她解开衣扣。
纤细手指搭在他的大手上,她可怜楚楚的说:“不要。”
他的眼神转向她的脸,“为什么?”
泪水流得更急,“我不要快乐,”她哭着说,“我不配幸福!”
所以,跟他做\\ai,她感觉到快乐幸福?那当然要继续做!他坚定的解除她与自己的衣衫。
她无颜参与,却也不想阻止,任由他抚过娇细的肌肤,感受他腾腾散发的贺尔蒙,迳自孤独的饮泣,伤心她的伤心。
……
“靖凯……”冷蔷拨开落在脸上的发,女敕女敕的喊。
见她软服了,不再挣扎,他终于放开箝制她的大手,托起她的脸。
“看到我了吗?”他的神情因强忍而有些阴郁。
她点点头。方才还凌乱的脑袋,此时只剩下他的存在。
“很好,记住我。” “我才是你该一直惦记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