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舒出现在美国,吉丽娃原以为自己铁定没好日子过来,但奇怪的是,日子竟出乎意料的平静。
小妻子对于亲亲老公有急事回波士顿一事非但没有意见,也没吵着要到波士顿找他,之后打电话找她,便老是找不到人。
绑来只得问慕朝雪,他说妹妹和姐妹淘去西欧玩,可能十天后才回来,回美国再住几天后就会打道回台湾了。
这样没关系吗?小妻子不是为了亲亲老公来的?
慕容舒不在身边,是省得她变装之苦,只是一向黏答答的小妻子突然变得这么懂事,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嫂子对于我哥没陪她,会不会很不高兴?”
“不会,可能十几岁的小女生玩心仍重吧,一听说要到西欧旅行,就开心得一整逃诩是好心情。”知道女友大概担心兄嫂不睦,慕朝雪笑着安抚说:“我送她去机场时,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这样就好。吉丽娃真是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时间,慕朝雪变得更忙了,常常她有时间想去纽约找他时,他还是在忙。
原本她还天真的想说他忙他的,她有空就去陪陪他,可后来她发现,这样他更累,因为他在忙碌之余,还是会努力地挤出时间陪她。
之后她就比较少去找他了,而是把时间挪回来寻找老哥,可惜的是,老哥还是杳无音讯。
这天,慕朝雪来了电话,说他接下来两天比较有空了,他们可以计划一起度过,还说他妹妹从西欧回来,再两天就要离开美国了,一起吃个饭。
原本开心能见到男友的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只差没失控尖叫。
啊!为什么?
慕朝雪,她最喜欢的男人;慕容舒,她也很喜欢的可爱妹妹,但为什么这两人一凑在一起,尤其是一起出现时,就是她兵荒马乱、人仰马翻的头痛日?
因为她既要当慕朝雪的可爱女友,又得当慕容舒的亲亲老公。
一想到害得她如此疲于奔命的某人此时不知在何处逍遥,她就满月复怒火。
吉丽娃到纽约时,慕朝雪正忙着,她也不打扰他,自行搭车往饭店。
慕朝雪说妹妹很坚持住饭店,对此他并没反对,因为他也没时间照顾她,住在饭店起码不必找人张罗她的三餐,只不过,为此便没再“借住”朋友的别墅,而是陪着妹妹一起来这里住。
她风尘仆仆进了饭店,先到柜台登记,领了卡正要上楼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悦耳嗓音,回头一看,是崔咏欣!
她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早该回波士顿了?
大厅里,崔咏欣正笑容可掬的对一位五十岁的瘦高男子说:“真感谢您的推荐函,让我可以顺利被聘为该大学讲师。”眼角余光也看到了吉丽娃,甜美的笑容在投向她时立即冷了几分。
“哈哈哈,别客气,倒是下星期的事还得麻烦你呢。”
“那是我的荣幸。”
送走了贵客,崔咏欣一步步走向她,“好久不见了,DOLL小姐。”
“你好。”吉丽娃朝她点个头。
看着对方手上的行李和磁卡,崔咏欣嘲讽的说:“怎么?今晚住这里吗?本地最高档的饭店?”
靶受到她对自己老是有这么深的敌意,这使得吉丽娃想心平气和的和她说上几句话都有困难。“那又怎样?”
崔咏欣轻蔑的一笑,“这么快就开始懂得花Jerry的钱了?跟个有钱男人交往很棒,对不?”随即又酸葡萄心理的说:“你和慕朝雪的缘分可真特别,既是姻亲,又阴错阳差的成为情侣。”
“你想说什么?”她的话真的很让人不舒服,凉凉的语调里笑里藏刀。
“给你一个忠告,Jerry非常不喜欢女人是因为他的家世和他交往。”
“我本来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他交往的。”吉丽娃道。怪不得,一开始他连那栋别墅是他家的都不肯承认,还说是朋友的,“嗯哼,当年的我也是这样啊,那是我也以为他只是个成天打工的穷学生,我虽会抱怨,还是快乐的和他在一起,可一旦知道他的家世……只要是人都会贪,想得到更多、获得更好的……所以我说你啊,考验才开始,别太快露出狐狸尾巴。”
“我和你不一样。”
“谁知道呢,阿里巴巴的哥哥去探寻四十大盗的宝藏时,一开始不也只是存着好奇?等一进入宝库,看到金银财宝如山堆积时,贪念一起,便连出大门的通关密语也忘了。”
“另外,我还有一些话想说,虽然你和慕朝雪在交往,可说真的,我并不看好你们能长久,而且输给一个曾骗我的女人,我实在很不甘心。”
“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她又不是存心的。
“不必道歉了,我这人除了IQ高之外,EQ也很高,我知道该怎么让自己起死回生。”崔咏欣笑着扬了下眉,“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一下会比较好,我已经获纽约大学聘为讲师,以为可能会长期住在纽约。唔……以后我和Jerry同在一城市,见面的机会会变得很多,你说,这种情况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女人真的很令人讨厌。“你高兴就好。”吉丽娃懒得再理她,转身要走,手臂却被她扣住,“你……”
“包括我把他抢过来?”
吉丽娃蹙起眉。“崔小姐,为什么你老是对别人的东西很感兴趣呢?”
“因为那曾是我的!”
“既然用到了曾是这两个字,就表示已经是过去式了,只是因为它现在是别人的,你开始觉得可惜了吗?”
“哈,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不配,你和慕朝雪一点都不配!那个男人值更好的,凭你?呵……”这些话,足以激怒任何女人,大概也足以让她自惭形秽了。崔咏欣坏心的想。
吉丽娃正视着她,原本心里的确被她激起了火苗,可回头一想,这个女人曾是慕朝雪喜欢过的,他一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她会喜欢的女人,一定有她特别的性灵、独特的魅力?现在她会如此不友善,一切也都是为了爱情。
而她和自己会喜欢上同一个男人,那就代表在某些方面她们一定很像……思及此,吉丽娃的心软了,火苗灭了。
她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感慨,“我想……你一定真的深爱过他,一个女人只有在执着于一份感情时,才会觉得那男人是美好的,而一个分手后的男人,你还能这样说,表示过去的那段回忆之于你,是美丽的珍宝,握在手中怎么也不愿意放的吧。”
“我确实在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如他,他出色多了,较之于你站在他身边的相得益彰,我是该自渐形秽,所以,我会更珍惜这段感情,珍惜他的青睐、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缘分。”
“只要他的手没松开,我便会一直交出我的手紧握,亦步亦趋的跟着。”
没想到吉丽娃会说出这样的话,崔咏欣反而怔住了。
即使明知道两人不配,也要用诚意去弥补这之间的差距,也要努力的守住这份感情吗?
只要他的手没松开,我便会一直交出现的手紧握,亦步亦趋的跟着。
人都是自私的,吉丽娃的这些话,是摆明她爱得毫不保留,只有人负她,她绝不负人吗?
她崔咏欣当然也是喜欢慕朝雪的,但是,她有办法像这样喜欢一个人吗?不,她没有办法,爱得毫无保留、不给自己留后路,那多危险啊?
只有傻瓜才会这样做。
想起有一次她问幕朝雪为什么喜欢Doll?那时他笑了笑,看似随性又有些戏谴的说,因为她是傻瓜。
当时她以为那只是他敷衍她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他早知道吉丽娃是这样把自己满溢的情感投注在他身上了吗?
之后慕朝雪又说了什么?
……我也是傻瓜,和傻瓜在一起了,就会潜移默化,也变同类了。
所以,他也是这样珍惜着吉丽娃吗?
两个人都是傻瓜,那她呢?
懊死心了吧。
叩叩叩——
将行李安置好后,吉丽娃到慕容舒住的房间门口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房内才有人低低的应了声,几分钟后,慕容舒小心翼翼的将门拉开一小缝,看着站在门外的人,一脸甜笑。
“小泵,好久不见了。”慕容舒打着招呼,神情间有一丝紧张,因为前些日子她才知道,大哥的女友竟然就是她亲亲老公的妹妹。
而这样的奇特缘分,也使得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位和老公神似的未来嫂子。
为什么这么确定她会是未来嫂子?看大哥宠溺她的眼神,和他们的亲密互动就知道,大哥甚至还在席间跑出去帮她买了一条皮肤发炎的药膏。
没错啦!就是她了。
这么久才开门,打开后又紧张兮兮的……吉丽娃有些奇怪的看着慕容舒。
“房里……有什么客人吗?”慕朝雪说小妻子是和姐妹淘去西欧的,那是她的姐妹淘在里面吗?
“没、没有啊,就我一个人。”
吉丽娃微挑起眉。还是挡在门口,没打算请她进门坐坐吗?“Jerry打电话说工作可能会晚一点结束,要我们先吃饭。”
“咦?这样啊?”大哥不是花时间在准备“某件事”吗?该不会忙到忘了吧?
不可能,一定有新的惊奇。“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很快就好了。”
仍然不打算请她进去等,就要她这样站在门口吗?
才这么想,慕容舒就当着她的面大力把门关上,砰了好大一声。
她有些怔然的看着门板。小妻子……真的好怪啊!
约莫十分钟后,慕容舒换好了衣服,这才和她一起下楼用餐。
吉丽娃一面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一面打量着才一段时日不见,就仿佛变得更有女人味的慕容舒。
她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没错,只是十八岁的女孩虽然漂亮,就是少了些蜕变成女人后才会有的妩媚,而不过十天左右不见她,那个人就完全不同。
被打量得不好意思,慕容舒甜笑道:“小泵在看什么?”
“我觉得,你变得更漂亮了。”
“你也这样觉得啊?果然,女人还是要有男人疼爱喔?”慕容舒笑得甜蜜又开心。“我最近过得超幸福哟。”美眸闪动,不知想到什么,俏脸浮上红晕。
“我哥就这样跑回去波士顿,你不生气?还能超幸福?”
“小泵,你最近一定跷班得很严重,对不对?”美眸眨了眨,传递某种“心照不宣”的讯息。
“我跷班?”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为了避免多说多错,吉丽娃只得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跑外头,公司是比较少进去。”
“难怪……”慕容舒鬼灵精怪的一笑。
“难怪什么?”
原来小泵也不常进公司,难怪她不知道亲亲老公的事。
啊……不能说,说了某人会生气。
她家的亲亲老公化妆真是超厉害的,忽男忽女、忽老忽少的让她每逃诩看到不同的他,这些日子他们一起游西欧,每逃诩过得好快乐、好刺激。
但他说他可是跷班来陪她的,要她什么都不能说,要不然他再也不理她了。
“没什么。”
总觉得慕容舒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她,而另一件事她也很在意,于是试探性的问:“回去前,你要不要和我哥见个面?”
“那个……”慕容舒嘴巴动了动,又把话吞了回去,“不、不用了,反正回去还是可以视讯……”
包奇怪了!
那天慕朝雪配合她的谎言,跟慕容舒说吉隆坡有急事回波士顿,她原以为听到这样的话,小妻子隔天一定会搭最早的飞机杀过去……结果没有,没杀到波士顿,反而和姐妹淘开开心心的去了一趟西欧?
这实在太不像她所认识的小妻子了。
以往见不到面时,一天没视讯慕容舒就哭哭啼啼,好不容易到了美国,和“丈夫”就只有第一次相聚的那几个小时,之后就没机会再见面了——她甘心?
她到西欧玩时,她每天打电话给她,她关机,怎么也联络不上,而明天就要回台湾,问她要不要见亲亲老公,她居然没什么意愿?
现在是怎样?慕容舒移情别恋了吗?
因为实在太奇怪了,吉丽娃越想越不安。“容舒,这样……没关系吗?”明明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偏又百思不得其解,这让她越发焦虑。
“嗯,没关系啦。”慕容舒觉得她好像开始在套自己话,连忙找个话题引开小泵的注意力,“再隔一段时间,就是刘爷爷的八十大寿了,你应该会和哥哥一起去参加吧?”
“嗯,他提过。”慕朝雪连衣服都替她准备好了,那时她还笑他太正式。
刘老爷子听说是老太爷相交逾个的好友,老太爷年纪大了,舟车劳顿的太累,才要慕朝雪一定要代他去给老友祝寿。
“还有件事,我哥一定还没跟你说过。”
一提到慕朝雪,吉丽娃神情专注。
“那天……其实也是我哥的生日。”
“咦?可是他告诉我的好像不是那一天。”
“那他一定是告诉你农历。”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就他奇怪的习惯来说,农历生日是跟家人过的,而国历才是跟朋友过的。”慕容舒取笑的说:“我这闷骚大哥,他已经在某个程度上占尽你便宜,你都没发觉。”
“有吗?”吉丽娃不是很明白。把她当家人,和占她便宜有什么关系?
“他把你当家人,所以告诉你农历生日,要你当他的家人,自然不是他的妹妹,只能当老婆喽。”
吉丽娃一怔,整个脸都红了,“你……你想太多了。”
“虽然说国历生日是和朋友过的,可在那一天你要是能送他个礼物,或说声生日快乐,他一定很开心。”
“唔……”
终于完全的转移了小泵的疑心,慕容舒在心里欢呼。
没想到吉丽娃喝口汤,又说:“对了,你这么久没见到我哥,真的都不会想他吗?”
“什么?”话题怎么又被转回去了?慕容舒有点哀怨。
唉,姜,真的是老的辣。
知道自己心直口快守不住卑,于是慕容舒匆忙吃完饭后就找了个借口上楼,被留下的吉丽娃纳闷而焦虑,始终不明白小妻子态度为何转变。
不过小妻子很听亲亲老公的话,夫妻间什么话都能说,也许,她该让“吉隆坡”出现一下了。
半个小时后,吉丽娃一身男装打扮出现在慕容舒房门口。
叩叩叩——敲门没人回应,于是她改按电铃,这回,也是好一会才听到有人回应。
“哪位?”
“是我,亲爱的。”
门立即打开,慕容舒身上围着浴巾,开心的把她拉进门,然后扑了过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离开我的。”慕容舒对她热情的又亲又抱。
吉丽娃尴尬的东躲西藏,不让她得逞。
小妻子以往有这么豪放吗?
“你不是要去波士顿了吗?”把“亲亲老公”扑倒在床上,刚刚才离开的人忽然又转回,一定是舍不得她,慕容舒感动得不得了。
“是啊……”而且我早就去了吧?这个姿势很暧昧,她和小妻子不是还在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吗?
“哈哈,一个小时前才离开,现在就回来。”
慕容舒主动的跨坐在她身上,然后把她的衬衫拉出来。
呃……小妻子在干什么?吉丽娃辛苦的挡住她,“等等、等一下!”
“不要!人家……人家现在就想要。”
想要?想要什么?看着小妻子露骨的眼神、大胆的肢体动作,看得她脑袋轰了一声,脑细胞横尸遍野,当机了数秒,接着,她看到小妻子拉下了围在身上的大浴巾,她屏气凝神的看着眼前风光,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十八岁的青春,比她有看头……不是啦!她要说的不是这个。
吉丽回过神,连忙坐起来,在她身上小妻子没想到她会突然坐起,两颗头重生的击上,叩了一声,冲力过大又各自倒回床上。
“好痛!”慕容舒低呼。
我更痛!吉丽娃忙又坐起来。“那个,那我……我想到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办,先走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匆忙的逃出房间,身后传来慕容舒急急的呼唤。
“老公……老公……”
吉丽娃吓得差点没捂着耳朵往前逃,幸好小妻子光果着身子,不可能追出来,她顺利逃月兑。
这些日子以来,慕容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像是早习惯了男女间的欢爱。十八岁的小女生……现代性观念开放,其实也没什么,可是她的对象……是老哥?
小妻子看到她扮男装时的反应,也像是对她老哥吉隆坡再熟悉不过,活似在美国的这段日子,陪伴她的就是他,还说他要去波士顿,才离开了一个小时?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办?原本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又多了新问题,最近怎么那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啊?
一人分饰两角的辛苦、强势的情敌、十八岁小嫂子疑似出轨……
必到自己房间时,吉丽娃力大到想哭,进了门后她便倚在门板上,也不想开灯。
“这样忽男忽女的,真的很烦啊。”她烦躁的取下头上的假发,往地上一摔,房才黏的胡子也掀了一半。
约莫同时,房内的灯火突然通明,慕朝雪笑吟吟的由另一小厅推出了小餐车,上头摆有一束红玫瑰、香槟,和一个小小的红色绒布盒。
吉丽娃没想到房间有人,她瞪大眼,惊吓过度的动弹不得,一张嘴巴还张得大大的,消化不了眼前的震撼。
完蛋了!
慕朝雪也被眼前人的模样惊吓到了。那黝黑的皮肤、浓眉、西装和掀了一半的胡子,看来像是妹婿吉隆坡,但那头大波浪长鬈发,却是吉丽娃才有。
他在作梦吗?作一场既荒谬又荒唐好笑的梦?
突然,地板上有东西引起了他注意,他捡起一看,是顶男生假发,那发型他还很熟悉……
一瞬间,他想通了,只是他想得到证实,于是一步步走向吉丽娃,直到在距离她两步的位置才停下来。
“要不要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想通的事,和他最近觉得不对劲的事一连结,所有无法解释的状况便全都说得通。
没练分身术的人要一人分饰两角,结果当一人出现时,另一人势必得消失,不可能同时出现。
吉丽娃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下一秒只能垮着肩,低垂着头。
连日来的压力已经逼得她快不能呼吸,成天瞒骗着过日子、提心吊胆的度过每分每秒,连她最喜欢的男友也不得透露,现在,更用这种难堪的方式被拆穿……
她受够了!
顺着门板滑坐下来,她的脸埋进双手中,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