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宣崴开车的时候一向不听广播也不听音乐的,车厢内一片静谧,让简季珈耳朵痒。
这是个人习惯,她管不着,就像她喜欢单曲狂重复一样,若有人管了她,她反而会觉得烦呢。
“我要听音乐喔。”她拿出手机。
“还是Letitgo?”
“当然,我还没听腻呢。”她点选手机屏幕上的icon。
“这首歌不是很久了吗?”
“对啊,不过我是两个月前才开始听的。”她是租了“冰雪奇缘”的DVD来看,才爱上这首歌的。
“那也连续听两个月了。”一点都不腻吗?
“对啊,就跟你说过我习惯是这样了。”她拿出耳机盒时,问他,“你要听吗?”
他犹豫。
“我可以选播放多国版本,这部电影授权二十五个国家播放,所以就有二十五种版本,再分成配唱版与单曲,一共有五十首。”她再问一次,“你要听吗?还是我自己听就好了?”她慢条斯理打开耳机盒盖。
“放出来吧。”
“其实你也中了这首歌的魔咒了吧?”简季珈关上耳机盒,扔回包包内。
“并没有。”只是她在一旁戴着耳机听音乐,那种将两人分隔开来的感觉很不舒服。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日文版本,May演唱的。她的歌声很温柔,听得人心头暖暖的。”她滑着手机寻找,“不过我今天不能再唱歌了,我喉咙好痛。”就连讲话也只能轻声细语,好难过。
“谁叫你昨天又唱又跳的。”跟猴子没两样,一点形象都没有。
“拜托,谁跟你一样唱个歌还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简季珈皱鼻哼了哼,“连唱伍佰的『我是你的花朵』,也不跟我们一起跳。”明明手都跟着摇了,是在走什么高贵气质路线啊。
“谁像你跟疯子一样的。”他有些不自在的拉拉领带。
在KTV内,他更是傻眼了。
在餐厅时,他就觉得简季珈疯疯的,但没想到一到密闭的包厢内,程度更甚十级。
不仅简季珈跟疯子一样尽情投入,那位外表平凡秀气的赖泛芋也跟神经病没两样,他好几次都怕楼层地板要被她们跳塌了。
她们大声笑、大声唱、卖力跳,完全不在意旁边还有个男人,而且还是超级帅哥等级的,与他认识的女生完全不同。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一抓着麦克风,就像被什么附身的简季珈,薄唇一直处于无法合起的状态。
还好的是,她们疯归疯,但也不会强制他一起当神经病,算是满“尊重”他的,只是有时会碎碎念他不合群而已。
拜托,这种“合群”,他才不干。
在那疯狂的三小时中,他深深觉得,过去,他真是“误解”她很深。
她不是花痴,喜欢他的睫毛也不是借口,她很直率,公私分得还算清楚,不会胡思乱想想太多,说不定还有点迟钝。
她不会装模作样,更不会拚命找机会在他身边蹭,天然的真性情不给人一丝压力,又体贴的三番两次将他救出烂桃花的“毒手”。
原来,母亲不知何时开始研究的星盘,是准的。
他们看出简季珈的好,所以明知他得知后会大发脾气,还是坚持录用她,即使他将她逼走,他们还是想尽办法将人叫回来。
他的识人眼光完全输了父母一大截。
因为他的心已经被主观印象所蒙蔽,每个异性都被扣上“花痴”大帽子,就连这样的好女孩在他身边,他也察觉不到。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李心洁的“自由”,果不其然,两个女孩随着节奏用力地踩着地板,好像地板跟她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简季珈摇头晃脑的模样跟起乩没两样。
但是,他却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可爱。
他忍俊不住扬唇微笑,眉间的皱折平坦,视线牢牢盯在简季珈放肆纵笑的背影……
疯了三个小时,离场时,简季珈整个人像是浑身力气都用光,爬上车后,他都还没发动引擎,她就睡着了,就连打瞌睡时不断撞到车窗玻璃,也没醒来半次。
于是他不得不转了一下她的头,免得把他的玻璃给撞坏了。
他伸手调整她的头颅角度,那小小的,未及巴掌大的脸蛋在他的掌心里,合目安睡的平静模样,不知怎地,竟叫他愣看了好一会儿。
另一手拇指轻拨了拨她纤长但略微稀疏的睫毛,她觉得痒,抓下他的手放在大腿上,就没再动了。
他的手背,就贴着她细致的掌心。
他反过手来,纳入小手,五指合拢,呆呆注视了一会儿,心脏猛地急速跃动了起来。
大掌内的小脸下颚震动了下,他心虚的迅速移开手,见她纤颈在少了支撑后软软的往前弯,他才晓得那震动是她刚磨了牙,不是人醒来了,欲开口说话。
他真是……在紧张什么啊?
他用力抓紧左胸口的衬衫,俊颜发窘的晕红。
拿下挂在后头木头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他毫不怜惜的对折再对折,枕在简季珈的侧额,让她有个支撑可靠着睡,就算撞到玻璃也不会疼。
就这样,一路将她送回家。
早上起床,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做下去接简季珈上班的决定。
毕竟她是为了帮他,才没法开自己的车回家的不是?
所以他去接她在道义上是十分站得住脚的。
虽然他为自己设立了强力的理由,可车子越靠近简家,他越是紧张起来了。
真不知自己在紧张个什么鬼。
松了松活像是勒在脖子上的领带,他考虑着要不要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门。
约略犹豫了三分钟,他才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她是出门了,还是忙着洗漱,所以没接电话?
苏宣崴不放弃的又再打了两通,才将手机放下。
她应该在忙。
看看时间,不过七点半,她应该还没出门才是,就算今天没有车子代步,算算搭车时间,她约莫八点出门即可,不过为了预防万一,而且她都提早十五分钟到公司,所以他仍是七早八早就来简季珈住处的楼下等待了。
守株待兔的他,开始对着后视镜练习当简季珈问他为何出现在此时,要怎么回答。
他至少淘汰掉了十种版本,这女人状似没听清楚也就算了,还“扭曲”他的原意说他是特地过来接她的。
拜托,当然是顺便的啊,他只是出于情理道义才来接的好呗。
他如此斩钉截铁在心里OS,刻意忽略那明显的心虚。
“出来玩当然要尽兴啊!”简季珈理直气壮的摊着手,“你一定是太少出去玩了,以后我跟我朋友晚上要去happy的时候再找你。”
“我……”拒绝掉。
“嗯?”按下音乐播放键的简季珈抬首。
“没事。”
真该死,他竟然因为她的提议而心动?
他是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