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咖啡厅一隅,传来高分贝的笑声。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炳哈……”抱着肚子狂笑的刘安安,差些没有在地上打滚,一张小脸岔了气的涨红,眼泪还喷笑出了几颗。
发现自己和好友成为瞩目的焦点,楚正璘有些尴尬的递出手帕,低低的说:“喂!鲍众场跋,保持一下形象!”她的“落难记”在旁人看来,还真是够乌龙的了。
拭去了泪水,刘安安的嘴角还是三不五时间歇性的抽搐,偶尔一低头又是一阵肩头乱颤,抬起头来又挂了两行泪。
“有这么感人吗?瞧妳哭的!”
“噗--哈哈哈……虽然妳长得很秀气,又有些小正经,可我一直认为妳很有搞笑潜力,我果然是了不起的伯乐。哈哈哈……”
楚正璘白眼一翻。搞笑的千里马?这是什么东东?!
等刘安安笑够了,才得以正常语气开口,“噢!真够了不起!请了例假去别家公司应征,竟然还给上司逮个正着,正璘,妳的运气之好,绝对可以去买乐透!”
“谢啦!”
“最奇迹的是,妳居然没有因此而被Fire!”刘安安笑得贼兮兮的,“说吧!妳和咱们那铁血总经理有什么“内线交易”?”
“什么铁血总经理,听起来乱恐怖的。”内线交易?我还黑箱作业呢?!
“原来妳还不知道喔!”刘安安于是把展怀熏在东南亚和大陆分公司的丰功伟业说了一番。“这“铁血主管”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是……是他?可那位“展经理”不是退休了?”她刚进公司那年听人提过,展俊痹经理是在那年退休的,当时她还有些遗憾为什么不早生几年,能跟这么有魄力的主管共事呢!
“那位是老展,展怀熏是小展,两位展经理的确都坐镇东南亚分公司,只是一个是调回来养老,一个则是调出去坐镇。”
“怎么可能?!展怀熏那时才几岁?”
“二十八吧?”
“真厉害!”那时她还偷偷仰慕了“老展”半天,甚至还在他的欢送会上匿名送了花……现在想起来,真是有够尴尬!
原来她仰慕老半天的人是展怀熏?!噢!这么一想,楚正璘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GOD!这事绝对不能让安安知道,不然她会笑到疯掉!
“不过……妳能奇迹式的留在圜洋,展怀熏到底做何打算?妳一向喜欢跟在有魄力的主管身边,妳和他一定想必很麻吉!不过,妳不是说他之前交给妳的工作都是一些打杂的工作吗?妳这回又给他逮到小辫子,妳留下来不会更像打杂的吧?”
“不会。”
“这么有信心?”刘安安真的很好奇,然后笑得有点暧昧。“要不是展怀熏只爱男人,我还真怀疑他有可能喜欢妳呢!”
楚正璘闻言怔了怔,脸有些红。“妳别乱想,只是他……只爱男人?”她语气透着不信与一种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五味杂陈”。
刘安安一脸神秘的靠近她耳旁说:“我们公关部门可是号称八卦部门,哪一个上司怎样,和某某女星曾有饭局、有什么嗜好、性向有问题……我们这儿可都是第一手资料!”笑着眨眨眼,“当初我就觉得奇怪,一些总裁、经理的,找秘书不都要找一些貌美、年轻、身材好、学历高的?怎么展怀熏开出的秘书条件这么异于常人?欸,原来选男人是因为“性趣”,已婚妇女是因为可以减少女人仰慕他带来的麻烦!”
“他是……同性恋?”
“小姐,妳的语气好像打击很大?”刘安安就喜欢逗她。
“胡说八道!”她啜了口咖啡掩饰尴尬。
“从我看到展怀熏资料上的相片我就很想说了,这男人绝对是以前的妳会“哈”的哪一型。”
“妳又知道我喜欢哪一型了?”
“高大斯文、气宇轩昂,然后……很会说话!”甜言蜜语一把罩、很会勾勒美丽的远景,可却只是说说而已,刘辉琳绝对是典型!“展怀熏唯一不及格的大概是后者。依我的直觉,他这个人百分之百没什么幽默感,就算有,讲出来的八成也都是冷笑话。”
幽默感?那冷漠的男人会有幽默感?“说的好像妳有多了解他似的。”
“那当然!”刘安安一脸得意,然后她看了下表,“喂,我和阿娜答约吃午餐的时间快到了,我到化妆室重新补个妆。”
然而刘安安才离开,位子马上有人补上。抬起头看到来者,楚正璘吃惊不小。“是你?”
“妳拒绝见我,我只好来见妳。”刘辉琳的笑容有些尴尬。
惫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和楚正璘交往时,几乎都是她主动找他,而今彼此不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约了她多次却总被拒绝。
看她秀眉轻蹙,“我不是没有跟踪妳,当然,会在这里见面也不是巧合。我开车到妳家附近,本想打电话约妳,就看见妳和刘安安一同走出家门。”刘安安的样子几乎没什么改变,还是一头短发,讲起话来像手上拿了个扩音器。
楚正璘不明白他的意图,淡淡的说:“我不去你们公司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当不成同事,总也还是朋友吧?”
“朋友不必每天通电话。”她的语气很冷。那个每天在电话机旁等情人电话,偶尔被想起的楚正璘已经消失了。
那样傻的女人……真的是她吗?回首来时路,她为曾经为一个男人把自己的一切缩小到最卑微的女人感到不值、同情、心疼。
现在的她没有了男人,活得更好、更自在。活在自己的世界很安全,不!只要不谈感情就很安全,没人伤害得了她。
“正璘……妳还恨我吗?”
“曾经。”
“没有爱哪来的恨,爱和恨是并存的!”
“狗屁不通!”一句不怎么优雅的咒骂插了进来。
楚正璘怔了一下,刘辉琳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暗忖:那个大嗓门什么时候回来了?
刘安安看到她的位子被霸占,原以为是哪个男人趁她不在想前来向楚正璘搭讪,左看右看、一瞧再瞧,还特地不动声色的往不同角度偷窥,却越看越觉的那个男人面善……面善到……令人咬牙切齿!
没错!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当年让正璘爱得要死、疼得要死,而他却不懂得珍惜,还老是把她当下女支使,最后还劈了腿,闹开后干脆一拍两散的把她一脚踹开的烂男人!
初初认出“嫌犯”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榜厚厚……这个烂男人还有脸出现在正璘面前!
“安安……”楚正璘很想提醒她这是公众场跋,可看到她眼里的熊熊烈火,只能在心中直叹气。
“没有爱哪来的恨,爱和恨是并存的?!你确定你脑袋里装的是大脑吗?”刘安安冷笑,“爱一个人时是巴不得对对方掏心掏肺;恨一个人时是恨不得把对方剁成肉酱!爱和恨能并存吗?呵呵,怪不得!敝不得世风日不多得是变态情杀,因为有太多像你这种精神不正常的!”看到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她就一肚子火。
当初正璘生日时,她送她一个BURBERRY的水饺包当礼物,之后正璘的妈妈在她大三下一举拿下英、日语第一级加讪时,送给她的一个MOSCHINO的女表,这男人就说他妹妹也很喜欢那款包包,也哈了那只女表很久……
大四时劈腿事件耳语传得厉害之际,她陪正璘逛街散心,就亲眼目睹刘辉琳亲蜜的搂了个女孩逛街,那女孩手上挽了个BURBERRY的水饺包,手腕上还戴了MOSCHINO的女表,身上的洋装还是正璘送给他“妹妹”的生日礼物!
弄了半天,所谓的妹妹竟是“干妹妹”!
真是有够○○……这贱男人!
不想不火,一想起往事,就如同当头又淋下一桶气油。
“安安……”
“这贱男人出现在妳面前,妳居然还能这么镇定?!妳忘了他当年是怎么羞辱妳的!”
“安安,别这么激动……”
“我怎能不激动,他当初这么欺负妳!”楚正璘一直不知道,当年身为她好友的她,为了她的失恋度过了好几个失眠夜,一想到居然有人会这样欺负一个像小白兔一样乖巧的女孩,她就忍不住难过的落泪。
不过这事实在太丢脸,不符合她“凶悍”的个性,楚正璘当然不会知道!
“安,妳男朋友的车来了。”
刘安安透过玻璃看到男友降下车窗向她笑着招了招手,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的回以一个微笑,一回头面对刘辉琳时又是一脸夜叉相。“算你好运,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你就小心一点!”在她家阿娜答面前她可是惹人怜爱的小绵羊,不能破功!走之前还不忘对楚正璘指桑骂槐的说:“早点回去,外面“变态”很多!”
待刘安安气冲冲的走之后,楚正璘偷觑了刘辉琳一眼。
难得!真难得!安安这么辱骂他,她还以为他会像当年一样马上变脸反击,没想到他只是沉默的任由人骂,脸色是变了,却不是不悦,或是忍很久的样子,而是……惭愧的红着脸,吭都不吭一声!
多年不见他风度变好了?脸红?是她看错了吧!
“咳……那个……安安她……”奇怪!安安明明是在替她出气,可她倒是有点同情刘辉琳了。
脸上尴尬的红霞渐褪,他诚恳的说:“妳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不可置信这样替对方着想的话,会出自这曾经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口中,楚正璘几秒后才开口,“刘辉琳,这些年……你改变真多。”
他苦笑。“被伤害过,我可以了解当年被我伤害的妳的感受。”
“代价有点大,可这样的代价还算有价值。”
“如果它能让我再追回妳,它的价值是连城的!”
闻言,楚正璘默然的睁大眼注视着他。
追回她?他想追她?!
“我知道很难,可我会努力!”他很认真,“正璘,妳现在有男朋友吗?上一次我就很想问,妳和展怀熏除了是上司和下属之外,有什么特殊关系吗?”从电话中得知展怀熏事后没要她递辞呈,这令他颇为讶异,而在那种情况下,她还答应留在圜洋,也同样令他吃惊不小。
这无法不令他联想两人之间存有暧昧!
她知道展怀熏?!楚正璘瞇了瞇眼,开始有点怀疑那天去应征时,他在展怀熏面前说的话是不是故意的?
她记得自己曾在无意问和他提过自己的上司是展怀熏,也许……在商场间的一些聚会,刘辉琳早见过展怀熏!
为了让她在圜洋待不下去,而在展怀熏面前故意透露她前去应征的事……如果真是这样……他好沉的心机吶!
“我拒绝回答你任何问题!”她脸色不豫的站了起来。“还有,除了朋友之外,对我不要有任何的遐想,你情伤付出的代价大,我的同样不小,如果你认为再追回我会使这经验变得价值连城,那对我而言,远离爱情、杜绝男人的追求,就是情伤带给我的珍贵启示!”说完她匆匆的离了席,留下目送她离去后,低头不语的刘辉琳。
今天展怀熏没有要求加班,看来她是可以准时下班了。心里这般想着,楚正璘手上拿着文件正往业务部门走。
打从David升官,她不再被当打杂妹使唤,她的日子还真是“充实”--充实到每天忙到昏天暗地、全身贴满了酸痛药膏!
丙然吶!人是不能闲太久的。
其实她做的是劳心的工作,再怎么累也不至于全身酸痛,主要是她有个铁血上司,和他一起工作,精神压力真的很大!
展怀熏工作起来是六亲不认,他自我要求高,能拿一百分,他绝不允许自己只拿九十九,大概是因为这样,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真的一点也没错,和他一起共事真的是挑战!
她已经连续快一个星期不知道回家吃饭的滋味儿了!满脑子“楚秘书”、“是”、“楚秘书”、“是”,“楚秘书”……
有一次半夜三更睡得正熟,她还听到展怀熏在喊“楚秘书”,然后她还反射性的回“是”。
她完了!她成了过劳症候群!
在展怀熏这里练过,她不是成为无敌铁金钢,就是神经衰弱的住进疯人院!
送完了文件回总经理室途中,远远她就听到很克制的喷嚏声。
“哈--啾--哈啾--”一声紧接着一声,好像还是从总经理室传出的……
推门入内,一阵淡淡的香水百合的香气扑鼻而来,楚正璘对花香很敏感,可里头有一个更敏感的……
可怜的展怀熏此刻正努力的用卫生纸擤鼻水,眼眶红了一圈,眼中还蓄着两泓泪,一看到她进来,他指了指外头。
眼前的景象显然太令人震撼了,楚正璘一时无法反应。
“有人送了束花给妳,我请工读小妹帮妳放在影印室。”
“花?我的?”别人送花给她,他干啥这么感动?对了!这她才想起,展怀熏有花粉症。
天吶!百合的花粉超多的,这对有花粉症的绝对是酷刑。
“对不起,我……”
展怀熏又打了喷嚏,打了手势,“别在意,漂亮女生有人追是很正常的。”
漂亮女生?他、他说她是漂亮女生?!无预警的,楚正璘的心中冒着开心的泡泡……
正要说些什么时,手机正巧响了,她走到一旁,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接听,“喂,我是。收到了,谢谢。”她早该料到那东花是谁送的了,只是她以为……那天她在咖啡厅里已经和刘辉琳说的够清楚了。
“以后别再这么做,让人误会不太好!”电话里,刘辉琳表明想再约她见面,楚正璘犹豫的看了眼展怀熏后表示,“没空,我……我要加班!下说了,我很忙!”随即挂了电话。
即使是为了拒绝邀约而说谎,当着上司面前这样说,还是很尴尬!
饼了好一段时间,彼此低头忙事情,下班铃响了,展怀熏淡淡的开口,“今天不用加班,妳可以早些回去。”
楚正璘的脸红了。“我……我知道。”
犹豫了一下,他再度开口:“反正星期六不用上班,晚上为什么不和朋友出去聊聊?”他的工作告一段落,钢笔上了盖,抬起头看她。
“比起和不喜欢的人出去,回家会比较吸引我。”她笑了笑,婉转的说明了方才的来电者被拒绝的原因。
“是吗?”他像在自问自答。
楚正璘收拾着东西时,他才又开口,“楚秘书……晚上有事?”
“回家。”她想都不想就回答。
“和家人有约?”
“没有。”楚正璘觉得奇怪的抬起头。怎么今晚冷面上司的问题特别多,还是绕着她转,她算“公事”?
“那么……”
“总经理,是不是临时要加班?”因为他方才才说可以下班,可临时决定加班,因此问得这么谨慎?她是无所谓,反正回家也没事。
“加班吶……”他有些尴尬,冷漠的眸似乎透了些笑意,平时没有温度的眸子似乎染上了一抹温度。“不过没有加班费的。”
“欸?”
“没事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好哇!”这星期她很卖命,他是该犒赏她!“可只是吃饭,你干啥问得这么小心翼翼?”她以为他这上司只会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人说话哩。
“因为妳方才说,比起和不喜欢的人出去,回家会比较吸引妳。对我这个上司……妳的感觉可是非常、非常差的。”
楚正璘扮了个鬼脸,“那倒也是啦!”
想起他方才林林总总的问话,对于这个男人……她忽然感到一阵好笑。“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怕被拒绝?啧啧啧!不可思议。”
“我可是亲眼目睹妳找理由拒绝人的模样。”
说到这个,楚正璘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不是常常拿加班当借口的。”
“想吃什么?”会令人尴尬的话题就不必深入了。
“随便!”
“我最怕“随便”的女人了!越是“随便”的女人越会制造麻烦。”就他的经验,“随便”是很不负责的一句话,听似随和,却意见最多。
扒呵!看不出来这平时严肃得令人寒毛直竖的总经理这么有“幽默感”!只是他的幽默感实在令人听了有点剌耳。
“我的“随便”只是客套!”要龟毛、要有意见她也不是不会。
“不用客气,难得请妳吃东西。”
“说的也是。”
“吃什么?”
“葱油饼、香蒜面包,最好再来杯洋葱汤!”楚正璘扬了扬眉,尽挑一些葱、蒜类的食物。
“……”
男人:女人,妳的名字叫麻烦!
女人:男人,你的名字叫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