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抱太紧……”马好高,她想吐。
不是晕车,是晕马。
闻言,他没松开反而抱得更紧,薄唇落在她乌黑秀发上。“放松点,你浑身绷得跟石头一样硬。”
“我怕掉下去……”咬着下唇,她害怕得不敢睁眼。
他忍不住取笑她的胆小。“放心,有我在,我会紧紧抱住你,你摔下去的机会是微乎其微。”
“你、你不觉得马……很高吗?”叶照容慢慢睁开眼,小手依然紧张的捉着她的厚实大掌。
“那是你个子矮。”对男人而言,这种能日行千里又高大的汗血宝马才是好马,腿长且耐力十足。
说她个子矮小,美人儿的粉女敕小嘴顿时噘得高高的。“督主大人欺负人,我才不矮,是你长得太高了。”
“喔?那倒是本督主的错喽,让我砍了双腿向你道歉?”他打趣着,食指点着她的瑶鼻。
见他难得神情如此放松的望着她,她心跳莫名不规律地加速了,语气中多了些她所不晓得的娇媚。“人家从没骑过马你还笑,等我学会了骑马,我就把你远远地抛下。”
“需不需要我教你?”她的大话不值得当真,以她拙劣的资质,再练十年也不及他万分之一。
有些人就是有独特天赋,陆瑞京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骑马、武学上的天分凡人望尘莫及,别人学一年他三天就上手了,还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这也是齐时镇想拉拢他又忌惮他的缘故,因为这样的他不仅掌控了东厂,又深受皇上的宠信,饶是身为太子,齐时镇也得对他忌惮三分,根本动不了他。
所以齐时镇处处防着他,就怕此人一旦功高震主,到时便会成为自己上位的绊脚石。
若能收为己用是最好,若不行,他也得在陆瑞京对自己造成威胁前将他解决掉。
“你要教我?”她骤然两眼发亮,把怕马一事暂且放下。
“有何为难,本督主不正在骑吗?”陆瑞京低笑着将一臂横过她不及盈握的细腰,大手隔着衣物抚模她匀称的大腿。
她又脸红了,很是羞臊。“不要……”
“你敢拒绝本督主?”他半带威胁半调笑,微凉的唇瓣不只一次擦过她羞红的粉颊。
“有人看着,你……正经点,人家要笑你孟浪了。”他怎么……模那里,害她痒痒的,有股热流跑出来。
“谁敢笑?”他目光一扫,霸气外露。
数十名随护在侧的锦衣卫腰杆子比先前还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丝毫不敢乱猫。
我们没笑呀!督主,千万不要错手误杀无辜。这群身着飞鱼袍的男子内心哀嚎,就怕自己成了倒霉鬼。
“你怎么老是这么霸道,不怕哪天你的属下再也不服你了?”叶照容嘟着嘴抗议。
就像他们村里的地主最可恶了,常常仗势欺人,有一天他跌到沟渠淹死了,没人替他感到可惜,倒是合起来笑他遭到报应。
不敢不敢,不敢不服啊,容夫人别再害我们,你不晓得督主整治起人的凶残,就算作梦也会吓醒的。锦衣卫面上不敢显露半分,内心却是哀鸿遍野。
“就对你一人霸道如何?”许是把心胸敞开了,他再也没有任何束缚,也开她玩笑。
也不知哪里出了错,近来面对她,他总不由自主把她跟小媳妇重迭,觉得两人间隐隐约约有些神似,令他不知不觉间对她上了心。
是她的傻气,还是那不怕吃苦的韧性呢,都与他记忆中的她那么像。
她总是让他回头的时候就能看到,金黄阳光洒落她一身,对他盈盈一笑,那种回到家的感觉顿时填满他整个胸腔,他胸口有股说不尽的柔情细细流淌。
他对她有意,她却是情窦未开,浑然不知他夜夜所受的煎熬,还只当他是跟她闹着玩。
唉!这傻丫头,真教英雄气短。
“啊!你说这话也不臊人,我……我不理你了。”叶照容心慌的看看左右,怕有人听见他不要脸的话语。
当初她还以为他是个严肃的人呢,没想到他越来越坏,动不动就欺负她,果然是个妖孽爷。
叶照容其实不太记得梦里的情景,但“妖孽”这两个字令她记忆深刻,不时便从脑海里跑出溜一溜,此时套在陆瑞京身上,倒也非常适用。
“你不理我,我理你。”陆瑞京在她唇上烙下重重一吻,有点惩罚意味的来回辗吻了许久。
叶照容不依了,又羞又恼的抬起粉拳捶了他一记,惹得他再度朗声大笑。
快到温泉别庄时,陆瑞京忽地快鞭一落,策马狂奔,把怀中女子吓得抱紧他,他仰头大笑,豪迈的笑声让远远落于身后的属下们为之一震,心里暗忖这容夫人可真得督主宠爱,百尺金刚化作绕指柔,以后得好好巴结她。
这一刻,叶照容的身影无比强大,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获得东厂锦衣卫们的佩服及忠诚。
“前头有辆马车耶。”好华丽哦。
陆瑞京瞟了一眼那辆不懂低调是美德的马车。“一个客人而已,不用当回事,我先送你回屋子歇会儿。”
“那你呢?又要忙了?”他总是很忙,忙得让人好心疼。
他笑着拍拍她粉颊,眼神微闪。“你想多了,京里的人都晓得每年这几日是我的独处日,除非活腻了,否则没人会在这时候给我添麻烦。”
“那你还带我来,你的清静不就没了?”不知何时开始,她不知不觉的在意起他,对他投注了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关心。
陆瑞京低笑着拥她下马,呵护备至的搂了搂。“少了你,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督主大人你……”她羞得跺脚。
他忽然要求。“喊我夫君。”
叶照容喊不出口,只得将羞红的娇颜往他怀里一藏,细得看不见的情丝一圈又一圈地将两人缠绕住。
“你在高兴什么,大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害我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多少年了,他有多久没听到陆瑞京发自内心的笑了。
因为东厂督主一开怀,就等于有人要倒大霉了,他只要瞧见满地血腥就乐了,把烧焦的人肉当画布,生拔活人骨头敲大鼓,一层薄薄的皮剥下来就做成灯笼,让人心惊胆战。
“你从南边的庄子过来?”陆瑞京不理会来客的问话,长腿往榻上一跨便坐上紫檀木雕八仙过海罗汉床,神态放松,斜斜倚靠着,一脚在榻上,一脚在榻下,十分闲逸。
“怎么每次问到你不想说的就故意转移话题,你这扫兴的性子是打来的,让人好生痛恨。”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藏东藏西的,好像有什么好东西会被抢似的。
“你是来说废话的吗?如果不想谈正事就赶紧走人,庙小不留大神,你哪儿方便哪儿去,不送。”正主儿都不急了,他一个“太监”又急什么,江山易主与他无关。
容貌秀逸的男子气呼呼的指着他鼻头骂道:“爷若不当你是回事还懒得多费口舌呢。你呀你,你是恃宠而骄,仗着母后和我对你的宠信拿起乔了。”
此人是陈皇后所生的二皇子,齐任时。
“好说,好说,二皇子过奖了,本督主清心的日子过得多自在,何必蹚皇家这浑水。”想拿捏住他?没门。
对话僵持不下,先退一步的不是为人臣子的陆瑞京,而是像兄弟一般拍着他肩头的二皇子。
齐任时露出真诚无比的笑容。“好了,不闹你了,我从南边的碧云山庄过来,借口和马尚书嫡长女议婚,大概只能停留三日。”一年也只有这短短数日能聚头,其它时日他们皆形同陌路。
“你还议婚?”陆瑞京嗤笑。
“唉,不议不行,我都二十二了,皇子之中只有我已成年却尚未有正妃,反正我能拖尽量拖,也唯有这理由最不启人疑窦,方便我出宫一段时间。”总要有个合理的说法才能瞒天过海,宫里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他一动马上就有人坐不住。
常年食用金丹,妄想长生不老的皇帝自认为还能千秋万载,不急着分出手中的皇权。
而皇子们想出宫并不容易,除了皇上的允许外,别无他法。而始终未立正妃的齐任时以此为由,一年有好几回能自在的出入承天门,为其彷佛受了饵咒般屡屡失败的婚事尽心力。
其实他成不了亲是有意为之的,每每水到渠成的亲事突然黄了也是他那派的人马下黑手,让他一次次眼看着就要娶到美娇娘了,最后总是会有人或事情出面阻挠,婚事不了了之。
次数一多,连敌对的那方也深表同情,觉得他真倒霉,对他的戒心也松懈了一些,认为连婚事都摆不平的人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