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五十分于月进了公司,秘书看他过来,起身为他冲了杯黑咖啡。
于月坐在皮椅上沉思了许久。
御春是处子?!一个当了他父亲近十年情妇的女人还是完璧之身?他永远忘不了昨夜自己进入她体内时的震撼。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问她,她也不回答。
昨天他要得太过火了,初试云雨的她没法子承受他过度的需索,让原本会起来陪他吃早餐的她根本起不了床,出门前他交代苏妈不要吵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秘书开始报告今日一整天的行程。
“等一下,今天是不是会把钱汇到我叔叔户头里?”
“是。”
“通知会计部门,取消汇出动作。”
“是。”
报告到一半时,于月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要秘书先去处理别的事,然后接起。
“重芳,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蔡重芳和他是在美国念大学时的好友,他毕业后就返台工作,现在是某大报的主力记者。
“我得到一个关于你的消息,有人跟报社爆料,说你的女友曾是援交妹,在高中时就被你爸包养,对方提供了一些相片和证据,我方才看到那份资料吓了一跳,连忙跟你通风报信。”
于月的手握成了拳。“提供的人是谁?”
“不清楚,不过,老板应该知道,而且对方要求我们明天才能上报。”
因为叔叔得先拿到钱,是吧?!看来,他是打算拿到钱也不与人消灾了。
“事情有办法压下来吗?”
蔡重芳苦笑,“就我所知,得到这个消息的不只我们报社,事情要压下来不太可能。”
“我知道了。谢谢你打电话来告知。”结束通话后,他把秘书叫了过来。“帮我取消三天后飞往日本的机票,改订一张今天的,航班越早越好。”
他得马上把御春送出国,十点一到,要是叔叔没收到钱,势必打电话来质问,而谈判绝对破裂,那些负面新闻恐怕也无法封锁了。
他一点都不想要她受到伤害,不管她是否承受得住。
把她送出国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说。
于鸿飞果然在十点过后没多久就来了电话,他语气不悦的说:“截至目前为止我尚未收到我要的钱,你打算怎样?”
“三亿买一个人人都知道的秘密,怎么想都不划算。”于月直截了当的道。
“你……你在说什么?”
“对于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决定,我只是觉得遗憾。”他握着手机的指关节泛白,要是于鸿飞就在他面前,想必他拳头立即奉上。“不明白吗?还是你等明天新
闻上报就知道了。”
知道纸包不住别,于鸿飞恼羞成怒的吼,“你的钱可以不给,我会让那姓冯的女人下地狱!”说完就挂了电话。
于月揉了揉眉心,他按下了对讲机叫秘书进来。
“机票订了吗?”
“是。”说了时间犹豫了下,秘书报告道:“刚刚有记者打电话来问一些……关于冯小姐的事,用词上有些失礼锐利。”
他瞇了下眼,“动作真快。”想必是于鸿飞挂了他电话后,就马上通知各家媒体吧?“等一下要司机去接冯小姐去机场,早点出发,说不定等一下就有记者去别墅那里骚扰她了。”
“是。”
“通知公关部门发稿给各家媒体记者,下午两点召开记者会。”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若由公关部门统一发新闻稿,就能让事情平息下来。
“是。”总裁要亲上火线?他是佩服上司的勇气,可是,为了一个名声不怎么样的女人这么做,值得吗?
他在第一时间只担心冯小姐会不会被伤害,为了保护她而要送走她,然后自己面对一切,以他旁观者的眼光来看,总裁一定是爱惨了那个女人。
于月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联络各部门主管,半小时后召开临时会议。”
“为什么这么突然?不是说好过几天才要去日本的吗?”冯御春匆忙的收拾了行李,上了车她还是忍不住抱怨。
她觉得莫名其妙,也隐约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可她根本联络不到于月本人,她打了三通电话都是他的秘书接的,他说总裁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
于月的秘书语气也怪怪的,最后一通电话时,他像是考虑了很久,然后说——
“总裁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因为妳,他临时要妳出国也绝对有他的考虑,不好意思,我蹦矩了。”
他的话令冯御春更加怀疑于月,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车子接近国际机场时,她那位做起事来算利落,可却胆小如鼠的小助理打手机给她,而且奇怪的是,那个小气的女人居然不是用公司电话,而是自己的手机!
“冯……冯姊!呜"。”
“妳干哈?遇到抢劫,还是又遇到诈骗集团了?”这没用的丫头,上一回接到一通一开口就喊她妈,还说他被绑架了,不来救他,他要被砍手断足的诈骗电话,结果小妮子比那“小阿”哭得还凶,直嚷着好可怕、好可怕,让诈骗集团的人自觉无趣的骂了她一句“肖查某”后就挂了电话。
“不是啦!堡作室外来了好多记者,说要找妳,问妳在高中时是不是援交妹还说一堆难听的话……电话也被打爆了,因为那些记者一直打电话来,我干脆把电话线整个拔掉了。”
听到这样的话她也没有太讶异,早在于鸿飞在向于月要钱时,她就猜到他是凭什么跟于月要钱了,大概就是凭着当年他的那些“收藏”。
想一想于老头也算是厉害啦,几张相片、一些似是而非的数据可以威胁父子两代,了不起!
看来,应该是这些数据曝光了。
不过,这也终于解释为什么于月急着把她送出国了,而接下来于月会如何做才是她所在意的。
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做到什么地步?他会不会……想放手的另选一条好走一些的情路呢?
“冯姊,我说的话妳有在听吗?”
“有,怎么没有?”
“那我现在怎么办吶?那些记者很恐怖钦,一个个像是忠狗一样的守在工作室外。”
“那好啊,这样公司比较不会遭小偷。”
“冯姊!”小孟急得尖叫。
“好吧!妳不用怕,那些人要找的人是我,妳不会成为过街老鼠的,他们顶多只是问问妳我的去处,而妳只要说妳不知道,他们也没辙。现在,我有件事要请妳帮忙。”
“什么事?”
“我会打电话知会一下银行,然后妳去替我拿一样东西,再到我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等,我会要人去跟妳拿。”
“好,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冯御春闭上眼眸,想着心事。
于月啊于月,你为了我这样的女人会怎么做呢?自己的那份底牌又有没有必要曝光?
“司机,我不去机场了,等一下有交流道就下,我要回去。”
“可是,秘书说……”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你不听他的只是被他念一念,不听我的就没这么简单了。”
“呃……是。”
老板的女人真的好恐怖啊?明明就长得很漂亮,而且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说,可是那气势就是令人不敢不听她的。
长长的通廊,打从于月一现身,有几位眼捷手快的记者马上冲上前追问!
“于总裁,听说冯御春小姐是你父亲的情妇,外传你是“父死子继”,对于这样的传闻,你要怎么解释?”
这个记者刚被保全架开,下一个又来——
“总裁,听说冯小姐在念高中时就是援交妹,这是真的吗?一个女高中生又是怎么搭上一个上市企业的总裁?”
“听说于鸿扬先生还将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留给冯御春小姐,对她而言也算是情深意重,您今天召开记者会是不是也是打算护着她?”
于月一身深色西服,高眺的身材显得轩昂挺拔,他一脸沉静的抿着唇不发一语,偏冷的气质较之平常又冷了几分,长腿大步的迈开,对于记者们的问话充耳未
闻。
到了记者会会场,于月在主位坐了下来,两点整时,公关部发言人大致的说了召开记者会的缘由。
“首先感谢各位记者朋友们的热烈与会,于总裁对于私事让各位如此劳师动众感到抱歉!也由于是个人私事,烦请各位体谅,莫再穷追不舍的挖新闻。谢谢。接着开放二十分钟的时间供记者朋友们发问。”
“于总裁为什么钟情于父亲的情妇?你有什么怪癖吗?”
十分麻辣失礼的问题,于月淡淡的看了该名记者一眼。“感情的事是很难捉模的,人心也不是理智能控制,就好像有些人习惯把语言暴力当成正义凛然,我们也不能说他是变态啊!”回马枪桶得该名记者面河邡赤。
现场一阵讪笑声。
“于总裁会不会对冯御春小姐保护过度了?事情发生到现在,为什么只有你面对大众,冯小姐却好像躲了起来?”
“她不是躲起来,而是被我藏起来。其实这件事情要不是有心人炒作,冯小姐可以免去这种二度伤害,所以,认真要怪谁的话,我想我的错比冯小姐多,是我追求她、是我逼着她正视我的感情的。”镁光灯拚命的闪,于月沉静的面对。
“难道于总裁对于爱上父亲的情妇,、心里都没有挣扎过吗?”
“我一开始十分讨厌她!”不知道这样的实话为什么引起台下一阵笑。“可后来我慢慢受到了她的吸引,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爱上父亲的情妇,这算是十分严重的豪门丑闻,为了一个女人而声誉受损,这样值得吗?不会觉得遗憾吗?”记者问题一个比一个辛辣。
于月沉默了下,然后低沉富磁性的声音宛如来自心底最真诚、最瑰丽的一块。“在我的一生中少有感觉到遗憾的事。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东西一旦得到了,我的生命才能因此而完整,那么无论有再大的舆论、再重的道德咖锁,我都愿意去承受!
“御春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那一个“非要不可”
“有些感情错过了就错过了,老天不会给第二次机会,我不想在未来的日子再回首这一段时,才懊悔的责怪此时的我——为什么不多努力一些?”
记者们原本心里还盘算着要怎样抛出更辛辣、更令他无法招架的问题,可听着于月的真心告白,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些感性的女记者更是红了眼眶。
在这爱情快餐的年头,要找个这样深情又有担当的男人已经不多了,而且还是多金三高男,一样是女人,命运真是大不同啊!一个女人一生中如果能获得这样一个把自己放在第一考虑的男人,这才叫幸福。
“于总裁对于冯小姐的情感令人动容,不过冯小姐的一些作为的确是冲击到道德层面,也引起社会反感,难道您不担心因为您的形象不佳,第一个受到冲击的就是贵集团?”
“对于这点,两个小时前我已召开临时会议,辞去总裁之位,下星期会对董事会提出正式辞职。”
记者们又是一怔。数兆的企业帝国啊乞他居然可以这么轻易放下?!
冯御春对他而言真的那么重要?
相信这场记者会结束后,冯御春会成了全国女性最羡慕的对象,于月会成为女人们的最新偶像、男人们唾弃的对象,笨啊,多少人这辈子做不到的位置,他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
把握最后的两、三分钟,记者们猛举手,此刻有一道人影悄悄的进到会场,没人注意直到于月的视线蓦地一定,众记者才察觉有异。
喔!天!是冯御春!
记者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浑身散发女王气势的冯御春,一步步的朝着于月的方向走去。
出风头、众所瞩目的感觉就是这样啊?!懊个“君临天下”的虚荣感!可众位记者先生小姐们的表情像是等她出完了风头后,就打算集体动手扑杀她了!她在心里自嘲道。
丙然,各家记者一回神,现场又一片混乱。
“冯御春小姐,对于有人爆料妳曾是援交妹……”
“冯小姐,妳真的是于鸿扬先生的情妇吗?”
冯御春压根不理会记者的提问,她看着于月,于月也看着她,彼此的视线胶着在一起,她的眼里有着感动柔情万千,他的眼中却满是责怪和不舍。
于月身旁的公关主管让了位,冯御春大方坐下。
“妳不该来的。”他无奈的道。
“你可以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可以,如果我是你的那个非要不可,你在我心中也有着同样的位置。”她看着他,语重心长的提醒着,“不过于月,当我们之问最艰辛的部份除去,你心中曾经最美的回忆也许会因此而蒙了尘,我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
于月很疑惑,冯御春的手却在此刻主动握住他的,与他十指交扣。如果她的勇气来自于他,那么,她也希望她是他往前走的动力。
“冯小姐,妳今天出现在记者会上,是做好心理准备要为过去的荒唐行径向社会大众道歉吗?”
辛辣的问题没有让她拉下脸,她仍是一脸从容。“那么这位记者小姐,妳要不要也为妳未审先判的含血喷人,先向我一鞠躬呢?”她的不答反问惹得该名女记者红了脸,现场一阵讪笑。
众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也不多问,等着她开口宣布来意——
“首先,我已经掌握了提供本人不实资料给各家杂志报社的幕后人是于鸿飞先生,本人决定向于先生提出毁谤,求偿十五亿。”
现场记者一片哗然——
“对于妳的过去,于先生的确是提供了一些数据?冯小姐敢说相片中人不是妳和于鸿扬先生?”
“那相片中的人确实是我和他没错。”
“妳名下的第一楝公寓也是他买下来给妳的翅”
“当初是跟他租约,后来才知道他把房子登记在我名下。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妳若没有提供值得的服务,于鸿扬先生会把房子给妳?”
有记者不等她回答紧接着又说:“而且他不也死在冯小姐的住所吗?”
她大方承认,“是。”
“这些都足以证实早在十年前,妳和于鸿扬先生有来往,关系匪浅。”
“我和他的关系的确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亲密。”感觉到于月的手僵了一下,她以为他会松放,可下一封他却是负气似的握得更紧,紧到她的手都微微的发疼。
“如何的亲密,又是如何的超乎我们的想象?”
冯御春抽回自己的手,打开她带来的牛皮纸袋,拿出了一张纸。“因为……于鸿扬先生是我父亲。”
答案太出乎意料之外,记者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谈论。
冯御春感觉到于月震惊的瞪视着她。她在心里祈祷着,把我当成你的勇气啊,于月!她拿高了手上的证明。“这是于鸿扬先生和我的亲子关系证明。”
反应快的记者马上提问:“既然于鸿扬先生早知道妳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妳没有认祖归宗?”
“私人问题,无可奉告。”
“那么于月先生和冯小姐是亲兄妹喽!”现场又是一片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她瞥了整个人都僵住的于月一眼,他看起来活似被雷劈倒。
冯御春一笑。“不是,我和于月先生没有血缘关系。”
哇!这豪门内幕真是曲折离奇!“冯小姐可否解释一下?”
“无可奉告。”她又接着说:“即使于月先生和我……我父亲没有血缘关系,他对他的倚赖是无庸置疑的。我今天出席这记者会的目的已达到,谢谢大家。”
见她就要离开了,一名记者出声追问:“不好意思,可以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冯御春看是一只斯文的菜鸟,方才也没什么攻击性的言词出现,她点了点头,“请问。”
“冯小姐既然早知道和于鸿扬先生是父女,且知道和于总裁没有血缘关系,为何任由别人误会,让于总裁承受沉重的舆论压力?”
“一部份是我和父亲的约定,一部份是……我的自私……我要的是一个可以为了爱我不惜一切,遇到了再大、再艰辛的困难,都有破釜沉舟决心的男人。”
“那么于总裁合格了吗?”
冯御春甜笑着没有回答,留给记者们发挥的空间。
参记者会结束后,于月没回公司,而是和冯御春回到别墅。
一路上他不发一语,她也不打扰他。和父亲不合是一回事,可真正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这也涉及到了他的母亲,那在他心中一直有着完美形象的美丽母亲。
到了家之后,于月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起来有些疲惫。“妳骗得我好苦!”
“要我道歉吗?”
他摇了摇头。“我也有不对,我不该三人成虎的就信了妳是我父亲……不,该说是于老先生的情妇。”叫了三十几年的父亲,要改口并不容易。只是当不喜欢的人有朝一日真的变得一点关系也没有时,他反而有些落寞。“其实只要有心去查,就没有后来的这些误会了。”
讨厌御春的时候,这是讨厌她的理由,等到爱上了她,他又怕查出来的结果令他更在意,索性就放着不管了。
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在坚韧的同时,也是脆弱的。
“原来妳母亲迷恋的男人就是……我父亲~~”不想改口了,人都死了,政了称呼又如何?
这么一想,之前有些疑问全部有了答案。例如,她为什么在他开高价,甚至要用父亲全部的遗产换碧海晴天时她不肯换。原来,这里也同样是她怀念她父母的凭藉。
他也想到,她老是喜欢待在那里的那问小杯室,如果他记忆无误,在很久以前是女佣住的房间。
“嗯。我一直到国中时,才知道我有父亲,而且在那年见着了面。
“其实我国小时,常常有人会寄东西到育幼院给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老顽童,这也是我一直无法原谅他的原因,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那里了,可他却没有来接我。”
“既然知道妳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接妳回来?”
“因为你母亲还活着。虽然那时你们已经在美国,可家里的佣人会把话传到她耳中,那时你母视的身体状况一直很不好。一冯御春有些嘲讽的笑了。“我看过我母亲留下的日记,我只能说,她的一生好像都是为了老顽童,可惜的是,他并不爱她,他的心一直在他元配夫人身上,他对我妈,只有责任。”
她一直不能接受于鸿扬最大的疙瘩就在于此,总为自已的母亲感到不值,不想原谅他。
“他那么爱我妈,为什么后来会把我们送到美国?”他清楚的记得父亲一向疼爱自己,可自从有一次母亲到美国休养,他留在国内,有回不小心发生了车祸,父亲对他的态度就很怪,后来隔不到半年,他也被送到美国了。
“他跟我提过,有一回学校打电话来,说你发生车祸在急救急需捐血,而且你的血型十分罕见,就是那一次老顽童发现你不是他亲生的,后来才知道,你母亲在和他结婚后还一直和旧情人有来往。
“刚开始他选择原谅,也努力的爱屋及乌把你当成亲生的,可你母亲并没有断了和旧情人的来往,在有一次亲眼撞见她外遇,他终于狠下心把你们送到国外。
“他曾很感叹的对我说:“有人说,真正爱上一个人就有无与伦比的宽容和雅量,可御春,爱一个人爱到狂了、疯了,根本做不到!我和于月的妈就是这样,也或许是,她没有爱过我吧?所以她看不见我的伤、我的痛……””
于月沉默不语。其实他也发现过母亲和一位医生走得很近,他们搬到美国后的某日,母亲有天忽然穿了一身黑,带着他去参加那位医生的丧礼,打从那之后,母亲的身体变得更差,不久后也走了。
“即使知道了妻子的外遇,老顽童还是爱她。他对她,较之对我们母女,根本无法比,这也是他去找我、要接我回去,我根本不领情的原因,我甚至还拿扫帚赶过他,不接受他的接济,更威胁他,如果他敢对外说我是他女儿什么的,我就离开育幼院让他再也找不到我!
“到了高中,我找到了一份到酒店洗碗打扫的工作让他知道了,他气得跑来找我,把我狠狠的训了一顿!
“后来我们彻夜长谈,他几乎是乞求的请我答应接受他为人父的一些弥补,让他偶尔可以看看我,我答应他的要求,同时也开出了条件——我不会认祖归宗,不会改姓氏,更不会喊他爸爸,因为我连妈妈都不曾喊过,我为什么要喊一个从来不曾爱过妈妈的男人爸爸?!”想到老顽童那时的受伤表情,她的心还是有些酸。
她必须公平的说,虽然她并不是在他的期待下出生的,可他真的很努力的在修补生疏的父女关系。可那时候她真的不能原谅一个为了外遇的老婆而迟疑着不敢把女儿接回家的父亲。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盼望过,有一天她不知生死、何方人氏的父亲会来接她,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从失望到绝望,努力的说服自己,没有父母也没哈了不起。
就在她放弃的时候,他出现了,然后告诉她,他早就知道了她在哪却不来接她的原因……
那种受伤的感觉,比起知道他死了还痛!
“我曾经为自己的母亲心疼、咸到不值的恨你母亲,可渐渐长大之后、我明白了,其实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爱或不爱。“你的母亲无法忘记旧情人,她没错;老顽童专情于自己的妻子,他也没错;而我的母亲憧憬着一份遥不可及的梦,也不能说她错了、也许,他们同样都是可怜人,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或者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他们都有我们无法想像的遗憾。”
于月叹了口气。“御春,妳长得和妳母亲十分像、大概只有那两道有些霸气的眉像他。”
他看到了画室里的那张画了?“听育幼院的院长说,我妈在生下我短暂的清醒时,不断的抚着我的眉说:“小丫头的五官中,最漂亮的就数眉毛了,像她爸爸呢……””
那样深情的女人,也怪不得概春无法原谅她父亲。“妳和父亲他曾有什么样的约定?”方才她在记者会上提过。
“在老顽童生前最后几次到我住所吃“免费饭”时、有一回,他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忽然问我想交什么样的男友?我说:“像我这样的女人,我要的男人绝对不是那种只陪我谈一场颁轰烈烈恋爱的伴,而是那种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永远把我放在第一顺位的男人!荫”
她向于月细纽诉说起那段回忆——
于鸿扬吐糟的道:“丫头,男人是绝对自私的、他们不会知道把任何人放在第一位,除了他自己。”
“那好,反正我也不是那种非得要有男人才活得下去的女人。”
他笑着说:“哈哈哈……丫头,那是因为妳没真的爱过,女人和男人不同,真的动心了,很多在未遇到爱情时的信誓旦旦都会忘得一乾二净。”
“老顽童,你这是逆向的在激励我呢!”
“哈哈哈……我只要妳幸福。”
“在没有找到可以让出第一的位置给我的男人前,我才不会昏头呢!”
“那么,假使有个男人让出了第一,妳打算怎么样?”
“他让出第一的位置并不吃亏,因为……我也会这样。”
老顽童忽然又天外来了一笔,“那个位置可不可以试着留给于月?”
“你有病吗?且不说我留不留,他大概也把我当成你的情妇看,你知道他要真的喜欢我,得承受多少的压力吗?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舍弃康庄大道不走,选择得披荆斩棘且崎岖难行的山路。”
“那也就是他真的爱上了,那就符合了妳所谓的——为了妳可以舍弃一切,永远把妳放在第一顺位的男人。”
“不想理你了!无聊!”
老顽童笑了。“丫头,如果有那么一天,于月通过了考验,答应我,试着去爱他。”他那时只顾着笑,根本没注意到她脸上可疑的红晕。
冯御春一笑,看着于月接着说:“当初我没有承诺他,是因为我、心里泛着酸,到头来他爱的还是你的母亲,因为即使你是你母亲背叛他的证据,你身上还是流着一半你母亲的血。”
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没有想过,感情这玩意儿也是会“潜移默化”的。
在她和老顽童见面的时间,他常提到于月,早在于月知道她之前,她就看过他的相片,听过他许多事,包含他在事业上的丰功伟业。
是老顽童那预约似的玩笑话,将这份欣赏化成了行动。
于月疑惑的问:“既然妳当时没有答应老顽童,何以有后来的“要求同居”之举?”现在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
“于月,我想……这个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嘛,哈哈!同居愉快才重要。”打死也不能说,他被设计了。
打马虎眼!他还注意到她脸上可疑的红晕,她一定心里有鬼,难道说她对他早就有“预谋”?忍不住有点愉快!
清了清喉咙,冯御春赶紧转移话题,“你……恨你母亲吗?”
他摇了摇头?“人都走了那么久,无从恨起,只是对我父亲有些抱歉,长大后再见到他,我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他活着的时候,我知道他很渴望我能唤他一句“爸爸”,可我从来没有满足过他。”冯御春想起他老是耍宝的想要逗她开心,却弄巧成拙的使她火冒三丈的点滴。“其实当我看到他的遗嘱时,我的心里是很不快的,因为他摆明是要把我和你凑在一块!狡猾的家伙?”她不太认真的笑骂道,有点口是心非的嫌疑。
“我想他是故意把碧海晴天留给妳的,因为他知道我对接下他的公司一点兴趣也没有,可这楝别墅对我而言却有不同的意义,他让我们两人一交手,彼此的交集互动自然多了,才有可能发现对方的优点。
“对了,为什么妳的口之斗鉴定最后才拿出来?”
“一开始就让你知道,我还怎么玩?那就什么考验也没了。而且,老顽童知道你母亲在你心中是最完美的女人,他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个事实。”
“妳后来为什么决定公开?”冯御春笑看着他。
“你的话威动了我,这么样深的感情……足以让我大方的、甘心的去承认我是于鸿扬的女儿。同样的,较之于你对于我的用情,我想你母亲的过去应该对你的打击没那么大,所以我才赌上了。”她报复的笑了笑,“当然,想看到于鸿飞那臭老头受到教训也不得不公开资料。”
“妳啊……”于月失笑。
“于月,你真的不会为我欺瞒你那么多事而生气吗?”她嘟着唇,女王难得一见的放软了姿态。
“刚听到时是有点气,可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御春,为了爱妳,我可以放弃那么多东西?能走到这里实在不容易,如果因为这样我们就闹得不愉快,那并不明智。”
“那你觉得做什么才明智?”
他将她拥入怀中。“我爱妳,冯御春!”
她的心在柔软之余,忍不住的激动了起来,她不禁想起了于月在记者会上的一番话——
在我的一生中少有感觉到遗憾的事。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东西一旦得到了,我的生命才能因此而完整,那么无论有再大的舆论、再重的道德析锁,我都愿意去承受!
御春的存在对我而言,说是那一个“非要不可”。
“于月,我不知道一个人的爱可以多深,可我知道,从此以后,冯御春为你而活。”
于月抱紧了她,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一切尽在不言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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