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回家的,若非阿姨在电话那头又哭又叫,她才不劳驾双腿走一趟。
阿姨是默默的继母,父母亲在默默念国小三年级时离婚,不久,两人各自婚嫁,默默没变成可怜人球,反而是两个幼稚夫妻的抢夺对象。
从此,她在爸爸家住一个月、妈妈家住一个月,他们最常问女儿的话是:“默默,你比较爱爸爸还是爱妈妈”、“你喜欢爸爸买的衣服还是妈妈买的”、“妈妈送的玩具好玩还是爸爸送的”。
她痛恨这种比较性问题!
本以为,等他们各自再生下小阿之后,情况将逐渐好转。
可天算不如人算,不晓得是风水不对,或者体质无法配对,总之两对新的、恩爱的夫妻,居然生不出半个小阿。
默默仍是唯一继承人,“前夫妻”的女儿争夺战更加白热化,明里暗里,他们想尽办法把女儿留在身边。
十八岁的默默,再也受不了父母亲的无聊战争,决定搬出去独居。
卑甫出口,他们先是尖叫哭闹,想尽办法要女儿打消念头,但这招对女儿没用,他们退而求其次,各自替她买下离自己最近的房子,要女儿选择想住进哪一栋屋。
杵在中间的默默,眼看两个四十几岁的男女你一句、我一句,闹得不可开交,冷冷抛下话:“你们继续吵吧,我明天申请南非的大学,搬去和黑人同居。”
语毕,她打呵欠,把烂摊子丢给父母亲,迳自上楼睡觉去。
南非?不行,万一默默嫁给黑人,会生出一群巧克力,万一嫁给钻石大亨,他们的家族企业要叫谁来经营?
分析过厉害关系,前夫妻化敌为友,决定在两家中间点买下一层豪华公寓,让女儿搬进去。
十八岁的默默开始独居,二十二岁的默默从大学毕业,打死不进父母亲的企业,略尽棉薄之力。
两对夫妻时时聚会讨论,企图找出办法逼女儿工作,可惜,勤奋父母生出懒惰女,默默除了睡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妥协又妥协,逼女儿相亲成了他们的最后选项,他们得找个勤奋女婿接手赚钱机器,为自己的退休生活铺路。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默默就接到阿姨的哀号电话,他们又找到“优秀男士”,要她出门吃大餐。
阿姨苦着脸,勾住默默的手臂,半哽咽说:“默默,这回你一定要帮帮把拔的忙,把拔公司快倒了,他的经理卷款潜逃到大陆,公司营运遭受前所未有的困难。
下游公司追着把拔还货款,不然不肯出货;国外订货的公司说我们再不出货,要控告我们违约,到时把拔做一辈子苦工,也赔不了那么多钱。”
讲那么复杂?她编故事的技巧有待加强。
默默冷淡说:“缺多少?我打电话叫妈送过来。”
突然间,阿姨脸部潮红,被包子哽住绊咙似的,半晌发不出声音。
“呃、呃……你妈妈……她、她、她也缺钱。”她支支吾吾的。
毖言被戳破?
这女人,连说谎都笨,不过,老爸不就是看上她的笨?爸被妈的精明吓坏,觉得女人还是笨点好。
默默望着她,一语不发。
“那个、那个你妈妈的总经理卷款潜逃……”她编不出另一个缺钱原因。
“台湾很流行卷款潜逃?”默默冷笑。
默默接话后,她立即串出一大段:“是啊、是啊,你都不知道,现在真的好流行哦,你有没看那个力霸、那个中华银行、那个辜家少爷,我都有看电视ㄋㄟ,股票变成壁纸,好可怜哦,他儿子还在电视上哭,要是你不帮把拔的忙,你也要跑到电视上去哭。”
她态度诚恳认真,仿佛认真度够,默默会相信这蠢谎言。
唉……默默叹气:“阿姨,不要演戏了。”
“默默,你知道我在演戏?”半张嘴,她瞠眼盯住继女。
懊聪明哦,不愧是聪明老公的优秀女儿,要是让她来生,肯定生不出这种资质。
“你是不及格演员。”
默默伸懒腰,再继续这类没营养话题,她要马上入睡。
“默默,你是全台湾最厉害的女生耶,对啦对啦,经理没有卷款潜逃,我们家没有欠债叫政府帮忙还,也没有赚大钱的内线交易……”
默默截断她的话,忍气问:“爸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像以前一样啊,你去餐厅吃饭,跟男生要名片回来,你看看男生,也让男生看看你,然后……”
相亲是吧,这把戏要玩几百次?
她早说不嫁人,早说当人家老婆太累,她只想安安分分当千金大小姐,每天九点上床,睡到隔日中午十二点,难道这点微薄愿望都不给?
幸好,像继母说的,她是全台湾最厉害的女生,她在短时间内,练就一身相亲失败法。
“这次的对象是谁?”她准备好浪费一个晚上。
“你有没有听过复升企业?”
“有。”红到不行的企业,专门进口名牌、创造名牌,榨光女人财产的恶劣企业。
“它们新接棒的董事长……”
“房慕晚。”
不只听过,他们在各大社交场跋见过几面,那男人不论走到哪里都背着一台冰箱,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看来爸妈的口袋名单用罄,才会考虑他。
“对对对,房先生虽然有点严肃,但他品格很好。”
品格很好?他用毛笔沾墨水写在脸上了?鬼晓得他的品格如何,不过那种市侩男,要是品格可以标价,他铁定二话不说,挂牌出售。
默默不语,阿姨慌心,她半咬唇,用中年妇女的楚楚可怜哀求:“默默,要是你不答应,把拔回来肯定会骂我……默默……”叫老公把拔,也只有这女人做得到。
“默默,把拔很老了,再不栽培接班人,他会比王永庆更苦命。”继母唉两声,为丈夫的命运乖舛哀伤。
“不爱当王永庆,当王又曾也不坏,没事娶四个老婆,还可以到上海抱女人。”装可怜,默默不甩,等爸去路边卖玉兰花时,她就会同情他。
默默引发继母大恐慌,她猛摇头,瘪了嘴,连声道:“不要啦、不要啦,把拔对我很好,他不会去乱抱女人。”
天,阿姨居然顺着她的话接?再和她扯下去没完没了,她会累死、会血糖过低,直接昏倒在客厅。
“什么时候相亲?”默默认命。
“晚上七点。”
已经约好?先斩后奏?老爸笃定她过不了继母这关?
默默无可奈何说:“我先上楼睡觉,六点再叫我起床。”
“好好,没问题,你好好睡哦,我不吵你。”
对着默默的背影挥手,阿姨忍不住大笑。
懊棒哦,默默答应了耶,她真是最幸福的女人,嫁给一个体贴的把拔,附送一个懂事听话的女儿,哪里找得到比她更幸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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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会议室里,十几个经理低头不吭声,房慕晚的眼光扫到谁身上,谁的背脊就泛起阵阵凉意。怎有这么阴森的眼光?
不懂,房老董是亲切温和的老先生,怎生出这种体温和正常人不同的怪儿子?一时间,人人怀念起年初退休的老董事长。
没有形容得过分,他的眼光真的很吓人。
有人猜新董卡到阴,背上附了个聂小倩,好心的员工甚至偷偷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贴符咒,企图解救可怜的新主人。
可是,不知道是符咒法力不足,或是聂小倩新练了乾坤大挪移,功力更胜从前,总之,房慕晚依然冷上加冷,好像他是专为解救地球温室效应而出生的超人。
哦,说到超人,他真的是超人。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丝毫不觉得累,没有娱乐、没有休闲、没有女友闹闹花边新闻,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工作狂。
苞在工作狂身边,最可怜的地方是什么?
就是你若没本事把自己变成工作狂,请早早填好离职单,声明自己的无能,离开前,房慕晚将露出难得的、温煦的笑容,祝福你事业有成。
现在、大概、也许有人……已备妥离职单,等房董事长宣判鸡头转向何方。
右眼抖两下,企划经理战战兢兢举高右手。
“请说。”房慕晚嘴里含了两坨千年瓦上霜,口气吐出,室温降十度。
“我想……是企划部做的案子无法吸引消费大众,以至达不到预期业绩,针对这点,我自请处分。”
五十岁的老头,被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吓得双脚发抖,人生阅历在房慕晚眼前,全成了屁。
房慕晚不语,眼光继续在众人身上搜寻。
意思是,代罪羔羊只有一只……太少?
聂小倩啊聂小倩,求你行行好,请帮大家过这关,大伙儿会早晚三炷乌沉香,外加陈年普洱茶、高级进口水果,把你供起来。
“会不会是研发组设计出来的产品,并不符合新女性期待,要不要我们再做改善之后……”
“意思是,你并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房慕晚问。
懊死,说错话了,每次推出新案子,老板要求的是笃定、笃定,再笃定,他怎能用“会不会”做开场白。
“董事长对不起,我是说,新产品不符合新女性期待,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保证会做出更完美的产品。”研发经理吓得双脚颤抖,满头大汗。
天,怎地又冷又出汗,莫非他被吓得得到伤寒?
老板不说话,他的眼光再度呈现三百六十度旋转,低头,没人晓得他正瞅着谁。
在无辜羔羊心跳速率超过一百五十时,他开口了:“看来,没人知道这次失败的原因在哪里。”
失败?说得好严重,这次的精华液哪有失败,它一推出就造成话题,许多女影星甚至主动接洽,愿意为产品代言,从百货公司传回来的讯息都很正面啊,他们不过没达到预估的销售业绩。
“先把辞呈收起来别丢掉,三天之后,我要看见完整的检讨报告,到时若做不出正确报告,今天写的辞呈就派得上用场。”
语毕,他合上资料夹,走出会议室。
他前脚走,身后的十几个人马上呈瘫痪状态,瘫软在椅子上。
房慕晚进办公室前,秘书先行报告:“房夫人在里面等您。”
点头,开门。
见到他,母亲扑上来,像刚熬过饥饿三十的大老虎看见五星级饭店厨房烤出来的香脆乳猪。母亲望着他,笑容灿烂。
“阿慕,我交到新朋友,你知不知道是谁?”
他对母爱一向不捧场,回办公桌,入座、打开电脑,他还有很多事待做。
房母趴到他的大桌子上,不管儿子听不听,她都要把这次跟团旅游的经验拿出来分享。
“儿子,我跟你说,非洲大草原的狮子好勇猛哦,鬃毛又粗又亮,我们一面吃饭,栅栏外面还有几只大狮子在徘徊耶,最教人难忘的是,躺在帐篷里,可以隐隐约约听见远方动物的吼叫声。”
无聊对吧?没事花大钱去非洲草原睡帐篷,不过那是爸妈的退休生活,他没意见。
儿子没搭话,完全影响不了母亲的演说兴致。
“这趟非洲之旅让我体认了生命本质,儿子,你知道生命本质是什么吗?”
赚钱!他心里想,但不打算回答。
深怕一回话,母亲立即多了借口往下说,他忙得很,没时间听长颈鹿与非洲狮演出的心灵鸡汤。
“你不知道对不对?当然啰,这不是你的错,没体验过那种生活的人,根本无法体认生命本质。
若不是你那么忙,我真想帮你报名非洲之旅,让你和默默独自在非洲大草原上生活一段日子,你们绝对会爱上对方,在彼此身上证明生命本质。”
末末?莫莫?默默?她在讲什么?
算了,不重要,他只要持续闭嘴,等母亲自觉无聊,乖乖离开,这招百试不爽。
“你对默默是谁感到好奇,对吗?”支起下巴,她眼里装满期望。
不,他不好奇,他对这季研发部开发出的新产品比较好奇。
“默默的全名叫做萧默婳,她的父亲是楷达电子的董事长,她的母亲是新台银行的总裁,我看过她的照片,她长相之漂亮,真是此美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慕晚没听进母亲的话,因她母亲得过“审美偏差症”,每个和他相过亲的女人都长得“此美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所以呢,别太认真。
“这回,我们的非洲行和默默母亲同团,一路上,我和她妈妈聊得很契合,我们在想啊……”
相亲?有什么难的,吃顿饭、拒绝女人,是他的拿手本领,光他吓人的严肃表情,就会让女人知难而退,相形之下,父母亲的唠叨啰嗦,还更难应付些。
“妈,你知道我的条件。”慕晚说。
他开出的条件苛刻,目的在于阻挡百分之九十五、过不了关的众数,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五,好办得很。
“条件?是啦,你提过,可是我忘记了……”她抱歉地看看儿子。
“身高一百七十五。”台湾要找出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女人不容易,除非到外国去挑,但他相信,父母亲对于“和番”这种事,存有极大成见。
“一百七十五公分哦?”
糟糕,默默好像连一百六十公分都有困难,没关系,矮子乐穿上去,头发梳十公分高髻,凑一凑,总能凑出一百七十五公分高。
“有有有,她有一百七十五。”母亲睁眼说瞎话,反正儿子又没指明要“净高”,她给“毛高”不算过分吧。
“她念长春藤名校?”有头脑、有身高、有家世背景的女性,他不信母亲办得到。
“长春藤……啊,有有有。”
她和朋友合开了家“长春藤の下午”咖啡店,她们肯定是长春藤的高材生,不然怎会取这种名字。
唉,这算是大大的误会了。
默默、小臂、点点和小也是懒得念书的富家女,勉强混了个烂大学毕业,本来想待在家里混吃等死,若非点点家里逼她在工作和嫁人中间择其一,她们怎会辛辛苦苦去开店,至于店名,更冤枉了,“长春藤の下午”是小也看偶像剧抄来的。
“她做哪行?”
“她从事餐饮业,经营得很成功哦,据说是餐饮业的龙头老大。”这些话,“彭风”成分居多。
“什么时候见面?”
“晚上七点好不好,哦哦,当然还是以你的时间为主,你忙嘛!如果不行的话……”
典型的先斩后奏,和默默家的笨蛋继母同款,人家说,三个女人可以演出红楼梦,她们三个,想演三国志都不成问题。
慕晚不想计较,他的时间宝贵。“就晚上七点。妈,不介意的话,请你先离开,如果晚上要准时出现,我现在必须专心工作。”
“没问题、没问题,你人到就行,其他的我来处理。”
儿子答应了,没必要继续穷磨菇,更何况,她得快点打电话给两个亲家母,真好,和女强人当亲家,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变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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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低头看表,还剩两个小时,她要在一百二十分钟内上床,换言之,扣掉车程,她得在六十分到九十分钟之内,解决冰人。
有困难吗?不,她对自己信心满满,谁都不能拖延她的睡眠时间。
进饭店,她一眼就看见活动型冰箱。
他高大得像史前巨猿,跟这号男人交往太危险,光用身高体重,他能轻松将人压成重残,更何况,她有过敏体质,过敏的人最重视保暖问题,她都不吃冰了,怎么可以跟冰箱走在一起?
默默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走近房慕晚眼前,正准备打招呼的同时,房慕晚打量起她。
她是萧默婳?不可能,他今天的相亲对象是白雪公主,不是小矮人,要说她毕业于长春藤,他宁愿相信她从中华艺专毕业。
为什么?因为她不像精明聪慧的女强人,反而像电视广告名星,要是她愿意,她那头长发,很适合为公司下一档产品入镜。
败显然,他不记得她,尽避他们曾经由第三者介绍过两次。
跋理,他的眼睛只看得见仰角处,她要是不爬上桌子,他的视线无法和她交会。
默默拉开椅子,在慕晚对面坐下,心想,今天也许可以更早回家。
“这个位子有人坐。”慕晚冷淡说。
“了解。”默默点头。
小也老批评她没血没泪、缺心少肚,这个男的心肠肯定比她更铁石,因他连基础的情绪感觉都没有,严格说,他只能算是会走路的木乃伊。
“很好,请你离开,马上。”
“谢谢,我也想离开,请给我,马上。”她模仿他的断句法。
默默手伸到桌面,掌心朝上,等他名片递过来,她保证,跑得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快。
他审视她的手,须臾,打开皮夹,掏出千元大钞,摆在她手心。能用钱解决的事,他不劳动口舌,和陌生女子打交道是种浪费行为。
傍钞票很屌吗?他该出门探听探听,将来她要继承的银行,什么都不多,独独钞票多到无处藏。
她拿起千元钞,东折西折,折出一条小小鱼,笑着对房慕晚说:“虽然我的歌喉不怎样,可是我很乐意为你献唱一曲。”
语毕,朱唇微启,默默开始唱歌。
“鱼儿鱼儿水中游,游来游去乐悠悠,倦了卧水草,饿了觅小虫,乐悠悠、乐悠悠,水中世界,任自由。”
拌唱完,她把钱鱼收进包包里,伸手招来侍者,要一杯咖啡。
她是奇怪女人,虽然歌声优美,比偶像歌手更甚。房慕晚心想。
“你在等我唱别首吗?不行,一千块只能听儿歌,想听流行歌曲的话,至少要三千块钱,这是行情价。”
忍不住地,她想捉弄他。许是好奇心作祟吧,她竟然想打开冰箱,翻翻里面有多少过期食物和黑心商品。
他吸气,没人敢在他面前浪费他的时间和精神,这女人真是够了。
“走开,我等人。”他的基本礼貌不见。
“我知道,亲爱的,你在等我,很抱歉让你久等。”默默刻意不说明身份,因为她想观赏“冰箱爆炸走火”的情节,她相信一定惊险万分。
他用冷脸冰她,没用,她有点热,正需要冰袋降温。他用寒目扫她,一样没用,她笑得温暖热切,仿佛她是不畏强势的热血青年。
他火大,看一眼手表,萧默婳迟到七分钟,他有权离开。
倏地,房慕晚起身。
要走了?不好玩,还以为电线走火会引发火灾,哪里晓得,他的灭火器随身带。
算了,默默拉住他的袖子,无奈地说:“房先生,坐下吧,你母亲、我母亲和我继母正坐在五号桌,盯着我们的最新发展,倘使现在走人,我保证明天你得花很多的时间听她们叨叨絮絮。”
默默的话留住他,他回头,浓眉上扬。
“我是萧默婳,之前我们见过,你大概没印象了。”她耸耸肩。
正确,他是不记得了。
“我猜,你和我一样,对相亲宴感到无可奈何,只不过身为子女,这是我们应尽的棉薄之力。”默默端起咖啡,轻啜一口,比小臂煮的差多了。
慕晚很高兴对方和自己有相同心情,僵尸脸缓和下来,多了两分人性。
“我想,这次相亲,我们的父母亲有相当大期待,才会连袂扮演征信社人员。”以前,这种情形不多见,通常她只要乖乖带回一张名片,任务便算完成。
他同意,松开纠结眉头,端起瓷杯,没尝过小臂煮的极品,他不觉得咖啡多差劲。
“不介意的话,请和我聊天、交换名片,五分钟之后,我挽着你的手走出餐厅,坐上你的车,请送我一段路,摆月兑监视。”默默要求。
“好。”终于,他说话。
“很好,倒数计时五分钟,开始聊天吧,不要只是我说、你听,我懒得演单簧。”
聊天?无聊行为的代名词,但他同意萧默婳的作法,反正今夜浪费定了,回去后,他不想再给母亲机会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我听说你有一百七十五公分高。”慕晚随口找来话题,没考虑这个话题的礼貌性。
“可能吧,下辈子等我找到优良基因,肯定能长到一七五。”她对自己的身高没意见,没想过男人会在意。
“你念长春藤系列名校?”他老爱问人痛处,真搞不懂,这种人怎交得到女朋友。
“能捞到大学念,我够满意了,怎能在乎它是长春藤系列,还是山茶花系统。”
看吧,他观察人的眼光奇准,她这种漂亮女生,光谈恋爱就忙得很,哪有时间充实脑细胞。
“你经营餐饮业?”
“餐饮业?大概吧,我和几个朋友合开一间专卖下午茶的咖啡厅,有空的话,你可以来捧场。”
说着,她自然而然掏出名片,探身靠近他,轻声暗示:“通常这时候,你也会拿出名片做交换。”
慕晚慢条斯理地把名片递出。
说实话,他依旧认为这种聊天乏善可陈,仍然相信聊天纯为浪费生命,可……他竟不想就这样结束相亲宴,奇怪。
“很好,我们离开吧!”
默默推开椅子,好得很,难得碰到合作上道的男生,要是每个相亲男士都像他,她保证,不会每次都推三阻四。
她勾住他的手,面带笑容,坐上他的车,太棒了,今夜,她立下目标,八点入眠。
慕晚不只送一小段,而是直接送默默回居处,她不像以往的相亲对象,对他抛足媚眼,更没试着用肢体接触,勾动他的男望。
从走出餐厅开始,她连表演说话都省下来,一上车,她就等着下车,她对他摆明了不感兴趣,这点,房慕晚很确定。
也许是她的蛮不在乎太特殊,也许是她对他的漠视引人注目,总之,她得到他的注意与些许欣赏,成功地让他记住她——萧默婳。