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小陛难得的公休日,外头挂了个公休吊牌,里头的灯全暗,只留下角落一盏黄色吊灯,几个好友相约见面喝下午茶。
桌上的挤花果酱女乃酥自然是出自大师级的名厨郝滋味之手,舒曼曼提供咖啡、花茶及地点。至于手艺素有“扶不起阿斗”之称的柳香朵。跑腿、打杂就是她能提供的体力支援了。
三个人忙了近半个小时,好不容易一切搞定,桌上还放了一把象征爱情的红玫瑰。
人,对了!气氛,对了!三人才开开心心的入座,开始了“女人的悄悄话”。
三个女人三种际遇,分别是已婚的郝滋味、将婚的柳香朵,而舒曼曼则是不婚主义者,但最近可能是柳香朵的仰慕者追得实在太凶,三人中她反而成了焦点。
“红玫瑰呢!”郝滋味轻嗅了一下。“女人自己买花送自己,通常不会要店家包装,只有男人送的红玫瑰才有这么不环保的装饰。”她美眸一转,看向柳香朵。“喂,你最近有够红哟!”
她红了脸,瞥了舒曼曼一眼,怀疑是不是有人对滋味说了什么?毕竟她和尹赫珩的“不单纯婚约”她并不知道,而舒曼曼只回以一耸肩。
奥滋味叹了口气。“喂!你们这么眉来眼去的,我很寂寞呢!”也许是她小女人和太过纯真的模样,总会让人想保护吧?好像从以前就是这样,香朵和舒曼曼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都不让她知道。“我老公说,他从来就不相信小叔和你的婚事,只怕是契约婚的可能性较大。”
柳香朵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是存心骗你的。”
她也不是真的生气,也知道有些话……她们不告诉她是有所考量,可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呗!“不是存心?那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问你的话,你都会据实以答喽?”
温柔得如同绵羊般的滋味,什么时候也变得会讨价还价了?而且还有些贼兮兮的……果然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家的那位“尹总裁”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心怀歉疚的人好像也只能予取予求。“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小绵羊即使被带坏了,应该也还是绵羊吧?谅她也问不出什么让人闻之色变、抱头鼠窜的问题。
奥滋味喜孜孜,一脸摩拳擦掌的兴奋模样。“听说,最近你的那位仰慕者原本是初恋情人?”
这八卦打哪儿来的?“嗯。”
“听说即使多年不见,他一见到你还是很心动?”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也许吧?毕竟唐君很快就展开追求她的攻势,不时大表好感,可他并没有直接说出什么再见还是很心动的话……这种话通常也不会对当事人说吧?
她没回答,倒是一旁的舒曼曼代答了。“没错,那家伙还妄想从我这里知道香朵的消息呢!”本来想说她能挡则挡,绝不允许他再有机会伤害好友,陪她一路走过情伤,只有她知道初恋伤她有多重,只是……
人算不如天算呐!
“哗,真浪漫欸!”
舒曼曼冷笑。“我还以为你会站在你小叔那边,没想到你居然投唐君一票!”
奥滋味天真的一笑。“我说的浪漫是久别重逢,也意指同时有两个超水准的帅哥对香朵倾心,这和站在谁那边可没关系。”小叔对她很好,她怎么可能手臂往外弯?
“你说错了,尹赫珩对我可没什么特别情愫!”柳香朵闷闷的拿起一块女乃酥咬了一口。“你不也知道我和他之间是契约婚?”
“谁知道呢?”郝滋味啜了口热可可。
“附议!”舒曼曼喜欢的是黑咖啡,好的咖啡豆不要加任何调味,否则就尝不到回甘的好滋味了。
“喂,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
舒曼曼慢慢的放下了古瓷杯,拈了一块女乃酥。“曾经,我以为天底下就属女人的神经最为敏感细腻了,后来才知道,其实不然。”
“附议!”
这两人是联合唱双簧吗?为什么她们现在好像很麻吉,只有她一个人是状况外?忽然有点寂寞……
“我说小朵啊,在你心里面,你是觉得唐君比较好呢,还是尹赫珩比较好?”原以为这么迟钝的人大概只有滋味,没想到人家婚后变得灵光了,又有手段驭夫,把那工作狂吃得死死的,而以为会是狠角色的柳香朵反而……
神经粗到令人很无力啊!
“就客观条件,两人差不多吧。”谁比较好?这句话问得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是‘当事人’耶,这客观条件是给不相干的人说的,当事人看的当然是主观的喽!”
“尹赫珩摆明就是……我不是他的菜,还说我是臭豆腐……他啊,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和他之间只有交易啦,没有什么情感的牵扯,你们真的想太多了。”想到他还忍不住直冒火!
“那……唐君呢?”郝滋味问得好紧张,为小叔而紧张。
“……我不知道。”
“你、你别告诉我你还喜欢他?!”舒曼曼就是对他有成见。
“他跟我告白,要求交往。”前晚他送她回租赁公寓,在她上楼时突然唤住她说的。
她站在上楼的第三阶上,和唐君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对望,立于月光下的他比起当年更加器宇轩昂、帅气迷人。
被这样的帅哥在这么美丽的夜晚告白,该是感动的吧,可……为什么她的感觉,像是等到了一句一直在等的道歉?
他的告白像是为曾有过的美丽划下完美的句点,而不是开启一段新的美好。
多年前刚和他分手的时候,她曾经在绝望中有过这样的幻想,幻想着像电视剧、小说一样,没想到多年后还能重逢、再相恋一次,如今一切成真,可……
她不能说不高兴,但总少了些以往所以为该有的喜悦。
在她的以为中,她应该高兴到激动落泪,毕竟唐君对她而言曾经是那么的重要,可是如今失而复得,为什么她的反应那么冷淡?
奥滋味和舒曼曼张大了眼,互看对方。“他动作会不会太快了?你、你答应了没有?”
“我和尹赫珩还有契约在呢!跋约中有明文规定,从和他交往到结婚,在离婚之前,不能和任何男人交往,要不我得赔一笔天文数字的违约金。”
“那也就是说,你暂时不能和唐君交往喽?”
“小朵,钱是很重要的哩!”
见两个手帕交毫不掩饰的偏心,柳香朵也觉得好笑。这两个“扬尹抑唐”的也太明显了吧?奇怪了,尹赫珩有好到这么受拥戴吗?还是唐君天生顾人怨?
“唐君说他已经错过一次,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他和尹赫珩是好朋友,他失而复得的心情,相信尹赫珩也能体谅。”
舒曼曼冷笑,“这么积极啊?他要是当年有这样的积极,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小叔他……不可能会解约的啦!”家中的老公有交代,要她不要乱当人家的爱情军师,说有些事是别人越帮越忙,只要在一旁当旁观者就好,可是……
她很急欸!她觉得小叔和香朵很登对,她还是希望最后结局是终成眷属啦!
“我想也是。”柳香朵讪讪然地同意。
“你也这样觉得?!”舒曼曼是不太了解,可她觉得他看着小朵时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到……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了。
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就连迟钝如滋味都感觉得出来的情意,香朵却一脸状况外!
“他那么机车,一定是见不得我好的啦!”
嗟~~幸好舒曼曼和郝滋味现在都是坐着,要不听到这样的话,大概会同时倒地不起吧!
原以为她在关键时刻终于清楚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奥滋味撑着下巴,沮丧的为小叔默哀,舒曼曼则心脏颇无力的打了个哈欠。
“可是……”
败显然的,柳香朵的“可是”并没有拉回“观众群”,两个好友仍是各有所思。
“奇怪的是……我好像松了口气。”她用着舒曼曼典藏的银制小汤匙搅拌着还热呼呼的花茶。
舒曼曼心不在焉的开口,她此刻的心情大概就叫哀莫大于心死。“什么松了口气?”
“因为合约阻挡了学长的追求,好像也不坏。”
“呃欸?!”观众群再度回来了!
看来……有人迟钝归迟钝,好像也不是这么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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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吧!”
唐君主动约尹赫珩见面。
卑说两人打从两个星朗前由朋友变情敌后,这是第一次约见面,没想到唐君的第一句话就颇有挑衅意味。
“理由呢?”彼此都是聪明人,这个时候装傻就太不上道了。
“你赢不了我的。”
尹赫珩啜了口威士忌。“骄兵必败。”
“你和香香只是契约婚姻,你的心动在我解读看来,只怕是贪鲜,正如同你说过的,她不是你的菜,更何况,你又了解她多少?你知道她曾经很迷芭比女圭女圭吗?你知道她心情好的时候喜欢穿长裙,而穿牛仔裤,白T恤的日子表示心情不太好,你又看过她一头短发的年少模样吗?”
“那是她的过去,我没能来得及参与,可并不代表无法参与她的未来。你的优势只在于过去,要我放手的话你说得太早。”他优雅的笑了。
“我当你是朋友才给你忠告!”他轻松的态度令唐君极度不舒服,那种感觉像是他早胸有成竹,两人的较劲中并不当他是对手,只当自己在耍猴戏!
“真当我是朋友,你就不会说这些话,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
“那是契约!”
“正因为是白纸黑字一清二楚,这种关系比起成天把情啊、爱啊币在嘴上更具意义不是?”
“你阻碍了香香真心所想。”
“什么是她的真心所想?”
“女人对于初恋总是难忘的,即使后来有了其他男友或嫁为人妇,初恋男友在她心中仍具有特殊的美好意义。”唐君笑了。“香香现在并没有男友,正确的说,现在并没有任何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能取代我,而且,打从和我分手后,她也一直没有和别人交往,那意味着在这数年中,她的心里仍没忘记我!”
“一个当年那么容易就放弃她的男人,的确是很难忘记吧?”尹赫珩压低眼睫,品着杯中物……今天的威士忌好像藏着苦味。
唐君吗?是啊,那家伙的确是一直没忘记他,在海滩上放风筝时她所说的话,他一直记得。
即使早成过往,可就真的,偶尔想起这段曾经,我还是有点受伤。也许是……初恋,也许是因为那段日子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到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只是……终究事与愿违。
那时他忘了问她,如果有一天她的初恋男友又回到她生命中,她曾中断了数年的快乐可以继续,那她……会尝试着再爱上他吗?
唐君的脸掠过一瞬间的不自在。“那时我只是个学生,我——”
“放弃就是放弃,哪来这么多理由!”
他深吸了口气,长叹,“对,我曾经因为我的愚蠢而放弃过她,所以现在为了不再愚蠢,我志在必得!”
“你的决心我知道了,想必今天约我出来,只是要谈这件事吧?”他有点累,对于任何事情一向游刃有余的自己,最近真的觉得累得像条狗。
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心仪的女孩,这样的三角关系很累人。“两个男人为了争一个女人,而枉颤她意愿,这种画面有点难看。”
“香香也不算全然不知。”
“你找我的事,她知道?”
唐君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向她告白了,表达交往的诚意,可她却因为你的契约而不肯点头。”
他的动作真快!“她是因为契约而不肯点头吗?”
“没错。”
“也就是说她接受了你的告白?”
避重就轻的,唐君回答,“你应该知道,那笔违约金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
原来啊……原来他在海滩上没有问出口的话还是有答案的,即使当年唐君伤得她那么重,在若干年后,她还是会再爱上他。
是嫉妒吗?尹赫珩的愤怒油然而生,咬着牙说:“我不打算作废合约。”
“那你就卖给我吧!”
他饮尽最后一口酒,冷然的看着好友。“不卖。”
“我可以出很高的价格。”
“不卖。”
“把事情闹大,传到伯父伯母耳中,你真会觉得比较好?”一向温和的好友突然变得这么不好说话,唐君有些讶异。
“那我就在明天捉她到法院公证。”
“你疯了!”
尹赫珩也不动怒,仅是皮笑肉不笑的一扬眉,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打着节拍。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人!”唐君没料到会碰一鼻子灰,愤而离席。
在他离开后,尹赫珩又要了一杯威士忌。
啜了一口,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让渡合约吗?”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即使是可以说心事的哥儿们,这合约中毕竟还包含了心,你叫我怎么让?”
只是……人家是两情相悦,他真的要用合约绑人吗?
呋,没品!
一开始没有把自己放置在最安全的位置就决定了爱情的方向,他呀他,犯了最大、最致命的错误。
这下可好了,他现在真的很不安全呐!
要不要放弃这个位置,再找个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