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圆桌上放置一盏烛光,增添了几许浪漫风情。
棒著烛光、玫瑰,和喜欢的人相对小酌,是何等诗情画意的事,到目前为止,乐祎都显得十分开心。唯一不满意的部分,大概是那件生日宴要穿的小礼服吧!
就不懂,每当她试了一件她自觉挺喜欢也能把自个曼妙身材秀出来、宣告她满十八、已经长大了的礼服时,当帘幕一拉开,他的眼神明明就是惊艳的,可下一秒却又冷著声要她再试下一件。
看了几家高级服饰的礼服后,才终于选中现在搁在袋子的那一件。
剪裁是简单大方,款式也适合她,可它会不会包得太多了?该露的地方不露,有曲线也看不出来了。
她觉得那件礼服好像是专门设计给没什么身材的人遮瑕用的。
拜托!她对自己的身材可是很有自信的好吗?
叭著冰凉的柠檬水,乐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家店。
靶觉是还不错,不过鲜花和蕾丝的东西会不会用得太多了?这种店的风格是韩映禧喜欢的?
他那种硬邦邦、铁铮铮,浑身上下都很Man的男人会喜欢这种少女风格?
噗……光是想都很滑稽。
他们坐的这个角落还算是感觉最“俐落”的一处了,店里有一个位子就真的花稍得过火,他要是选择坐那里,一定很像合成相片。
“这家店你常来?”
“偶尔。”该说很少。
“你在这家店的感觉比穿著三件式西装加风衣、站在炎夏海边照相更诡异。”
“有—些女性的朋友和客人似乎很喜欢这里。”
酸意无预警的涌上心头,酸得她脸色都不对了。“就说嘛,这里一点也不像你会来的店,原来是有佳人相伴,就算是迁就也开心。”
服务生递来了冰开水和Menu。
不理会她酸得毫不掩饰的语气,摊开Menu,韩映禧很快的作了决定,要了杯马丁尼。“想暍什么?”
乐祎阖上了Menu,有些赌气。“和你一样好了。”
“那酒很烈,不适合从来没喝过酒的人。”
“却适合想买醉的人。”生气、生气!她在美国有一票绩优股的男生想尽办法追她,她却只情系这个思想八股、脑袋“控固力”的老头子,过著规规矩矩、犹如修女的日子……呃,也不全然像修女啦!可他呢?
一想到他在没有她的日子,仍还过著多采多姿的“匪累”生活,她就觉得很不平衡。
“给她一杯柳橙汁。”
可恶的男人!他以为他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吗?“我要一杯螺丝起子。”
“呃,先、先生……”服务生很犹豫,不知道该听谁的。
“喝的人是我,当然是听我的。”乐祎横眉竖目的,仿佛不听她的就要把人宰了似的。
“呃,是、是……”可怜的服务生给吓得连话都说不全。
“野蛮任性的丫头。”
她是野蛮也的确很任性,但那又怎么样?!“现在野蛮女正流行,温柔没个性的女人不吃香了,要不“我的野蛮女友”就不会大卖。”她不情愿的看他一眼。“当然,还是有很多LKK很捧场。”
想来挺心酸的,她全身上下能吸引他的部分只怕是越来越少,个性就甭提了,他搞不好还认为那是她的人格缺陷,甚至于连长相,她也越来越不像妈妈,那天无意间看到妈咪的相片,她觉得自己比起小时候跟妈妈的神似程度越差越多,甚至连张秘书都比她像一些。
矮映禧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说:“对男人而言,温柔的女人比较不具压力。”
“对你而言也是吗?”她问得轻松,可一颗心却在等待他回答的时间里悬得高高的。
见他久久不答,她不高兴的说:“我就知道,被我说中了。”
其实为了他,她也可以“装”得很温柔,可那终究不是真性情,迟早会露馅儿的。她就是她,为什么要装得不像自己?
“任何女人,无论是女强人、再倔强任性的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都会化为绕指柔。”
“也就是说,再冷漠绝情的冰山男,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也会化为春水喽?”
“应该是。”
眼中有著无法掩饰的沮丧,她喃喃低语,“怪不得你在我面前还是座冰山。”她的声音刻意放小,在有现场演奏的情况,他是听不到的。
她喜欢他在彼此间是公开的秘密,只是一再的由单方面说出门也挺心酸的。
她喜欢他的程度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十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因此迷上了俊美的青年企业家?对韩映禧的感情如果是这么容易解释就好了,可她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这么浅薄的。
拔时开始喜欢上他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开始对他持有一种占有欲、眼里就只有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踩煞车了。
小学、国中,当同学们流行著与同龄的异性谈著青涩单纯的小小恋情时,她只觉得他们幼稚,她要的情人是要像“韩叔叔”这样成熟稳健的男人。渐渐长大后,她的感觉一如当初。
而一如当初的不只有她,韩映禧也一如当初——到现在都仍把她当小阿。
真不知道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谁的爱情是像她一样坎坷啊?
有一堆人追的她,谁会相信她的爱情一直是苦涩而没有回应的单恋?
有时很沮丧时她也不免会想,她的爱情由单恋开始,结束时会不会仍是单恋收尾?可想是会这么想,倔强如她根本不会让自己沮丧太久,因为她知道即使真的是悲剧收场,她还是会努力到最后一刻。
矮映禧值得。
最初的爱恋,她会刻下最深的记忆,因为尽力过,即使事与愿违,她还是会有美好的回忆。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制造回忆,而是得把韩映禧变成她的。
服务生送来了调酒,她啜了一口如同果汁一般的螺丝起子,故做轻松的说:“你这座冰山一直没有软化的迹象,更甭说化为绕指柔,想必还没遇到真命天女吧?”
啜了口马丁尼,韩映禧扬了扬眉,“也许。”
“你的“也许”把答案变得很暧昧。”一颗心怦怦跳的,她不喜欢这种不放心的答案。年纪太轻,即使她智商再高,EQ仍是有待加强,有些她在意的事,她没有办法装做不在乎。“你在意的女人……出现了吗?”
他别有用意的快速看了她一眼,密长的眼睫掩去其中的心思。“月亮……”他再度抬起眼看著她。“你看过都会的月亮没有?”
重要的问题他不答,干啥天外飞来一笔的问这么奇怪、八竿子打不著边的问题?“在都会看不到月亮的啦!”霓虹炫人眼目,在都会待久了,几乎快忘了月亮的存在了。
“即使是这样,它还是一直在那里。”他在意的那个人一直都在,没有出不出现的问题。
有些感隋不是刻意漠视就能漠视的,既是这样,他有了选择。
乐祎听不出他话中有话,执意要他回答她早先的问题。才想开口,有个娇嗲、热情的声音传来。
“韩总裁,好巧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KEN最近有个产品在找代言人,据说脚本和导演都是国际级的人物,因为广告是国内外同步,广告中的男主角是最新一届国际影展影帝,所以即使影片中的女主角只是绿叶性质,还是一堆女星欲毛遂自荐。
噢!老天!她运气真是好到不可思议,平时想要见到KEN的总裁,不知道要透过多少关系还不见得见得著,刘晓君在心中告诉自己,今天这个机会她绝对要好好把握住。
矮映禧淡淡的看了眼只有过一面之雅的女星。“你好。”
“真开心,我当韩总裁贵人多忘事的早忘了我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女演员了哩,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超低胸的洋装包覆不住棒之欲出的浑圆,她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不,该说是挨著韩映禧坐了下来,身子虽不至于整个挂在他身上,但胸前的高峰可是有意无意的碰触他。
鲍然挑逗的绝招让人大开眼界。
乐祎的脸色变了变,隐忍著怒火,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端起高脚杯,很快的就终结了一杯螺丝起子。
上一次是个温柔取胜的女秘书,这次是女演员,真不知道下一个贴上来的会是哪号人物?
刘晓君旁若无人的对著韩映禧低语调笑,他却只是淡漠的回应,至于被晾在一旁的乐祎则是气不过的又招来服务生要调酒,想喝个痛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映禧为了接通电话离了席,刘晓君啜了口酒,笑得很假的开口了。
“韩总裁真是个大忙人啊!”看了乐祎一眼,她做作的说:“对不起,方才忙著和总裁打招呼,请问你是……”
她坐在这里这么久了,现在才看到她会不会太慢?“不重要的人,不用太客套。”好像喝太多了,头有点晕。
刘晓君笑得有些尴尬,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说起话来挺犀利的。“呵呵……跟在韩总裁身边的人怎会不重要呢!”
“说得好像不跟在他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是似的。”她口气有几分醉意的调调。“我的存在好没价值啊!”
刘晓君的脸红了,乾笑了几声。“也……也不是这么说啦。”死丫头!她忍她是因为还不知道她和韩映禧是什么关系,生怕得罪了他身边的什么人,要让她知道她和他没什么关系,她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乐祎看著她在巧妆下而显得明艳动人的脸。“你现在一定在猜我和韩映禧究竟是什么关系,好适时的给我“合宜”的待遇,对不?”
傍一个丫头一语命中心里事,刘晓君一脸吃惊。“你……”
“欵,别急著否认。我呢,对韩映禧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啦,我是他的故人之女,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我的监护人,我几乎是他养大的。”
矮映禧是这女娃的监护人,而且她还是他养大的?!原来他们的关系这么密切。刘晓君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方才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未语先笑。“我就说哪来的漂亮女娃,原来是韩家的千金呐!”对这丫头多巴结准没错。
女娃?有些人喜欢装年轻,有些人则最怕给人看小了。这女演员显然拍马屁拍在马腿上。“我不是那家伙的女儿,充其量只看在被他养大的份上,叫他一声叔叔而已。”
她叫企业界人土眼中的韩阎王叫那家伙?!刘晓君深觉不可思议。
“你……好像对KEN的那支广告很有兴趣?”乐祎问。她方才是在喝闷酒,并不代表没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
“若是有机会的话……那当然。”
乐祎神秘一笑。“机会有时得靠自己制造。”很久没有整人了,今晚的韩映禧令她生气,而眼前这当著她的面卖弄风骚的女人,同样令她很不爽。
“你……你要帮我?”
她摇了摇头。“我最多只能告诉你,要如何帮自己制造机会。”
“有什么法子?”刘晓君急急的问,她虽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女孩要帮她,不过此刻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女人和男人谈交易,上床绝对是捷径。”
“上……上床?”
“你方才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兴趣吗?”不愧是演员,前一刻是欲女,下一刻装得像玉女。
“可……”好吧!如果她的意图连一个女娃都看得透的话,她也不必再装了。“你也看到了,方才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性感女星呢!对付一般男人,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勾魂,只是那韩映禧……唉,他淡漠的态度真教人沮丧。
她觉得方才的勾引戏码活似跳钢管舞,她自然是那卖力热情的钢管女郎,周遭的观众也看得血脉偾张,唯一依旧冷硬的就是那钢管——韩映禧。
“他那人是标准的闷骚,你看不出他那死人脸是ㄍ一ㄥ出来的吗?”
“是……是吗?”真的是ㄍ一ㄥ出来的吗?她怎么觉得他的冷是由骨子里透出来,彻头彻尾的透心凉。
“听我的没错,同处于一屋檐下,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只要你够热情、懂得取悦他,别说是一支广告,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摘下来给你。”
“看不出来他是这种男人。”
“安呐!信我者得永生。”也许真有几分醉了,乐祎笑得很娇憨,一点也看不出她正在设陷阱,请君入瓮。“等一下别忘了把电话留给他,最最重要的是,别忘了到医院挂个号。”
刘晓君的脸红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韩总裁需索无度吧?”虽说媒体老叫她性感女神,也的确有不少男人在她身上忘了累。
女人有时的自以为是其实比男人严重。“那个号是为你自己挂的。”
“咦?”她一怔。“他是一夜七次郎?”
“他该不是那种重量不重质的人。”杯中的水喝完了,乐祎看了一眼韩映禧那杯只啜了口的马丁尼。
谁打来的电话讲那么久?嗤!不会又是哪个女人吧?一思及此,她的手捞过了界,端起马丁尼。
“还是……他……他有什么病吗?”菜花还是AIDS?否则她为什么要先去挂号?
骂丁尼还不错,就是烈了些。“你不知道吗?”乐祎黑白分明的美眸瞪得老大,一脸要对方小心。“那家伙有严重的SM嗜好,没有先揍女伴一顿他没有办法兴奋。”
“S……SM?”刘晓君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话,足足有好几秒回不了神。
“是啊!和他去开过房间的女人都知道,他进房时一定会提个大皮箱,里头有皮鞭啊、铁链、蜡烛、锯子什么的,反正里头的“家私”应有尽有。”
一阵寒意袭来,她冻得连话都说不完整。“锯……锯子?他带锯子干什么?”
“他会先用铁链把女伴链在床头,然后再用锯子……”
刘晓君几乎用尖叫的声音说:“那会出人命的!”真人版的血腥镜头已在她脑海中成形。
“听我说完哏!他手中的锯子是锯在床板上,女伴的惨叫声可以激发他无比的快感。”以为她听得不够清楚,乐祎进一步具体形容。“你应该可以想像吧?一个女人给五花大绑的动弹不得,一把锯子就在自己头上一两公分处叽嘎,叽嘎的锯,哪个女人不尖叫的?”
看著刘晓君给吓得呈失智状态,一副快昏过去的表情,她接著说:“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玩法。”
“我……我不相信韩总裁是这样的变态。”那个……那个冷面总裁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疯子?光是想,她都觉得冷汗冒得凶。
“欢迎亲身体验。”以胆博胆,这招她是不常用,用了也不曾输过。“对了,他许久没有女人了,你若有共同嗜好就绝不能错过。”
“谁……谁跟他一样是变态!”SM?光想就倒尽胃口。刘晓君离了座想快快离去。
“欵,你还没留电话呢!”
“留什么留,我还想多活几年!”说完她气冲冲的走了。
刘晓君走后不久,韩映禧也接完电话回来。才坐下来,他就发现她身上他已习惯闻到的淡雅馨香,给酒味掩得一点不剩。
“你究竟喝了多少酒?”看了看桌上空了的酒杯,他不记得自己接电话前喝光了马丁尼。
“酒啊?好像不少。”头好昏,究竟喝了多少?没记忆。“比起我喝了多少,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在意那女明星的离去呢!”欵,他的脸真的好臭!
瞧她那飘忽得像在大浪中航行小船的眼神。“你醉了。”不自觉的皱了眉,他一向不喜欢状况外的事。
“没的事,我……我还可以再喝!”她笑了,笑得一脸娇憨、傻呼呼的。
“回去了。”这丫头第一次喝酒就喝醉,他还真是失算。
“不……不要!”
“不要任性。”
“我的任性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你……呃……”打了声酒嗝后她说:“你喜欢很……很温柔又乖得像狗一样的女人,却养出我这刁钻又难缠的个性,你一定很……很失望吧?”
看他不说话也不阻止她,她继续说下去。
“我……我告诉你,方才你说,再倔强任性的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都会化为绕指柔,那……那是在彼此两情相悦的状况不好吗?要是那男的根本不喜欢她,连正眼都没……没瞧过她,别说化为绕指柔,就算化成烂泥巴都没有用。”她用醉眼看著他。
“于是……于是那个倔强任性的女人为了引起喜欢的对象的注意,她会变得更倔强任性,更倔强喔……我……我啦!”她指了指自己,“就像我啦!”
他淡淡的叹了口气,“这样也许会引起反效果。”
“那……那也好过被……”眼前出现好几个韩映禧!嗯……好晕,好……好想吐!“被当隐形人好。”
乐祎摇头晃脑的,猛然一甩头想甩掉昏沉晕眩的感觉,可一晃动身子就不稳的一倾,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温暖的怀中,黑暗很快的吞噬了她。
“这么一个大女圭女圭,要当你是隐形人还真的很难。”他再叹了口气,很深很沉的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